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惊喜,叫娄路回瞳孔骤然紧缩了下,放在身边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炽热的视线更是紧紧锁着人。
李爱娟怔愣了下,突然一拍大腿:“我就说吧,你俩肯定是对象,刚处的吧?”
男人的视线几乎化成了实质,田宓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轻应了声:“...嗯。”
“嘿,我就知道,这刚处对象的小情侣啊,黏糊着呢,你俩的眼神都能拉出丝了,一看就有猫腻...”说着,李爱娟还一脸过来人的模样,啧啧两声调侃。
轰!
田宓觉得整个人都要烧着了,她下意识的抬头,想要解释她刚才只是帮他解围,顺便拯救自己的耳朵。
却不想,刚好撞上娄路回一直没有移开的视线。
再然后...停滞几秒钟,两人同时脸红脖子粗的转头。
田宓内心捂脸哀嚎,什么时候拉...拉丝了?
婶子...求闭嘴!
836部队。
天气寒冷,年轻人乐意动弹,刚好队里又没什么事情,不少战士便聚集在操场上踢起了足球。
还别说,零下二十几度的冬天,活动起来也没那么冷。
周建设也是被畅快的叫喊声吸引过来的其中一员,在球场上挥洒了半个小时的汗水,才被等着上场的其他人给撵了下去。
大冷的天,帽檐下的脑门上全是汗,他也不讲究,拿了帽子,随手撸了几下便作罢。
“哎?我听说老娄去接陈刚小姨子了?”
听得这话,周建设回头,看清楚是谁后,总算明白方才话语中的试探为哪般了。
二团的副团长钱胜,是个农村兵,有些小本事,偏喜欢小门小道钻营,娶了老团长家的闺女后,没得到什么帮扶,便又将视线放在了老娄身上,一心想要将他那妹妹介绍给老娄。
周建设虽然是北京人,但哪里都有贫富,他家的条件只能算一般,但他从来没有动过歪心思,所以多少有些看不上钱胜这样的。
他刚要开口夸几句田嫂子家的妹子,好灭了钱胜的小心思,旁边就又传来了几道声音。
“老娄是去接人了,嘿...没想到铁树也会开花,瞧瞧这积极的。”
“是啊,我还以为老娄那种性子,要一辈子打光棍咧。”
“我要知道老娄喜欢胖乎的福气姑娘,早就给他介绍了。”有人懊恼错过潜力股。
“什么意思?”也有不明就里的人插嘴问。
这话一出,立马有知道内情的人开始科普起来:“老娄看中的姑娘,是三团陈政委家的小姨子,据说长相跟田嫂子很像,本来田嫂子是想给妹妹找个当兵的,没想到老娄看到照片后一眼就瞧中了...”
众军官围在一起,十几个人,只有小半人数结了婚,大多还是单身。
听了这话,有些人没什么反应,毕竟田嫂子也不丑,前几年还苗条的时候,算的上清秀,关键人脾气好,整天乐呵呵的,还愿意陪着陈刚在这清苦的地方一守就是八年,绝对是好妻子、好军嫂的典范。
当然,众生百态,有些人觉得田嫂子适合做妻子,也有爱俏的则想寻一个漂亮的姑娘。
这几人可谓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毕竟如果没有娄路回清奇的品味与身先士卒,说不得他们就是被田嫂子相中的倒霉蛋。
到时候碍于陈刚政委的面子,也不好一口回绝。
周建设一开始是想要解释两句的。
但看着一帮子大傻帽庆幸又感激的模样,心里就升起了不爽。
就算真的像田嫂子怎么了?各花入各眼,不喜欢就不喜欢,这一脸嫌弃的,特么是给谁看呢?
转念周建设又幸灾乐祸起来。
呵...现在感激老娄也好。
等田宓那姑娘过来了,看看这帮子傻逼玩意儿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钱胜晚上回家时,进门就看到生完孩子胖的变了模样的妻子,眼底的嫌弃一闪而过。
妻子长相本就一般,这会儿更是蠢笨如猪,当时费心娶她,不过是看中了老丈人身后有关系。
要知道,那老东西有好几个关系过命的战友,最差也是个旅长,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都够他飞黄腾达的了。
只是没想到,结婚都两年了,老丈人一点提携的意思也没有,他依旧在副团位置徘徊。
葛云没发现丈夫的嫌弃,她脸上带着笑,抱着才六个月大的儿子迎向男人,温柔问:“回来啦?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盛饭。”
闻言,钱胜脸上浮起笑,伸手接过胖儿子颠了颠:“辛苦了小云同志,要是累了,就歇着,我自己能行。”
钱胜长相算英挺,平日里也会哄人,葛云很吃这一套,这会儿脸颊已经飞上了红云:“说什么呢,我再家里,哪有你一个男人在外面辛苦,快去歇着。”
说完这话,人就急急忙忙去了厨房端饭。
等将碗筷什么的摆放好,又回房拿了个软和的垫子放在凳子上,全部伺候明白了,才接过孩子,招呼丈夫吃。
“你吃了吗?”
