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轿子漫无目的的闲逛时,路过一座大气古朴的宫殿,我突然问身边的心腹:“前方可是圣宁宫?”
侍卫点点头,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卑职刚得到消息,赵王妃自那日起便被太后娘娘带回宫里至今未归;而二殿下和太子都跪在宫门口求情,刚刚好像太子妃娘娘也去了。”
很好,麻将三缺一就差我了;我要是再去,就可以开局了。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属于敏感时期,很多错综复杂的关节我又不甚清楚,还是别凑热闹了,避免被莫名其妙卷入什么阴谋中。
“去兴圣宫,给母后请安。”我打算避开他们,就吩咐轿夫,想去做做样子以尽孝道。
说来我至今也只见过皇后一面,就是那日初醒时;后来听太医说我无事了,她就再也没来看过我,这让我不禁有些想不明白。
亲生儿子大难不死,她难道不高兴?
可让我更意外的是,到了兴圣宫我居然被拒之门外。皇后的贴身女官传话让我回广陵宫思过,我对此很摸不着头脑,十分想当面问问皇后这“过”从何来;不过我想到皇后显然正在气头上,我可没那个胆子去触霉头,是以对那女官表示自己一定遵从,她又对我翩然施礼才进门去回话。
从兴圣宫出来,拐过一条道,身后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渐趋接近。我察觉到来者不善,微微皱眉看向侍卫。
“是太子。”他侧头扫了一眼,低声回报。
太子?我脑海里搜索了一下。
哦,是说皇三子,也是当今太子齐晟,南夏第十一代帝王,大夏开国圣祖?
说来也是奇了,关于南夏这个时期的记载本来就少的可怜,而到了大夏一统疆界,关于开国皇帝的记录更是少之又少,难不成这位皇帝属于深藏功与名的那种?
我越想越淡定不下去了,早知道当初多去找历史系明星教授薛昂恶补恶补历史,也不至于现在两眼一抹黑,把身为后世人的优势都给浪费了啊!
书到用时方恨少,这话说的果真不错。
从宫人们的反应来看,九王和太子应该是敌人,见面就掐没商量;所以对于他……嗯,走为上计。
我眼神示意他们赶紧开溜,抬轿辇的公公便加快了脚步;对方见我临阵脱逃,较上了劲不肯善罢甘休,也明显加快了速度追赶;我这边一看他们穷追不舍,更是不敢怠慢,速度又提了一个档位。
顿时双方都如打了鸡血般,在青石板路上撒腿狂奔,晃的轿子哗啦哗啦响,我听着都有种随时要散架的错觉。
坐惯了豪车的我本来对这种落后还龟速的交通工具就很不适应,如今更是晃得我直想吐;但后有追兵又不能叫停,只能强忍眩晕的感觉,祈祷他们别再追了。
一时间,宽广的宫廷大路变成了赛车场。两顶轿子晃晃悠悠的快速移动着,场面甚是搞笑。
余光瞥到太子的轿子越来越近,我无奈的长叹——
惹不起就罢了,连躲都躲不起;都是自家亲兄弟,就不能愉快的相处么?
估计是对方抬轿的人多跑得快的缘故,我们最终还是没能跑过人家。在靠近我们的瞬间,对方前排的太监几不可察的撞了一下我后排的轿夫,后者踉跄着松了手。
一角塌了,我的轿辇失去平衡,“咣当”一声重重落地。
呃……
摔下来的感觉真不好受,我身下震的生疼,握住扶手稳了稳身形。
就算内心再火大,面上也要装的滴水不漏。我整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袍,好整以暇的站起身。
刚要拱手行礼,就听得他的怒喝:“大胆奴才,以为本宫没看见你做什么吗?九弟大病初愈,若有闪失你担的起么!”
不愧是当朝太子,气势的确非常人所及,短短几句话就吓得对方腿软。
看这开场威慑十足,一场好戏是挡不住了。我文雅的一笑,做足了礼数,甚是恭敬的相劝:“皇兄息怒,臣弟无碍。”
他先是一愣,随即抬手虚扶:“九弟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客气。”
我内心狂翻白眼。敢不客气么,本来你就看我不顺眼,我要是再不客气点,被你扣上个不敬兄长蔑视储君的罪名,那我还怎么玩。
“他也是无心之失,皇兄不必太过苛责。”我突然想借此机会试探一下,便绕开这个话题,主动提到太子妃:“臣弟身子初愈,还没来得及去东宫问候皇嫂,不知皇嫂如何了?”
