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戡玄和琛奈缺在一旁下着棋,不时低声交谈着什么。
雨禅心则在一旁煮着茶水,不时抬头看看院子里撒欢的儿子。
“娘亲,娘亲,雪人。”
夏悯修滚到了雪地里叫嚷着,雨禅心看向了两个下棋的人。
夏戡玄放下了棋子。
“咳,好友,我身体不适……”琛奈缺掩唇一咳,才刚开口,就被身后的人给推了出去。
雨禅心拍了拍手,然后跪坐在棋盘前,捏着一颗棋子悠悠的道,:“别装了,我都给汝治好了,装这么虚弱,汝良心不痛么?”
站在院落里,琛奈缺一脸哭笑不得,堆雪人这么幼稚的事情,他真的表示拒绝。
“砰砰,琛叔叔哈哈哈……”谁知在他犹豫时,一个雪球就砸到了他身上,回身,正是夏悯修这个小家伙搞的怪。
“琛叔叔成了雪人,白白的。”夏悯修做了个鬼脸,然后小小的身子又抓起了一捧雪,对着琛奈缺扔了过去。
正在蹲地堆雪人的夏戡玄见此,手里的雪团,嗖的一下就飞了出去,砸在了儿子头上,然后就听他道。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夏悯修撇了撇嘴,顿时有了想哭的泪意,琛奈缺扶额,赶紧摆摆手,表示没事。
随后又亲切的蹲下来,笑了笑,揉了个雪球,:“还要玩么?”
“要玩。”夏悯修点点头,然后嘻嘻一笑,又从地上抓了把雪,揉了揉就对着琛奈缺砸了出去。
雨禅心坐在古亭下笑看着,一边品茶,一边看着三人,一人堆雪人,两个一大一小打着雪仗。
什么叫惬意,这就是惬意,岁月静好,山河永恒。
‘嗖!’
正在她这样想着时,忽然一个雪球抨击砸到了她头上,然后两道吸气声同时响起。
“琛叔叔,您真不小心。”
“小子,你真确定我砸的?”琛奈缺危险的眯起眼睛,这小子,人小鬼大。
扒拉干净脸上的碎雪,雨禅心笑了,笑的非常温柔的那种。
“爹爹……”夏悯修吓的一下跑他爹那里去了,夏戡玄拍了拍手里的雪,摸着下巴道:“男子汉,敢做不敢当,是不对的。”
他非常严肃的教育着,顿时将夏悯修说的垂下了脑袋,:“爹爹,我知错了。”
“那就和你琛叔叔道歉。”夏戡玄抚了抚夏悯修的脑袋,半蹲在地上道。
“琛叔叔,对不起,我不该撒谎诬赖您。”夏悯修又跑到琛奈缺身边,垂下了小脑袋道歉。
“下不为例,好了,赶紧玩吧。”琛奈缺浅浅勾起笑,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抬眸看向古亭中的雨禅心。
对视的一刹那,他又快速的收回了目光,抓起地上的雪揉了揉,开始教夏悯修堆起了雪人。
雨禅心撑着下颚看着几人,嘴角一直挂着微笑,一双眼眸灼灼生辉,溢满了温柔的色彩。
眼皮渐渐沉重,困意就在一瞬,她陷入了一片黑暗的空间中。
“怎么回事,我做梦了么?”看了看周围漆黑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太黑了。
“夫君,悯修,奈缺……”
她疑惑的呼唤着,行在漆黑一片的地方。
“归来吧……”
忽然一道缥缈虚无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沧桑,悠悠的语气沉凝中是岁月沉淀的悲苦。
一种不可抑制的悲伤在心底逐渐放大,雨禅心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一下跌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汝是谁?为何出现在吾的意识之中,出来。”她厉声质问着,警惕的看向漆黑一片的空间。
奈何只有一片漆黑,苍凉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那种悲伤的感染,压抑的她整个心房紧缩疼痛不已。
“归来吧,归来之后一切你都自会明了……”
“两千年了……你娘亲离开我族已有两千年,为了爱情,她不顾族人死活,逃避责任,逃离元始界,导致元息不存,落的魂飞魄散的下场,这一次,我定要将你带回去,带回去……”
“出来,少在这里装神弄鬼。”
而在外界现实中,雨禅心忽然倒在棋盘上,弄撒了排布好的一局棋。
夏戡玄第一时间发觉不对,身影瞬息就到了古亭,将人给揽怀里,焦急的呼唤着。
“禅儿,醒醒,怎会突然晕倒,是发热了么?”探了探额头,冰冰凉凉的体温很正常。
“娘亲,娘亲……”夏悯修被吓了一跳,霎时大哭了起来,迈着小短腿跑进了古亭,一下就趴雨禅心腿上了,哭的那是一个凄惨。
就好像他娘已经升仙了一样。
“小子过来。”琛奈缺一把将夏悯修提了起来,小家伙乱蹬着四肢,“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娘亲……呜呜,娘亲您不能不要悯修……”
琛奈缺一脸黑线,抬手就给了他屁股一下,:“你这样还让不让你娘亲醒了?”
