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了解彦晟了,知道这个人的性子,若是腿废了……
朝眠不敢想。
“太医到底怎么说啊。”朝眠忍不住想去掀开被子看一看,却猛的被男人拦住了。
“别看,我不想你看。”彦晟声音低沉。
朝眠莫名觉得胸口像是坠了什么东西,沉甸甸的压的她难受。
她只当是男人自尊心作祟,也不忍去再看了。
“别说我了,说说你,你今天相看的顾小将军怎么样?”男人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提起顾小将军,朝眠要说的话可多了。
“他真的挺有趣的,与他的样子一点也不符。”
“原本瞧着她的样子还挺吓人的,没想到他还挺温柔的。”
男人一听见“温柔”二字,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他可太清楚了,朝眠不就是喜欢温柔的吗。
他似笑非笑的,“这么好?”
朝眠用力的点点头,把那个顾小将军临走时送给她的坠子给彦晟看,“诺,他送给我的。”
彦晟盯着她,心里骂了百八十遍小没良心的。
他给过朝眠多少东西?只要朝眠想要,国库钥匙给她都行,可她还是天天对自己没有个好脸色。
现在呢,别的男人不过给她一个什么破坠子,就叫她乐成这样。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热了。”
朝眠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少女的手软软的,掌心微凉。
彦晟眸色暗了几分。
“不热呀。”少女自说自话。
彦晟抬眸看她,声音压的很低,“我不舒服,这两日都没睡好。你能不能上榻来,陪我睡一会儿?”
朝眠惊得后退两步,“不——”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你都要议亲了,我不该……”男人苦笑一声,“实在是我头疼的厉害,糊涂了,你别放在心上。”
朝眠咬了咬唇,看了彦晟一眼。
男人脸色真的很难看,可能是真的没睡好。他腿又坏了,也做不了什么,他这两日好像确实改变了,估计那日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
朝眠想了好半天,才轻手轻脚的过去,“好吧,我就陪你,躺一会儿。”
她和衣躺在了男人身侧,动也不敢动,呼吸都放的很轻。
朝眠微微闭着眼睛,估计是还有些紧张,睫毛微颤。
她自然也没看见,身侧的男人瞬间暗下来的眸色,阴沉沉的盯着她,像一只即将扑上去的恶狼。
少女就躺在自己神色,两个人离得近,几乎能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能闻见她ᴶˢᴳᴮᴮ身上淡淡的香味,这些都像一把把小刷子勾的男人心痒难耐。
想把她搂入怀里,想去吻她,想狠狠把她弄哭。
男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少女的锁骨处,那里的红痕已经淡的几乎看不见了。男人忍不住想,他那日该咬的再用力些的。
最好叫那些痕迹永远的烙在她身上。
可彦晟什么都不能做,他克制的收回目光。
就快要成功了,他得再忍忍。
朝眠心里的弦一直绷着,哪里能睡着呢,她静静等了好一会儿,察觉到身侧男人闭了眼,呼吸渐沉,她才蹑手蹑脚的起身,小心翼翼的推门出去了。
她自然不知道,就在她出去的那一瞬,男人已经睁开了双眼。
朝眠出去后不久,周顺就进来了。
他知道今儿陛下气不顺,陪着笑开口,“明儿奴才再去请小贵人,就说陛下情况不大好,叫她来照顾。”
男人脸色缓和几分,微微“恩”了一声。
“诶呦,这是小贵人掉的东西。”周顺眼尖的看到地上的坠子,捡了起来。
男人抬眼瞥了一眼,沉下脸,冷冰冰的开口。
“什么野男人的东西,给朕拿出去扔了。”
作者有话说:
野男人·顾小将军:委屈qaq,不是好姐妹嘛。
第三十六章
朝眠回去后还在与春盈说顾小将军的事。
“他真的有趣。”朝眠说, “他明儿还能进宫来吗?”
他还想和顾小将军一起编坠子呢。
春盈给她倒了一杯茶,神色有些许的不自然,“不太方便吧, 顾小将军是外臣,轻易是不能进宫的。”
朝眠, “???”
这两天林大人和顾小将军不是进来的挺轻易的么。
她喝了一口茶, 转头又问,“那明天该相看谁了?”
她要去拿那个册子看, 春盈眼疾手快的一把拿开了。
“明天不看了。”
朝眠歪了歪头, “啊?”
