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田宓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了婆婆, 不懂顾婶子方才是个什么情况。
钟毓秀招呼大家伙儿坐下歇歇:“范娟那事你知道吧?”
“知道。”田宓端起茶喝了一口。
“他们家那保姆,其实是范娟的亲姐姐,往日, 她跟小顾关系最是要好。”
这么一说,田宓就懂顾婶子方才那奇怪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顾婶子无意被套了消息?”
钟毓秀正剥着葡萄味孙女:“也没什么重要的消息,最多提过几次回回家来的时间,还有上次一起出去昆明湖游完的事情,其实这些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又不是秘密...”
“但对方利用了从顾婶子那边得到的消息, 做了不好的事情,所以婶子心里愧疚?”田宓接下了婆婆未说出口的话。
钟毓秀点头:“不错,从昨天范娟跟她那姐姐被保卫部门抓走后, 小顾就这样了,你怎么看?”
田宓思考了几秒后,才道:“这能怎么看?虽然回回跟孩子们遇到危险我挺生气的, 但婶子的确也没说什么, 是范家姐妹自己偏执, 怪不得甚至旁人...唔...人已经抓起来了吗?这么快?”
“昨天就抓起来了,老陈...”想到昨天保卫部门上门拿人的时候, 老陈满脸不可思议的样子,钟毓秀忍不住再次摇了摇头:“老陈也被带走了,不过你爸说,他多数没有参与, 这人虽然在婚姻上品性有瑕疵,但在职业上, 不敢有大错, 所以很快就会被放出来, 当然,提前退休是最好的结局,一撸到底也不是没有可能,就看上面怎么定了...”
“要我说也是活该。”对于那样的人,田宓可不同情,甚至可以说是幸灾乐祸的,都是报应。
钟毓秀心里虽然也觉得是报应,但到底做了这么些年邻居,不好像儿媳这般肆意说嘴,便将到嘴边的吐槽给噎了回去。
刚好顾婶子端着一大碗甜汤走了过来,放到桌上后,她抬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看了娄路回好几眼,尴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见状,田宓冲着丈夫使了个眼色。
娄路回会意起身,顺便招呼身边拘谨的少年,冲着顾婶子道:“婶子,这是甜甜的族侄,过两天跟我们去海岛,您给他准备个房间。”
见路回态度与往常无异,顾婶子以为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看向毓秀。
钟女士笑道:“孩子们都知道呢,我都跟你说了,不要往心里去,孩子们不会怪你的,刚才甜甜也说了,不是你的错,是那范家姐妹心眼不好,你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先给孩子准备个房间吧,对了,多给拿些吃的,瞧瞧孩子瘦的。”
主要是小隽这孩子,方才连碗都没碰,大概是不好意思。
“哎!哎!我这就去,小隽是吧,跟婶子来。”得了准话,顾婶子立马笑了,从昨天焦躁到现在的心也总算安定了下来,她本来以为自己要被撵走了呢,想到这里,她又抬起袖子抹了把眼角。
小顾在家里做了十几年了,从来都是个老实性子,见她这般,钟毓秀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暗暗叹了口气,嘴上故意不满道:“怎么能喊婶子呢?你我一般大,小隽叫我奶奶,反倒叫你婶婶,显得我多老似的!不行不行啊,你也得是奶奶,顾奶奶。”
“好好好,小隽也喊我奶奶。”
晚上娄战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厨房给温着饭,晚饭只随便对付两口的娄司令便没急着上楼,又担心吵到孩子们,便与警卫员们直接坐在厨房里解决晚饭。
吃到一半时,见到儿子过来,他也不意外:“要不要也来点?”
娄路回倚在门框上摇头:“太晚了,您这是又没吃晚饭?”
“吃了。”娄战张嘴就来。
警卫员小张插嘴:“就吃了两口。”
娄战笑骂:“臭小子,少告状啊,老子是那怕儿子的人吗?”
娄路回也笑:“您是不怕我,所以我决定等下去告诉妈。”
娄战一噎:“咳...钱顺审出来了。”
闻言,娄路回没再说笑:“他是谁?”
他们出发的时候,钱顺也被当地部队的保卫部门提了回去,如今两天多过去,也该审查出来了。
“他不叫钱顺,真名叫周大海...”
周?娄路回皱眉,脑子转的飞快:“跟三年前那个周鹏?”
娄战点头:“是父子俩,当年我们查了周鹏的身家背景,但是显然查的不够仔细,养大周鹏的人并不是他的亲身父母,这事瞒的很紧,当年的亲戚邻居谁也不知道。”
娄路回还是不明白:“那他们跟咱们家有什么仇怨?难道是有什么旁的恩怨?”
