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往哪里逃?!”
葑玉络有伤在身,匆忙回身格挡,却是难敌潇湘剑,虎口崩裂,险些丢了剑。
“哼,慕潇韩!”
“毁了吾之大计,你以为吾会放过你?夫人啊……”夫妻情分早已化作泡影,慕潇韩毫不留情,开启湘神篇,决意要杀葑玉络!
步步紧逼,招招致命,葑玉络受创不断,节节败退,退无可退。
“念在夫妻一场,这一次,吾会让你死得痛快彻底!”慕潇韩再起剑势,已是必杀之招。
葑玉络痛恨难当,怒而举剑指天,剑耀微芒:“慕潇韩,你真是不可救药,让吾忍无可忍!灵式第三,喝——!”
从未见过的剑招,灵犀无匹的剑意,慕潇韩只见眼前微光莹润一片,待回神,心口已被穿透。
强运剑招,葑玉络呕出一口血,目睹慕潇韩倒落尘埃,心底竟仍有一丝悲恸;然而森狱追兵再至,她勉强起身,视线却已模糊。
塔铃声响,森狱追兵莫名踏入幻境,迎来一道刀光。
“振作。”
别黄昏抱起葑玉络,化光离开。
荒野上,道门众人开始清点死伤。
由于事先安排,损失并不大,伤者却是成片,且葑玉络失踪。
毂凤鸣带头认错:“道磐,都怪我们激进,中了陷阱,让师门受损。”
式洞机压着满心不爽语重心长道:“你肆意妄为不是头一次,希望你能吸取教训。”
“是,弟子会谨记。”
“哎,想不到乌兰狄月果真与森狱合作。”央千澈皱起眉头。
“若非道魁察觉乌兰狄月与森狱有所接触,也许今日道门会死伤惨重。”
“但也意味着今后我们的敌人,更难对付了。”
众人仍在叹息,不料派出寻找门人的道子抱着一具尸体折返。
慕峥嵘不经意看了一眼,一眼震痛!
“小弟啊——!”
式洞机与央千澈讶然:“这……”
斋玉髓刚刚走丢了妹妹,见慕潇韩身亡,没好气地嘀咕:“哼,死有余辜。”
柳峰翠赶紧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慕峥嵘默默抱起小弟的尸身:“诸位……吾要带吾弟回雄山。”
慕潇韩作恶多端,在场诸人并不想多言,六弦之首见慕峥嵘神色哀戚,勉强劝了一句:“东君请节哀。”
蔺无双微蹙眉峰,上前一步道:“东君请留步。可否让吾观视剑痕?”
“云缥缈识得此剑气?”
“嗯……确实是灵虚慧阴,但……”蔺无双有些疑惑:“从剑痕上看,根基相差甚远。”
慕峥嵘不动声色:“还请云缥缈与吾同回雄山,吾想理清真相。”
“可以。”
蔺无双与慕峥嵘同行,道真一众皆是神色凝重,一同回到南道真,欲再议战事。
式洞机跨上通往元宗六象的最后一段石阶,忽然顿住脚步,紧随其后的央千澈倦收天等人也随之停止前进。
空旷的殿前广场上,一人缓缓路过。
三辉跟着众前辈一同望去。那是一名女道士,青袍荆钗,一身朴素却掩不住翩然脱俗的气质。
现场一片寂静。
然而人心却是完全静不下来。
式洞机:Σ( ° △°|||)︴
央千澈: =8=
倦收天:⊙ ⊙
原无乡: ̄口 ̄!
三辉:0。○ ???
青袍女道士对自己被围观的现状似乎毫无感觉,拎着一摞书继续路过。
道魁道磐南北双秀的反应让三辉完全陷入迷茫之中。
……就算这位女道友长得好看,各位前辈也不至于看得眼睛发直吧?
眼看女道即将走出众人视线,总算反应过来的毂凤鸣惊呼一声:“师尊!”
女道斜看一眼,冷冷答曰:“干啥?”
毂凤鸣激动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抓住女道的袖子:“师尊你可算回来了弟子好想你啊呜呜呜……”
女道却冷冰冰地抽出袖摆,漠然看着一群人:“哟,来得真齐整。”
式洞机悄悄握紧拳头,强作欢欣状:“道溟,你终于回归南修真了。”
“吾马上就走。”赋影然没啥表情。
式洞机一惊:“道溟何出此言?”