“今儿听周公公说, 陛下不大好。”春盈斟酌着开口,“小主子不如明日去照顾照顾陛下?虽说那儿那么多宫女不缺照顾的人, 可你也知道,若是你去, 陛下一定会欢喜, 说不定病也好的快一些。”
朝眠抬头看了她一眼,春盈只当没看见朝眠的目光,自言自语似的开口,“听说陛下腿伤的很重,也不知道……唉。”
朝眠一手撑着头,想起了今日床榻上‘虚弱’的男人。
她咬了咬唇,小声开口,“好, 明日我去照顾他。”
春盈笑眯眯的, “陛下一定很高兴。”
-
翌日一早, 没叫春盈催促, 她自己就早早的起来了。
小姑娘打着哈欠, 困的一边穿衣服一边打哈欠,春盈半跪着给她穿鞋子,问她早起想吃什么。
“去彦晟那边吃吧。”朝眠懒懒的说,“说不定东宫的伙食会比咱们这儿好。”
哪儿能呢。春盈想,普天之下都没有比怡兰轩更好的伙食。
也是巧了,朝眠去东宫的时候,彦晟也刚刚用早饭。
因着病了的缘故,只在床榻上支了个小桌子。
男人也没有往日穿戴的整齐,只懒散的穿着玄色的外袍,松松散散的系着,不过气色瞧着倒是还不错。
瞧见朝眠,彦晟神色如常,不见丝毫意外。
“用过饭了没?”
朝眠摇摇头。
“怎么连早饭都没吃?”男人微微蹙眉,不悦的看了春盈一眼。
“想着过来和你一起吃的。”朝眠瞧着桌子上的饭菜,欲言又止。
“病了不该吃清淡点的吗?”
虽是早晨,桌子上的菜色倒是挺丰富,以油辣为主,倒都是彦晟素日爱吃的菜色。
彦晟一愣,立刻把目光落在一旁的周顺身上。
周顺盯着压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颤颤巍巍的答话,“是奴才疏忽了,奴才这就撤下去,叫他们重新做一份。”
“那到不必,这些我吃就行。”朝眠抬头看了一眼彦晟。
“叫小厨房给他煮一碗粥就好,病了,吃些清淡的。”
周顺看了一眼自家陛下,心里默哀了一瞬,飞快应下,“是。”
片刻后,男人捧着一碗白粥喝的可怜,喝了两口就抬头看一眼对面大快朵颐的少女。
大概是别人的东西都好吃些,朝眠捧着一个鸡腿吃的满嘴油汪汪,还安慰男人道,“别看我吃得香,但其实一点也不好吃。”
彦晟,“……”
吃了饭,便是该喝药了。
朝眠难得照顾人一次,本着尽心尽力的原则,她从宫女手里端过药碗,还低头吹了吹。
恩?怎么一点中药味都没有?
朝眠眨了眨眼,拿着勺子盛了一点,微微抿了抿。
她抬头,看着男人,一脸不解的开口。
“药,甜的?”
彦晟沉默了一瞬,转头又看向周顺,生硬的重复了一遍,“药,甜的?”
周顺身子有些僵硬。
他咳嗽两声,干涩的回答,“是太医开了新的方子。”
朝眠一脸羡慕,“这太医真好,下次我若是病了,也请这个太医给我诊治吧。”
男人瞥了她一眼,“你很想生病?”
朝眠撇了撇嘴,把药塞给男人,“甜的,快一口闷了。”
彦晟,“……”
他喝了药,只觉得满心满眼都疲惫的厉害。
屋子里侍奉的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男人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少女,低声道,“要不要来躺一会儿?”
虽说他不能做什么,可就叫少女躺在自己身侧,听着她的呼吸声,对自己来说都是满足的。
朝眠皱了皱眉,“才起来,你又困了吗?”
她小声嘟囔,“你睡吧,我又不困。”
他睡?他若是真睡了少女肯定转身就走。
男人硬邦邦的开口,“我也不困。”
“不困躺着做什么。”朝眠想了想,“不过这样是挺没意思的,要不然我给你拿两本书来看?”
