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嘉怡往后退了半步,这下意识的反应恰恰证明,言灵说的大概都是真的。
可这些细枝末节的事,言灵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网上那些不是剧本,大家这么想着,再看向言灵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这是真高人啊,还是自带反甲buff,谁得罪她谁倒大霉那种!
一开始站在言嘉怡旁边,莫名想为她撑腰的人,这时候忽然醒悟过来,自己也没和言嘉怡有多深的交情啊,为什么要帮她站队?言灵也没怎么她们,为什么她们会生出讨厌的情绪?
像是被什么操纵了似的,这也太奇怪了!
“真是没想到,言嘉怡竟然也会说谎?”
“我关注的重点是她为什么要说谎啊?她养父母对她这么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徐天嗤笑出声,“当然是为了卖惨啊,她越是卖惨,帮她讨伐我老大的人就越多,有些人呐,没错我说的就是在座的各位,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众千金:……
田雯雯是言嘉怡圈中好友,两人的关系好到,只要有言嘉怡出演的戏,都能看到田雯雯的身影,不是女二就是女三。
在气运之女光环的笼罩下,田雯雯从没觉得自己万年女配的人设有什么不对。
看好友被人一通怼,她立马站出来声援,“养父母对她再好能比得过亲生父母?嘉怡本来就很惨,卖卖惨又怎么样?换做是我也恨死言灵了,嘉怡讨伐她也是应该的。”
“要讨伐也可以,问题是,言嘉怡明明那么讨厌我家言灵,却在线上线下装出一副好妹妹的样子,骗着别人帮她冲锋陷阵,自己倒还是朵清清白白的盛世大白莲!”要论护犊子,林悦也完全不输给林天,刚才还帮言嘉怡说话的众千金,只觉得膝盖中了一箭。
比起和她们毫无利益冲突的言灵,言嘉怡的行为更加让人恶心!彻底醒悟过来后,看向言嘉怡的眼神里都带着怒意。
言嘉怡感觉到现场气氛的变化,知道不能任事态发展下去,得赶紧转移话题。
都到了这时候,言嘉怡还记得要坚守着小白花人设,颤着声音道:“姐姐,无论你怎么想我,误解我我都无所谓,我只希望你有时间能回家看看爸爸妈妈,她们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这么绝情真的很伤爸妈的心。”
说到这田雯雯又来劲了,“对啊,不论嘉怡的养父母对她有多好,人都去世了也没法回报她们,可言灵不一样,言叔叔和林阿姨现在还好好的,也没见言灵孝敬半分,可见人和人还真的不一样。”
两人一唱一和,既模糊了重点,又往言灵的头上甩了一口绝情的锅。
要是换做之前,其他人听了这番话多半会被带偏,认为是言灵的错,幡然醒悟后都没那么好糊弄了。
言灵冷眼看着言嘉怡演戏,“两家人不说一家话,既然你提到你爸妈,那我们就好好算一算账。言家养了我十二年,当初离开时我也说过,会将这些年的抚养费如数奉还。今早,我已经将最后一笔尾款转到言夫人账上,从此,我和言家再无瓜葛。”
她说着打开转账记录,在众人面前展示一圈。
田雯雯不屑地撇撇嘴:“钱债好还,情债难偿,这么多年的抚养岂是钱能还清的。”
“照你这么说,言嘉怡的养父母去世后,她也没机会报答养育之恩,不如她先死一死把自己的情债还完,才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别人。”言灵说到这转头看向言嘉怡,“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你的魂魄和你养父母绑在一起,方便你还清恩情。”
林悦和徐天在心里竖起大拇指,别看言灵平日里不拘小节,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一旦被人碰到逆鳞,怼起人来绝对气死人不偿命。
言灵的语气十分随意,却让言嘉怡节节败退,毫无还口之力。
可是,怎么会呢?明明以往每次和言灵对上,她都是胜利的一方。很多时候她都不用怎么说,身边的人也好,粉丝也好,一人一句就能把言灵喷成筛子!
言嘉怡完全不能适应这样的转变,田雯雯倒是很有骑士精神,迈步挡在她身前,“言灵,你非要把嘉怡逼死你才甘心么?”
“放心,你死了她都不会死。”言灵凉凉道,“你这么护着她,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你或许会因她而死?”
众人:?!
大家不约而同想到言灵发的微博,关于秦函的死亡预告,心底悚然一惊,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想要离言嘉怡更远一些。
言嘉怡泫然若泣道:“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歪曲事实,离间人心。”
说完两行泪落下来,这是她无往不利的必杀技。一强一弱对立,人们总是不自觉会站在弱者那边。
果然田雯雯立马上套了,满口安慰道:“嘉怡你别哭啊,我才不会信她的鬼话!”
