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暂时忍住,可是他将帕子抬去给虞秋擦拭嘴角时,虞秋还不肯,偏头躲了下,只把两手递给他。
云珩将帕子扔到她手上,冰冷地看着她,“让孤伺候上瘾了是吧?”
虞秋掩唇咳了咳,顺势遮住了燥热的脸。
巷子里那回,余延宗话说的难听,但还是有点道理的,等她老了不好看了,云珩一定会变心,到时候她就惨了。
她要与云珩共度一生,当然得趁现在没有别的美人时,先拿捏住云珩,不管是梦里还是实际接触,都得让云珩疼惜她。
这样就算以后被抛弃了,还能用曾经的甜蜜唤醒他的怜惜,让云珩看在过去恩爱的份上,让她好过一点。
云珩喜欢她呢,伺候了这么久了才反应过来,冷着脸她也不怕。
从圣旨赐婚之后,虞秋就总是主动或者被动说些、做着羞耻的事情,做的多了,脸皮越来越厚。
她小声道:“明明是你自己想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巴不得伺候我呢……”
虞秋说话时不抬头,说完也全神贯注地继续用帕子一根根擦拭着手指,连脸上的红晕都能说是伤寒引起的,除了在锦被下使劲抠着的两只脚,可谓是没漏一点儿怯。
屋中一片死寂,虞秋没敢去看云珩的反应,她嘴巴里苦苦的,悄悄舔了下嘴唇,也是苦的,是她给云珩留的。
再回忆着梦里云珩是怎么亲她的,先贴上去,再咬,再这样那样……在心里把怎么亲亲演练了一遍,也没听见云珩有反应。
虞秋脸上热气腾腾,犹豫着是否抬头时,看见阴影慢慢扩散到床上,越来越大,几乎将她裹住,她憋了半晌的勇气实在藏不住泄了出来。
重重喘了口气,她没能压住心底惊慌,道:“是神仙姐姐告诉我的,你、你朝她生气去,我还病着呢……咳咳!”
虞秋捂着心口假咳起来。
云珩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神仙姐姐是吧,放心,你再也梦不见她对你胡言乱语了。”
声音低沉,带着冷冽狠意,听得虞秋心里头哇凉哇凉的。
不承认就不承认呗,怎么还急眼了呢?
当下只能用亲亲他让他消气了,可是够不着他……虞秋扶着额头摇晃起来,“头晕……”
她没装过病,破绽百出,但正在病中,云珩不敢大意,冷着脸坐下,将她揽入怀,就被抓住了手臂。
他有百种方法可以摆脱虞秋,然而此时一种都没能使出,愣是被虞秋迎面撞了上来。
虞秋太慌张,这一下没对准,咚的一下嘴唇撞在云珩下巴。她赶紧朝上移,贴上了那两片唇,目的很明确,张口就咬。
……咬不住……好不容易咬住,那么软,她又狠不下心。
等她终于发了狠心,牙齿要用力合住时,粗重的气息猝然间喷洒在脸颊,云珩歪了下头朝她压了过去。
虞秋到嘴的猎物飞了,呼啸着反过来朝她攻击,凶猛迅速,与上回在梦中一模一样。
她惶然后撤,只动了一下,腰肢上就覆了只灼热的手掌,隔着单薄的寝衣揉弄起来。那感觉恍若一万只蚂蚁在身上乱爬,虞秋被激得挺了下腰,口中的惊呼声被另一人吞没。
她颤颤巍巍地去掰那只手,后颈也被按住。
颈上与后腰的两只手逼迫她仰着脸往前送去,嘴巴里的苦涩被人贪婪地分食,虞秋喘不过气,含糊不清声音被尽然吞咽回去,没有一丝溢出。
不论是口舌还是身躯都不属于她自己了,至于那心心念念的血光之灾,早在被人攻陷城池时遗忘得一干二净。
她迷乱失神,可是云珩还记得。
初被虞秋亲上来时他没动弹,前一刻他脑子里想的还是要如何教训虞秋,而后出现在脑中的就是虞秋的目的。
虞秋是想趁机伤他。
自少时起,就有人以各种理由送他美人,环肥燕瘦皆有,有的他拒绝了,有的收下审问后处死了,能近身的目前只有虞秋一人。
他很清楚虞秋亲吻他是另有目的。
云珩想起那早死的大皇子。
大皇子重色,十五岁起身边就没少过女人,多次在女人身上吃亏,但是屡教不改,致使他死于非命。
尸体是云珩带人敛收的,凶器是一根雀尾发簪,从后脑直直刺入,没入五寸,当场毙命。是意乱情迷时被枕边人刺死的,用的还是他自己送出的发簪,死在床榻上,衣衫不整。
云珩不会留不能信任的人在枕边,他也没心思应付那么多女人,一定要有的话,只能留一个太子妃。这个人要么是死的,要么是他亲自挑选的。
