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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嗲——云水迷踪【完结】

时间:2023-01-13 17:54:40  作者:云水迷踪【完结】
  阮芋以前总觉得自己很勇敢,很坚强,是见过大世面的女孩,是无所畏惧的大姐大。可她现在难过害怕得无以复加,身后的一切是她无法面对、无法承担的,她只想快点逃走,快点逃离这一切,回到以前那个安稳平静的世界。
  阮济明和陈芸果然都在家。
  阮芋被油漆泼到的手没藏住,陈芸一改温柔样貌,劈头盖脸地把她臭骂了一顿,转头又倏地落下眼泪,将瘦弱的女儿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阮济明坐在沙发上没动,阮芋走到他身边才看见他脚上打了石膏,据说是和那群恶棍般的家属推搡间摔下楼梯崴了脚,陈芸哽咽着说幸好伤的是脚,万一手受了什么伤,你爸的前途就彻底完了。
  阮芋以前总觉得自己家庭条件很好,父亲是医院主任,母亲是好几家茶店的老板,他们家既有社会地位又有钱,她生病的时候一年上百万的医药费家里承担起来毫不费劲,可是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他们家也是如此弱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算得上孤独无依。她在学校努力读书,她妈妈在生意场上勤恳赚钱,她爸最辛苦,做学术做业务管行政,结果就因为一次算不上失败的手术,和几个有矛盾的医生,闹到现在被家属堵门,不敢去上班,甚至被人肉网暴,网上充斥着各种各样难听的骂声,阮芋这几天潜心学习都没有注意,直到有同学朋友转新闻链接给她,慰问她是否安好的时候,她才知道她爸已经成了网路上劣迹斑斑人人喊打的罪人。
  医疗剧里那些令人心惊胆战的医闹戏码一个一个齐全地找上他们。
  阮家仿佛坠入了无光的深渊,阮芋从回家后一直哭到晚上,擦干眼泪吃晚饭的时候,她很努力地鼓舞爸爸妈妈往乐观的方向想:
  “医院会查清事实的,梁家人要是再敢闹事,我们就找警察,现在是法治社会。”
  陈芸不得已告诉她:“你知道梁思然是什么人吗?她娘家是宁城最大的地产商之一,我们现在住的小区都和他们家公司有关联,还有物业,小区物业平常监管多严密,为什么会放那群人进来?我让朋友查了下,我们小区的物业公司原来就是梁家旗下的……”
  说白了,宁城是梁家的地盘,只要梁家人不想他们好过,找什么公道都没用。
  阮济明忍不住瞪陈芸:“你和孩子说这些干嘛?”
  阮芋脸色苍白如纸,她还不了解大人所处的那个浇漓炎凉的社会,只能用简单的思维揣测着,只能相信正义总有一天会到达。
  “梁阿姨好像得了产后抑郁症。”阮芋试探着说,“等她的病好了,也许就会清醒过来,知道我们都是救她的人。”
  陈芸听见这话,不由自主望向丈夫。
  阮济明的表情苦涩无奈:“我虽然不是精神科医生,但是对这方面也有一些了解。”
  医者仁心,他顿了顿,不知道是同情自己还是同情病人,有些艰难地继续说道:
  “梁思然的这个情况,你们都看到了。我觉得不像普通的抑郁症,她的被害妄想很严重,可能达到了精神分裂的程度。”
  抑郁症的临床治愈率很高,精神分裂的临床治愈率很低,这个医学常识连阮芋都知道。
  阮芋爷爷奶奶家的镇子里就住着一个久治不愈的精神分裂症老爷爷。据说他从六十岁开始就妄想他儿媳妇在他饭菜里下毒谋害他,无数次想把儿媳妇赶出家门,甚至曾经用菜刀砍伤人家。乡镇派出所离他家很远,他几乎每天跑去报一次案,连着报了二十几年,直到八十多岁的某天,因为中风意外死在了报案的路上。
  当天晚上,阮芋做了一整晚的噩梦。她梦见有人死死地将她的脑袋按进一汪血红的池塘,画面一转又来到儿时居住的乡镇,有人拽着她去派出所认罪,那个人一会儿是老爷爷,一会是梁思然,面容一径的深凹恐怖,没有一丝活气。
  最后一个梦境,她又回到池塘边,这回没有人按她,她失魂一般主动探头望了眼池面,深红如血的池水中蓦地映出一张熟悉的英俊脸庞……
  阮芋惊醒过来,枕头上落了一片浅浅的湿痕,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洇出的。
  家里的气氛压抑到令人缺氧窒息。
  门铃响了,陈芸警惕地看了眼猫眼才打开门,从快递员手中接过快递。
  应该是她前两天网购的食材。
  阮芋刚从卧室里出来,迈着虚浮的步子去餐厅拿水喝,猛然间听到母亲厉声尖叫,她脑中“轰”的一声,赶到玄关,看见陈芸惨白着一张脸,颤颤巍巍地抬脚把快递盒一脚踹出门外,然后重重关上房门。