祝洋是第二个上套的,他不过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发现自己未婚妻竟然在哭,立马大步走上前来:“嘉怡,怎么回事,怎么哭了?”
言嘉怡转身扑进祝洋怀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落下来,哽咽着说:“我没事,不关别人的事。”
“嘉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隐瞒。”田雯雯指着言灵,“就是言灵说话太过分,才把嘉怡气哭了。”
祝洋和言灵最近一次碰面,是大半月前的酒店门口,言灵从身后叫住他,递给他一张房卡。
这事言灵是被自家经纪人算计了,当时周凡还安排人在远处偷拍,转头就找营销号发到网上。
洋洋得怡cp粉和两家唯粉气的要死,铺天盖地讨伐言灵勾引妹妹未婚夫,就连祝洋也认为言灵对自己有非分之想。
这时候也自然而然地认为,言灵是因为他才会为难言嘉怡,当即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言灵,或许我之前当面拒绝让你难堪了,可嘉怡她是无辜的,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冲你来?你以为你是谁?额窄脑塌愚钝不堪,颧高准小毫无判断,腾舌锁唇无事招嫌。”
言灵压根不给祝洋反应的机会,继续道:“简单来说,我对你这样的人,毫无兴趣!”
祝洋被这当头一棒打蒙了,作为祝家的长房长孙,他绝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到大被人捧着宠着,唯一害怕的人就是自家小叔叔,还从来没被人这么怼过。
另一头的长辈们听到动静围过来,正好听见这番话,当即瞪大了眼睛。
怎么说祝洋也是祝家人,言灵态度这么狂妄,激怒了祝洋倒是无所谓,要是惹怒了祝时风,别说娱乐圈了,今后她在什么圈子都混不下去。
不过大家也不是担心她就对了,只是在害怕祝时风一气之下殃及池鱼。
大家悄悄用余光去瞄祝时风,后者闲闲站在一旁,唇角似乎还微微上扬着。
众人头顶缓缓升起一个问号,好像有哪里不太对,自家侄儿被怼得抬不起头,这位当叔叔的怎么一点也不在意,反而还有点高兴?
正当大家在想哪里出了问题时,祝时风眼底的笑意又多了几分,“言小姐,不如你展开说说,对什么样的人更感兴趣?”
在场各位目瞪口呆:???
这位大佬,你是不是放错了重点?
第24章
言灵转头朝祝时风看去,目光相接的瞬间,心底再次涌上奇异的熟悉。
祝时风眼睛里蓄着笑容,就这么一眨不眨地看着言灵,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众人再次愣住了,这场景,该说不说,好像有一点点像开屏的孔雀?
任何一个人对言灵动心,大家都不会觉得奇怪,毕竟言灵的颜值摆在这,可这个人不该是祝时风。
除开祝家掌权人这个身份,祝时风靠自己就能成为大众情人,环肥燕瘦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
这么多年也没听祝时风谈过恋爱,刚开始,有人为了巴结祝时风还会用上美□□惑,一次两次后就发现这人压根不近女色,更不近男色。
送到他房间的男男女女,无一例外都被扔了出来,清心寡欲的程度堪比出家人。
所以,开屏什么的,应该是错觉吧……
对,一定是错觉!一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别看祝大佬表面上在笑,说不定心底在盘算怎么整治言灵。
旁边,祝洋则是一副被雷劈傻的样子。
虽说他和小叔叔祝时风只相差不到四岁,除了辈分上的差距外,都还算是同龄人,但他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对方。
小叔叔的心思太多变莫测,喜怒难测,似乎金钱权势都不在意,又偏偏固执的将祝氏拽在手里,看似亲近随意,更深层次却是冷漠疏离。
这么多年,祝洋从来猜不出他想要什么,却隐隐感觉到,他内心深处在渴望着什么。
眼下,祝洋还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祝时风对言灵的态度有些微妙。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言嘉怡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差异,和祝洋订婚这几年,她也只在家宴上见过祝时风几次,对方的对她的态度一贯不冷不热的。
言嘉怡曾经也想过要抱上这条大腿,尝试几次后发现,祝时风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周身的威压却比冰山更甚,她根本猜不出他笑的时候,到底是喜还是怒。
有时候她反倒是透明人似的,所有心思都被对方看穿了。总之,她所有的“技能”,在祝时风面前都毫无用武之地。
就像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被祝时风和言灵吸引,就连未婚夫祝洋也忘记了怀里哭泣的她。
言嘉怡知道这次对战自己终是败了,怪她太心急了,她不该正面和言灵对上,就应该像之前一样,鼓动别人为她冲锋,她完美隐身,躲在幕后干干净净。
言嘉怡心底狠狠地划过不甘,却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总之,眼下一群人各有各的想法,几个人有几百个心眼子,祝洋则是拉低平均值那位。
言灵无所谓其他人心里的千回百转,将注意力全放在祝时风身上。她看不穿祝时风,下意识就对他有所防备。
一个不愿意顺着对方思路回答,一个等待着对方的答案,视线交缠在一起,其他人仿佛成了空气。
现场僵持了一会儿,还是夏成云出面打破僵局,“各位,入葬仪式马上就开始了,还请大家送小女最后一程。”
这个时候,大家才恍然想起自己是来参加葬礼的。实在是祝时风出现得太过突然,把灵堂活生生变成了交际酒会。
哀乐奏起,各回各位。
夏家请来陵园推荐的专业送葬团队,穿着黄色道袍的先生诵读经文,旁边的道士手持小锣间歇敲响,还有一群小道士围着灵柩转香。
徐天默默看了一会儿,忽然咦了一声。
林悦偏头看他,“怎么了?”