“要……”夏悯修一下焉巴了,琛奈缺这才将他放在地上,拧眉看向救治雨禅心的夏戡玄。
“怎会突然晕倒?”他心里也满是疑问,冷漠的脸上浅浅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不知。”夏戡玄眉目紧锁,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悯修,你跟着琛叔叔,爹亲带你娘亲去找凤儒尊驾看看。”
“你放心去吧。”琛奈缺点头,拉住一脸哭唧唧的夏悯修,看着人走后,夏悯修才又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还边哭边道。
“琛叔叔,我娘亲会不会死啊?”
拉着他的琛奈缺不由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前天和我玩的阿胖就是,他的爹娘外出履行任务,然后,呜他的娘亲回来受了很重的伤,呜呜……然后,就死了,呜呜……”
“你娘亲她不会的。”琛奈缺深深呼吸了一下,给小家伙抹掉眼泪,他复又蹲下身来,冷峻的脸无比认真的看着夏悯修的小脸,双手放在他的小肩膀上,然后一脸郑重的对夏悯修接着道,:“小子,你只要好好努力,就可以保护你娘亲,男孩子可以流血,但不可以流泪,知道么?”
“我知道,爹爹经常这样教我。”
“呵,那就对了。”
与此同时,
在这同一刻间,天上突然乌云闭日,万里掀起了一阵阵狂涛,死亡的气息瞬间在金洲凤族蔓延开来,沉压压的压在了每一个凤族人的身上,令人烦乱不安。
一声响彻云霄的尖锐凤鸣,高昂在天际,冲天的黑色火焰,闪着流萤划出一道炫彩的光芒。
凤族的第二个小公主诞生了。
众多御医跪在殿前,颤抖着身躯,南孑一身红衣气质冷漠如冰,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后,扫袖就走。
“站住!你去哪?”刚刚诞生孩子的凤眠还很虚弱,见南孑看了一眼就走,顿时怒火中烧。
“去看看心儿,你有意见么?”南孑语若冰霜,:“你以整个青鸟族作为威胁,目的已经达成了,这孩子不归吾所有。”他嗤笑一声,头也不回。
坐起身来,凤眠冷漠的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着凉薄的笑,“你有自知之明,吾心甚喜,作为补偿,这个孩子便赐他随你姓,往后,若再有孩儿诞生,本帝可允诺,作为未来储君培养。”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身边襁褓里的孩子,:“这孩子一出生就是黑凰,乃是凤族禁忌,注定不能存活的那一种,这样,你也可以安心些了,作为心儿的器皿,她的天赋绰绰有余。”
“哈哈哈……”仰面一笑,:“那就多谢了,储君的培养,我接受了。”南孑故作欢喜的应允一声,拂袖继续向外走去。
“同样都是你诞下的,这孩子,你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吧,恕不奉陪!”
匆匆出了宫殿,绕过一座又一座冰冷的宫殿,南孑才一下虚脱的滑倒在地,坐在冰凉的雪地上,仰头看着灰白的天空,冰雪颗颗落在脸上,又被很快融化。
双眼空洞无物,任由寒冷浸湿自己一身。
“师祖,我母皇生的是妹妹嘛?”一个玉雪可爱的小人儿撑着小伞走在雪地上,明狐拉着她,闻言哈哈哈一笑,只见他骄傲的拍着胸脯道,:“哈哈,当然,你有妹妹了,以后,你们就是最好的姐妹,嗯,看方才的异像,咱们凤族又填了一名异类凤凰。”
“师祖,什么是异类凤凰啊?”南心嘟着嘴表示不明白。
明狐低眸,爱怜的摸了摸小丫头苍白的小脸,这个可怜的徒孙,才三岁,就受了这么多的苦。
“师祖,您为什么不说话?您就告诉我嘛,好不好,咳咳……”
“好好,师祖就告诉你,异类呢,就是咱们凤族普遍都是赤金色的凤凰,而你师祖我,我就是异类中的彩羽凤凰,天赋异禀,血统也比他们高贵,而你呢,则是九霞灵凰,只要你能成长起来,将来必定能大展宏图,就算飞升此界也是不在话下!”
