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位身价甚高的总裁,半夜两点不睡觉,陪她在走廊里吹冷风,她就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周堰成,你去睡吧。”
孟冬过意不去,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衣料如她所想的一般触感丝滑,她用指尖揉了下,又道,“天亮了还要早起坐火车呢。”
周堰成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听着却无法叫人安心。
他伸手将她的头发顺到耳后,随后大手一托,抬着她的下巴,让她借力把头扬起。
看清孟冬的表情后,周堰成的指腹在她发红的眼角揉了揉,擦掉那点因为疼痛溢出的生理泪水,他突然问:“困吗?”
孟冬原本就不困,现在全身的感官聚集在一处,除了疼什么都感觉不到。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我不困。”
“那去那边坐会儿。”
周堰成牵着孟冬的手腕,将人带到了公用的休息室。
大半夜的,楼廊安静得落针可闻,他们也没想到公用的休息室还有人。刚进去,就看到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吻得难舍难分。
相隔数米远,小情侣间调情的话不绝于耳。
突然,情侣中的女生好像发觉了什么,奇怪地嘀咕了一声:“总感觉有人在看我们?”
“看就看呗,我们又没做什么。”她的男友回答。
比起尴尬,孟冬觉得身体上的疼痛好像也没那么明显了,她拉着周堰成躲在暗处,听到里面的人小声地嘀咕,还有些心虚。
她拉着周堰成的袖子往外走,小声说:“我们还是去外面走走吧……”
温泉山庄的夜晚灯火通明,整个庭院亮如白昼,小路上有不少石凳,无一例外的是,每走几步,都能看到一对情侣亲亲抱抱。
孟冬没想到晚上出来约会的人这么多。
她和周堰成不伦不类的四处乱逛,看到人就步伐一顿,心虚地走向另一边。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怕打扰到约会热恋中的人,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外界,又或是喝下去的药起效果了,孟冬突然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时刻警惕着那些小情侣,她都有些神经衰弱了,不知为何,和周堰成撞到这一幕幕,就好像和长辈看电视剧时,画面变成突如其来的吻戏一样,让她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她慌忙道:“我好点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周堰成没说话,看着装饰着山庄的灯火,唇线绷得很直。
片刻,他才道:“我突然有些难受。”
孟冬脚步一顿,想到前不久他才因为自己发烧生病,忙不迭地回头:“还没好吗?不应该啊,知意明明说你没有大碍,就是着凉了。”
听着孟冬小声嘀咕,周堰成有些无言。
孟冬抬头探了探他额头的体温,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唔,温度好像差不多。”
她已经忘记自己才是病患,小心询问:“你哪里难受?”
被她这样一弄,周堰成低着头,视线顺势落在她的脸上。
孟冬的脸小巧,五官在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精致,眼神亮晶晶的,叫人实在不忍心捉弄。
却又想,故意再挑逗一下。
毕竟眼前的人,连拒绝都显得欲拒还迎。
心里挣扎了一下,周堰成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把话题扯回了起点:“算了,回去吧。”
孟冬有一步没一步地跟在他身后:“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累了。”
周堰成走得不算快,孟冬轻松跟上,目光落在他坚实的后背上。
刚好起了一阵风,柔软的丝绸布料包裹着他的身体,好似连背后的肌肉线条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用周堰成再解释,迟钝如孟冬,这下好像也突然开窍了。
她脚步停了几秒,才重新跟上去,压着声音咳了几声,感觉胃又开始疼了。
……
和周堰成道了晚安,孟冬关上房门,掀开被子坐在床上。
她肩上还搭着周堰成的衣服。
将衣服抱在怀里,孟冬顺势躺下,收紧手臂。
鼻尖还能闻到衣服上,独属于另一个人的凛冽香气,搅动着她的感官,忍不住窃喜,又忍不住担忧。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她叹了口气,睡在她旁边的王楚文突然哼哼几声。
孟冬不敢动了,过了会儿,王楚文喃喃说着梦话:“陆行知……”
“叫爸爸。”
孟冬哭笑不得,将周堰成的外套放在床头,轻轻盖上被子。
一夜过去。
第二天,孟冬微微睁眼,发现王楚文和赵晴围在自己的床头,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王楚文戳戳床头的那件西装外套,疑惑道:“我们这儿怎么突然多了件男装?”
