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介绍信,加上田红星塞给她的钱票,还有自己攒的,她身上拢共有八十几块,住招待所没什么压力。
而她之所以选择招待所,也是因为这里是除了邮局,唯一可以打电话的地方。
田宓不知道县邮局那边有没有刘向东的人,但她不会去冒险,也不介意将人想的更坏一些。
她很清楚,刘向东既然下了这么大盘棋逼自己,就代表着他放弃了怀柔手段。
人渣疯子要是激进起来,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原书的剧情,从老姑上门作媒的那一刻,往后就全乱了。
但...哪怕剧情再崩,田宓也知道这时代的治安有多乱。
所以,在危机解除前,她还是能苟就苟着吧。
只是...劝慰自己的同时,到底还是会忍不住愤怒到想揍人。
妈蛋,她好好的一个正经公民,因为一个渣渣,反倒活的躲躲藏藏,跟见不得人的罪犯似的。
气愤了半天,田宓又顺着心口,自己哄自己。
再等等,再等两天,只要再等两天,她报仇的机会就来了...
早上9点。
招待所里面的客人大部分都出去了后,田宓才去到柜台打电话。
是的,她决定给大姐打个电话,寄出去的信件,大约需要半个月时间才能到部队那边。
但她...等不及了。
而且,想要去投奔,总要问清楚人家愿不愿意暂时收留她。
如果不征得大姐的同意,就冒冒然的跑过去这种事,她是做不到的。
“同志,麻烦你,我想打个电话。”田宓探头看向柜台里面的小休息室,发现前台服务人员换成了一个中年女人,瞧着比早上登记时那姑娘要严肃一些,但她没拿鼻孔看人。
中年女人放下手里织着的毛衣,上下打量田宓一眼,语气刻板:“为人民服务,介绍信。”
打电话也要介绍信嘛?田宓不懂,却立马从内侧口袋里将之掏出来,小心递给服务员。
女人确定证明是真的后,又将介绍信还给了回去,手指点了点桌子:“号码!”
田宓立马又递了张纸条。
女人帮忙拨通后,才将电话机递给田宓,复又指了指听筒:“像我刚才那样,放在耳朵边就可以说话了。”
闻言,田宓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微囧,轻声道了谢:“麻烦您了。”
也不知道是田宓过于客气,还是脸上的锅底灰太过明显,服务员又盯着人看了几眼,见田宓知道把话筒放在耳边后,便拿起毛线针走远了些。
见状,田宓松了口气,立马“喂?”了一声。
然后,听筒的另一边,两千多公里外的836部队,三团政委办公室,也响起了一道温厚的声音:“喂!我是陈刚,请问哪位找?”
第14章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闲暇之余,田宓一直在回想那本小说的内容。
无奈当时看的太过潦草,文中大部分细节她都不记得了。
昨天夜里躺在草垛里时,也不知是不是太过憋屈还是怎么的,将睡未睡之际,田宓总算在模糊的记忆深处,扒拉到了一两处刘家的把柄。
就比如,刘向东那个粮管所所长爹刘疏,不止是个会打老婆的人渣,在外面还有花花肠子。
文中这件事曝光出来的时候,原身已经嫁进刘家当牛做马十几年了。
之所以被爆出来,还是因为刘向东与对手竞争一个职位时,被对手挖出来的。
只是那时候,刘疏早已退休,时代风向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闹出来也不过是给人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谈资,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原书中,这段剧情仅是寥寥几笔带过,她能想起来,委实不容易。
而如今,田宓要做的就是提前十几年捅破刘疏的丑事。
同样搞破鞋,这时候可不是一句风流韵事就能带过去的,那可是要挨□□,还要发配到农场改造的重罪。
田宓就不信,到那时候刘向东还有时间来寻自己麻烦,同时也懊恼自己猪脑子,为什么这么久才想起来这茬,否则哪里还有姓刘的蹦跶到她头上的机会?
