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弃已经醒了,红色的眸子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深邃的眼梢歇着春色,“念念,早上好。”
“嗯。”姜念念懒懒地应着,突然有点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看着身上的咬痕,道:“你老是咬我,像小狗似的。”
殷不弃笑了,将脖颈送过去:“那念念咬回来。”
“幼稚。”
“只有在你面前,我才会这样啊。”
从相遇到相爱,这一路太长,太久了。
几人在不周城住了一段时间,日子平静极了。
处理了赵安明的后事,又将殷辞和闻时礼的尸体用灵棺装着,带回了青丘葬着。
赵安明果真如他所说,将所有的家产都送给了姜念念。
那是他死前便吩咐好下人做的事。
姜念念也没独占这家产,全用来建造不夜天那块地。
日暮里和青丘的人都来帮忙,不夜天内那广阔的土地上很快便建起一座座城池,殷不弃宠着她,都城则用她的名字命名,叫做念城。
姜念念则以赵安明的名义收留了天下众多的乞丐和难民,海晏河清,一片祥和。
殷不弃是青丘少主,姜念念则莫名奇妙成了念城城主,深受百姓们爱戴。
比起青丘,姜念念则更喜欢住在念城,因为念城更具有人间烟火气。
殷不弃妇唱夫随,当日就派人搬着行李住进念城。
青丘那边的大部分事情则交给狐飞霜管理了。
狐飞霜:我太阳。
不过,自不周城那日起,殷不弃便多了一个爱好,便是在情到深处时让姜念念喊他相公。
夜间,殷不弃搂着姜念念,红色的眸子中满是炙烫的光芒:“念念!叫相公!”
“相公!”
“念念!”殷不弃眼睛极亮,从胸腔往血液里蔓延开焚焚窒息似的高热,像熔浆一样排山倒海的袭来,几乎能一口吞噬了他,心底的渴盼在发了狂似的沸涌,“再叫!叫好相公!”
姜念念非常顺从:“好相公!”
他深深凝睇着她脸庞,如栀子花似的皎洁柔美,眼里不禁流露出如痴如狂的迷恋,温柔的唤道:“念念,我的宝贝……”
姜念念觉得脸热。
他轻轻地吻她。
那飞蛾似刻骨而执狂的爱恋都包容在这一声声低喃中,从未有变过。
他是无可救药的疯子。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又一个月过去了,到了大婚的日子。
“城、城主,请原谅奴婢。”
一道惶恐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姜念念反应了一下,盯着面前的铜镜大约有若干秒,骤然想起自己是在定制婚礼的头饰,只是因为太过困倦,坐在凳子上睡着了。
不知为何,殷不弃越来越幼稚了。
比如昨晚,她正在修炼,他用尾巴将她层层裹住,又无聊地扒开,又裹住,乐此不疲,一个人也能玩起来。
“我只是有些困,不小心睡着了而已,你又没做错什么,快起来。”姜念念哭笑不得。
念城的百姓都很爱戴她,爱戴得有些过了头,跟敬奉神明似的。
那侍女这才恭恭敬敬地站起身,问道:“城主,你看这头饰,可还喜欢?”
姜念念看着头上精致的凤头冠,着实好看,笑着点了点头。
“念念。”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姜念念转身过去。
殷不弃正靠在门边,黑色的长发被发扣挽起,一身黑袍,一眼不错地看着她,脸上满载着无法掩饰的温柔。
他这些日子在尝试剥离冥煞怨种,把自己折腾得瘦了许多。
姜念念也不是没劝过,可是殷不弃态度很坚决。
侍女惊慌失措道:“婚礼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殷不弃无辜得看着姜念念,委委屈屈道:“念念,她赶我走。”
那侍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头,连忙道:“我怎么敢赶您走呢!”
姜念念有些无奈,只是道:“这里不用你服侍了,下去吧。”
“城主,婚服还没试呢。”
“晚些再试。”
姜念念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那侍女还想说什么,却还是退下了。
姜念念看着门外装可怜那人,笑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婚礼前几日不见面的吗?”