早上醒来她们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前往最后一站,把自己的东西收完以后,王楚文发现了一件格格不入的外套。
赵晴拉上自己的行李箱,也围过去看:“唔,不知道,是不是昨天谁穿回来的?”
王楚文摆手:“不是我,陆行知从来不穿这种类型的衣服。”
赵晴:“也不是我。”
两个人默契地看向孟冬。
孟冬闭着眼,意识已经清醒,非常清楚地听到了二人的谈话,她感觉到两束目光直勾勾的看过来,只能闭着眼继续装睡。
“说起来,她平时起得都很早,今天这么睡到这个点?”王楚文摸了摸下巴,“连我都起了,她还没起,这不应该啊。”
“好了,少说几句。”赵晴说完,抬手轻柔地拍了拍孟冬的手臂,“孟冬,该起床了,收拾下一下行李,我们还要去火车站呢。”
还在装睡的孟冬不得已,只能配合地睁开眼,佯装着刚醒的模样,揉了揉眼睛。
“你箱子帮你收拾好了。”王楚文站在床边,指着那件外套,“你知道这外套是谁的吗?”
没想到王楚文还在纠结这件外套,孟冬闭了闭眼,想继续装睡。
被赵晴半强制地从床上捞起来,孟冬认命地把外套抱在怀里,十分夸张地咦了一声:“这不是周堰成的外套嘛,好巧哦,怎么在这里。”
王楚文随口附和:“就是说啊。”
赵晴意义不明地笑道:“是啊,好奇怪哦。”
听出赵晴的言外之意,王楚文也反应过来:“不对呀,我记得你昨天回来的时候,没穿外套啊,你后来又出去了?”
孟冬装傻地起身:“都这个点了,我得赶紧去刷牙。”
王楚文追过去,还想八卦一下,结果被无情地挡在了卫生间门外。
……
知道嘉宾身无分文,节目组出钱买了前往最后一站的火车票。
八点直播时,嘉宾已经在前往藏西草原的火车上了。
节目组从南边出发一路向北,最后一站定在了广阔无垠的草原上。节目录制已经尾声,张平生没再为难他们,打算负担他们最后一站的全部费用。
王楚文还没来得及欢呼,张平生紧接着说:“不过要赢过节目组,三局两胜,胜利方负担另一方全部的花销。”
嘉宾只有六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却有几十个。
王楚文一口答应,孟冬却越想越亏,拉了拉王楚文:“先问问比什么。”
“对啊,”王楚文忽然醒悟,“比什么?”
张平生思考一阵:“在火车上,比别的也不方便,我们就比扑克吧。”
话应刚落,周决立刻一脸惊恐地拉了拉导演:“别啊导演……我哥玩儿这类游戏超级恐怖。”
周决还记得那年他刚上高一,除夕夜时一家人围在一起打扑克,周堰成一边写论文一边玩儿,周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愣是没一个赢过他的。
周堰成不仅记忆力好得惊人,能算到每个人手中剩余的牌,连运气也离谱得可怕,王炸不离手,A2遍地跑。
不想再感受被支配的恐怖,周决拼了命地朝导演使眼色。
“既然如此。”张平生睨了周决一眼,随即大手一挥,拍了拍他,“就由你来代表节目组去比吧,输了你来负担他们的开销。”
周决的脸一下垮下来,倒不是缺这点钱,只是……
他瞥了一眼似笑非笑的周堰成,讨好地笑了笑:“哥,你要多少,要不我直接把钱给你吧!”
