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知道青丘吗?不知道也没关系,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不周城就我们一家种了这雾莲树,还是当今的青丘少主亲自搬来的,因为长势不好,还请了日暮里的修士帮忙种树,卖五百灵石一个,您不亏!”
姜念念嘴角抽了抽,这小贩吹牛真不打草稿的。
先不说她在青丘住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特产什么雾莲树,就说这当今青丘少主站在你面前,你看他打不打你就完了,还帮你搬树,想屁吃。
果然,下一秒,一道灵力轰了过来,将那小摊掀翻在地。
风吹起,掀起殷不弃的斗篷。
小摊老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抬头,看见殷不弃眼底的杀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这人,连滚带爬,爬离此地,连一堆粉色的果子都没拿。
姜念念见这果子可可爱爱、粉粉嫩嫩的,没忍住拿起一个,笑着问殷不弃:“青丘少主亲自种的雾莲树结的果子,要尝一个嘛?”
眼底带着打趣的意味,
“这个很酸,不好吃。”殷不弃道:“念念不会喜欢的。”
话音刚落,他看见姜念念用帕子擦了擦手中的果子,咬了一口,来不及制止:“念念,果子脏。”
“不脏,我擦过了。”姜念念强忍着酸意,将果子递给殷不弃,“可甜,你尝尝。”
殷不弃看了她一眼,姜念念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刚想收回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殷不弃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来,就着姜念念的手咬了一口果子,嚼了几口,面不改色地将果子咽了下去,“嗯,是很甜。”
嗯?
姜念念以为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又咬了一口。
哇啊!这酸爽!
“这么酸,哪里甜了?你骗人!”
“是念念先骗我的。”殷不弃看着她酸到面容扭曲的样子,唇角高高扬起,笑得很开心,又说道:“对于我来说,只要是念念给的,都是甜的。”
姜念念将手中的果子丢了,看了他一眼:“你就会哄我开心。”
殷不弃拉起她的手,说道:“走吧,先去找家客栈住下。”
此次出门,他只带了几个死士,一是不想太引人注目,二来,明日琳琅阁拍卖牵丝术的消息已经传开,各界人士纷纷前来,此处鱼龙混杂,不宜暴露身份。
殷不弃这么想着,然而,下一秒,身后却传来一道激动而兴奋的男声:“仙子!你怎么在这?!!!”
第111章 猝不及防的修罗场
姜念念一听这声音,这称呼,即使不转身,也猜到了来人。
她转身,看着身后那人。
他今日穿着黄底绣金丝的长袍,头戴玉金冠,腰佩瑞兽含珠香囊,手拿折扇,贵气非凡,不是赵安明还能是谁?
姜念念有些惊讶:“我都裹成这个样子你都认得出来?!”
赵安明冲她喊道:“仙子化成灰我都认得!”
他冲上来,本想给姜念念一个拥抱,却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给隔开。
殷不弃的唇边是温和的笑意,身上却散发出阴戾的森冷,恍如冬末湖畔里的阴翳,沉沉地直往下坍塌。
赵安明打了个哆嗦,瘪了瘪嘴,不甘心地收回手,“仙子,这几个月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
“先不说这个。”姜念念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赵安明道:“仙子忘了?我家就住在不周城啊。”
姜念念恍然。
是啊,她好像听赵安明提过。
日头已是中天,几人找了个茶馆坐下。
那茶馆老板一见到赵安明,眼中精光一闪,如同看到钱袋子一般,给众人开了个雅间。
金色楠木的落地大窗,窗前坠着一层鲛人银月纱,那纱价格贵在从里面看外头看得一清二楚,而从外面则看不清里面。屋子极宽敞,正中间摆着一个莲花白玉台用来饮茶。
雅间价格昂贵,一个时辰便要花费三千灵石。
可赵安明二话不说从钱袋子里掏出一堆灵石递过去,花得半点不心疼。
赵安明倒了一杯花茶,给姜念念递过去,“仙子,这是用九种花蜜熬煮的花茶,清香中带着一丝甘甜,你尝尝。”
姜念念没接,主要是旁边的气息太冷,她不敢接。
殷不弃笑了笑,从乾坤袋中拿出自备的茶具,仔仔细细擦了几圈,然后才将壶中的茶倒入杯中,递给姜念念,说道:“外面的东西都不干净,念念只吃我做的东西便好。”
姜念念接过茶默默喝起来:“……”这黑心狐狸又犯病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坐下,摘了斗篷。
赵安明有些失落地收回手,问道:“仙子怎么来不周城了?”
