“我永远都是你最坚实的臂膀,我永远都不会让人欺负你。即便日后我们相隔两地,即便我们联系少了,你在我心中,永远都会有一席之地。悠悠,我爱你。上了大学,你要勇敢追求你的幸福!不论结果是什么样的,你都得试试,知道吗?若是哪个男的敢欺负你,我会打断他的腿的。”
这最后一句话,本该是父亲对女儿说的话。不过,从小到大,我和父亲的关系,一直比较疏远。我父亲爱赌,家庭责任感很弱,因此,家永远无法给我安全感。梓潼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也是第一个给了我安全感的人。我也很爱梓潼,我不想和梓潼分开,梓潼去世的时候,我哭了整整三日,脑海里全是我们在一起的回忆。我很爱梓潼,她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真的很想她。得知自己身患癌症最好的安慰便是,我可以下去见梓潼了。
以前老是沉溺在学习当中,忘记了如何与男生相处。刚上大学的时候,看见男生,说话就结巴。虽然尝试过往前迈一步,但是最后都失败了。因为我又丑、又土、又不会撩,总是以一种低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别人自然也不喜欢与我交往。渐渐地,我放弃了,专心投入到写作之中。
梓潼还给我介绍了两个高富帅,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很自卑,根本不敢与他们交流。我的自卑,来源于我父母的自我不认同感。我父母在工厂里打工,相对于那些有稳定工作的人,他们总觉得自己很卑微,做得不够好,但是又不愿意改变。现在的我,自卑心虽然消散了很多,但是弥留在心底的那股对自己的不认同,估计会影响我一生。直到现在,我也不敢自豪地说出我父母的工作,即便我知道这没什么,因为他们都是靠自己的劳动挣钱。
大二的时候,梓潼把我接到了杭州,教我化妆穿衣,带我四处去玩,帮我慢慢树立自信。精心打扮过一番的我,确实漂亮了很多。梓潼当时抓住我的双肩说,“悠悠,你是我认识的,最善良,最单纯的人。你就是最好的,最特别的存在。”
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在梓潼眼中,我就是最好的,可我从未为她做任何事。
慢慢学会了打扮,在写东西方面有了些成就,正面对抗我那喜欢窝里横的父亲,渐渐地,我发现我真的变得强大了许多。你在别人身上是找不到自信的,你只能自己给自己信心,若是你自己对自己都不认同,别人又怎么会认同你?你就是最好的,最特别的存在。
梓潼对我,影响很大,她斗士般的精神,就像家庭给予我的自卑一般,永远流淌在我的血液之中。因为变得漂亮,变得比较成功,喜欢我的男孩儿,比起以往,也多了不少,我也慢慢开始学习如何男生相处。
大学期间,梓潼与周航闹过分手,原因是周航又去找白若溪了。梓潼其实明白,周航一辈子也忘不了白若溪的,但是她太爱周航了,根本无法放手。这段感情就像孽缘,梓潼却享受其中。
大四的时候,白若溪与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结婚了。梓潼说,周航很崩溃,看他那么难受,有时候她都想想办法把白若溪弄回周航的身边,可是,感情终究是自私的。周航的父母很喜欢梓潼,坚决反对周航与白若溪在一起。梓潼心里清楚,他的父母爱的是梓潼的身份和她的家业。
大学毕业,梓潼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周航,婚礼在普吉岛举办,我也收到了邀请。我永生难忘的那一幕是梓潼身穿婚纱,踩着花瓣铺成的地毯出来时的那一刻。眼眶溢出我的眼眶,我哭得很厉害。心里不停祝福,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扔捧花的时候,我没接到,旁边接到捧花的姑娘兴奋得差点蹦起来。梓潼提着裙子,淡定地走到她的身边,抢过她的捧花,轻描淡写地说道:“捧花不是你的,还是给我吧!”
