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周子舒一行人又踏上了路程。周子舒起早去集市买了一辆马车,里面铺上厚厚的毛毯,这样子可以让龙伯伯少受一些颠簸之苦。二来嘛,成岭练功累了也可以回马车里休息。
周子舒骑马走在前面,用绳子牵着张成岭,让他练习流云九宫步。温客行在后面赶马车,周玉玉陪他坐在车架上,龙前辈年纪大了,这些年又少有好眠,此时正在马车内闭目养神。
“阿絮练成岭这方法,倒是别致。”周玉玉瞧着张成岭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俊不禁。流云九宫步本是飘逸出尘的步法,让成岭走出了行军的气势,步法都是对的,只是少了几分从容。
“别看阿絮平时宠这小子得紧,练起功来啊,成岭可没少吃苦。”温客行笑了笑说道。
“所谓严师出高徒,也许阿絮这样的教法才是对的。”周玉玉拍了拍怀里兴奋左摇右晃看周边景色的雪球,缓缓说出自己的疑惑,“我以前教你是不是太温柔了啊?”
温客行恨恨看了两眼师父怀里的臭狗子,才笑着说道,“怎会,我跟成岭那傻小子又不一样。”
周玉玉点头,也是,他确实是过目不忘一教就会,算得上是顶好的徒弟了。
就这样行了一上午的路,周子舒望见前方有茶寮,便对几人说道,“老温,阿玉,我们在茶寮修整一下再走吧。”
“好!”
张成岭此时已经累成狗,听到师父说可以休息了,心内欢呼,脚下还是一刻不停地练习流云九宫步。
周子舒将龙雀从马车中抱下来,在凳子上坐好,为前辈斟好茶,自己才坐下休息。这时,去买干粮的张成岭三人也回来了,张成岭将包袱放在桌上,“师父,吃的准备好了。”
周子舒抬头打量着成岭,欣然说道,“成岭啊,你好像比太湖那会儿长高了些许。”
张成岭闻言开心地笑了,他坐下认真地对周子舒说,“师父,谢谢你。”
“谢我什么?”周子舒不解。
“好像自从认识我,师父就一直不停地为我奔忙。”张成岭愧疚地说道。
“不用心疼他。”温客行一边给周玉玉斟茶一边说道,“你师父啊,是菩萨的化身,慈航普度的命,可不得到处救苦救难吗?”
周子舒瞪了温客行一眼,“大白天的你就喝多了?”
温客行笑笑,端起茶杯开始喝茶。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小二!来!”
“来来!给我弟兄们整点水喝!”
小二连忙迎上去,招待客人坐下,为他们倒上茶水,“来,少侠您先喝上!我再去拿点!”
温客行瞧这些人打扮似是正派中人,此时却狼狈得很,他叫住路过的小二,“欸,小二。那帮是什么人,怎么都带着伤?”
“客官,那些是仙霞派的少侠们。两天前仙霞派被火烧了,听说连掌门白大侠也没了。真是造孽啊,什么鬼谷啊,一听就怪吓人的……”小二一边念叨着一边为仙霞派那些人准备茶水。
鬼谷?周玉玉抬头看向温客行,无常鬼那些人干的?温客行点头,无常鬼已经搭上毒蝎这件事,他还没有跟师父说过,毕竟手下叛变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在茶寮休息好了,让张成岭留下照看龙雀,周温三人便去往仙霞派查探情况。到了之后,目之所及皆是废墟,地上躺着数不尽的尸体,有些已经被烧成焦炭看不清面目,有的被杀死随意地扔在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
甫一踏进仙霞派的地界,周玉玉就感到一阵阴冷,在飞升之后,她可以吸收天地灵气,五感也更为敏锐,比如此时她就能够清晰感受到这里还飘散着诸多怨灵,在尖叫着,嘶吼着。周玉玉闭上双眼开始念诵《太上救苦经》,将这些遭受苦难的亡灵超度,到了地府之后可以重新投胎。
周玉玉闭眼念诵经文的时候,周身飘散着淡淡金光,神圣纯洁,温客行周子舒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她。待周玉玉停下之后,周子舒才问道,“阿玉,你刚才是?”
“这是《太上救苦经》,乃超度经文,可超度亡灵,让地狱无苦声。”周玉玉为他们两缓缓解释道,“若是放任这些怨气深重的亡灵不管,日子久了,恐会为祸一方。”
周子舒点头,“仙霞派这些尸体,不是被割喉就是当即毙命。这死状,一看就是专门的杀手所为。假设有人借鬼谷之名铲除异己,再栽赃到鬼谷身上,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那当然是让自己获益了。”温客行摇着折扇说道,“英雄大会之前,我本以为高崇才是设局之人,现在看来,五湖盟中,原来还另有运筹帷幄的胜者啊!”