虞秋贴上来时,他想着应该先检查虞秋袖中有没有藏着东西,可唇上味觉太苦,触感太美妙,虞秋反复轻咬着他、张开双唇催促他侵犯,使他理智破碎。
以前酸甜苦辣对他而言没有区别,他并没有特别喜欢的味道,现在有了。
他喜欢现在尝到的苦味。
喘声渐重,他手掌揉动着,感受着掌下炽热柔软的娇嫩,这还不够……
“小姐……”
丫鬟的呼唤把虞秋惊得打了个激灵,她牙关骤然一合,一股铁锈味道在唇齿间散开。
舌尖上的疼痛让云珩神智回笼,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扇动着睁开的眼睫,那扇眼睫飞速闭上,再羞赧地缓慢睁开。
“小姐,老爷还在官署里,差人回来问你好些了没有。”云珩在里面,丫鬟不敢进去,壮着胆子缩在外面询问,等了会儿,没听见声响,她没胆子重复问,停了片刻,灰溜溜地跑开了。
里间里虞秋面颊红透,浑身冒着热气想将贴在一起的唇分开。
中间她神智迷茫将目的忘却了,但是没关系,最终结果是好的。
虞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舔着口中残留的一点血腥,话不成调道:“流、流血了……”
“血”字入耳,云珩瞬间从缠绵的旖旎中清醒,终于明白了,他还是落入了虞秋的圈套。
血光之灾,不一定要伤及他性命,见了血就行。
蔷薇花的刺、小巧精致的金剪重回脑海,包括现在虞秋主动献吻,都是为了他的血光之灾。
云珩脸色乍青乍白,死盯着虞秋羞赧绯红的脸与不敢和他对视的双目,狠狠舔舐了下舌尖上冒出的血水。
他怒急反笑,“是流血了,神仙姐姐说的没错,我这血光之灾的确是在劫难逃。”
第53章 掐算
苦到了云珩, 也让他见了血,虞秋的目的全部达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云珩笑着说出来的这句话让她胆寒。
这不重要, 他心思多, 向来难猜,不必理会。反正她也猜不到。
眼下比较紧急的是为自己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
虞秋竭力忽视自己滚烫的脸, 低着脑袋涩声道:“殿下, 你、你怎么能这样……”
“我这样?”云珩抹了下嘴唇, 在掌际留下了一点湿润,再看着虞秋微嘟着的嘴巴上的水痕, 怒火熄了一点, 他要看看虞秋还想做什么, “我怎样了?”
虞秋软着身子往下滑, 偷偷拽着锦被想把自己蒙住,可惜锦被一角被云珩压住, 她只能遮到胸前。无奈,只好直面云珩了。
她在心里默默念叨了几句“近墨者黑”,然后深吸气, 小声指责道:“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偷亲我呢?”
云珩以为自己听错了, 腰身缓缓挺直,冷峻地望着虞秋。
他不说话,虞秋心里直打鼓。
果然诬人清白的事不是那么好做的……可是仔细想一想, 对方是云珩, 她这不能算是诬陷, 最多只能算作报仇。
云珩可是有意无意地误解她、戏耍她了许多次, 什么恨嫁、偷看春宫图, 还有神仙姐姐喜好杀人且面貌丑陋的事。云珩说出那种话都能面不改色,一点都不心虚,她只是把小小的偷亲的罪名推到云珩身上,怎么能算过分呢。
何况云珩在梦里面确实这么做了,在某种意义上,不能说她颠倒是非。
虞秋沉息,破釜沉舟道:“我头晕没力气,只是想让你扶我一下,你怎么能、能亲我呢?”
云珩面若冰雕,声音依旧温和,就是说出口的话很不留情面,“你头晕没力气?那刚才是谁死命地啃我嘴巴?”
虞秋窘迫得缩起了手脚。她为了把云珩咬出血,确实有够使劲的。
哎,脸皮还是不够厚,说不过他。
她难堪了会儿,默默去扯被角,云珩与她作对一样压得更紧,较了几下劲,他松了力气任凭虞秋把锦被扯到下巴。
再往上虞秋就扯不动了,因为被云珩压住了,他手掌撑在虞秋耳侧,低头凑近,道:“你仔细看看,好好想想,到底是谁先咬的谁。”
虞秋看着几乎贴上来的带着水光的唇,张合着吐出字节时,暧昧的气息一下下撞在她唇上,前不久两人是如何纠缠的简直有画面呈现在眼前一样。
她面红耳赤,呼吸又急了起来,可是不敢张开嘴巴喘气,几乎要把自己憋死了。
最后逃避地闭上眼睛,娇弱道:“我头好晕,殿下,我是不是病得更重了?”