话音未落,张平生卷着手里的本子,一下敲在了他头顶。
导演组准备的扑克是节目周边,拆封前特意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卡面上印着上次在海边拍摄的照片,上面覆了一层细闪,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直播间当即开通了兑换通道,典藏扑克可以用观看直播的时长付邮兑换。
之前兑换过虚拟礼物的观众突然觉得被节目组背刺了。
骂了一阵,观众点开直播间,纷纷撤回刚才的发言。
时长累计是从上次兑换礼物后开始算的,每天两个小时就够了,大部分观众都绰绰有余。
简直不要太良心。
观众大受感动,截图发微博发社交平台,《就说再见》就这样又收获了一大批自来水。
……
火车上。
周决脸上贴满了惩罚的纸条,宛如戴了痛苦面具。
连输了两局斗地主后,张平生终于同意周决抽鬼牌的提议。
导演组和嘉宾各派三人,一方三人全部出局,另一方才能获胜。
因为人多,一副扑克牌很快见底,在场的人只剩下孟冬和周决手里各有一张牌,以及最后一张鬼牌。
节目组的人都围着周决给他出主意,要拼心理战术。
虽然负担费用这件事已成定局,但这局要是输了,当着百万观众的面,节目组的脸可就彻底丢光了。
加上开局前周决还放狠话,给自己立了个“鬼牌之王”的头衔,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二人互相博弈,一张鬼牌来来回回地传。
传了几轮,周堰成附耳对孟冬说了什么,孟冬直接快准狠地抽走了周决手里的红桃3。
孟冬随即把牌一扔,脸上的笑容瞬间明媚起来:“对三!我赢了!”
原本就是节目组许诺的游戏,张平生也不好说什么,宣布节目组将负担嘉宾下一站所有的开支。
周决却气不过,突然把手里的鬼牌一扔,指着周堰成,十分委屈且又阴阳怪气地说:
“哥~哥~你偏心~!”
第43章 骑马
◎刚刚还那么大胆,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周决和周堰成是亲兄弟这事儿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加上周决早年闯荡娱乐圈, 拍过几个小糊剧,在直播间露面后,过往履历早被扒了个一清二楚。
观众对周决颇有好感, 毕竟搞笑的男生人缘都不会太差。
【哈哈哈哈哈周决这个语气, 茶里茶气】
【把周堰成偏心打在公屏上】
【他是和之前那个小弟弟学的吗?】
【哈哈哈哈石景已经是时代的眼泪了吗】
【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笑死我了,在场这么多人,真的无人在意他吗】
周堰成面无表情地把桌子上的牌收了, 似乎打算无视周决。
周决继续声泪俱下:“哥哥, 你终究是变心了。以前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吗?你明明说过会好好照顾我的, 呜呜呜呜……”
孟冬被这一声声“哥哥”激得汗毛直立, 她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网络视频, 手往胸前一环,有模有样地学着视频里的语气:“哥哥, 你看他!”
说着, 她有样学样的指了指周决。
“他输不起。”
周堰成整理扑克的手一顿, 抬眼扫过鬼哭狼嚎的周决, 淡声道:“行了,别闹了。”
周决反应更大:“周堰成,是不是啊, 你是不是啊, 你胳膊肘往外拐!”
他直接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餐车前后有不少人, 闻声都望过来。
眼见周决越来越吵, 柴瑞实在看不下去了,架着周决的把他拖出了录制范围。
闲着也是闲着, 几个人吃过晚饭, 洗了洗牌, 又打了几局扑克。
火车入藏后,窗外的视野开阔起来,辽阔的草原没有边际,天边的红霞一片连着一片,目之所及一片苍茫。
火车还要行驶一夜,孟冬回到卧铺车厢,趴在床边,用手比了个取景框,来回移动。
许久,她终于找到了几颗的星星。
这里的夜晚降临得很快,没一会儿,红色晚霞褪去,墨色侵染天空,眨眼间就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
像倒悬在天空的河流,拥有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孟冬整张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她随手拍了拍身边的人,语气激动:“星星!”
“看到了。”周堰成回应她。
城市里很少能看到这样的夜空,虚幻缥缈,触不可及又仿佛近在眼前。
肩上落下一个外套,孟冬随手裹紧,目光依旧眷恋地落在窗外。
她不太信神的,但是此刻,却有一种信仰感油然而生。
孟冬调整了一下姿势,闭上眼睛,连在月老庙都未许的心愿,在此刻认真地许下。
她想要一个好结局了。
她突然也想和某人互相陪伴,一同度过十年、二十年、直到生命终点。
……
到藏西火车站时已经九点,太阳明明高挂天空,却没什么温度。
不过是从九月转到了十月,气温却像是坐了过山车似的直落不起。
孟冬套了两件薄外套,却依旧觉得冷,她没有带厚衣服,想起出发前自己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那件厚实外套,突然开始后悔。
她挤在人群中间,偷偷涉及温度。
时间留给人的紧迫感从没如此清晰过,就算是高考的前一天,孟冬也没像现在这样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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