  “那是什么?”阮芋睁圆眼睛问。
  “没什么。”陈芸呼吸急促,掰着女儿的肩膀把她往回推,“快递员……送错快递了。”
  在这个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流涌动的早晨,大人们终于做出决定。
  离开这个城市,是眼下最好,或许也是唯一的办法。
  他们商量好一切才来通知阮芋。在阮芋的卧室里,母女俩相对而坐。
  其实阮芋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他们本来就是这个城市的客人,现在这个城市容不下他们,他们要不回老家,要不去安城投奔谢叔叔。去安城的概率更大一些,因为她的手术是在这边做的,三年之内都要定期复诊,万一产生排异,留在这边也更好应对。爸爸妈妈总是把她的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而她自己……也比较想留在这边。
  结果一如她所预测的。
  “不要担心你爸,他一直都有出国访学的计划,正好趁这个……”机会两个词陈芸说不出口,“……去瑞士访学一年。前天提交了申请,那边的医疗研究院已经回复了,最快这个月底就能出发。”
  陈芸:“你的联考学校已经定好了,本来只定一年,刚才我补交了一学期的学费。年过完就可以入学。”
  阮芋坐在床沿,手指紧紧攥住裤腿:“那我在这边……”
  “保留学籍,以后还是一中的毕业生。班主任和学生处那边,我刚刚也沟通过了。”陈芸温和的话语带着不容辩驳的意味,“宿舍和教室里的东西,我已经派人去给你收拾了。”
  阮芋一惊:“什么?马上就期末考了,我想……”
  “不用参加了,我们现在这个情况,越快离开越好。”陈芸轻轻捏住女儿手指,“还是说,你想和那个小男生道个别?”
  阮芋彻底呆住,慌张地、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女人那双总是温和如水的眼睛在这一刻仿佛拥有透视的力量,阮芋俨然衣不蔽体,心底那些缠缠绕绕的少女心思暴晒在阳光下,令她感到无比的紧张与无措。
  陈芸:“妈妈不是傻子,小区里那些叔叔阿姨和保安也不是瞎子。那个男生我也见过,很漂亮的男孩子,妈妈这种老阿姨看了都心脏怦怦跳,据说还是你们年级的第一名?”
  阮芋不敢说话。陈芸现在的语气很温柔,但又和平常的温柔不一样,阮芋能察觉出来,她真正想说的,绝不是这些夸赞。
  陈芸终于切入主题:“他是梁思然的孩子。”
  “继子。”阮芋忍不住解释道,“不是亲生的。”
  陈芸:“我知道。继子也是名义上的孩子。我们两家发生这样的事情,相当于结了仇,你觉得还有必要回去和他告别吗?”
  阮芋微微侧开脸,眼眶泛红。她已经有所察觉,只是不愿意去面对,去深想。
  她和萧樾已经完了。
  陈芸偏偏还要把因果缘由明明白白讲给她听。梁思然恨阮家人,萧樾的父亲就算再理智又能怎样?妻子失去孩子发了疯,他若还是个男人,就应该陪伴在妻子身边,照顾好她一生。那么这个“杀子之仇”将永远横在萧家和阮家中间,如果萧樾的父亲没那么理智,就像网上那些不明所以的键盘侠一样,听信科室里那些恶人的话,把失去孩子的一部分责任归咎到阮济明头上,那么这个“杀子之仇”的引号可以直接去掉,萧家别提接纳阮芋,不找人把她打死都算不错。
  陈芸接下来的话才是最真心,也是最狠心的:“其实萧家人怎么想都不重要,重点是我们阮家人怎么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不说恨与不恨的幼稚话,我们家受到的伤害他们没法弥补,我只希望我们一家人,离他们一家人远远的,越远越好,最好再也不要见面,再也不要有任何关联。”
  陈芸身为妇女,没法真正去恨梁思然这个人。精神病是生理上的毛病,她无法控制自己,不代表她本意就是坏的,就想去伤害别人。更重要的是,所有女性都无法真正怨恨梁思然这样的人,生育是女性的原罪,梁思然迷失在这场罪恶中,被上帝剥夺了她所珍视的一切。假若她是男人,绝对不会感受到这其中任何一丝痛苦。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平,也是全体女性生而为人最大的悲哀。
  所以,比起梁思然,陈芸更厌恶她的丈夫,不作为的萧家人也全是帮凶。
  “可萧樾又有什么错呢?”阮芋哽咽着争辩道,“这些事情,从头到尾,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啊……妈你应该也听说过梁思然是怎么骂他的,他也是受害者,他真的被欺负得很惨很惨。”
  陈芸:“我听说了。那些迷信的传闻真的很耸人听闻。”
  阮芋看到她的表情,咬牙问:“妈,你不会相信那些传言吧?”
