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转身又向门卫描述了一下女孩儿的外貌,他说就是那个烧死的女孩儿,名字叫唐瑶,是一个很机灵活泼的姑娘。乐乐看见门卫伤感的表情,模样显得有些难受,她嘴里喃喃道,“可能这就是阴阳相隔的意思吧。这位叔叔都这么难过,不知道我父母该多么伤心。”
“没事的。”我大步走到身旁,轻声安慰道,“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惦念了。这份惦念除了让你徒生烦劳,也没什么好的。”
“嗯,我想尽快找到我爸我妈。”
根据门卫提供的住址,我找到了乐乐父母的住处。按了门铃,一个女人出来开门。这个女人看起来大概在三十多岁的样子,素颜瓜子脸,但是皮肤看起来非常好。她的头发很黑很亮,绑了一个低马尾,一副温柔娴静的模样。
我先向她问了个好,然后谎称自己是唐瑶以前认识的姐姐。女人听见“唐瑶”两个字,低垂着眼睑看了眼地面,脸色有些变化,思虑了几秒,还是让我进屋。只是让我疑惑的是,乐乐看见自己的母亲,表情竟然并没有那么欣喜,而是说自己的胸口堵得慌。
进屋坐在沙发上,女人给我倒了杯茶。家里布置得简单雅致,花瓶里还插着花。我四处张望了一下,让我疑惑的是,并未看见乐乐的任何照片。女人似乎观察到了我的细微表情,看着我问,“怎么了?”
“哦。”我手捧着茶,表情有些许尴尬,笑着说,“只是疑惑怎么没看见瑶瑶的照片?”
女人眼睛瞥向一侧,浅浅地笑道,“只是害怕看见瑶瑶伤心。”
我先宽慰了她几句,然后开始询问乐乐是如何出事的。女人说当天他们夫妻俩出差去了,家里只剩下唐瑶一人。可能是家里的线路突然短路,引起了大火,才会烧了房子,让乐乐遇难。
我点了点头,又与她聊了几句,之后我抬头瞥了乐乐一眼,示意是不是该离开了。乐乐的表情有些惶惑,待我起身的时候,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女人出门送我,乐乐还站在原地发呆,我朝她使了个眼色,她才恍恍惚惚的朝我走过来。
走出门外,我看着乐乐问,“怎么了?你今天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我不知道……心里的感觉怪怪的。”乐乐低头说道。
“那你见到你的父母,是不是该了结你的心愿了?虽然我也很想把你留下,但是送你去投胎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并没有想起以前的记忆啊。”
“那你怎么样才能想起以前的记忆呢?”
“我不知道。”乐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颓丧。
我用食指抓了一下脑袋,乐乐作为一个已死之人,应该早已被鬼差抓走。如果没有被鬼差抓走,那说明阳寿未尽,要不是意外死的,就是枉死的。如果说,别墅起火是死于意外的话,那么为什么她会失去以前的记忆呢?我打了个电话问白无常,白无常说,要不是死前脑袋受到过剧烈撞击,要不就是想刻意忘掉一些痛苦的记忆。
乐乐母亲给我的感觉有些奇怪,看起来倒是不想一个死了女儿的人,倒像一个有些冰冷麻木的人。我潜意识觉得乐乐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再次回到那高档小区的门卫室。
刚刚走到窗口,就听见两个门卫在讨论乐乐死前家里欠了一大笔钱,快要面临破产了,死了之后,因为他老爸之前一直给家里买保险,所以赔偿了一大笔钱,因此公司又慢慢好了起来。难道父亲是为了保险杀了女儿,不可能啊,中国的家庭观念很重的,不可能为了钱杀掉自己唯一的女儿。
乐乐听见这一席话,按住头,看起来十分难受。她靠着墙,不停地摇晃脑袋,大喊,“不要……不要!我不要着记忆了,不要……我想回去!”
乐乐的这阵爆发使得天空刮起一阵冷风,吹得两个门卫拉紧了衣服。见我站在窗边,立即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的身上,看着我问,“这位姑娘,你之前是去找唐杰夫妇了吗?怎么样?”
“嗯,拜访了一下。多谢叔叔帮忙。”我笑着说。
正准备转身离开,我又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们知道是怎么发生火灾的吗?”
“不知道,警察说是电线短路了。”
“好的,谢谢啊。”
我带着乐乐离开此地,乐乐看起来依然很难受。我找到一个角落,扶乐乐坐下,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右肩,说道,“没事了啊,没事了啊!不想记起来那就不要记起来了。”
“姐姐,我脑海里好像有一些片段……”乐乐按着脑袋说道。
“看见什么了?”