“不是...认真说起来,大概就是痴男怨女的纠缠吧...那周鹏是范娟16岁时,跟周大海未婚生下来的孩子...”
“怎么可能?那她后来怎么当的兵?”这年头当兵也是有各项体检的,只是话说出口,娄路回又从惊愕中反应了过来。
是了,二十来年前没有文工团,也还未解放,的确没那么严格,再加上管理的问题,很容易蒙混过去。
娄战喝下最后一口汤,放下筷子笑问:“想明白了?”
娄路回捏了捏眉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那陈副司令知道这事了吗?”
“哼!知道,怎么不知道,要不是他陈副司令官大纵容的,将那范娟惯的不知天高地厚,她敢对我儿子出手吗?”娄战冷笑连连,说到最后,更是狠狠拍了下桌子。
“司令,夫人应该睡着了。”起身收拾残根的小张适时提醒。
娄战...“好了,后续的事情一时还解决不了,等解决了再告诉你...你们什么时候走,票让小张去买。”
娄路回:“后天吧,多买一张,甜甜带了个族侄去海岛当兵。”
儿媳手上还有一个当兵名额这事,娄战是知道的,闻言也不觉的奇怪,点了点头,只是走在楼梯上的时候,好奇问了句:“不是说要留给家里老四的吗?”
提到古灵精怪的四妹,娄路回笑了:“那丫头另有打算...”
“哦?什么打算...”
“......”
第116章
娄路回几年没休长假, 这一次拢共休了三十多天。
瞧着很多,但是除去来回路上耽搁的时间,拢共也就剩下二十几天。
再加上后来还临时赶回朝阳村奔丧, 真真是一刻不停歇,算起来,整个假期反而比在岛上的时候过得更加累。
至少身体真的很疲惫。
所以,当挥别父母,再次坐上返程的火车时, 田宓与丈夫全都松了口气。
太不容易了!
尤其一路上有两个闹腾的小祖宗同行的时候。
毫不夸张的说, 这一次放假,两口子全都掉了几斤膘...累的!
回去不仅多带了一个田隽小少年,还有周建设的母亲。
不算小家伙们, 拢共六个大人,就得有两个人坐到另一个车厢。
田隽与周母都没出过远门,本来汪临坤打算带着田芯去隔壁车厢的。
但是小少年与周母自认为是被捎带上的, 再加上姐妹来对着连襟俩, 都是实在亲戚, 如何也不肯破坏队形,说笑间径直去了隔壁车厢。
田宓不大放心, 担心一老一小的路上再被人欺负了去,便让两个人过去将人仔细安顿好。
毕竟两人那身军装就是最好的震慑,尤其还都是四个口袋的。
“临坤假期还有多久?”待火车启动后,田宓将婆婆特地让带的棉枕头垫在了背后, 放松的靠在下铺,看着龙凤胎们玩游戏, 才想起三妹夫的假期也过去十来天了。
田芯大部分时间是个书呆子, 这会儿虽然盘腿坐在下铺, 与未婚夫一起挨着,但除去一开始的脸红不自在,翻出书本的小姑娘很快就进入了知识的海洋,完全将身旁存在感超强的男人抛到了脑后。
叫汪临坤好气又好笑,他拉着人坐在下铺陪自己,可不是让她看书的。
再说了,那书....还能有他好看不成?
正想着要不要使坏将她手上的书本拿开时,就听到嫂子的话,于是他抬头笑回:“这次也是请的长假,算起来还有半个月。”
“那除去来回坐车时间,在岛上也只能待上五六天了。”以后就得是异地恋了,后世异地恋都艰难,更何况是现在,思及此,田宓又将视线挪到自家傻妹妹身上。
果然,小丫头虽然还捧着书,但明显心思不在上面了。
“的确只能停留五六天。”虽然是在跟嫂子说话,但汪临坤余光一直注意着未婚妻,如今见她怔怔发呆,心里高兴之余忍不住就生出些许甜。
这姑娘,到底还是在意自己的。
只是待这个念头生出来后,他又暗暗笑话自己这般容易满足。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二十五岁这一年会败在了一只小白兔手里,还是心甘情愿的。
“那回去就得办订婚宴了。”田宓扫了眼妹妹,发现她已经开始收拾起了书本,显然心里有数,便没再多嘴,只是问起他们订婚的事情。
虽说在朝阳村已经办过一次宴,但这事在海岛上除了亲近的两家人外,还没旁人知道。
田芯在结婚去汪临坤南方部队随军前,肯定还要在海岛上生活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的确有必要再办一次订婚宴,当然,这也是汪旅夫妻的意思。
闻言,汪临坤伸手将已经收了书本,挨着自己更近的未婚妻的小手收进掌心里,眼神柔和的看着因为他的动作,又粉红了脸颊,却没有挣扎的小姑娘,心里更加欢喜:“嗯,回去就办,不止我,父亲母亲定然也是着急的。”
“......”