“听说明日牵丝术将在琳琅阁拍卖,我和不弃过来看看。”
“这样啊。”赵安明愣了一下,说道:“仙子,我之前跟你说,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是真的,我爹为了我做了很多错事。后来我爹死了,我没办法,只能放弃游遍大好河山的想法,安安分分地管理家业。我家很大,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害怕回家,空荡荡的,还总是想到我爹……”
赵安明说着,眼睛看向姜念念身后,脸色刷白,难以置信道:“仙子成亲了?还有个黑不溜秋的孩子?!”
姜念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啊,这是煤球。”
下一秒,姜念念便被人揽入怀中,殷不弃转过脸,看向茫茫的雨幕,眼中已经幽深的没有丝毫波澜,薄唇无声地勾起一道冷笑:“她成没成亲,跟谁成亲,都跟你没有半分钱的干系,她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不弃,你不要这样。”姜念念瞪他一眼。
赵安明现在一定很难过,她也是孤儿,她太懂那种回到家只有一个人、空空荡荡的感觉了。
一个人,死了,埋了,没人在意,真的很难过。
“赵安明,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姜念念安慰道:“你一个人将赵家那么大的家业做到现在这样,真的很不容易,你要试着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往前看。”
“往前看吗……”赵安明看着姜念念,苦笑一瞬,闪过一丝狼狈,“仙子,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姜念念疑惑:“跟他?”
“嗯。”
姜念念看了眼殷不弃:“那我在外面等你?”
殷不弃缓缓应了一声:“嗯。”
念念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她等的,也只有他。
其他人纷纷离开,等到姜念念走远了。
雅间中的两个人,静静坐着。
殷不弃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捏住自己面前姜念念喝过的茶杯,一下一下摩挲着,红眸微垂,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殷红的唇对着姜念念刚才喝过的位置喝了一口。
赵安明道:“你是殷离吧,十六年前我见过你,你那时以体弱多病唯有粘着仙子,仙子菩萨心肠,对你疼爱有加,我看,仙子如今跟你在一起,不是爱你,只是同情你。”
殷不弃掀起眼皮,眸子中的阴郁与暴戾毫不掩饰:“她爱不爱我我最清楚,也好过你这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好半晌,他殷红的唇勾起笑来:“再说,你以为用自己那些不堪的事对她倾诉,就可以接近她试图让她分些同情给你?当真可笑。”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赵安明轻笑:“你曾经在她面前表现得病弱不堪,不也是因为这个?又何必把我贬得一无是处。”
殷不弃一听,也不恼,纤长的睫毛颤动,喉咙深处发出不可抑制的笑来:“你也配跟我比?”
那笑意,带着轻蔑和嘲弄。
第112章 夫妻肺片里面没有夫妻
殷不弃漫不经心地抛出这句话,对面的赵安明身体一僵,垂眸看着自己的茶杯没再说话。
两人之间沉寂下来。
当姜念念回到雅间的时候,看着沉默不语的两人,她开口:“谈完了?”
“念念。”殷不弃抬头看她,表情十分无辜乖巧。
赵安明望着她,半晌开口问道:“仙子,他待你好吗?”
姜念念没有半分犹豫,牵起殷不弃的手,说道:“没人比他待我更好了……而且,等这次回去,我们便要成亲了。”
殷不弃听到此话,眼底的光亮更甚,将她柔软的小手捏了捏。
赵安明眼瞳紧了紧,怔在原地,他蓦地松开一声笑:“……那就好。”
他灼热地凝睇着姜念念,问道:“仙子,我可不可以抱抱你,一下,一下就好。”
此刻,成熟的皮囊被剥开,内里还是十六年前那个有些中二的大男孩。
姜念念没说话,殷不弃替她回答了:“你想得美。”
赵安明眼通红,然后深吸一口气,动了动嘴皮,却喉头哽咽。
到了最后,又重复了一遍:“仙子,我能抱抱你吗?”
