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叔叔,审核今天可以通过吗?”
那人小声道:“你去肯定不行,我去办问题不大。”
叶昭取了横幅在原地等了两个多小时,临时工才骑着自行车赶回来,递给她一张纸条,审核批准了,不过两个横幅只能挂一条,而且不能对着港城挂。
“为什么?我这横幅就是为了给港城客人看的。”
“没办法,不好看的广告一律不准对着港城,影响我们这边的城市形象。”
叶昭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现在的深城在港城心底就是一个乡下地方,要啥形象。等过二十年,有实力了,形象自然就上来了。
嘀咕归嘀咕,她也没办法,只好跟临时工一起把横幅挂在了另外一面。
这边把事情办完,已经是下午五点,她完美错过了物理考试。
她回到家,已经放学的曾祥给她带回来一张卷子,据说物理老师看见叶昭缺席考试,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叶昭心怀愧疚,当即勤勤恳恳,把那张卷子做完。
这几天打电话来的人,有几个听着比较靠谱的,约了要上门看货。
万一最后跟宋荣记交易不成,她也得做好准备,把小黄姜卖给其他人,无论怎样,钱是要赚的,当然最好的选择还是宋荣记。
因为帮了宋荣记,就等于打击了钟家,钟家作为骆申继母的娘家,打击钟家就是等于间接帮助了大反派。
对于她的救赎工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比写信靠谱多了。
最先来看货的,是本地最大的小黄姜商行刘老板,他看了叶昭给的货,确定是今年新货,而且没有得姜瘟。
刘老板没想到做这门生意的是个小姑娘,他问叶昭有多少货。
叶昭没有说实话,只道:“有两三万斤。”
能有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无论转手卖给宋家还是钟家,都可以大赚一笔。
刘老板问叶昭:“多少钱一斤出售?”
叶昭试探道:“我第一次做这个生意,我不懂行,卖多少合适?”
不懂行那就更好了,刘老板:“这得看你多少钱收的货。”
叶昭胡扯了一个价格:“我一块二收的。”
“那么贵?你被人宰了!我看你打出广告来,是不是着急出货?”
叶昭笑道:“我不着急,不赚到合适的钱,这个姜我们不卖。”
“这样,我亏本出一块五收,你一斤可以赚3毛,利润很高了。”
叶昭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市场上只有我有小黄姜,你这一块五出的太没有诚意了。”
小姑娘还挺厉害,懂的不少,刘老板问:“那你出价,多少钱你愿意卖?”
叶昭伸出手:“五块!”
刘老板当即拉下脸:“五块一斤?龙肉都没你贵!你知不知道宋荣记姜糖一盒也就十多块钱,你这卖的差不多跟宋荣记一个价了。”
五块虽然说不上漫天要价,但确实是叶昭随口往高了说的,她想测试对方的底线,从而知道市场的底线是多少。
“你最多愿意出多少钱一斤?”
刘老板咬了咬牙:“一块八。”
旁边听着他们说话的巧姨,快速算了一下,一块八一斤,成本八毛,十万斤岂不是一次性就能赚10万元?
我的天!
幸好巧姨也沉得住气,她见叶昭不出声,她也不动声色。
刘老板后来出价出到2元5角每斤,这是底线,后面实在没办法再加价了。
刘老板能出到2元5角,那他卖出去肯定得翻倍报价的,看来她还是保守了。
叶昭说再考虑考虑,留了对方联系电话,一个星期内会给对方他答复。
这边刘老板还没走,第二波客人上门了。
这波客人港城口音,两个人,其中一个姓韩,他们对于自己的身份含含糊糊,很明显这是钟家的代理人。
对于钟家代理人,叶昭就实话实话了,“我有10万斤的姜。”
她要让对方知道,她这批姜可以让宋荣记起死回生。
韩先生是个高个子,他旁边的人估计是个行家,那人拿起桌上的西山小黄姜,掰开后闻了闻,两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韩先生才道:“你这批小黄姜是新货,放不了多久,这在市面上估计就几毛钱的价格。不过,如果价格合适我们可以全要了。”
叶昭笑了笑:“现在市面上就我们家有这十万斤的西山小黄姜,除了你们之外,我相信宋荣记也很想要。”
韩先生听见叶昭说宋荣记,就明白了,眼前的姑娘是有备而来的,那价格不可能低啊。
韩先生直接了当道:“2块钱一斤,10万斤我全要了。”
叶昭笑着摇了摇头:“刚才那位本地的商家出价都比你高。”
“他们愿意出多少?”