果不其然,提到太子妃,他的脸色黑了几分:“托九弟的恩,太子妃好的很,九弟就不必挂念了。”
听他这样回答,我顿时心里有了谱;抬头和他四目相接,我毫不意外的捕捉到警告和防备的意味。
回想这几日我旁敲侧击打探到的消息,再结合太子这反应……看来我这身躯的原主人胆识超乎我想象,还真敢撬太子的墙根,给他扣绿帽子啊。
不过等一下,如果我没记错,眼前这位生怕我抢他媳妇的哥们儿,貌似也在觊觎自己的嫂子吧?
他一个五十步的,有什么资格笑我这一百步的?
想到这里,我又恭敬的拱了拱手,平静的回道:“说起恩泽,臣弟怎及太子殿下广济恩惠,连赵王兄和王妃嫂嫂都有幸领受。”
你抓住我和太子妃不放,就休怪我捏你和赵王妃的把柄;我故意在提到江氏时加重了语气,不出意外的看到他眉头轻轻皱起。
“不过皇兄太过‘无私’,只顾救二嫂却忽视了太子妃。”我趁他还没来得及张嘴反驳,迅速的补上一刀:“娘娘落水,臣弟若袖手旁观,那才是于国不忠,于兄不义;臣弟自作主张,是臣弟的不是,还请皇兄勿怪。”
配合着言语,我恰到好处的低下头,做出恭谨的姿态,不给他任何找茬的机会。
“九弟有心了。”半饷,我听得齐晟冷哼一声,话语中带着十足的不甘:“不过为兄的恩惠施给谁,不施给谁,都是我的事,九弟还是不要掺和的好,免得像如今这般险些把自己搭进去。”
说完,他挑衅似的瞪我一眼,随后便不再看我,坐上轿子径直往东宫而去。
“恭送太子殿下。”
我本着谢幕也要认真的原则,对他离开的方向躬了躬身。
“殿下身子未愈,还是回宫歇息吧。”待太子的轿子走远,随行侍卫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的提醒着。
“好。”我点点头,也坐回轿子。
回程路上走的慢悠悠的,我半靠在扶手上,心里不断思量着。
首次见面就针锋相对,而且我猜方才那种冷嘲热讽早就是这两兄弟的日常了;看来这位爷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如果我没猜错,我这身躯的原主人就是太子爷最大的敌人;但他们对彼此做过什么我几乎一无所知,在搞清楚更多事情之前,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守为攻,以不变应万变。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千呼万唤始出来——三哥齐晟华丽登场!铺红地毯,奏乐,放礼炮~~~
看过剧的童鞋们应该有印象,这一段是根据第二集 改编的哦~~~
第6章 第四章——陌生者杨严
“撞车事件”发生后不过五日,我就得到诏令,传召我去龙仪殿,皇帝有话要说。
皇帝发话我自是战战兢兢,早早穿戴完毕,在赶赴目的地的路上,我努力让自己紧张的心绪平和下来。
虽是灵魂互换,但我并没有继承任何他的记忆,只能完全靠自己摸索。这才不过一周,就让我心力交瘁,几次都想干脆死回去得了。
小时候我曾在流星划过时许愿,希望有朝一日能摆脱自己原来的身份,开始全新的生活;万万没想到的是,我这愿望竟成真了,不过方式颇为诡异,不仅让我卷入腥风血雨中,甚至连性别都逆转了,这可真算是“开始全新的生活”啊。对于这个结果我表示无言以对,竟不知是该感谢流星太灵验还是该骂它太坑爹。
古代第一高危职业,非皇帝莫属;而这第二,便是皇位继承人。要是我在夺嫡大战中胜出,就能华丽丽的晋升为皇帝,虽然要面临更大的风险,但输了的话可就小命不保了。
仔细思量了一番,我还是觉得命更重要,所以这场大戏,我愿意也得唱,不愿意也得唱。
“九哥!”