“我想你了,实在忍不住,就来了。”殷不弃一把她抱住,非常用力地抱住,好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了,“这么好看的新娘子,不看紧些,万一跑了怎么办?”
声音里带着雀跃和难以掩饰的兴奋。
姜念念摸着他有些苍白瘦削的脸,“不会的,我都要嫁给你了,怎么会跑了呢。”
他用下巴轻轻地摩擦她的头,“念念。”
“你不要骗我,不然我会恨你的。”
姜念念突然觉得好笑,这样宛若小孩子一般的话由他嘴里说出来,好像十分不协调,但是他却那么认真,认真到她没有办法笑出来。
她道:“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就算我死……”
嘴巴被某人用唇一把堵住。
殷不弃瞪着她:“最近不可以说死字,不吉利。”
他又炸毛了,真好玩耶
姜念念被逗笑了:“殷不弃,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迷信啊?”
“我不是迷信。”殷不弃固执道:“只是在你的事情上,我一向小心谨慎。”
“好好好。”姜念念继续道:“就算略略略略,我的心、我的灵魂,也会回到你身边,此诺不悔。”
他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轻轻地,仿佛呼吸一样,那句话自然地要融入姜念念的心里。
“我这一生都交到念念手里了,还望怜惜。”
第120章 双生蛊
今日的念城风和日丽,天蓝得又干净又纯粹,白云堆成一团落在山头。
念城百姓们每人都穿上自己认为最得体的衣服,纷纷从家里出来,带着喜悦、带着笑容,三一群两一伙地向都城走去。
今日是城主大婚的日子。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们城主成亲,我来沾沾喜气!”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我们城主和殷少主那感情,大婚不是迟早的事。”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太感动了,殷少主太有福气了!我们城主可是个大美人儿呢!”
念城建完的两个月后,城主便要大婚了,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
此时,姜念念正坐在椅子上,任由小七给自己涂上胭脂。
殷不弃本想着亲自给她梳妆,被姜念念拒绝了。
“要留一点期待感。”
殷不弃吻了吻她的头发:“念念哪里我没见过?”
“反正,大婚典礼开始之前,你不准见我!”
“好好好,都听念念的。”
半个时辰后,梳妆完毕,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小七都忍不住赞叹道:“姜姑娘,您真好看。”
眼前的女子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
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大红烟裙。
堪比天仙下凡一般。
姜念念也笑笑,有些羞涩,她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啦。
“姜姑娘,怎么感觉您一点也不紧张。”
姜念念一怔,她确实不紧张,只是觉得本该如此。
她低下头,想起昨晚某只黑心狐狸又偷偷溜进她的房间。
缠着她,在她耳边不知疲倦地渴求着她,仿佛是入了魔-障般。
“念念,叫相公!我就饶了你……”
“相公!”
却没想到他发了狠:“继续,说好相公!饶了我。”
“好相公!你饶了我……”
……不像矜贵的狐狸,倒像条发-情的野狗。
姜念念笑笑:“可能,是因为嫁对人了吧。”
“啧,看把你高兴的。”门外传来一道女声,是狐飞霜,她笑着道:“再磨磨蹭蹭的都要赶不上吉时了!”