“九霞灵凰?心儿还是不懂?”南心咬着小嘴,表示不懂,:“那师祖,我小妹是什么异类呢?”
“这个,看天象,应该是地狱黑凰,虽然天赋异禀……”明狐挠了挠腮,看着期待的小丫头,这么小,应该不懂吧。
“地狱黑凰,听起来很霸气的丫子耶,那天赋异禀之后呢,是什么啊?师祖您快说快说嘛?”
“好好,别摇了别摇了摇,师祖马上就说。”明狐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然后背着手开始摇头晃脑,:“所谓黑凰,乃是地狱来的使者,就是注定的天煞孤星……”
看着渐行渐远的一大一小,南孑坐在拐角的雪地里,听着远处的一问一答,手指痛苦的狠狠抠在了雪地里,直至染红了手边的雪。
《本章完》
第78章
“跟我回去。”这边吃完饭的缨倩一把被夏琰拉住袖子,拖着她就要回德风古道。
“我不回去,以后我就在门外做事,要回您自己回吧。”缨倩非常倔犟,小手一根根的掰着手腕上夏琰的手指,:“玉儒尊驾,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放开我!”
夏琰眼睛微眯,:“你从前天天到我那处时,为何没有这么警觉?如今你这是又玩的什么花样,怎会突然之间……突然之间拒绝和吾接触?是门内有人说什么了么?”
“才没有!”缨倩一下炸了毛的喊了一声,夏琰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
“果然如此,是谁跟你说了什么?”
“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玉儒尊驾,还请您放开我。”
说着她扭过头,眼圈一红,清泪滚落在清秀的小脸上,她又倔犟的抬手抹了抹,夏琰抿唇无声的看着,手指情不自禁的伸出拭了她脸上的泪珠。
“为何落泪?”他认真的问着,紫色的琉璃瞳中映着面前女孩的容颜,缨倩眨了眨眼,吸了吸鼻子,强忍着越掉越凶的眼泪,:“你走开啊,我不想看见你!”
这次毫不费力的,一把推开人,缨倩边哭边跑着,最近门内之人都说她和夏琰是师徒关系,而且越传越凶。
努力了这几年,她也就仅止门内一般中下游的那种,如此身份,她怎么配的上他堂堂玉儒尊驾?
越想越伤心,眼泪就越掉越凶,一路不停疯跑着,直至到了一处悬崖边她才止步。
“啊啊……夏琰!我喜欢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可是我太弱了,呜呜……”
绝望的跪坐在地上,任由眼泪不停的掉落,大声嘶吼之后,缨倩才又喃喃自语:“就让门内之人,认为我们是师徒吧,这样,我也好死心些。”
擦拭掉眼泪,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膝盖,她的资质真的太低了。
夏琰沮丧的回了德风古道,“女子的心思太难猜了,从前吾那般说她,她都不走,如今扰乱了一池春水,又这么莫名其妙的选择远离,真是让人烦躁。”
“夏夫人晕过去好几天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而且几位尊驾和主事,不停的给她输送真气,要不然,估计都……”
“唉!对啊,听说有好几次差点就没挺过来,这几天尊驾和主事都守在房中好几天了,你说这夏夫人是不是累出什么毛病了?她经常出去就是十天半月的,应该是在外累着了,唉!”
“好忧心,希望夏夫人千万不要有事……”
几个女儒生匆匆绕过前方的长廊消失在尽头。
夏琰自拐角显出身形,眉头不由一拧,:“怎会如此?”
脚步快速向着留婷居走去,人还没进去呢,就看见皇儒尊驾,侠儒尊驾,还有凤儒尊驾,这几位都在。
“到底怎么回事?”夏琰不由皱眉问着。
“唉!”尹箫深闻言深深一叹,蔺天刑眼圈一红转过了身,手放在背后摆了摆。
夏琰见此眉头皱的更紧,将目光看向了忧愁的映霜清,无声寻问着。
“师娘她,可能挺不过去了……”
“怎会如此突然?”夏琰明显不信,摇了摇头道,:“她的身体一向不说多好,但怎会突然得此疾症,到底是什么病因不清楚吗?”
“我检查了,根本没有任何病症,因为此症来的迅猛,我也是措手不及。”映霜清难过的摇摇头,这病,她根本无从查起,:“大家这几天都轮流给师娘度真气延续,不然……可能早就……”
剩余的话不用多说,夏琰已经是明白。
里间,雨禅心奄奄一息的盘坐在床上,双目紧闭,脑袋微微垂下,像个布偶娃娃一般。
夏戡玄一手贴在她的背上不断度着真气,想要维持住她的生命,可那流失的魂元还是不断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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