梓潼把捧花递到我的手中,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对我耳语道,“你咋那么笨呢!连个捧花都接不到。或许我的选择并不是正确的,但是我不会后悔。悠悠,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找到你的幸福。”
“如果实在不行,你抛弃周航嫁给我,我当然也不会介意的啊。”我笑着调侃道。
“你倒是想得美,姐姐我不搞基!”梓潼笑着推了一下我。
“听我的,如果实在累了,就放手。”我认真地看着梓潼的脸。
梓潼微微一笑,说道,“太晚了。”
半年后,梓潼说,周航又去找了白若溪。白若溪的丈夫对她很好,不愿意回头,周航很难受,那段时间开始在外面睡女人。周航甚至给我发过消息,百般关心,还约我出去玩。我猜想,周航或许想利用我,去伤梓潼的心,所以一直没向梓潼提及这件事。
梓潼本以为,以自己的行动,可以慢慢打动周航。可是感情这东西,是不可以勉强的。梓潼陷得太深,即便周航把她伤的遍体鳞伤,她也不愿意放弃。就像白若溪把周航伤得体无完肤,他始终不愿意离开白若溪,回头看看梓潼。有段时间我去看她,见她面无血色,瘦了很多,就像一个吸毒者似的。看见她,我心疼得要命,甚至想把她带走,让她慢慢忘掉周航。她说,她过得很好,只要周航在她身边,她就很幸福。
我第一次对梓潼产生怀疑,脑海里慢慢生出“犯贱”二字。不是厌恶梓潼,更不是想辱骂她,只是不理解她这种行为。她看出了我的情绪,拿出汤显祖的《牡丹亭》,笑着对我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始终读不懂爱情。
两个月后,我收到了梓潼去世的消息。听说是自杀的,上吊死的。我不敢相信梓潼会选择这种方式了结自己的性命,她不是一个会自杀的人。不过,想起最后见她那一幕时的模样,我又信了。脑海里始终回荡着梓潼对我念的那一句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个不惧万难的斗士,终究死在爱情的手上。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看爱情片;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世界上美好的爱情是骗人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接触男人……不过作为一个从未尝过爱情滋味的女孩儿,心中对爱情始终抱着期许。
第三十一章 查案
“虽然梓潼嫉恶如仇,性格果断直爽,但是她绝对不会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更不会伤害我。”
说完这句话,我站起身,走出门外,说想去上个厕所。来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泪流满面。实在太想她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立即放了水,洗了个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出去开门。胡三站在门口,一脸心疼地看着我问,“没事吧?”
“没事儿。”我笑着摇了摇头,“就只是太想念她。”
“难受就别憋着。”胡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哥的胸怀很宽大,能够让你靠。”
“都说了没事儿了!别担心啊!”
我本该与胡三回客栈休息,但是正准备离开时,刘警官拦住了我们,说想请我帮一个忙。不管那个薛梓潼究竟是谁,她的下一个目标是我,刘警官希望我当诱饵,把梓潼给引出来。
我很想再见她一面,更想知道她究竟是谁,所以答应了刘警官的请求。胡三坚决不同意,他说明明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是我,还要去冒险,他担心我受伤。我也害怕受伤,害怕危险,可是我想知道她究竟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梓潼,为什么要出来伤人。
我把胡三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不是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即便受伤,伤口也会自行愈合,没什么的。”
“可是我还是担心……”
“她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一脸认真地看着胡三,“我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她。我还想再见她,我太想她了。”
“好吧,听你的。不过你得答应我,要有我陪在你的身边。”
“好好好,哥们你真是啰嗦。”我笑着用胳膊肘推了一下他的胸口。其实,我是不太习惯别人对我太好太亲密的。
我转身面向刘警官,说可以当他的诱饵。有了诱饵,现在就要考虑如何引鱼上钩。既然现在梓潼已经盯上了我,只要我单独出门,可能就会引她出现。不过,梓潼为什么会在这个县城频繁作案?
我以前听梓潼说过,他父亲虽迁居杭州,但籍贯是古蔺县人。据说她父亲在古蔺县有一套山间别墅,她父亲死后,好像也葬在故里。不过,她很少回这儿,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上海和周航待在一起。如果她在古蔺县,可能会去他父亲的故居,这样我不用当诱饵,应该就能找到她。
现在最好分成三队。这第一队的人先去查那些死者和梓潼的关系,了解她作案的动机,从而慢慢找到她的作案路线。这第二队的人先去查探梓潼的家庭关系,搜查她父亲的故居,看梓潼有没有可能在里面。这第三队的人去查周航的下落,找到周航,没准就能找到梓潼。
听我说完我的破案思路,刘警官表示非常惊讶,他没想到我的这么聪明,思路竟然这么清晰,再次询问起我以前是不是上过警校。我没上过警校啊,我只是对梓潼比较熟悉,所以脑中有了一个大致的破案方向。
“刘警官,我可以加入第二队吗?”我问。
“当然,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如果能帮我破案,那当然最好。”
“还有我啊!”胡三迫不及待地说道。
“胡哥那么厉害,关系那么强大……”刘警官堆出一个笑容,“有你在,肯定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小伙子!”胡三得意地拍了一下刘警官的肩,笑着说道,“有前途!”
