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听错吧,你居然求我?”赵王皱了皱眉,说:“你从不肯向任何人低头,又是那样清傲高绝的性子,如今竟肯放下身段来求我……”说到最后,他特意加重了语气:“还是为了一个外人,嗯?”
“杨严不是外人。”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他在我心里,就相当于我弟弟一般。”
“可你看清楚了,我才是你的亲兄弟,唯一的亲兄弟!”他蓦然揪住我的衣襟,将我从地上硬生生提起来,盯着我冷冷地说:“杨严是知情人,若是让他活着逃回盛都,你可知我面临的将会是何种境地?为了保他的命,你不惜置我于险境,你可真是‘宅心仁厚、重情重义’啊。”
“强词夺理!”我忍无可忍,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你在走上不归路之时,就应想过事情败露的后果,难不成你指望我们束手待毙,对你谋逆的行为置之不理?!”
“不想束手待毙,那也要有本事对付得了我才行!”赵王也提高了音量,不屑地笑道:“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说什么谋逆不谋逆?杨严若真有命逃回去,那我也只得认栽,毕竟愿赌服输嘛,不然就只能怨他技不如人了!”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终究是无言以对。不得不承认,赵王的话其实没毛病,这世间哪儿来那么多公理可循,若是都讲规矩正理,那现在这些事根本不应该发生;但既然已走到这步,除了继续错着走下去,我们都毫无选择了。
“传本王诏令——以豹符为凭,调动戍边五万将士,与本王统帅的三万军队合并,即日起全速赶回盛都。”赵王意气风发地举起兵符,对周围诸将下达指令,眼睛却时刻紧锁着我的眼神不放:“至于杨严,他不忠不义,弑兄谋夺兵符,被本王打败后趁乱逃走;现下令全境海捕杨严,将其捉拿后就地正法;乱臣贼子,人人得以诛之!”
“……”
我身心俱疲,完全说不出话,既无法再为杨严求情,也无力对赵王颠倒黑白杀人灭口表示抗议,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杨严命不该绝,能在赵王的军队之前赶回盛都;那样一来,留守在都城的太后娘亲等人兴许还有对抗赵王的胜算。
“来人,将九弟带下去好生看管着。”赵王一边叫着人,一边将我往迎上来的士兵怀里一推:“此地到盛都路途遥远,就委屈九弟随我们一道奔波了。”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唉小叶子真的是委屈你了……先前差点疼死,好不容易休息7天,一醒来就要接收这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到底还是撑不住的,赵王得到兵符只是早晚时间问题,可惜了杨潇,死的不明不白的,盒饭给你,拿好吧。
幸好杨严小天使机灵的逃掉了,否则小叶子怕是真的承受不住会疯掉。不过大家放心,杨严的天赋就在于开溜逃命和情报秘密收集,现在是他发挥重要作用的时候啦~~
话说赵王你对你老弟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啊,连我也有点看不透了呢。不过我相信你还是在意兄弟更多一点,否则你也不会执意留下阿九的性命,只是你恐怕还会要搞事吧哈啊哈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成婚
千年后,华阳市第一医院。
齐翰从昏睡中苏醒过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陌生却又熟悉的病房;他在床上呆呆躺了片刻,才回想起自己又被送进了医院,而且还是他当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所在的医院。
他依稀记得,在昏迷前自己被人抬上了支架,推进一个称作手术室的房间,被扎一针后就不省人事了;他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因见不到叶漓而心神不宁,顾不上自己还未恢复,他毫不犹豫拔了手背上的针头,顺手拿药棉摁住伤口,随后下了床脚步虚浮地推开房门。
“小姐怎么下床了?”成鹤正巧来他的病房看望,见到他走到门口,立刻奔上前搀扶,道:“小姐还是多多休息吧。”
“我大哥呢?”齐翰没有理会他的建议,而是哑着嗓子反问他;听到他的问题,成鹤手上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即便他掩藏得很快,齐翰还是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痛心。
一种让齐翰很不舒服的预感窜上心头,他抓紧成鹤的手腕,加重语气重复说:“我大哥呢?!”
“少爷他伤得太重,至今……还没醒。”成鹤知道瞒不过他,只得强忍悲痛,跟齐翰实话实说:“医生说,如果三天内醒不来,少爷这辈子可能就要永远睡下去了……”
“……!!!”
寥寥数语于少年无异于晴空霹雳,他瞳孔猛地缩紧,颤声追问:“他在哪儿……他现在在哪儿!?”
