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瞪着程书聘,恨不得咬他一口:“我急?呵,笑话,要不是你让苏云卿从我这儿离职,挖我墙角,我会说吗!我秦萧坦荡做事,才会被你这种阴险小人背后纵火。”
程书聘长手逋拿过桌上的玻璃杯,闻言神色一顿,“云卿从你那儿离职了?”
秦萧抓狂道:“你说话要不要这么阴阳怪气!”
程书聘把茶杯放回桌上,说:“秦总,多谢您百忙中给我送来一个好消息。另外,道完歉,我就让秘书送您走。”
秦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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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课室里,苏云卿忽然打了声小喷嚏,揉了揉鼻子,细嫩肌肤就泛起了浅浅的红,一旁的沈燕燕压低声音道:“宝,你结了婚这事真不是我传出去的。”
苏云卿没说话,鼻子有点堵,沈燕燕当她真不开心了,正抓耳挠腮,王牡丹就进来了。
王牡丹是申大非遗织锦专业最有资历的特邀导师,但王牡丹并非原名,而是一个江湖封号,早年以一朵荷花神韵艳绝织锦界,人称王牡丹。
能拜在她门下的弟子,首要的不是技艺,而是心理抗压能力,织锦工艺枯燥而费神,却又要求出神脱俗的设计灵感,是以每年这个专业的招生人数都非常空缺,但王牡丹又宁缺毋滥,于是算下来,这个年级只有苏云卿和沈燕燕两个人。
沈燕燕家往上数三代,都是擅长织造花鸟鱼虫意象的世家,每当她被拉出去接待贵宾时,免不了让人介绍这煊赫的家史,可只有身在其中的才知道,他们是一出生就被定为传延手艺的人,没得选。
此时苏云卿见王牡丹沉静着一张脸,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尤其她身后还跟着几位研三的师姐。苏云卿之前把实习的工作辞了,一方面是因为秦萧和职场给她带来的困扰,另一方面,是她想拿到王牡丹手里的项目,毕竟,她需要钱。
“云卿,到你呢,快去。”
沈燕燕把设计图和布样都交了上去,下来时朝苏云卿眨了眨眼睛。
她定了定神,抱着项目设计资料交到王牡丹面前,刚想介绍设计思路,就听对面的导师沉声说了句:“结婚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苏云卿心头警钟瞬间炸响,只脸色保持镇定,“是前不久的事,本来想等忙完请您和同学一块吃饭。”
王牡丹笑了声,“现在年轻人结婚倒是挺低调,生怕收红包似的。”
苏云卿抿了抿唇,想着怎么转移话题,这时候就想到程书聘了,他最会拿捏谈话技巧。
“王导,我结婚了但绝对不会影响研究课题的进度。”
王牡丹抬了眼,耷拉着镜片看她:“我知道你不会受影响。”
苏云卿心弦稍松动了些,就听王牡丹又说了句:“我们这个织造专业最是缺钱,前不久你先生来亲自跟我谈赞助的事,说希望能让你专心学业,这笔钱还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我从前也不是拦着你们结婚,只是女孩子以事业为重,但如果能找到一个称心合意,又能支持你的男人,何乐不为。”
苏云卿惊愕地呆在原地,就见王牡丹翻过她的设计稿,脸色比刚才还多了几分和蔼笑容:“来,说说看,你这幅螺钿织锦的设计思路。”
苏云卿后面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讲完的,王牡丹给她提了一些意见,此外整体上很肯定,正忙着,包里的手机震动出声,是陈延的电话。
她看了眼手机,还没到约定的时间,他怎么就打来了。
“喂,陈延。”
“夫人,抱歉,我刚摔断腿了。”
苏云卿震惊道:“不要紧吧,怎么回事,看过医生了吗?”
电话那头的陈延有些踟蹰,又有些感动,看了眼坐在办公桌背后的程书聘,忙道:“谢谢夫人关心,打了石膏了,就是接下来没办法送您。”
苏云卿只当这是小事,“身体要紧,程书聘放你假了吗?”
“噢,老板批假了,他对下属很好,让我带薪养病。”
那头的苏云卿松了口气,“那就好。”
“接下来会由别人送您,您照常到门口等就行了。”
陈延跟苏云卿交代完,阖上电话后,朝老板道:“这段时间我先回趟老家。”
程书聘指腹点了点额头,“腿断了,是不是得先在医院里养两天?”
陈延:???!