“我……我……”乐乐的表情非常难受,“我好像看见我爸妈站在刚才的那个房间里,妈妈……妈妈说……没关系,妈妈说……妈妈说,不想看见爸爸死……”
见乐乐的魂魄不停地闪动,我立即抱住她,轻声安抚道,“别想了,别想了,想不起来就算了。以前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很快乐。”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相
乐乐原本听我的话打算回客栈,只是我们起身的时候,她从一个中年男人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就在那一瞬间,她愣住了,下意识的喊了句,“爸爸。”
我们跟随那中年男人进入了小区,那男人进入烧毁的别墅之中,正跪在地上烧纸钱。看见这一幕,乐乐痛苦地跪在地上,掩面哭泣,似乎已经想起了所有的记忆。注意到身后的人影,唐杰转过身,一脸讶异地看着我问,“你是谁?”
我不便解释自己的身份,谎称自己是保安的女儿,爸爸让我帮着兼职注意小区里的人员往来。见他进入这烧毁的别墅,就跟进来看看。唐杰冷冷地回头,说自己是这别墅的主人,让我尽快离开此地。
我不便久留,先离开了别墅,在外面等乐乐出来。等唐杰离开之后,乐乐才从别墅中缓步而出。看着乐乐失魂落魄的表情,我问乐乐究竟发生了什么。乐乐说,以前的事,她都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妈妈给她抵了杯水,让她早点休息,说她要和爸爸外出办事,等两天才回来。
喝了那杯水之后,她就沉沉睡着了,后来感觉有皮肤很烫,想要挣扎,但是睁不开双眼。梦见自己身处大火之中,被烧得很难受,想要出去,但是却被这幢房子给困住了。奔逃了好久好久,她终于逃出去了,却看见外面停了两辆消防车以及一辆警车,还围了很多的人。
没过多久,她看见一具被盖着白布的尸体被人从屋子里抬出来。爸爸妈妈在一旁哭得很厉害,她很难受,想问他们为什么哭,但是他们却听不见。她跟了他们好几天,后来发现很多人看不见自己,一些面容苍白的人说她已经死了,她才意识到自己和亲人已经阴阳相隔。
有一天,爸爸妈妈在房间里争吵,爸爸说,他不想这样对待瑶瑶,不想伤害自己的女儿。但是妈妈说,如果爸爸不还上这笔钱,肯定会死的,她不想爸爸死。况且,乐乐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是因为妈妈无法生育从孤儿院中抱养回来的,如果爸爸喜欢女儿,可以再抱养一个。
之前爸爸欠了巨额债务,不仅挽救不了公司,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向他讨债,为了不连累他们,他打算自杀。乐乐死后,他们可以获得一笔巨额的保险赔偿,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妈妈临走时,先在乐乐的水里放了一些安眠药,然后在插座上插了很多大功率电器的插头。插座短路起火,乐乐又因为安眠药的作用无法察觉,所以才会死在这场火灾之中。
知道了此事之后,乐乐崩溃了,如同接受了一个双重打击。自己是抱养,还被自己最信赖的父母给杀死了。自己跟了他们那么多年,他们也对自己那么好,为什么竟然狠得下心。为了逃避这段痛苦的记忆,乐乐选择性的失忆了,因此她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如今她想起这记忆,虽然依旧十分痛苦,却没当时心如刀绞的感觉了。世界上大部分鬼灵被人害死都会心存怨恨,我问乐乐为什么不怨自己的父母。乐乐几乎是抽噎着说道,“我实在怨不起来,他们是我的爸爸和妈妈。虽然他们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但是他们毕竟抚养了我十几年,没有他们,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其实……我还是挺想他们。”
这一席话让我十分动容,乐乐对父母的爱战胜了对他们的恨,本已受了伤害,如果继续憎恨下去,会让伤害更深。我安抚乐乐说,她给我的印象,一直是活泼快乐的,连那门卫叔叔,也非常喜欢她,因此我希望她继续快乐下去。她与父母相处的这十几年,也算是缘分,虽然他们做了这等错事,也是被逼无奈,我相信在以后的时光里,他们也会受到自己谴责,也算是对乐乐的赎罪。如今乐乐去世,他们的生意好转,也算是缘分到头,让乐乐不要多想。
乐乐点了点头,明明比我高出半个脑袋,却像个小孩儿似的搂住我的腰,抽泣道,“谢谢你,你真的是一个好温暖好温暖的小姐姐。如果没有你,我一个人真的承受不住,也很难看开。有你陪在我的身边,有你对我的照顾和帮助,我心里好受多了。”
听见这席话,我不由勾出一丝笑容,心与心之间的真诚与信任,便是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了。
回客栈的途中,我拜托白无常帮我查一下乐乐还有多长时间投胎,没想到刚挂断电话坐上车,鬼差就来取乐乐了。想必是乐乐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了断了与尘缘的关系,所以该去投胎了。因为我身份特殊,鬼差对我特别尊重,还先向我鞠躬问好。