汪临坤那话没毛病。
汪旅长与妻子自从知道儿子成功跟田芯处对象了,整天都乐呵呵的,说的夸张点,走路都觉轻巧几分。
尤其在得知儿子得了亲家的认可,又订了婚后,那更是高兴的不得了。
大力表扬了对于大儿子雷厉风行速度的满意后,又开始与妻子商量起在岛上再办一次订婚宴,将事情彻底过了明路。
一是杜绝旁人再打小姑娘的心思,二是表示出他们夫妻对于未来儿媳的满意。
如今儿子们今天下午五点左右就能到红春站,他便叫警卫员早早开了辆8坐的车去接人,自己则掏出梅子中午排出来要采买的菜色,打算去找司务长。
“小方这是去哪?”完全不知道自家老友背地里做的事,看着小方开车离开,柳政委随口好奇了两句。
汪旅...
是了,就说有什么事情给忘了。
孩子们的事情,他...好像一直没跟老搭档说来着?
这事前头他跟梅子一直都没对外说,毕竟那会儿只是儿子单方面的想法,人家田芯小姑娘还不一定愿意,要是说出去,万一不成功,多少对人姑娘的名声有碍。
再后来,儿子刚跟人定下名分两天就又订了婚,他们夫妻俩光顾着乐呵,完全忘记老友了。
想到这里,汪旅就更觉不好意思了。
柳政委与他这么些年的搭档,两人都很了解彼此,见对方面上心虚,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你个老小子...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这猜的可够准的,汪旅心里一噎,面上却是一派老农民的朴实模样笑道:“瞎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是!所以说吧!到底干了什么?我可先说清楚啊,要是事情太过了,你老小子得把茶叶都赔给我。”见老搭档面上的表情不严肃,柳政委心知不是大事,此刻还有心情开玩笑。
汪旅连连点头:“都给你,回去就拿给你!”
“你不对劲!说吧,到底做了什么丧良心的事?”做政委的就没有心思浅的,老搭档越是大方,柳政委就觉得事情越不对劲,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这话刚问完,就见对方不好意思中带着压都压不住的喜气洋洋:“临坤那孩子下午到市里,回来订婚。”
“这是好事啊,你个老小子心虚个啥?对方是谁...”话还没说完,柳政委就反应了过来,他瞪大眼直接暴躁了:“跟田芯?”
“这可不是我背地里动手脚啊,实在是孩子们自己的缘分...”接着汪旅就把他们在医院偶遇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他很不要脸的偷换了概念,说俩孩子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一见钟情了,如今已经去过女方老家订了婚。
解释完前因后果,汪旅又觑了老搭档已然黢黑的脸色,识时务的往后瞧瞧退了一步,他跟老柳都一把年纪了,打起来可不好看。
柳政委气吗?
当然气,虽说不是非田芯那姑娘不可,但他私底下也跟自家儿子提过几嘴,本来还想着今年过年,人姑娘满二十岁时叫儿子回来相看的,这下全泡汤了。
瞧瞧老东西笑的见牙不见眼的模样。
越想越气!
打架是不可能打架的,于是气恨了的柳政委直接动手开始翻箱倒柜拿东西。
呵呵...茶叶就够吗?酒也都拿走!
一点渣子都不留!
看着角角落落,连背着妻子偷偷藏起来的一瓶好酒都被老友翻了出来,汪旅长心里滴血却也不敢多说个不字。
为了儿子,他牺牲太大了。
九月下旬。
南方白天还时常有三十度,北方却已经只有十来度了。
田宓他们几人已经习惯了两边的温差大,但第一次来到这边的周母与田隽却委实惊了惊。
这年头消息闭塞,大多人连村子都没出过,就比如田隽。
而周母,虽然在政府做了一辈子,但也是坐办公室的,北京都没离开过。
虽然一直知道越往北方越冷,却也没想到差距会这般大。
三天多的时间,不仅所有人的着装,从单衣到了如今的厚实外套,就连入目所及的景色也从绿意盎然变成了草木黄落。
直到一行人全部坐上了车,周母还在看着车窗外感慨:“这才九月份,眼瞅着都要穿袄子了,真要到了冬天,那得冷成啥样?真能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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