“五块。”
小姑娘好大的胃口!但显然,她有这样的资本叫价。
韩先生手里拿着大哥大,他道:“五块太贵了,我做不了主,我先出去打个电话,好吗?”
“您自便。”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去,巧姨跟在后面亲眼看着他们下了楼,才回转身给叶昭竖了个大拇指:“狠!”
叶昭耸耸肩:“我觉得他们可以承受更高。”
巧姨很兴奋:“有意思!有意思!”
几分钟之后,韩先生回来了,他说:“我们老板同意了。五块钱没问题,不过我们想今晚就把货提走。”
叶昭:“不好意思,你可能理解错了。你刚才是问本地商家愿意出价多少,我说的是五元。并不是说,我出价五元。”
“你刚才……”韩先生有点恼火,他去打电话沟通之前,她就可以制止的,但是她没制止,就随他去沟通,沟通回来,又说不是她要的价格,这不是存心戏弄吗?
叶昭确实就是存心戏弄,钟家这种不择手段之人的走狗,戏弄就戏弄了,她没有心理负担。
韩先生也不好发火,毕竟他是上门求购的,他努力平复心情,道:“那您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呢?五元已经是历史最高价了。”
“五十。”
“什么?”韩先生以为听错了。
巧姨也吓呆了!五十元,内地多少人大半个月工资!
叶昭再次确认:“五十元每斤。”
看来不是他的听力出了问题,韩先生道:“你不是诚心想卖姜。”
叶昭抿唇笑了笑:“我是诚心想做买卖,不然我为什么要打广告出去。我就是比较贪心,想卖个历史最最最高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韩先生:“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对西山小黄姜有什么误解?你卖的是姜,不是黄金。”
“这个价格你应该做不了主,我并不着急,你可以回去好好跟你的老板商量商量。”
韩先生无奈摇了摇头,回头和跟他一起来的人走了。
巧姨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你干嘛出这个价格吓唬人家。能卖5块钱,已经赚大发了。”
叶昭:“我不想卖给他们。”
“你还在等宋太?万一宋家出价没他们高呢?”巧姨今天之前是不会相信有人愿意花5元买一斤姜的,她算是开眼了。
叶昭是想要跟宋家长期合作的,她道:“价格没他们高我也卖。”
刚刚还不相信有人愿意花5元买姜的巧姨,现在是低于五元坚决不卖,“那不行!五元是个基准线,不能低于这个价。”
叶昭哈哈笑了,“知道,我就随便说说,不会便宜卖的。”
晚餐后,李瑞香和秦阿姨下班回来在楼下叫叶昭,叶昭听见喊声,穿着拖鞋就下楼来了。
“怎么了?”
李瑞香正吃着葱油饼,她站在门口,边吃边道:“厂里出了新政策,以后工人的餐票,各车间各组拉长统一发,工人不需要用饭卡来换票了。明天开始执行。”
“怎么突然出政策?”
“谁知道,老姚说下午开完会,今晚上各车间就开始给工人发饭票,以后大家都不用排队买票了。说是造福工人的一项好政策!”
叶昭听明白了,“那就是说,从明天开始会有大批量的人来退饭卡和押金。”
“对,我们得准备好足够的现金才行。”李瑞香听说叶昭最近买了很多姜,她担心道:“押金的钱,你没花掉吧?”
叶昭淡定道:“没有。”
但她这笔押金拿去做抵押了,没还钱之前,泥猛肯定不会把存折还给她。
也不知道厂里的谁,想方设法情愿辛苦各车间的领导每天给大家发餐券计算餐费,也要让她陷进泥潭里。
她得马上去找泥猛商量。
李瑞香见叶昭急匆匆出去,愁的不行,她进屋跟她妈说:“我有不祥的预感,工人那四万的饭卡押金,小昭可能拿不出来了。”
“不会吧?小昭不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
李瑞香放低了声音:“她最近在做小黄姜的生意,那天老钱不小心透露的,据说租了老钱的货车去运货,西山小黄姜多贵啊,用货车去运,得花多少成本?”
秦阿姨一听手都抖了,真要出事,她得负责啊。
“那怎么办啊?”
高月月从房间里出来,道:“真出事了,她爸肯定会顶着,你们担心啥?”