葛云其实还没吃,一直在等丈夫,但看他已经埋头开吃了,便想着等下随便泡个干饼子,她笑回:“我吃了。”
钱胜也就是那么一问,嘴上体贴,似乎已经刻进了他的灵魂里。
一顿风卷残云后,他打了个嗝:“以后分量可以少一点,我吃不了这么多。”
担心丈夫自责,葛云没解释饭菜其实是两个人的份,她本来是打算丈夫吃好以后,帮她抱一会儿孩子,她再吃的。
于是,她只眉眼温柔应道:“好,我知道了。”
吃完饭,钱胜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几口在心里感慨,葛云虽然蠢胖了些,但是做饭手艺是真好,人也贤惠,就是可惜了帮不上自己什么忙。
再等等的,老丈人疼这个闺女,早晚还是会用到这层关系,再说了,只是多说几句好话哄一哄,又不费一分钱。
当然,他自诩聪明,深谙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笼子中的道理:“小云同志,过两天我妹子来探亲,要住一阵子。”
闻言,葛云面上的表情僵了僵,对于只见过一次面的小姑子,她印象实在太深刻了,那就是个两面人。
有外人在,对自己热乎的不得了,一口一个嫂子的,等没有旁人的时候,又是另一幅嘴脸,讽刺自己配不上钱胜。
那些话,哪怕是两年前,刚结婚的时候听过一次,现在回想起来,葛云依旧觉得心口疼,气的。
她面上的笑容淡了,语气却依旧温柔:“小妹怎么要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钱胜不想跟妻子说自己看上娄路回的心思,说了她也不懂,逐敷衍:“妈给来的电话,说小妹20岁了,该找对象了,我寻思着给找个当兵的。”
自家妹妹长的好,性子也好,眼里有活,他有信心,就算陈刚那小姨子过来,也没什么用。
男人嘛,哪个不爱俏的。
真以为是明事理的婆婆的意思,葛云便不好再说什么:“我知道了,晚点我给小妹收拾房间。”
内心则为那个不知名的军人默哀,希望他眼睛擦亮一点。
钱胜一脸欣慰:“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葛云脸又红了,心里想着,算了,看在丈夫的面子上,忍一忍小姑子也没什么。
蒸汽火车头喘着粗气,田宓再次从“哐当--哐当”声中清醒过来,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醒了?饿不饿?”娄路回放下从小姑娘那边借来打发时间的书,见人迷迷糊糊的坐在床边醒神,眸含笑意问。
田宓还有些恍惚,捂嘴打了个哈欠,下意识问:“到哪里啦?”
娄路回:“再过两个小时就到某庄站了,是个大站,应该会停一阵子,你要不要先洗漱吃饭?”
闻言,田宓抬手揉了揉脸颊,转头看向车窗外。
外面朝阳初升,蓬勃灿灿。
“几点了呀?”她又问。
“马上七点了。”
田宓点头,这会儿她人已经彻底清醒过来。
往日里,她早上五点左右就醒了,一个是生理钟已经习惯了早睡早起,还有一个则是陌生环境,带着警惕心,总是睡不安稳。
昨天晚上,因为娄路回意外的到来,她的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折腾了好久才睡着。
当然,也折腾出了结果。
为了堵住李婶子的嘴,昨天她承认两人是对象的话,不明就里的男人显然是误会了。
当时没找到机会解释。
再后来,暮色降临后,她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
娄路回本人,远比她拼凑出来的模糊影像要优秀的多。
人品又得到了大姐跟大姐夫两个过来人的大力肯定。
他还帮自己解决了受制于刘向东的困境。
如今又特意过来接自己。
碰面后的相处,更是维持在一个,体贴不让她觉得为难的尺度。
总之,这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她再矫情的拿腔拿调,似乎没有必要了。
有什么不能承认的呢?
她就是看上这个男人了。
我觉得你很棒的同时,你也喜欢我,多么美好的两情相悦。
退一万步来说,这么优秀的男人,不及时抓到自己手中,打上属于她的记号,她是有多傻?不怕挨雷劈吗?