车上人多,我不方便回礼,只得点头微笑。乐乐见鬼差来拿她,知道自己该走了,他紧紧地抱住我,把脑袋埋在我的脖颈儿里,说很舍不得我,不想走。我也不希望她走,但是不管我是否舍得,我都必须放开她,因为这才是她的命运,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我眼含泪光,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给她看:事情已经了了,就好好去吧。姐姐也很舍不得你,但是姐姐必须得让你走。乐乐,不管发生什么,下辈子也要乐观快乐,姐姐会一直记得你的笑脸的。
“吴悠姐。”乐乐难受地把脸贴在我的脖子上,最后留下一句话,“你也要幸福快乐一辈子,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再见。”
看着乐乐和鬼差从我的眼前消失,我忍不住抹泪。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我都会一直保留着我与朋友之间的那份爱与信任。胡三此时出现在我的身边,温柔地摸着我的脑袋说道,“没事,没事,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的。我爱你啊,媳妇儿。”
我把脑袋轻轻地靠在胡三的身侧,紧紧地握住手机。如果乐乐是活人就好了,我就能为她拍一张照,让她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了。不管如何,缘起缘灭,希望都彼此安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六爷的故事
回到客栈,已是傍晚,洗漱完毕,趴床上躺着,很累,累得快要虚脱。翻滚了一下,平躺着盖好被子。胡三躺在我的旁侧,冬天太冷,现在无法拿他取暖,要等到夏天就好了,就可以抱着他消暑了。
有些冷,我用脚推了他一下,然后缓缓沉入梦乡。没有压力,没有烦扰的日子,连梦境也是十分清净的。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我和韩于野闲聊,问他是不是只要找到轩辕剑,那么他在这世上就无敌了。韩于野点了点头,说现在世上找不到真正的神,魔的力量也未达到最强,所以他应该是世界上无敌的。
听见此话,我有些疑惑,既然六爷是神算子,应该能够算出轩辕剑的位置,那为什么到现在还未能找到那东西。韩于野一脸淡定地笑了笑,说这件事得问六爷。
我之前和六爷有了短暂的接触,因此对他印象还算不错。虽然看起来比较沉默不易亲近,但是实际上是很关心人的。吃过早餐,我走到六爷的房钱,先轻轻的敲了敲门。本以为六爷不想见人,没想到转身的时候,竟听见六爷说,“进来吧。”
我小心地推开门,古色古香的屋子依然弥漫着熏香的味道,让人感觉很宁静,好像回到了某个盛世平和的古代。我坐在圆木桌旁,六爷给我倒了杯茶,茶的味道清香,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抿了口茶,触到舌尖的时候有一丁点苦,然后是一股很难描述的清香,如同汇入了整片清新美丽的茶园,最后是一丁点甜味,进入口中之后,特别清爽。
“六爷,这茶真好喝,什么茶啊?哪里买的?”
“老韩给我带的。”六爷在我对面坐下,“如今唯有茶、熏香和雅致的环境能让我提起兴趣。人生之平静,如同深山古湖。”
“六爷,你能够给我说说你的事吗?你是如何成为神算子的。”
客栈之中,我也只是知晓韩于野的过去,对王婆的过去都不甚了解。闲暇的时候,我自然对其他人的经历提起了兴趣。
六爷的嘴角终于勾起一丝笑容,他把算盘摆在桌上,说道,“人,总是想洞悉自己的命运。如果听说命好,自然喜笑颜开,不过又会好奇这命会好到何时。如果听说命不好,便想着逆天改命,过更好的生活。人,总希望享福,却不想受苦。奈何,苦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嗯。”我一脸认真地看着六爷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想过上好的生活。”
六爷说,他是唐时生人,少年的时候,中了举人,在村子里也是小有名气。只是中举之后,多次国考未成,平日里没事,也只能帮人写字卖画为生。几年之后,村民们开始低看了他,无论他如何努力,一直都是一事无成,于是他变得非常沮丧,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成功。
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他就把希望寄托在算命先生身上,希望算命先生能够洞悉天机,让他知晓自己的将来。他当时找了许多算命先生,有些算命先生的说法不一致,有些先生的说法比较粗略,总说他会好起来,会及第,但是又没有一个确切的时间。花光自己所有的钱之后,他忽然觉得那些先生都是骗人的,他希望自己能够勘破自己的命运是如何的。
三年后,他在山上遇见一个老道士,道士仙风道骨,手中拿的不是拂尘,却是一个算盘。他很惊讶,问道士如何拿着一个算盘。道士笑着说,算盘算盘,自然是用来计算的。他问是用来算账的吗?道士说不是,用来算命。
六爷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用算盘算命,便觉得此人肯定是一个骗人的江湖混子。他迈步准备离开,之后就忍不住让道士给他算了一命。道士说的关于以前的事都十分准确,甚至是那些细节,就好像是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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