“怎么灵柩旁边没点引魂灯?”
引魂灯又称为引路灯,人死入殓后将引魂灯点燃,为亡灵照亮去往阴曹的路。一般来说,直到真正下葬之前,引魂灯必须得一直亮着。
“按理说,这种专业团队,应该不会有疏漏才对。”徐天小声道。
“不是他们不点,而是这灯根本就点不亮。”言灵解答了徐天的疑惑,然后他更疑惑了,“为什么会点不亮?”
言灵:“因为夏欣欣夙愿未消不愿轮回。”
也正因为这样,夏氏夫妇才会找上凌善,为女儿配一桩阴婚,企图以此超度亡魂。
同一时间,离灵堂不远的一处房间里,另设了一个简易灵堂。
香案上烟火缭绕,密密麻麻摆满了红色的纸扎物品,迎亲队伍里每个小人脸上都画着笑,结合眼下的场景,那笑脸非但不喜庆,倒让人觉得阴气森森。
两个纸扎小人立在香案中间,一男一女穿着大红喜服,小人背面写着夏欣欣和秦函的生辰八字,被密密麻麻的符咒禁锢着。
凌善坐在案前的蒲团上,双手合于胸前,闭目小声念着咒文。
夏夫人紧张地立在一旁,手里的帕子差点被绞烂了,她一眨不眨地看着凌善,直到对方睁眼才赶紧问道:“大师,这都快下葬了,最后一魂还是招不来么?”
凌善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摇了摇头,“秦函那边也有术士死守,本道一时之间难以突破对方设下的禁制,不过没关系,眼下两魂七魄都在我手里,少了那一魂,这桩阴婚照样能成!”
“能成就好,能成就好。”夏夫人闻言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什么,“既然秦函那边也有术士在,会不会在结亲后又把他的魂给召回去?”
“夫人放心,本道拘来的魂魄,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抢不走。”凌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夫人退后一点,本道现在就把秦函和令嫒的魂魄引入傀儡,完成婚典仪式。”
夏夫人应了声好,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凌善将拂尘搭在肘上,从怀里摸出两个白色瓷瓶,本该光洁的瓶身布满红色印记,是凌善用朱砂绘制的符咒,专门用来禁锢魂魄。
凌善揭开瓷瓶,秦函的魂魄少了一魂六识不全,又被拘着教化了一天,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他轻轻松松将秦函的魂魄引到了纸扎小人上,反倒是给夏欣欣引魂时,遭到了剧烈反抗。
夏夫人听到女儿凄厉的哭声,心下大恸,“欣欣,妈妈知道你舍不得秦函,特意让他下去陪你,这桩阴婚一结,你俩会绑定三世情缘,放心投胎去吧。”
话音刚落,空气里的哭声好像更大了一些。
哭声断断续续飘到灵堂,有人下意识抱了抱胳膊,对旁边的人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我也听到了,是不是欣欣的声音?”
“不是吧,在这别开这种玩笑好不好,瘆得慌!”
徐天忍不住缩缩脖子,“怎么觉得有股阴风直往我背心里钻……”
“没有吧。”林悦拍拍徐天的肩,“年纪轻轻身体这么虚可不行。”
徐天:?
言灵往身后看了一眼,凑到团子耳边说了几句,后者点点头小声道:“放心吧姐姐,包在我身上!”
凌善也觉得哪里不对,这时候却来不及细想太多,他用尽全力将夏欣欣的魂魄引到纸扎小人上,又往上加盖了两道符咒。
哭声渐渐停下来,夏夫人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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