姜念念看着他,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小时候的殷不弃。
那神情,也是这般无助和绝望。
甚至还有一些死气。
只是一个朋友间安慰的拥抱而已,若是这都拒绝,她可太残忍了。
姜念念挣开殷不弃的手,上前抱了抱赵安明。
“仙子,你真好。” 赵安明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半掩着濡湿的眸子,语气却是笑着道的:“等我死了,我把所有我的所有家产都送给你。”
姜念念被他这话给逗笑了:“我要你的家产做甚?我又不缺。”
没等赵安明说什么,殷不弃强忍着怒意和醋意,低声开口:“该走了。”
说完,弯腰伸手,将姜念念横抱起来,出门之际,又将黑色斗篷披在她身上。
江子由和煤球等人见状,也没再多留,跟了出去。
长街上,锣鼓震天响。
不周城恢弘华美,其城郭之大,配设之齐,令人叹服。
花神祭已经开始,马儿拉着花车缓缓而过。
空中落花与人共舞,碧鸟与仙鹤齐飞。
扮演花神者,长袖飘逸,身段纤柔;长裙拖绿,那“青绿”,如青翠山峦,如雨后蓝天,如幽静深潭。
伴着漫天飞花,宛如从画中款款走出的绝代仙子。
舞姿既磅礴雄浑,又旖旎妩媚。
人群太多,姜念念又带着斗笠,看得不太真切,她悄悄放出一根细小的藤蔓,延伸至巨型花车,将所有东西看了个仔细。
殷不弃横抱着她,见她看得这般认真仔细。
脸色越来越沉,眉眼里无声地覆上一层薄霜,冷冷地凝望着她,又凑到她耳边,问道:“念念,那人好看吗?”
姜念念这才回神,看着殷不弃的神色,连忙道:“不好看,没你好看,我们不弃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了。”
殷不弃撩开面纱的一角,咬上她的嘴唇,他说的极慢,可一字一句极其清晰:“那念念这般认真地看其他男人做什么?”
姜念念心中一颤:“扮演花神者,是男的?!”
“嗯,他用了换音术和妙颜诀。”
姜念念抿了抿唇,这个年代,就有女装大佬了吗?
好厉害!
她再次转头看向殷不弃,殷不弃眼中又有笑意,似乎在问,有趣吗?
但是姜念念从那笑容中看出了另一层含义
——我现在让着念念,到了床上我可不会。
“一点都不有趣。”姜念念果断答道。
煤球似乎对这场景有些兴趣,目不暇接。
“以前师父还在的时候,带我来看过一次花神祭。”江子由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我想师父了……”
他那时很喜欢花神祭,如今想起,他才明白,他只是喜欢师父陪在他身边的感觉罢了。
正哀声叹气、无精打采地瞥过某处,他忽然一愣,坐直身子,像猫儿睁圆了眼睛,朝着那处看去。
人群中有一人,带着斗篷,看不清面容,雪白色的衣袍,露在广袖外的手匀长细瘦,指端修尖。
江子由盯着那人,喃喃道:“师父……”
倏尔,挤开人群,朝着那人疾奔而去,边跑边喊着“师父。”
殷不弃和姜念念也注意到这边,跟着追上去。
江子由眼见那人入了转角的巷子,等追上去,却空无一人。
殷不弃问:“怎么回事?”
江子由看着空荡荡的巷子,有些失神:“我好像看见我师父了……”
姜念念疑惑:“闻时礼?他不是已经……”
“是牵丝术。”殷不弃道:“鱼儿上钩了。”
天色渐晚,几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
那老板娘是个有眼力见的,瞧着几人穿着气度不似一般人,二话不说给他们开了最舒服最好的几间。
琳琅阁每次拍卖,来不周城住店的人数不胜数,因此每不周城的菜式很杂,包罗各地菜系,来符合客人口味。
几人要了个吃饭的包厢,倒也不必戴着斗篷隐藏身份。
很快,店小二便将几人点的菜都上齐了,一人手边还放了一杯上好的仙芽。
煤球是个实诚孩子,夹起一块猪肚片放入嘴里,又看了看碗里,问道:“我看菜谱上这道菜叫夫妻肺片,夫妻呢?”
“噗!”江子由一个没忍住,将嘴里的饭喷了出来。
姜念念:“……”不要生气,它只是一只兽,要关爱智障儿童。
她说道:“夫妻肺片只是一道菜的名字而已!夫妻肺片里面没有夫妻,但是除了肺片,还有牛肉,牛筋,牛百叶等等,就像鱼香肉丝里面没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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