浓密细软的鬓发散乱地披着,衬得仅着绸缎寝衣的身体更加单薄瘦弱。云珩摸上她脸颊,感受着异常灼热的体温,漠然垂目,道:“你不是病重,是心机重。”
虞秋眼皮动了动,没睁眼,而是虚假地咳了几下。
云珩低下头在她嫣红的唇上轻含了一下,感觉到身下的躯体抖了一抖。
他一触即分,然后揽着虞秋将她放平在榻上,扯过锦被盖好,嘴角噙着一丝凉意道:“虞阿秋,你最好当心点,千万别被我抓到了把柄。”
虞秋不敢回话,装作精力不济闭眼假寐起来。
本来只是想装一装的,结果躺了没一会儿就全身放松睡了过去。
醒来后,房间里晦暗无光,窗外雨声依旧,周围已不见了人影。虞秋四肢酸软、头脑晕沉,想喊丫鬟进来却提不起力气,躺了好久才出声喊人。
丫鬟扶她起来喂了几口温水,道:“太子已经走了,说小姐你病着没法管教五皇子,就把他一起带走了。”
虞秋点点头,她这样自己都
顾不住,确实没法照看云琅。
饮过水精神好点了,虞秋不自在地抿抿嘴唇,假借擦拭口唇的动作在上面摸了摸,暗自庆幸没有什么异常。问:“他走的时候可有不高兴?”
“好像是没有的,就是叮嘱了一句,让小姐你好好歇着,明日他再带太医前来把脉。”
虞秋抠着手指头点头。
傍晚,虞行束回来了,问了虞秋可还有哪里难受,再聊了几句太子,犹豫着道:“要不……我给你姨母送个信,让她把你接过去住几日?”
虞行束所想,虞秋大概能懂。
他白日要忙公务,就算告假在家,也陪不了虞秋多少,毕竟女儿已经长大,他不方便亲自照顾。又怕下人有疏漏,就想将虞秋送去更周到的地方。
以前他不敢想太尉府,但自从上一回云珩带虞秋前去拜访,以及萧青凝受老太尉嘱咐上门后,虞行束觉得太尉府是接纳了虞秋的。
虞秋没想过这茬,愣愣眨眼,问:“那爹爹你呢?”
“今日碰见了萧太尉……”虞行束尴尬地停了下,道,“爹爹留在府中就好,反正公务忙,不碍事。”
虞秋摇头,“那还是不了,再等几日吧,再说还有太子照料呢,说不定明日我就能好了。”
她是有点想去太尉府把关系再拉近些的,可一想要留虞行束孤身一人在府中,心里很不是滋味。父女俩相依多年,谁也不愿意抛弃对方的。
事情暂时说定,左右已经提到了萧太尉,虞秋就把心中始终不懂的问题问出来,“我看萧太尉不像是重门第的人,为什么会那么讨厌爹爹啊?”
萧论可是被收养的,不比虞行束的出身好多少,没道理他能接受萧论,不能接受虞行束的。
虞行束先是指正她,“你得喊他外祖父”,随即同样疑惑,“是很奇怪,我记得最早他对我态度还算欣赏,不知怎么的,忽然就变了。”
父女俩凑在一起苦思甚久没能找出缘由,最后虞秋没了力气往下瘫,虞行束赶紧让人扶她歇下。
晚间喝了药,虞秋早早睡下,她脑袋沉,但还算清醒,躺在床上想起云珩亲她那会儿的感受……真是让人没眼看。
虞秋翻了个身半遮住脸,总觉得今夜她一定会再梦见云珩。
细算起来,上一次梦见云珩是那次亲亲,云珩没认出她是神仙姐姐,不算,再往前就是他说对太子妃只是色心那回了。
都已经过去许久了。
这人表面上不动声色,话里话外的都是太子妃,实际暗地里想着法坑害神仙姐姐呢。虞秋在心中提醒自己,若是真的入了梦,一定要小心说话,决不能再让云珩起疑心。
辗转睡去,真的梦见云珩时,虞秋紧张的同时长出一口气,她都能预料到这事了,多少也算是有点脑子的。
这次是在观景园的亭子里,小雨淅沥,就如同虞秋去他府上剪蔷薇那日一样。
云珩正在饮茶,请虞秋坐下后,为她斟了一杯。“今日寻来的新茶种,神仙姐姐尝一尝味道如何。”
虞秋满心警惕,云珩都背地里找人对付她了,梦里还能装的若无其事,当真是可怕。
她把姿态端得很高,含蓄地点头接过茶盏,在帷帽下吹了吹茶面,做着样子浅呷了一口,方感知到茶水的温热,便有苦涩味道从舌尖扩散,味道像极了她服了两贴的伤寒药。
虞秋忍住不发出声音,将茶盏放下,苦着脸客气道:“好茶。”
“的确是好茶,就是还不够苦,须得再加些黄连粉。”
虞秋勉强附和:“太子好品味。”
云珩很会待客,“那神仙姐姐就多饮几杯。”
虞秋怀疑他是在故意折磨自己,见他自己也端着苦茶啜饮,宛若那当真是
什么绝世好茶,随即打消了这念头。他看着是真的喜欢这苦茶。
好惨,白日里要喝那么苦的药,晚上做个梦还要被逼着喝苦茶。
虞秋哀叹着,不想跟着云珩发疯,怕云珩心情不好,醒来后又去找什么术士的,拣着他有兴致的话题问:“太子与太子妃近来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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