“难得回家一趟,连住处都被炸成一片土,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吾只能去住店了。”赋影然从袖兜里掏出几张名片:“吾看欢喜烟家挺不错的。”
式洞机&原无乡&:Σ( ° △°|||)︴
毂凤鸣默默腹诽。
……才想起这茬啊你们!!!
“大宗师。”烟都探子返程归来。
“说。”
“发现别黄昏踪迹了。”
“哦……?”古陵逝烟把玩儿着折扇:“可有宫无后踪迹?”
“没。”
“具体是怎样的情形?”
“别黄昏从森狱追兵手中救走了北道真的葑玉络。”
“嗯……”古陵逝烟沉吟片刻:“竹宫,你去好好查探葑玉络及其关联者。”
“遵命。”
发出指令后,古陵逝烟继续沉思,许久,低笑道:“苦心栽培的珍宝,岂能落入他人觊觎?敢从虎口夺食,古陵逝烟就与你斗上一斗。”
第14章
伟大的发现都是不小心发现的。
式洞机和原无乡费尽口舌向赋影然解释爆破映蜃楼的苦衷并竭力阻止她去欢喜烟家住店。
赋影然淡定地坐在元宗六象第二把椅子上看书,毂凤鸣狗腿地给她奉茶:“师尊啊,事情就是这样,你别生气。再说,若非你的阵法太难搞,师兄与道磐也不会出此下策。”
“所以呢?”赋影然翻过一页纸,头也不抬地说:“怪吾咯?”
原无乡惭愧低头:“是弟子学艺不精。”
倦收天默默远目——虽然他看不见。
听完当年南北大战内情的三辉已经傻掉,他们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骗人!
北芳秀被阵法弹飞了?!
传说中的以一敌万呢!
传说中的狂霸酷拽叼呢!
就算南修真道溟名震道门,也不至于这么不科学吧?!
赋影然不再多言,但她气场太强,没人敢贸然开口,一时间整个元宗六象静得只剩翻书之声,众人都尴尬得有点坐不住了。
这个时候恰好凸显初生牛犊的优势——
“弟子敢问南修真蒙难时,道溟在哪里?回来却如此刁难师尊与道磐!”
莫寻踪忍不住呛声。
尽管一直很崇拜传说中的师祖,但他实在看不惯对方这样气焰嚣张。
式洞机淡淡瞥了莫寻踪一眼。
——熊孩子,缺心眼呢。等着被收拾吧。
赋影然缓缓抬眼:“一万门人敌不过一个北芳秀,也怪吾咯?”
“道溟息怒。”提及南北恩怨,央千澈不觉得赋影然会因此开撕,但毕竟是道真家丑,就别让小辈们看笑话了。
“我没怒啊。”赋影然语气平淡,转过脸问倦收天:“卷卷,当年摔得疼不疼啊?”
倦收天:“……”
确定她并无怒意,央千澈定了定神。久别重逢,此刻他心中充塞着许多情绪,然而眼下并非叙旧良机,为化解凝滞的气氛,他缓缓开口道:“道溟当年为原无乡送回机关臂,说明对道真仍有关注,那么想必对如今道门面临的敌人也有所耳闻了。”
“唔。”赋影然又将视线落在书卷中。
式洞机试探着问:“道溟可有什么看法?”
“没看法。吾就先住藏经苑,有事通知。”赋影然终于起身,拎起包袱往大门走,临门突然转身用食指点了点毂凤鸣:“听说你被人抓去做人质?随吾来,为师与你好.好.谈人生。”
“……师兄,我去了。”毂凤鸣眼神缥缈,一脸生无可恋。
浑然不知赋影然危险系数的莫寻踪愤然跟上了毂凤鸣的脚步:“小师叔别怕,吾陪你去!”
“呃……咳。”原无乡尴尬地转移众人注意力:“师尊回归,我们又添助力。接下来针对黑海与天羌族联盟,不知各位有何想法?”