程书聘朝他抬了抬下巴,“去吧。”
陈延心里忍不住给老板竖起大拇指,心思太缜密了,于是他迈着两条走路生风的长腿,亲自开车去医院打了石膏。
下午六点,申大门口聚了不少放学的人。
苏云卿站在路边探身子,往前走时,感觉身后有辆车缓缓跟着,也不鸣笛,于是侧过身让路,却见这辆车也停了,她有些疑惑,抬眸,就看见驾驶座上的程书聘。
“你怎么来了?”
她走到副驾驶座边开门,程书聘左手搭在窗沿上,“陈延住院了。”
苏云卿面露担忧:“伤筋动骨一百天,以后我自己上下学就行,不用接送。”
程书聘侧眸看了她一眼:“我用。”
苏云卿此刻见他一个大老板亲自开车,多少有些纡尊降贵了:“不是有好几个司机吗?”
“陈延是我助理。”
陈延突然出事,程书聘显然忙不过来,苏云卿自然不好指导什么,便说:“那确实不方便。”
程书聘听出她话里的糊弄,扯唇一笑:“今晚在外面吃饭吧,想吃点什么。”
苏云卿眼睛一亮,“真的,我想吃川菜!”
程书聘“嗯”了声,“吃哪家?”
“赵川记,你吃过吗,天气冷了,他们家的菜热辣辣的,吃了很暖和。”
听她这一通话,看来是寓园最近的菜太清淡,冷落了她。
“你车前储物箱里有一份文件,帮我拿出来。”
苏云卿伸手按下开关,从里面拿出一份透明文件袋,就听程书聘道:“里面夹了一张名片,帮我跟对方预约一个时间。”
苏云卿边听边做,直到拿出手机对着名片输入电话时,动作忽然一顿,一旁的程书聘温声道:“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那张名片上写的名字,是段叙清的父亲。
当初在苏家被逼债时,亲自来送退婚书的长辈。
她视线往文件上的内容扫了眼,是投标意向书。
“只是对这个行业有些熟悉,多看了两眼。”
程书聘略点了下头,“那正好,明天跟我去一趟。”
苏云卿愣愣抬头,“我……”
“给你开工资。”
他说。
苏云卿猛地反应过来,程书聘这是把她、当临时助理了?
“我、我不行的。”
“什么不行?”
“当你助理啊。”
她脱口道。
程书聘轻“噢”了声,“当我助理,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苏云卿没想到他没考虑到这一点,刚才纯粹是自己脑洞开大了?
“我不会开车!”
程书聘淡定道:“我会。”
苏云卿:“我还不会……”
她一时想不出当助理要做什么,于是问他:“还有什么助理得做的?”
程书聘:“订餐。”
苏云卿:“我不会……”
程书聘眉梢微挑,狐狸的桃花眼偏向她,仿佛在欣赏她因为说明谎而脸红的模样。
“那还有呢?”
她又问。
程书聘:“熟知我的口味。”
苏云卿这回更说不出她不会了。
但她有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我还要上学。”
程书聘“嗯”了声,“起初我也没想过让你做,但我记得领怔时,你似乎提过一个要求。”
苏云卿疑惑地皱眉看他,“什么……”
忽然,她脑子电光闪过,她跟程书聘有一个婚前协议,就是以实习的名义约定半年期限,如果不合适,双方都可提出离婚。
程书聘:“你在MIU集团那儿能做,在我这儿,也能做。”
“对、对啊,我还有一份实习在身上呢!”
程书聘就听她在那儿狡辩,车身停在饭店的车库后,拉上手刹,说:“程太太,别忘了,我们的婚姻才是你最重要的实习工作。”
苏云卿双手抻直撑在腿上,拘谨道:“那要演到什么程度?”
他忽然伸手过来,苏云卿双腿忽然缩了下,旗袍裙摆一滑,露出一道雪白纤腿,下一秒,苏云卿忙用文件夹盖住了。
他一手撑在方向盘上,长身倾来,“你还是怕我?”
“没有。”
苏云卿下意识摇头。
程书聘耐心道:“我只是想拿文件。”
苏云卿一听,忙把文件双手递过去,就见程书聘翻出里面的名片,拨通了号码。
好像,因为她无法完成而不得不亲自去做。
她竟有一丝抱歉。
等电话结束后,程书聘说:“下车吧。”
苏云卿解下安全带,跟着程书聘进了包厢,点菜也是她来,苏云卿心心念念了许久,当然最后还客气地让程书聘也点,他笑说:“夫妻肺片。”
苏云卿报完菜单,双手托腮地等上菜时,无聊地问了句:“你知道夫妻肺片为什么是肺片,而不是毛肚鸭肠吗?”