“那倒也是。”
11:40分,下班铃声响起,工人乌泱泱往食堂走来,大家手里拿着饭盒,有先去打饭的,有去窗口排队的,今天车间领导发饭票的时候,让大家尽快把饭卡退了。
食堂里只有几百元的现金,根本不够那么多人来挤退的,窗口的甘小凤看着李瑞香,李瑞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眼看外面排队的人越来越多,甘小凤没办法,只得拿笔写了几个字贴窗口:今日不退饭卡。
这告示贴出去,工人炸锅了!
很快有人传言,食堂侵吞押金,不打算退卡,原本去打饭的也不打饭了,赶紧都挤到窗口,想问个究竟。
小凤只能大声喊:“政策出来太匆忙了,我们没有准备好,得去银行取了钱,才能给大家退卡。”
有人问什么时候能退。
甘小凤也不敢说下午能退,只好道:“明天!明天能退!”
有人高声喊:“骗人!现在去取钱,为什么明天才能退?”
有人附和:“你们是不是想卷钱跑?”
“今天不退钱,我们就堵在这里了。”
有几个认识李瑞香的,忙挤过来问怎么回事,为什么退不了钱。
李瑞香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天叶昭一早上学去了,现在还没放学呢,估计她来了,也没办法。
很快老姚和梁主任来了,都问为什么不能退押金。
老姚这次可有机会蹦哒了:“当初你们怎么说的,钱押你们这儿,你们负责,这都挤得水泄不通了,你们怎么负责?秦月娥呢?”
秦阿姨早挤过来了,这会儿她得硬气才行,“你们改政策也不跟我们商量,我们都没准备好,我这儿不是银行,没准备那么多现金。”
梁主任看着外面这场面,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都急死了,最近严打,不允许各厂出纰漏,他刚上任呢,可不想栽在这件事上。
“那你赶紧去取钱啊。”
秦阿姨为难道:“钱在叶昭手上,她上学去了,这个点还没下课。”
“昨天你们没跟她说?”
秦阿姨撒了个谎,“她读高三补习很晚才回来,我们昨晚没看见她。”
老姚根本不信:“骗谁呢,你们不是住一个院子吗?那么重要的事,你们能忘记?”
旁边站着的高月月生怕这件事会影响她作为股东的利益,她帮腔道:“你们改政策改的太突然了,完全不给别人时间,昨天改,今天车间的领导就鼓吹大家来退卡,你们这明显是搞针对!”
老姚斜眼瞪她:“哎!你怎么乱说话呢?”
“没乱说话,我说的实话!”
屋里在争执,屋外人满为患,远处钟楼当当当在敲12点。
另外一边办公楼二楼的某一扇窗户里,钟姐和白韵萍并排站在一起,楼下同事看到她们,大声喊道:“白经理,钟姐,下来吃饭吧?”
钟姐大声回道:“你们自己去吧。”
钟姐转头问白韵萍:“报警吗?听说最近在严管,有领导要来视察,不允许闹事。报警闹大了,也挺好的。”
白韵萍咬了咬牙:“你报吧,匿名报,这件事我就不参与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旁边的派出所出警来了三四名警察,其中一位还是所长。
警察来了后,工人更有恃无恐了,大家叫嚷着:“退钱!退钱!退钱!”
最近有领导来巡查,所以管的特别严,各单位领导都明令严防各厂区有大事发生,结果平时最让人放心的大厂,这几百上千人聚在这里闹事,真闹大了,别说年度评优,可能连乌纱帽都不保。
所长把几个负责人叫过来,让他们必须马上解决问题,不然就不是去所里聊天那么简单了,他们厂要是上了黑名单,以后很多事都不好办。
老姚则要挟秦阿姨:“你们进不进派出所我不管,这件事之后,我们要收回食堂承包权!”
梁主任只想着尽快解决问题:“要不从财务拿出钱来把工人押金先退了,之后再从食堂月结费里扣回来。”
老姚反驳这方案公司领导不会同意,谁拉屎谁擦屁股!
财务室派钟姐出来协调,她翘手站在角落:“我早说了,押金要收到财务!出事了吧?现在想让财务拿钱出来垫付,领导敢同意,我也不敢啊。”
这边还在争执不休,刘秘书小跑着挤进来,喘着气说:“梁主任!快!老板回来了,在楼上发火呢。财务马上垫钱先解决问题,快请所长到楼上去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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