“就在您隔壁……林茜小姐也在……”
不等他说完,齐翰已经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至于成鹤后面说了什么,少年已完全听不进去了;他拐进隔壁房间,发现林茜果真坐在床前,清爽柔顺的短发,圆圆的脸颊轮廓,只是眉眼被忧伤笼罩着,全然失去了她往日的活泼。
叶漓正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他双眼紧闭,口鼻处戴着氧气面罩,房间里时不时响起各种仪器的细微运作声;望着他脆弱的模样,齐翰瞬间感觉心脏仿佛被利剑贯穿,让他顿时有些上不来气。
“小倾。”
林茜没有动,也未曾回头,但她也知道来的人是谁;她静静地开口,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七十二小时之内阿漓若是不醒,那他一辈子都是植物人了……”
齐翰早就了解那三个字的含义,也知道这样的结果有多残酷,他望着林茜的侧影,双手几度握拳又松开,却许久都说不出来话。此时此刻万语千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无论是安慰鼓励抑或道歉自责都于事无补了。
“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你,早在五年前我就与他相识;曾经的我不确定能陪他多久,而现在我再也不想从他身边逃开了……”
林茜幽幽地轻声呢喃着,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淡粉色锦盒,打开盖子时两道耀眼的光芒从盒子里发散出来;齐翰微微看去,发现盒中并排摆着的,竟是一对璀璨的钻戒。
小倾曾与他说过,在千年后的时代,两情相悦的恋人在结婚时会为彼此戴上钻戒,象征着天长地久、永世不离。如今林茜拿出戒指,难道是要……
正如他所想的那般,面前的女孩将一对戒指捧在掌心,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静静地闭上眼似是在祈祷着什么,面上的神情虔诚至极;过了一会儿,她复又睁开眼,低头握住叶漓并未打着吊针的手,将一枚戒指动作轻柔地套在他的无名指上。整个过程她都是在微微笑着,那是发自内心的幸福与浪漫,柔和的阳光洒在她脸上,为她整个人都笼上一层梦幻的光晕。
“小倾,可以拜托你代替阿漓来为我戴上戒指吗?”林茜转过身面向齐翰,手里攥着剩下的一枚指环,低声苦笑着说:“原本该由阿漓亲手为我戴上的,但现在看来,只能暂由他的妹妹代劳了……”
“你可真的想清楚了?”齐翰深知林茜这番举动的意义,他忍不住对她生出隐隐的心疼;林茜是个好姑娘,他不希望她的余生都在无望的守候中度过:“大哥若真的醒不过来,你嫁了他,无异于是守活寡。”
“早就想清楚了。”林茜温柔的一笑,声线中包含憧憬和坚定,双眸清透地看向齐翰:“从一开始就未曾迷茫过。”
“……好。”齐翰对她用力点点头,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从林茜手里接过婚戒,然后轻柔地捏住女孩的指尖,将小巧的戒指套在她纤细的手指上。整个过程中,齐翰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手在微微抖动,心境却随着婚戒一点点套牢而愈发沉静下来。
林茜双手慢慢聚拢放在心间,用指腹缓缓地摸着婚戒,眼中不经意间汇聚了莹亮的水光;她嘴角上扬起一抹笑弧,转过头认真地看向叶漓的容颜,像是要将爱人永远刻在心间一般。
齐翰静静凝视她许久,忽然轻声开口——
“大嫂。”
“……!”
林茜浑身轻轻一震,神色间有隐约的激动:“你刚刚……叫我什么?”