可能是因为内心深处认可了对方男朋友的身份,这会儿面对娄路回的时候,虽然还会有别扭,却是情侣刚接触时的那种扭捏。
咳咳...是情趣来着,电影里都这么演。
“你也要去洗漱?”田宓脑中火车乱跑,面上却丝毫不显,她拿着洗漱用品走出车厢时,才发现新出炉的对象也跟了出来。
娄路回摇头:“我洗过了,过道上人多,我陪你。”
人是很多,前几天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田宓都惊呆了。
车厢的过道,还有两个车厢的连接位置,茶水间,厕所等地方,但凡是空隙处,全部挤满了人。
为了减少进入这种人挤人、人贴人的尴尬处境,她这几天轻易不喝水。
这其中,连上厕所带排队,挤挤挨挨一趟下来,两个小时是常态。
所以很多不那么讲究的,宁愿挨到下一个站点,在路边解决。
想到这些个罄竹难书的困苦,田宓就头皮发麻,她仰头看向自己西天取经般艰难,才‘娶’到手的男菩萨:“我们还有一天就到了是吧?”
娄路回被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小表情逗笑,这次没忍住,抬手摸了下她的小脑袋,保证:“嗯,还有一个大站,两个小站,晚上六点之前应该就能到了。”
闻言,田宓总算漾起了笑。
她生的甜,平日里不笑,叫人看着都欢喜。
如今这么一笑,娄路回眼神不禁恍惚了下,脑中忍不住又浮现出女孩儿带着明媚的笑容,破水而出的画面。
内心再次感慨...缘分,真的很奇妙。
田宓没有注意到男朋友的走神,她看向正在跟另一个人唠嗑的李红娟喊了声:“婶子,帮我们看一下行李。”
李爱娟摆手:“去吧,去吧,对了,给我带一壶水。”
田宓“哎!”了一声,伸手欲接李婶子递过来的军用水壶。
不想娄路回的速度更快,率先将水壶拎在了手里。
“哎哟喂,小娄将来肯定是个疼媳妇的...”李爱娟就喜欢开小年轻玩笑,尤其看他们又窘又羞的模样,那乐趣简直翻倍。
田宓埋头抓着男人的衣摆,心里无声催促...
赶紧走!
赶紧走!!
过道中,田宓的手一直放在娄路回后衣摆处,紧紧跟着他的步伐。
不紧没办法,前面有人挤后面有人推,沙丁鱼罐头似的。
两人艰难在过道中移动,脸都红红的。
田宓要好一些,她的身高有168厘米左右,在女孩子里面算是高挑的,但在男女混杂的人群中却不怎么显眼。
尤其,当她紧紧挨着男朋友时,根本就没人能看到她粉红的脸颊。
娄路回就有些惨烈了,在拢长又密集的人群中,他就像是鹤立鸡群一般,显眼的不行。
好在他瞧着有些凶,又穿着四个口袋的绿军装,车厢内的人虽然好奇,也没人一直盯着看。
“前头的...快点撒!”
“哎呀...借道!借道!”
“挤啥挤,没看前面都是人吗?”
“娘的,哪个踩到老子的脚了。”
“...”
去往洗漱间的路上,如同又过了一个八十一难,虽然大部分人都是好脾气,但谩骂抱怨声还是会时不时传出来。
若不是想要上厕所,田宓真想摆烂不出来了。
太难了!
就在两人缓慢移动到最后有厕所的车厢时,前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多人往后倒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伴随着惊呼与咒骂的声音,娄路回腿下发力,稳住身型的同时,一手挡住前面人后仰的力道,一手探向身后的小手,握住后稍微一用力,拉着人抱住自己的腰。
因为他反应够快,两人脚下虽然也踉跄几步,却并没摔倒。
而排在田宓后面的婶子,哪怕没有受到什么波及,还是指着前面的人骂了几句。
至于田宓,整个人都是懵的。
即使站稳了身子,也机械的松开了抱着男朋友细腰的手,脑中却还是频繁的刷频着...好腰!
“咳!没事吧?在想什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短促拥抱的娄路回,觉得腰快要着火了。
还有...女孩儿撞上来的感觉,也超出了他的知识范围。
她好软!
跟她笑起来一样,软乎乎的。
田宓自然不好意思说出心中的YY,她怕烫嘴,于是吱唔了两声:“没...没想什么!前面是怎么了吗?”
这话题转移的稍显生硬,但两人却同时松了口气。
“应该有人摔倒了。”
“啊?人没事吧?”
“没事,人已经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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