“已经好了,走吧。”
大婚典礼开始了,无数念城百姓聚集在街道两旁,迎接着新娘子的花轿,他们欢呼着、尖叫着、高举双手,仰视着宫殿前面的台阶。
一人立在那里,黑发红瞳,发上红纱,身上火红吉服,正双眼灼灼地看着花轿。
煤球和江子由站在旁边,撒着花花绿绿的纸屑。
还没等花轿接近,殷不弃便按捺不住上前去。
他有些飘飘然,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精神恍惚,居然有些同手同脚。
不少人窃窃私语:“殷少主害羞了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城主好像迎妻的夫君,殷少主倒像是娇羞的小媳妇儿,
“对的对的,都同手同脚了,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紧张。”
“英雄啊,你们太有种了,这都敢说,我寻思着殷少主是不想今日大喜,不然你们早就血溅当场了。”
礼炮齐鸣,唢呐声响。
殷不弃看着从花轿上下来的姜念念,竟是一愣。
只见她身着嫁衣,裙摆摇曳,乌发如墨。
手指团扇,轻轻挡住脸。
她美丽的过分了,像谪仙似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法直视她。
那一刻,她就仿佛要消失了一般,要消失在温暖的阳光里。
姜念念见他死死盯着自己,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句广告词,再看,再看就把你喝掉。
不过,面前的人一身火红吉服,他抿着殷红的薄唇,红色的眸子,专注地、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仿佛含着一团即将燃烧的火焰,紧紧地锁住了她。
倒是比旺仔诱人多了。
姜念念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问道:“可是看够了?”
殷不弃回过神,竟是有些看痴了。
他强稳定心神,嗓音发紧,一字一顿,无比郑重:“念念,我来接你了。”
街道两旁的窗户上都贴着大红的囍字,挂一盏红灯笼。
宫殿前一个赞礼官一波三绕地唱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行礼——”
两人相视而笑,世界上所有的幸福终于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然而,那份过分的美好,却停留得太为短暂……
突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拿着一把短刀就要向姜念念刺去,却被殷不弃一挥衣袍击倒在地,撑着地面吐出一大口鲜血。
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殷不弃面色骤然一冷。
“又见面了。”唐沐柔拭去嘴角的血,隐隐勾出一抹冷笑,她稍咳了下,又道:“我死了,她……也活……不了……”
姜念念微眯了下眼:“唐沐柔,你……”
话未出口,她忽地不由痛吟出声,双唇更显苍白,踉跄着下意识靠着殷不弃才不至于狼狈倒下。
“念念?!”
周身的温度骤然降低,殷不弃紧紧抱住姜念念,“念念,你怎么了?!”
姜念念没有说话,眉心紧蹙,嘴唇发青,娇美的脸庞比霜雪更苍白。
“快!快叫医修过来!”殷不弃眸色赤红,吩咐道,他抱着怀里的人,突然觉得很害怕,“念念……念念……”
煤球和江子由也吓坏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去找医修。
“这是怎么回事?城主怎么突然倒下了?”
“造孽啊,这都什么事啊。”
“是不是想不到?”唐沐柔站定,尽情打量着眼前这位早就让她想千刀万剐的姜念念,咬牙道,“我特意挑你们大婚的日子,让你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
话语间,她满是狂喜的眼底渗出恶毒的怨恨。
殷不弃如刀刃一般的目光才落在唐沐柔身上,他冰冷出声:“你给她下了毒?”
唐沐柔看着姜念念痛苦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目睹着姜念念脸上血色快速褪尽,明显只是在强撑的模样,越发嚣张得意起来:“双生术你可听说过?”
话音刚落,殷不弃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间竟是思考不得,只是抱着姜念念,愣在原地。
赶来的医修听到这话,腿仿佛不听使唤了,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心中不由得忿恨起将他带来的煤球和江子由。
双生蛊是一门邪术。
而双生蛊的药引,无色无味无毒,只要入口便会顷刻融入血肉。
初时无法察觉,但施术者可将种蛊之人的性命通过咒术与另一人绑定。
一人死去,另一人也随之死去。
发明此术者,称得上恶毒无比,其心可诛。
“我之前给姜姑娘把脉时,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双生蛊!”老医修锤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模样。
看这样子,那女人是要拉着城主同归于尽了,他救不活她。
要是城主死了,殷少主说不定会迁怒自己,看来自己的老骨头,怕是性命不保了。
第121章 一念湮灭
殷不弃的全身绷得紧紧的,目光噬人一样惊心动魄。随即,他似乎是想起什么,咬牙切齿道:“沈!愈!”
“是沈愈!!!”
沈愈用双生蛊杀死了赵安明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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