“大嫂。”齐翰重复了这两个字,随后看到她眼里的水光如决堤一般瞬间泛滥;下一秒,两行清泪从女孩眼眶中落下,林茜望着他不断点着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齐翰感到心头泛起无尽的酸涩,同时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奔眼眶,根本不受他自己控制;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失态,匆匆转过身奔出病房,关上门的前一刻,他依稀瞥到林茜正掩面而泣,阵阵呜咽声从她双手掌心的缝隙泄露出来。但他很清楚,林茜是喜极而泣,想必她的心中,幸福和欣慰早已将酸楚淹没了吧……
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他将后背靠在墙上,倔强的仰起头,不让自己显露出一丝半毫的脆弱,哪怕周围空无一人,哪怕他也真的很想毫无顾忌的宣泄一下情绪。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好心疼全体主角团啊……小叶子,阿九,叶漓哥哥都残了,主角光环集体离家出走23333
听到这声“大嫂”叫出口,真的很感动啊。林茜是个好姑娘,她是真心爱叶漓的,多年陪伴不离不弃,哪怕他可能一生终结于此,林茜对他的守候也从未动摇更是不会终结,我很羡慕也很渴望这种执着的爱情。
不需要什么仪式,不需要什么盛大的婚礼,只需要一个轻轻的承诺,在阿九的见证下,叶漓林茜修成正果。哪怕对方听不见,哪怕对方感受不到,爱人的心始终都在……
不得不说到了现在这个特殊时刻,在连环打击下,连一向淡定的阿九都慌了哈哈哈哈。我如果没记错,这好像是全文到现在,阿九第二次有哭的迹象吧?第一次是父皇驾崩时他没能赶上加上情绪没忍住,第二次则是现在这个时刻,其他时候他貌似完全没哭过,也是真的很不容易啊……没关系啊阿九,你已经非常坚强了,你看小叶子都哭过几回了哈哈哈哈,你现在好歹顶着一个女性的身体,哭一下也是没问题的~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矛盾与挣扎
我再次从幽暗的梦境中被惊醒,发现自己被扔在临时搭建的营帐里,透过隐隐绰绰的月光,我能看到外面围了一圈的士兵在看守着我,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
自从赵王调动所有戍边将士并启程往回赶,到现在已过了整整十日;在这期间大军行进的很快,估计再有三十多天就能抵达盛都。这期间我因为之前所受的刑伤而无法骑马,赵王只得把我安放在能够载人的战车中方能行动;即便如此,我还是多多少少起了拖油瓶的作用,对此张翎对我尤其看不顺眼,他虽然没说什么,但我能从他每次看我的眼神里敏感的察觉到那丝丝杀意。
事实证明,赵王果然是个心理变态;他先前对我动刑的时候可是丝毫没留余地,现在却又摆出一副模范兄长的样子,不仅日日都来探望我,更是每回都亲自喂我喝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补药,要不是身后的疼痛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我是如何落到这地步的,我简直要忍不住信了他的邪。我虽然不情愿喝他熬的药,也不肯给他半分好脸色,但我深知为长远计,我必须尽快让身体恢复元气;所以为了日后能有机会逃脱,我不会跟自己过不去。
越是靠近盛都一步,我心里就越是发紧,杨严那边仍没有任何消息,也不确定他到底逃到哪儿了,不过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消息,其实就是最好的消息;相信以杨严的机灵劲儿,他必定有办法逃过赵王的追捕,将消息传递给贺秉则,让他火速带兵来救盛都之围。毕竟杨豫张放等老将率着大军远在北漠□□,即便得知风声也回不来,能阻止赵王围住盛都逼宫的,就只有身在云西的贺秉则率领的五万大军了……
我正兀自思量着,营帐的帘子被掀开,这一回端着药碗走进来的是张翎。不知道什么缘由,我看张翎比看赵王更不顺眼,本来每次面对赵王的脸喝药,对我来说已经是勉为其难了,如今给我送药的竟是张翎,我只觉得光看着那药汁就一阵反胃,完全没有喝药的意愿了。
“九殿下,服药的时辰到了;赵王殿下临时有点事,让臣把药给您送来。”他言语间还算客气,不过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落在我眼里分外刺心。
“本王不想喝。”对于赵王,我虽然从不给好脸色,但好歹不会出言怼他;但面对张翎我实在是不能忍也不打算忍,是以我决定直接把他骂走,大不了少喝一天的药呗。
见我抗拒他,张翎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他不再跟我废话,快步走来将我拽起,直接控制住我的身子,并试图把整碗药都强行灌到我口中。
“……放开我!!!”我不甘屈服的倔性又涌了上来,拼尽全身力气来挣脱他的钳制;激烈的推搡下他的手一晃,药碗“啪嗒”摔在地上,深棕色的药汁溅了满地。
见瓷碗被摔得粉碎,张翎冷笑一声,随即竟狠狠将我掷于榻上,拔出佩剑“噌”地架在我的颈窝,只要稍稍往前一点,剑刃就会刺破我的喉咙。
“你敢?”生命受到明晃晃的威胁,我心中却出乎意料地镇静无比;我扬起脸,对他回以不屑的冷笑,甚至还有胆量挑衅他:“你若真有本事,早就挥剑杀了本王,何必等到今日!”
“殿下冰雪聪明,想必早就看出来,微臣始终将您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他紧紧盯着我的双眼,说:“但您知道,微臣为何迟迟没有动手么?不是因为忌惮您,而是因为赵王殿下……”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随即目光缓缓扫过一地狼藉:“赵王殿下跟臣说,他会给您喝这个药,只要您一直乖乖服药,他便不会取您性命,更是没必要动杀心。”
“……药?”他这话说的很是奇怪,我皱了皱眉表示疑惑。
不,哪里不太对……我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异样,急忙细细回想,试图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直觉。
“是啊,就是药。”张翎的眼神在那瞬间变得很复杂,不知是不是错觉,我竟然从中读到了一丝同情:“殿下难道不觉得,您近来明显比往日更加嗜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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