程书聘给她烫了碗筷,那双玉白干净的手仿佛艺术品般游走在流水间,就在最后一道热茶倒下时,他说了句:“肺主呼吸,夫妻之间,无论生气还是亲密,都能令到对方无法呼吸。”
苏云卿蛾眉淡淡一蹙,想到程书聘今天说他生气了,但她似乎没当回事,便问:“那你今天早上,有被我弄到无法呼吸吗?”
程书聘用热毛巾擦手的动作一顿,而后莞尔一笑,朝她道:“我也是第一次做人丈夫,比起生气,我更想体验亲密时被弄到无法呼吸是何等的滋味。”
作者有话说:
二更来啦~
第19章 驯养
◎性压抑的结果。◎
苏云卿右手携了枚碎雨茶盏, 手微倾时尾指翘起,听着程书聘说话,上身偏过, 她自小被苏家管束, 行止规矩中又带了韵味,而在听见程书聘说出这句话时, 错愕得浑身僵住, 茶盏烫着指尖。
细柳蛾眉微抬, 回看向他。
彼此似乎都知道这话里的意思,程书聘唇边拂笑, 川菜馆的八宝茶飘着清香, 他送到唇边低饮一口, 道:“所以,不要惹我生气。”
苏云卿放下茶盏,掩饰心跳, 拇指按了按食指,上面已然烫出了红印,她垂眸微微一笑:“放心, 今晚我会把菜吃完的。”
程书聘看人时哪怕春风和煦也有一股无形的压迫力,苏云卿只不过是今早没把他准备的早餐吃完, 他便说出这种话, 好像要惩罚她似的, 就是吓唬啊。
苏云卿早就饿了一天了,加上织锦又是体力活和脑力活, 等菜送上来, 她自然有信心不浪费食物, 再说了, 不是还要程书聘这个男人吗。
她吃饭时专心,程书聘也安静,而且因为不是在寓园,更不用顾忌着演戏而给对方小心夹菜,这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在外面吃饭,也是最自在的一顿。最后上来的是青菜,高汤熬煮却青翠欲滴,苏云卿吃了好几根,眼角的余光却见程书聘的勺子已经伸进了甜品里了。
“唔?你吃饱了?”
程书聘:“七分,够了。”
苏云卿眉头皱起,嘴巴鼓得肉圆圆地看着面前这一桌菜,咽了口茶,说:“这个青菜好吃,健康又营养。”
“我不吃素。”
苏云卿满脸疑惑地歪了下头,“你怎么跟程宴时一样啊。”
程书聘扯唇浅笑:“不要拿我跟他比,我只是更爱吃肉。”
上的甜品是店里的特色,叫乳酥酪,做法是将细腻似雪的绵冰垒成山峰尖儿,再淋上一层奶酪红果,入口即化又解腻,苏云卿这会吃饱了,想浑水摸鱼让程书聘忘了要她全吃下去的话,于是问他:“你知道乳酥酪是古代就有的甜品么?”
程书聘轻搁下精致的小铁勺,转眸看她,似乎愿闻其详。
苏云卿清了下嗓子,“在唐代,冰激淋叫酥山,酥是接近奶油和黄油的乳制品,非常柔软,酥的最底下放冰,然后淋出山峦的造型,再铺以水果花卉和水奶酪来吃。所以我点的这道是古法甜品,怎么样?”
程书聘修长的五指轻点了点桌面,“酥山。”
苏云卿眨巴下眼睛,若无其事地端起自己面前这道餐后甜品,吃下一口,就当是结束今天的主餐了。
忽然,程书聘似想到什么,说:“我记得你刚来程家时,长辈给你起了一个小名。”
苏云卿疑惑地“嗯”了声,说到小名,她自然有:“我的小名叫卿卿。”
程书聘手肘搭在桌沿上,听她这话时,眸光微微侧,似有暗流涌动:“卿卿?这个小名,容易吃亏。”
苏云卿“噢”了声,“那个时候小嘛,他们经常卿卿地叫着,就亲上来了。”
说着,她眼珠儿忽然一瞪,忙道:“后来不叫了,不叫了,那我在你家叫什么小名?”
刚抱去新人家里,自然要和从前的家做一些区别,以示拥有的主权,程书聘看着她嘴里含着的酥酪,说:“酥酥。”
苏云卿:“嗯?”
男人眉眼温和一笑:“还真是应了。”
苏云卿微张了张唇,忽然,程书聘抽了手帕纸贴上她唇角,她回避地偏过头去,他便说:“抓着一块酥饼不放,吃得满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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