没想到,我除了当这客栈的小伙计,还业余兼职当警探。回去得和韩于野商讨一下这件事,看他能否让我出去帮忙查案。
走出警局,胡三捏住我的右脸,温柔地看着我问,“去找那个女人,你不怕啊!以我对你的认识,你的胆子是很小的。”
“怕啊!不是有你这个智障保护我嘛!”
“啊啊啊,宝宝真乖!让大爷香一口。”
“恶心!”我一把推开了他的脑袋。
不过,即便我们不去找她,或许她也会主动来找我的。
回到客栈,柳二娘坐在前台,正在写什么东西。韩于野端正地坐在一根木凳上,正在看书。圈圈双手抱胸,正靠着韩于野打瞌睡。
“你们还没睡呢!”我一脸疑惑地看着韩于野和圈圈。
圈圈被我的说话声惊醒,“蹭”地一下挺直身体,咂了一下嘴巴看向我,“木头,你回来了!你回来我就去睡了啊!困死哥了!”
“圈圈,你在等我啊?”我一脸讶异地看向他。
“对啊,当时见你出去的时候,表面上虽然没事,但是身体一直在发抖。担心你有什么事,所以一直在等你。不过,你看起来,好像恢复了很多。”
听见这席话,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原来,大家都这么在意我。韩于野看了眼胡三,笑着说道,“外面又出事了,睡不着,所以就想在外面看会儿书。”
“啧啧。”圈圈看着韩于野吧唧了一下嘴,伸了个懒腰准备上楼。
“谢谢你们的关心,真的,很感谢!你们的陪伴让我给了我很强大的力量。”我一脸真诚地看向圈圈、胡三。
我对上韩于野的眼神,他看着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回房。始终读不懂他,感觉很复杂,又很想了解。
圈圈温柔地看着我说道,“你是我妹妹,关心你应当的。”
胡三眨巴了一下双眼,笑着说道,“你是我媳妇儿,关心你应当的。”
看着胡三,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但是还是感觉很幸福。
第二天一早,我给韩于野说了一下查案的事。他微微一笑,点头答应了,说现在我既然留下了,无需每日都守在客栈之中。只要他在,店里就不会出什么事。
他的反应和胡三完全不同,胡三总是一副担忧关怀的模样,而他看起来很放心。有时候真想试炼一下,我究竟是不是不死不伤。我一个人忽然拥有这种能力,感觉有些不公平。
吃罢早餐,刘警官过来了,他说之前查到了薛长林老宅的地址,就在翔龙镇的槐树村。这个村靠近束带古镇,薛长林此前还投资了不少钱回报自己的故乡。我曾经提到的别墅,就在村子附近的一座山上,靠山靠水,地理位置极佳。因为人手不够,此次随我们一同前往的是一个叫凌然的警察。
除开那个警察,就只有我和胡三两个业余的普通群众。本以为凌然会有多么厉害,没想到是一个长相清秀,身材中等偏瘦的青年小伙。上午他开着一辆黑色轿车来接我们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学生。估计也刚工作不久。
搭配的警察看起来很弱就算了,可胡三穿的那一身女装是什么鬼?黑色的长直发,白色的衬衣、藏青色的风琴百褶裙和白色帆布鞋。为什么当她妖娆妩媚地捏着自己的头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感觉走路带风,看起来那么清纯?把凌然都给看傻了。
凌同学,拜托你看清楚一点,这个汉子他有一米八啊一米八,穿上女装……身材比例好,还真像是一个女人。
“为什么……你要打扮成一个女人的模样?”我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第三十二章 薛家老宅
“王婆身体不舒服,三藏师傅又要帮韩于野找那面镜子,木办法啊,媳妇儿你想以身犯险,我只好牺牲色相来找一个帮手啊!”胡三妖娆地撩了一下头发。
“你什么意思?”我实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胡三高傲地俯视了我一眼,咳嗽了一声,拨通一个电话,压细声音说道:“君言,哎,对,我是珊珊,有点事需要你帮忙。哎,对,是啊,急事呢!在古蔺县翔龙镇的槐树村。我等你噢!再见。”
看罢,我依旧一头雾水。韩于野迈着步子走到门口,看着胡三问,“你和君言还有联系?”
“是啊!”胡三一脸傲娇地收起手机。
“他还是任你使唤?”
“对啊!”
“我去。”韩于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说道,“路上小心。”
凌然开车,我让胡三坐副驾驶,他硬要和我挤到后座。我一脸嫌弃地尽量把身体靠向车门,他不要脸的贴在我的旁边,还把脑袋枕在我的肩上,微笑着朝我眨巴着双眼。哎,看着他那副欠抽的模样,我真的是……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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