还有一件事,刘疏年轻那会儿跟着人家打击地主时,没少利用职权,往腰包里揽好处。
他人精明,瓜分时财物,挑选的都是易保存的黄金,累积起来足足有一小箱,全都被刘疏藏在了他们家后屋的鱼塘里。
因为在□□时期,依然成功保住了一箱黄金,等大环境好了后,刘疏没少拿这件事在家里显摆。
刘家有黄金这事,还是昨天下海捞鱼的时候想起来的,本来田宓没想把事情做绝,但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她决定过几天,等刘疏搞破鞋的事情闹腾出来,刘向东忙着奔走的时候,去他家鱼塘里把黄金捞走。
不义之财,哪怕捐出去,也不能便宜刘家人。
这样,起码能为自己出口气,也算为曾经被伤害一辈子的原身报仇了。
要知道,原身可不知道刘向东是个人渣,虽然心里不喜欢他,但架不住人家外在条件的确好。
再加上,家里长辈齐齐上阵劝说,老实的姑娘没能坚持多久,就稀里糊涂的被田红星嫁了出去,从而开启了她悲苦的一生。
想到原身呕心沥血奉献一辈子,忍受公婆的欺辱,忍受丈夫的暴力,忍受子女们的漠视,临死才得来一句好,田宓整个人都哆嗦了下。
她...绝对!绝对不要过那样的生活!
所以,当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全然陌生的声音时,田宓心里虽因为投奔这种事情窘迫的不行,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姐夫,我是田宓,田雨的妹妹。”
不怪她这般自我介绍,说来这位大姐夫,原身的记忆中,也就见过两回。
一次是大姐结婚的时候,那会儿原身才几岁,还没有现在的小弟年纪大,再一次,就是八年前回来接大姐随军。
那一年,田宓12岁。
所以,虽是嫡亲姐夫,认真算来跟陌生人差不多。
田宓有理由相信人家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却不想报了家门后,电话那头的姐夫立马反应了过来,声音都热情了一个度:“二妹啊?是收到你姐姐寄回去的包裹了吗?”
说完这话,陈刚又觉得时间对不上,按以往的速度,这会儿包裹应该还在半路呢。
果然,还不待陈刚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女孩惊讶的声音:“大姐寄包裹了吗?家里还没有收到呢。”
陈刚朗笑:“是姐夫记错时间了,应该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到...”
两人不熟,电话费也贵,所以简单问候完,他就准备问二妹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时。
余光瞄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大步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陈刚心里哟呵一声,对着来人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他随意后,才开口:“二妹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说这话的同时,陈刚还故意看向来人,然后不意外的对上了一双清冷探究的凤眸。
顿时,心满意足的陈刚无声露出个呲牙的笑容,口中语调却依旧温和:“好,我让人回去叫你姐过来,大概要二十分钟,二妹,你把号码告诉我,等你姐姐过来,我回拨过去...嗯...行,好的,那我先挂了。”
待挂了电话后,陈刚招来让勤务兵帮他回去喊人。
等小战士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他才看向来人:“怎么过来了?”
娄路回抿了抿唇:“一团组织小队,带上老乡们去山里打猎,你们要不要参与?”
“这事怎么问我?老唐呢?”陈刚是三团的政委,一般这种事情,多数找团长,唐大海就是他的老搭档,三团的团长。
“乔团家里有事。”男人眼皮都没撩一下,言简意赅。
陈刚一拍脑门:“瞧我,差点忘了...那我们也参与吧,刚好给下面的狼崽子们开开荤。”
后面两人又就着参与的人员商量了几句。
等聊完,见男人还是没离开的打算,陈刚哪里不晓得是为的什么,他顿时哭笑不得,抬手给人到了杯水才取笑道:“你小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那么多人给你介绍,也没见你多看一眼,这要被旅长知道你现在的模样,肯定得骂你一顿。”
娄路回接过水灌下,不承认也不否认,就这么静静呆着。
陈刚看的牙酸,忍不住就升起了恶劣的小心思:“话说,二妹突然打电话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这个年代打电话可是很贵的,一分钟得值一斤肉。
见一直沉默的老娄总算转过头来,陈刚心里笑疯了,面上却做疑惑状。
他摸了摸下巴,有些浮夸道:“你嫂子三个多月没跟家里联系了,不会...不会是是二妹找到对象要结婚了吧?”
话音刚落下,陈刚就感觉到两道犀利如刀的锋利目光朝着自己扎了过来。
嘿...还生气了。
不过,很快陈刚脸上调侃的笑意就僵硬了起来。与神色冰冷的男人对视一眼。
不...不会吧?
要是二妹真的要结婚了,那可就尴尬了...
田雨来的很快,她是抱着小闺女跑过来的。
进屋后,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丈夫与楼团的沉默,喘着大气,一把将孩子塞给丈夫,然后指着本子上面的一串号码急问:“就是这个号码?”
陈刚走过来,空出一只手给妻子顺背,嘴上还不忘安慰:“就是这个,媳妇,你别急,我听二妹的语气,应该没什么坏事。”
田雨却不大相信,她来这边随军八年,家里连电报都没发过,更别提费钱的电话了。
不过这会儿她心里火烧火燎的急,没那个心思解释,一把抄起听筒夹在耳边,快速拨了号码...“喂!请问...您这边是招待所?”