“沈赵二人一个装傻一个装弱,我看都逃不了干系。”周子舒赞同道,高崇已出局,那么设局之人必然在这二人之中。
周玉玉想起高崇临走告别时对她说的话,“是赵敬,高崇曾说过,他此生最后悔的事有两件,一是年少时认识容炫,做下那些糊涂事,二是当年没有识得赵敬的真面目。想来,他在武林大会那天就已经明白当年之事是赵敬做的手脚,才在将死之时将独女托付给沈慎,而不是赵敬。”
温客行合上折扇,恍然大悟,“说来也是,赵敬其人广为交友且富甲一方,高崇要是想让女儿过舒坦日子,应该托付给赵敬才对,看来他当时已经对赵敬失望。”
此间事了,三人便朝山下走去,正说着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
回头一看,原来是顾湘和曹蔚宁,此时顾湘正翘首喊道,“玉姐姐!主人!”
“阿湘!”周玉玉张开手臂接住飞跑过来的阿湘,“好想你啊。”
“玉姐姐,我也想你。”顾湘说着话还在周玉玉怀里轻轻蹭。
温客行看二人这般模样觉得打眼得紧,这时他瞧曹蔚宁倒顺眼多了,快把阿湘带走吧!顾湘可不知道温客行这番想法,她突然想起自己不能厚此薄彼,她得雨露均沾啊,抬头对温客行甜甜说道,“主人,我也想你了!”
“嗯。”温客行不可置否地答应了一声。
就这样,几人下山去接上龙雀和张成岭,一起同行。
走到城镇中,顾湘看一家客栈人来人去的,便指着对温客行说,“主人!我们就吃这家吧,这家好吃!”
温客行转头去看周玉玉,周玉玉点头。
周子舒走向马车去将龙雀抱下来,往客栈走去,这时,顾湘和曹蔚宁却被门口的老乞丐叫住,“好心的少爷,漂亮的少奶奶,给口吃的吧,可怜可怜……”
曹蔚宁听到他这称呼,开心笑了,从怀里掏出几两碎银扔进乞丐碗里。老乞丐看他慷慨,连连道谢,“谢谢少爷!谢谢!老朽啊,祝你们两个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呸,你别瞎说!”顾湘羞恼,嘴上不承认,嘴角的笑容却跟曹蔚宁一样,压都压不住,还解下自己的钱袋子扔给那老乞丐。
见她此番情态,周玉玉不由感慨女儿长大了,要嫁人了,她笑着去看温客行,偏头却刚好望进温客行含笑的眼眸。温客行牵起周玉玉的手,往客栈内走去。
“咦~主人和玉姐姐有情况啊!”顾湘摸着下巴,眼睛滴溜溜地转。
“这大概就是神仙眷侣吧,心意相通,默契自然。”曹蔚宁不无艳羡地看着周温二人的背影。
“你是说他们,在一起了?”顾湘有些震惊地问道。
“这还不明显吗?”曹蔚宁笑着问顾湘。他也牵起顾湘往客栈内走。
几人在客栈内选了位置坐下,小二先给他们上了茶水。之前在路上的时候,顾湘曹蔚宁已经和龙雀相互认识过,此时也不重复介绍了。龙雀就在一旁看着这些小年轻聊天打趣。
周子舒看曹蔚宁脸色有些苍白,开口问道,“曹公子,我看你的脸色,似乎有伤未愈?”
“别别别,你叫我蔚宁就好!我之前,是被桃红绿柳暗器所伤,余毒尚未全清。”曹蔚宁说到此处不由看向阿湘甜甜一笑,阿湘也回以甜笑,曹蔚宁继续说道,“还好有阿湘精心照顾,现在已无大碍,我只需要回到清风山慢慢拔除余毒就好了。”
温客行见他俩这甜地发腻的氛围,不由打趣道,“顾湘,你跟了我这么久,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精心照顾’这项技能啊?”
顾湘一愣,跟温客行做了一个鬼脸,扑进周玉玉怀里装哭,“玉姐姐,主人欺负偶~”
周玉玉拍了拍顾湘的肩膀,“别装了!”又对着温客行说道,“阿行,你帮曹公子看看伤吧。”
“把手拿出来吧。”温客行指了指曹蔚宁的手,对他说。
曹蔚宁还有些犹疑,顾湘却在一旁催促道,“快点!”还帮他撸起袖子。
温客行帮曹蔚宁诊脉的时候,周子舒在一旁问道,“桃红绿柳亦正亦邪,蔚宁小兄弟怎么会和他们起冲突啊?”
曹蔚宁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顾湘回答道,“那两个老妖怪闯进岳阳派把高小怜掳走了,就是英雄大会的那一天。后面发生了好多事你们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小怜姐现在怎么样了,据说呀,是不知所踪!”