前方传来殷切的呼唤声,我停下脚步,跟站在我面前的少年打了招呼。
他身穿一袭水蓝色的短衫,看上去不过十六岁的模样,还没完全长开的小脸俊俏不失活泼,长发挽起束在发冠中,神情带着些许属于少年人的叛逆,正是九王的至交好友——杨严。
在我病的稀里糊涂时,除了帝后和太后,前来探望我的人中就只有杨严让我印象深刻。我还记得当时我烧的迷迷糊糊,他风风火火的进来,推开太医和宫人的阻拦,不由分说的冲到我床前,握着我的手一个劲的叫着“九哥”,脸上的表情着急的像是要哭出来。
我起先还以为他是九王的某个弟弟,直到后来听宫人们无意间提起,才知道他是镇守江北的杨豫将军的小儿子,并非某位小皇子。
在这些时日中,他每天都会来看望我。我推测他跟齐翰很熟悉,生怕自己露了破绽,便只得装作脑子烧坏很多事情记不真切的样子来应付他;想不到他单纯的紧,竟丝毫没有怀疑,只是一个劲的跟我聊过往,试图让我“恢复记忆”,倒是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
以往的我对于吵闹不休的孩子一向是头疼无比,但说来也奇,在面对杨严时,我非但不觉得烦,反而对他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甚至还蛮喜欢他绕着我转个不停。我想,这兴许就是天赐的缘分吧?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望着眼前突然窜出来的他,有些疑惑的问。
“这不是去打探消息嘛。”他挠挠头,神秘兮兮的凑到我面前,说:“除了九哥你,陛下还宣了太子和赵王。他们刚到不久,至今还跪着没起来;九哥,你也要当心啊。”
不让起身?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我不禁有些忐忑,早知道该带个软垫什么的……
对于他主动给我探路递消息,我惊讶的同时也很感动;但皇宫禁地,我想他一个重臣的孩子,随意出入怕是不妥当,就劝他说:“杨严,多谢你了。我自当注意,你也快回去吧,别停留太久了。”
他听了我的话,露出疑惑的眨眨晶亮的大眼睛,似是哪句没听懂的样子;不过他随即注意到龙仪殿离着不远,就想了想说句“嗯,那我晚些再去寻你”,然后一溜烟没了影。
我继续往龙仪殿赶去,到门口下了轿,深吸口气,由御前內侍引着,缓步迈入内殿。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杨严小天使上线!!!撒花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章 第五章——集体禁足
空旷的内殿十分静谧,连水滴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我名义上的父亲,即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十分严肃,我一时也猜不透他心中所想;而太子和赵王跪在下面,皆垂着头不语。
太子我不久前才见过,还跟他掐过一架,但对于赵王齐鸣我还是初次见;我飞快的打量他,感觉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老实憨厚质朴无辜的气质,面部线条与太子和九王有三分相像,不过相比齐晟的硬朗,齐鸣则更加圆润。
高高在上的皇帝看着我,目光中不带任何情感;太子回过头淡淡看我一眼,倒也毫无波澜;而赵王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颇有阴谋的味道。
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我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一边撩起衣袍,有样学样的跪在太子和赵王的身后:“参见父皇。”
我问了安,但皇帝那边仍旧一言不发,直盯的我心里发毛;我不断腹诽不管要干嘛起码吱一声给个痛快,这一直大眼瞪小眼的算几个意思?
“你们三个,可知错了?”又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快凝固了,才终于等来那尊大佛开口。
听了这话我心一沉,果然没好事!看来皇帝今日召了我们三人,是针对落水那件事来兴师问罪的。
太子和赵王都不敢出声,我自然更不敢了,只是做出惶恐的姿态,局促的等着皇帝继续说下去。
“晟儿,谁是你该救的你还不清楚么?鸣儿,自己的王妃落水,你却袖手旁观?至于翰儿你……”
说到这里,皇帝却突然停了。
我当然明白九王犯了什么忌讳。太子妃娘娘,岂是我这个小叔子该救的?
“看在你深明大义,替你三哥周全太子妃的份上,朕就不予追究了。”皇帝的语气缓和了点,不过话中的警告我岂能听不出来。
“真正错在哪里,你可知道?”
还有错??我颇为意外,连落水的事都“不予追究”了,那还能有什么不妥啊?
“你身为皇子,岂能不顾性命,随意涉险?若有个三长两短,要朕和你母后如何自处?”看我自己没想通,他无奈的低叹了一声,对我说着。
我愣住。
一直以来我只想到了前者,却从未曾想过后面那个。
我心里涌起异样而久违的情感,大着胆子抬起头,发现他也在注视着我。
他眸光中虽余怒犹存,却流淌着浓浓的关切和责备之情,分明是又气却又心疼的样子。
爱之深,责之切,他是在担心我吗?
我名义上的两个哥哥纷纷道着认错的话,我从沉浸的情感中缓回来,也附和说相同的话;只是我能感觉到,我声音里带了从未有过的诚心。
许是见我们都不敢有异议,皇帝的脸色稍霁。
“既然你们都诚心认错,那朕就小惩大诫。各自回宫禁足七日,七日后此事揭过,再也不要提了,明白么?”
还好只是禁足……我衣袖下的双拳稍松。此事牵扯所有皇子,事关皇室颜面,罚是一定要罚,不过不能大张旗鼓。
“儿臣遵旨。”我和其他二人一起俯身行礼,便相继退了出去。
回了广陵宫,却发现杨严正坐在我床上,手里端着盘葡萄,吃的满手果汁津津有味的;见我回来,他把盘子往桌上一扔,急忙蹦到我面前问道:“还好吧?情况如何?”
我给了他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气无力的说:“不好,被禁足了,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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