得知是招待所,而不是邮局,不止田雨的神色不好,就连两个男人眉宇间也锋利了几分。
田雨心头莫名发慌,不自觉扯着电话线,挤出一个笑,客气道:“麻烦同志喊我二妹接电话,她叫田宓,大约二十分钟前,给我来过电话的小姑娘,对...我是她二姐,麻烦您了...”
等待的这会儿功夫,田雨心里像是燎了泡,恨不能立马顺着电话线钻回到家里。
好在这种难熬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只大约半分钟左右,电话机内就又传来了动静。
田雨心口一紧,立马开口:“喂!喂?是宓丫头吗?”
这厢的田宓,总算联系到大姐,且听出她语气中的关心,忍不住鼻酸:“大姐,是我。”
“出了什么事?是爸妈?还是...”
“都不是!”田宓赶紧打断大姐的话,未免她继续胡乱猜测,不等她再开口,立马将自己的来意简单叙述了下。
田雨的眉头,只是一开始的时候松了几秒。
随着妹妹说的越多,她的眉头就皱的越紧,脸色也越难看。
半晌,等电话那头的二妹停下来后,她才黑着脸追问:“你是说,有个男的想要娶你,你不同意,就用了下作手断把长卿给关了?逼你主动上门求人家娶?”
这话一出,一直等着在屋子里的两个男人也黑了脸。
离的远,通过只字片语,陈刚并不能了解事情的全部,便抱着小闺女靠近妻子。
见状,娄路回迟疑了片刻,也不自在的靠了过来。
全神贯注的田雨完全没有发现两个男人的动静,只是在得到妹妹的确定答复后,第一反应就是狐疑:“你确定田长卿那怂包是清白的?”
田宓...
后知后觉自己把真心话秃噜出来,田雨轻咳几声,不自在的转移话题:“咳咳...那什么,先不说长卿被抓这事,你别管他,自个儿躲好才是聪明的做法,不过招待所终究不安全,实在不行去你姐夫家躲起来,不会有人想到你在那里,至于长卿有爷奶还有爸妈呢,等下我也会让你姐夫请人问问怎么回事,倒是你...你长得俊,二流子也不会只有一个,总是躲躲藏藏的也不是个办法,要不要来大姐这边?大姐给你找个当兵的咋样?”
娄路回悄悄竖起耳朵,下意识屏息。
然而,就在这时候,田雨却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对着听筒那头的妹妹说了声“等一下”,便一手捂住听筒,一手挥动,无声撵人。
陈刚...
娄路回...
见两个男人磨磨唧唧不想动,小闺女更是以为妈妈在跟她玩儿,咯咯笑着也挥起了胖乎乎的小胳膊。
田雨不耐,冲着丈夫亮了亮拳头:“赶紧出去,你们杵在这里,我怎么跟小妹说娄团的事?”
当着娄团的面夸他,那女方得多不好意思,该矜持的时候还是要矜持的。
“咳...我先出去了。”嫂子话说的这么明白,娄路回也不好再装傻充楞,走的时候,还很体贴的将陈刚给拉了出去。
陈刚...我谢谢你。
两大一小出了门,陈刚反手拽住娄路回,鬼鬼祟祟的蹲在门口偷听。
当然,作为一个好父亲,即使八卦,他也没忘将闺女的小胖脸裹的严严实实。
娄路回无奈捏了捏眉心,不打算配合陈刚的傻缺行为,偷听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更何况,他心里还惦记着方才嫂子说的,田宓遇到的麻烦事情。
娄路回的眉眼凌厉起来,不管田宓会不会选择自己,作为一民军人,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他就不会旁观。
思及此,男人不再管陈刚,抬腿离开。
也在这时候,田嫂子爽朗且极具穿透力的嗓音传了出来:
“...对,跟你姐夫是同事,北京人,大高个,长得那叫一个俊,你俩要是成了,光站在一起就是金童玉女...”
这话委实叫人难为情,从小到大,娄路回听到的夸赞太多了。
从前没觉得怎么样,但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耳根烧的慌,大约...因为电话那头的人,是那朵甜美的‘出水芙蓉’?
“...嗯,职位跟你姐夫平级,是团长,对!宓丫头你信大姐,老娄人品真不错,就是年纪大了点...”
“砰!”
“哎哟喂,老娄,你咋平地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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