周玉玉这时才想起她好像还未告诉他们,她救了高小怜的事情。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高小姐现在很安全。”
嗯?这笃定的语气,周子舒几人满头问号地看向周玉玉。
周玉玉跟他们大致讲了一下她救了高崇和高小怜的事情,“他们二人现已经归隐山林,你们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张成岭连连说道。
这边,温客行早已为曹蔚宁诊完脉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曹蔚宁,“一天一粒,好生将养几天就好了。”
“谢谢温公子!”曹蔚宁双手接过,恭敬地道谢。
“哎!来了来了!”一道声音由远及近向他们靠拢,原来是小二端着个蒸笼向他们走来。
“欸,等等!”顾湘警惕地拦住小二,“我们还没点菜呢,这上的是什么?”
“小店送的小菜!”小二回道。
顾湘冷冷一笑,“还有这等好事?”
“您不信啊?那我打开给您看看!”小二伸手慢慢打开蒸笼,只见里面冒出浓浓的白烟。
顾湘抬手将蒸笼盖住,一刀封喉解决了小二。眼前的白烟散去之后,赫然发现客栈里已经站满了黑衣杀手。
曹蔚宁在顾湘身边问道,“他们什么人?”
“毒蝎。”温客行站起身摇着折扇缓缓说道,“哼!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倒自己找上门来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阿絮,你先带龙前辈和成岭走,这里交给我和师父。”
周子舒心知这些乌合之众不是温客行的对手,也不多话,跟温客行点点头,抱起龙雀拉着张成岭就往门外走去。
看周子舒要走,毒蝎那些杀手一拥而上想拦着他们,周玉玉挥手就将他们打回原地。温客行利落地拿着扇子杀向那些毒蝎刺客,只见他走过之处,必倒下一人。
曹蔚宁看得呆了,呐呐问道,“阿湘,玉姐姐,我们不去帮忙吗?”
“不用,这些人不是他的对手。”周玉玉说着还示意曹蔚宁顾湘坐下来观看。
温客行杀人向来是稳准狠,这些刺客都是死士,纵然是留了活口,怕也是问不出什么。所以温客行扇扇封喉,只求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这些人。
周玉玉坐在座位上,托着下巴凝神看着场中的温客行。他杀人的招式还是和以前一样呢,武功招式对他而言,只是保护自己保护他想保护的人的工具。
“阿湘小心!”曹蔚宁惊呼,有个黑衣人绕到他们身边,举刀攻向顾湘。周玉玉看也没看,挥出一个风刃,那个人就向后倒去。
不肖一会,温客行就解决完了那些黑衣人,回到周玉玉身边,对她和顾湘说道,“我们走。”
走到门口,之前那个老乞丐在地上惊慌颤抖着喊道,“啊啊啊!杀人了!”
这客栈已经是是非之地,曹蔚宁怕他被刀剑误伤,上前劝道,“老人家,快走!”
老乞丐却并不走,大喊着,“小伙子,救我呀!”就往曹蔚宁身上扑。
顾湘直觉这情况不对,将曹蔚宁拉至身后,匕首在她掌中转了几转,在老乞丐颈上一划,那乞丐就摔向地上,脖颈间汨汨冒出鲜血,已没了生气。
曹蔚宁愣愣地看着地上老乞丐的尸体,不理解顾湘为什么要杀他,语气有些严厉地问顾湘,“他就是个老乞丐,你杀他干吗?”
“杀他怎么了!”顾湘眼神凌厉地看向曹蔚宁。
周玉玉看那老乞丐的血都溅到顾湘的脸上了,掏出手帕给她擦,“脸都脏了。以后注意着点,你看你主人,杀那么多人,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知道了。”顾湘勉强笑笑,有些低落地回答。
温客行踢了踢老乞丐的袖子,一把寒光泠泠的匕首露了出来。他看着曹蔚宁冷冷地说道,“顾湘啊,以后给我找女婿可得找眼光好点的。”
曹蔚宁这才明白刚才那个老乞丐是要对他不利,阿湘是为了保护他。可他还……
他张口想求阿湘原谅,“阿湘……”
顾湘觉得自己被曹蔚宁冤枉,委屈得很,对着旁边的空气冷哼一声,不理曹蔚宁。
“在那边!”这时突然从客栈后又来了一队毒蝎刺客。
第39章 来娶我哦
温客行几步上前,甩出白玉扇在空中转了一圈就收割了那些蝎子的性命。他回到周玉玉的身边,“师父,走,我们去找阿絮。”
循着周子舒留下的记号,到了一处废弃的宅院。他们刚到,周子舒就迎了出来,“老温,阿玉,你们回来了。”他将两人往旁边带,才说道,“方才我带龙伯伯撤退的路上,遇到了毒蝎的刺客,恰好沈慎出手相助,他还中了蝎尾刺,此时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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