她从怀里掏出昨天没做好的坠子,“正好,你看书,我来接着编坠子。”
男人眯了眯眼,阴阳怪气的开口,“这不会是昨天和什么顾小将军在一起弄的吧。”
朝眠低头专注的捣鼓坠子,“是啊。”
男人微微仰着头,脸色愈发难看。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
或许少女做这个是想送给自己呢。
彦晟顿了顿,状似不经意的开口,“做好了你要自己戴着吗?”
“不啊。”
男人脸色缓和几分,可下一瞬就听见少女神色自如的开口,“我要送给顾小将军的,昨儿他也送了我一个。”
说起那个坠子,朝眠才想起来,“对了,那个坠子是不是落在你这儿了,我回去怎么没找到呢。”
男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冷笑一声,“没见过,谁叫你不贴身戴着,随手丢了,想来也不是很重要吧,况且,一个坠子罢了,国库里那么多东西,你想要什么,自己去拿就是,奇珍异宝多的是,不比这坠子珍贵?”
朝眠皱皱眉,抬头看他,“你怎么这样说话,虽然只是一个坠子,可那是顾小将军自己亲手做的,又送给了我,和别的自然不一样。”
彦晟“呵”了一声,“堂堂一个将军,整日在家穿针引线,你觉得很好?”
朝眠气鼓鼓的,“你不要歧视人家,想做什么是人家的自由。况且,顾小将军人真的很好。”
彦晟只觉得额角青筋都在一蹦一蹦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克制内心的燥意,瞧着少女手里的坠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却又怕和少女再吵起来,忍着不想再说这件事。
他拧着眉头,岔开话题,“不是要让我看书吗?给我拿本书来。”
朝眠哼了一声,嘀嘀咕咕。
“也就是看在你病了的份上。”
她磨磨蹭蹭站起来,走到书架那儿翻翻捡捡。
“诗经看吗?”
“无趣。”
“戏本子看吗?”
“庸俗。”
“山野志怪看吗?”
“荒谬。”
朝眠气的直咬牙,“好,那你说,你想看什么?”
男人声音懒散,“随便。”
朝眠忍了忍,在心底默念他是病人他是病人。
她又翻了翻,突然不知道摸到了什么,面前的书架突然凹下去一块,不大不小,刚好就在自己手边。
朝眠一愣,下意识的伸手去探。
摸到了一个盒子。
朝眠抿了抿唇,她觉得自己不该随便碰别人的东西,奈何心里实在是太好奇了。能被彦晟这样仔细藏着的,会是什么呢。
只看一眼。她偷偷对自己说。
朝眠轻轻打开了盒子,待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盒子里只有几样东西。
一个小瓷瓶,一沓纸,一个缝补的破破烂烂的小荷包,还有一个明黄色的卷轴,像圣旨一样。
朝眠只觉得呼吸都滞住了。
这几样东西……
小瓷瓶是她第一次见到彦晟时为了羞辱他扔给他的药膏,那一沓纸都是朝眠曾经在书房写过的大字,歪歪扭扭的,被彦晟无数次嫌弃,却没想到被他一张不落收了起来。那个荷包是她随手缝的,太丑了没人要,就被她扔给彦晟了。
这些她随手可扔的东西,都被彦晟耐心的收起来,甚至还藏了起来,像是恶龙在守护自己的宝藏一样。
朝眠说不清ᴶˢᴳᴮᴮ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知道彦晟喜欢自己,但她从没觉得这份喜欢的分量有多重,总觉得这可能是小时候在一起的亲密让他误以为这是喜欢。
她觉得彦晟可以喜欢很多人,她只是最无足轻重的一个。
但是现在,她又觉得或许不是。
大概,这份喜欢的分量会有很重。
朝眠咬了咬唇,又打开了那个明黄色的卷轴。
卷轴上的字迹很熟悉,是彦晟的。
朝眠粗粗看了一遍,整个人都愣住了,手里的盒子也捧不住了,啪的摔在了地上。
这卷轴是一份圣旨,一份彦晟亲笔所写,立朝眠为后的圣旨。
彦晟一段时间没听见朝眠的声音,又听见啪的一声,以为朝眠是撞到了哪里。
“怎么了眠眠?”
彦晟心里有点焦急,一把掀开了帷帘,瞧见少女呆呆的站在书架旁边,脚边是摔开的盒子和散落的圣旨卷轴。
一瞬间,男人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几乎是想也没想,他翻身下床,几步过去弯腰去捡盒子里散落的东西,他说话都有些颤抖,“你,你怎么随便翻别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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