倦收天沉吟道:“玄嚣太子此局未成,必会再来。咱们要做好应变准备。”
式洞机颇有些在意乌兰狄月在战局中所使用的鬼气,遂主动提议:“吾认为较之玄嚣太子,乌兰狄月心思难测,纵观此战,她似乎掌握着另一股不寻常的力量。吾欲调查这股力量。”
央千澈点点头:“嗯……道磐的担忧不无道理。另外,大敌当前,拳域愿意出手相助,吾认为这是一个引导拳域回归的良机,可进一步推动道门整合。”
原无乡也表示附议:“吾会亲自前往拳域与濮阳刚逸一谈。”
分工既定,央千澈有几分不自然地问:“吾欲与道溟一会,道磐可否行此方便?”
——南北纠纷毕竟尚未平息,他不好贸然在南修真地盘里乱逛。
式洞机与原无乡闻言同时怔了怔。
随后,式洞机一脸正气浩然的首肯道:“当然,道魁请自便。”
去吧去吧隔壁的道友,有你在,师姐才能无视吾,最好是将吾当做空气。
南修真藏经苑,毂凤鸣呈大字型趴在草地上,莫寻踪则失魂落魄抱着自己的剑跌坐在井边自言自语:“怎有可能?怎有可能?”
“吾早就说了,师尊的教诲你是承受不起。节哀顺变啦小师侄。”毂凤鸣蹭到他身边拍肩安慰。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赋影然的恐怖实力,所以对于莫寻踪被道溟弹出一滴茶水打败这件事,他觉得太正常不过了,习惯了就好嘛。
央千澈一入藏经苑便见到他二人狼狈模样,有些失笑:“毂凤鸣,道溟现在可否方便与吾一见?”
毂凤鸣立刻拉下脸:“不方便。”
“嗯?”
毂凤鸣盘着腿没好气地说:“南北道真门人,禁.止.过.度.私.交。所以,道魁请回。”
央千澈:“……”
赋影然正在沧浪阁二楼喝茶,居高临下看见汤圆君,稍微提高了语调:“道魁请进吧。”
得她首肯,央千澈窘迫地避开毂凤鸣八卦的视线,踏上沧浪阁。
“影然,好久不见。”
“别叫得这么随便,吾可不是随便的人。”赋影然挥手化出一只茶杯并邀央千澈入座:“若是被吾徒误会我们有过度私交,岂不是作了坏榜样?”
“……”央千澈一噎:“影然,你就别再消遣吾了。”
“岂敢?当年消遣你一回,便已友尽,吾现在没什么心情消遣你。”赋影然握着茶杯扭头看阁外风景:“有事直说。”
“你……还在介怀当年之事?”央千澈沉默少顷,略有忐忑。
“有事说事。”赋影然盯着空中飞鸟,神色莫测。
央千澈暗自叹了一口气,料想对方暂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只好谈起公事:“关于黑海与天羌族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有所耳闻。”
“黑海意图在侵占苦境,但天羌族与吾道真有血海深仇,而且天羌族长老乌兰狄月十分难缠,实令人难窥究竟。”
“所以?”赋影然终于回过头与他四目相对:“你想让吾去应付天羌族?理由呢?”
“这……”央千澈斟酌了一下措辞:“只是吾个人感觉,也许你会有办法应对乌兰狄月。”
“哦——”赋影然骤然拉长语调:“因为吾也十分难缠,所以要吾去对付她?”
“吾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此人行事看似神秘难解,但自有一套原则与手段。吾觉得……”央千澈在赋影然的注视之下,心中有个念头愈发强烈:“她与你……不无相似之处。”
赋影然忽然面露微笑,身子向央千澈那方倾了些:“观察得这么仔细,道魁对那位长老非常关注哦?”
央千澈情不自禁往后仰:“吾与她仅有数面之交,刚才所说只是吾个人感觉……”
赋影然起身将身体更向前倾斜几分,凑近央千澈的脸:“央千澈,其实你说得也没错,吾承认吾就是这么难缠。”
二人距离拉近,四目相对,央千澈觉得一股热气从后颈慢慢蒸腾起来。
相交多年,当他还是一位普通道子时,赋影然习惯叫他“道友”,后来则称他“道魁”。
平日分明是那么冷淡一个人,语调也少有波澜,然而每一次——每一次她叫他的名,听到“央千澈”三字从她口中吐出,他都无法克制心底那股好似被绒毛拂过的感觉。
……太为难了!
央千澈竭力保持着略微后仰的坐姿,将视线放到赋影然的额头上:“那么……道溟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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