  陈芸的神情意味深长:“妈妈不是迷信的人,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孩子的命真的很苦。”
  停顿片刻,“任何一个将女儿捧在掌心的父母,都不会希望女儿和这样的男孩子交往。”
  阮芋的心阵阵发凉,想反驳,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妈妈的话明面上有一层意思,潜台词又是在不断地提醒她,对她而言,到底谁才是最重要的,是父母,还是一个父母绝对接纳不了的男生。
  陈芸抓着女儿的手,轻轻叹气:“他家里那个情况,为了他好,你也不应该再和他有交集。”
  阮芋声音艰涩:“我知道。”
  “我们明天就搬家。如果你想,在微信上和他说一声也行。”
  陈芸淡淡道,“不过我感觉,他也不会再来找你了。他成绩很好,应该是个很聪明很清醒的男孩,自己身边已经一团糟,没必要再来沾我们家的腥,把自己弄得更糟。”
  阮芋不置一词。
  她做不到一声不吭就离开。最后还是在飞机起飞之前,给萧樾发了条消息。
  她说她走了,提前去安城联考机构读书。
  萧樾回答说好的,一路平安。
  六个字,平平淡淡,仿佛不带有任何情绪。
  之后果真如陈芸所说,萧樾再也没来找过她。
  此前的无数约定,无数美好的期许,也随着女孩的离开,男孩的沉默,化为虚空中一g随风而逝的烟尘,有影无形,静悄悄地消散在无人知晓的地方。
  -
  一中学生处老师在周末给萧彦群打了通电话,向他确认萧樾下周一能不能来上学,本学期最后一次国旗下演讲很重要,如果请假的话一定要提前说。
  两天后,萧樾如期站上了升旗台。
  那天几乎没有风,阳光清透明亮,晒得校服外套微微发热。萧樾如一具行尸走肉,毫无感情地读完稿子,全场掌声雷动,听起来像个莫大的笑话。
  早晨课间,萧樾在走廊上碰到许帆和乔羽真,两个人表情都不好看,尤其是许帆,昨天晚上似乎哭过,眼眶带着浮肿,虚弱的模样看起来很不像她,
  萧樾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脑袋仿佛突然格式化了一瞬,转眼又涌入无数苍冷又浑浊的洪流,将他狠狠拍按在原地,好一阵都动弹不得。
  许帆和乔羽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阮芋说的。网络上铺天盖地,校内的传言也如同野火燎原,最流行的版本就是阮芋的父亲手术失误害死了萧樾没出生的妹妹,萧樾家里人要阮家偿命云云。
  许帆和乔羽真才不信什么手术失误,就算失误了也没有这样惩罚人的道理,阮芋一家好端端待在宁城,如今却像过街老鼠一般被赶了出去,实施者竟然还是看起来很喜欢阮芋的萧樾的家人,许帆她们很难不把挚友离开的怨愤倾泻到萧樾身上,没有上前咒骂他已经算仁慈,她们只是无视,把他当空气一般,漠然地从他身侧经过,留下极轻的两声嗤笑。
  萧樾浑然不觉,大步跟上去拦住她俩,声音喑哑地向她们确认:“她走了吗?”
  “走了。”许帆冷眼以待,“你们满意了吗?”
  萧樾薄唇翕动,从喉间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最近这几天,他道的歉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还多。
  曾经宁折不弯的刚硬性格,如今磨得棱角平平,只怕一个不小心伤到身边的人,离得越近,伤害越深,很多事情不受他控制,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身边的人一直在受伤,而他留在原地,站在主席台上,圆满完成演讲,大言不惭地读出“只要肯努力,一定能完成梦想,命运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这样引人发笑的鬼话。
  12班第三组第三排右边的位置就此空置,或许很快有新人搬来。
  萧樾在这天下午收到阮芋的短信。
  后来他才意识到,当时她之所以发短信,是因为不准备再用以前这个微信账号了。
  阮芋:【我走啦,提前去安城的联考机构备考了】
  萧樾当时在上课。
  手机震了两下,他有预感这条信息很重要,下意识拿出手机查看。
  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萧樾弓着背,耳边只剩一片寂静,宛如身处荒凉萧落的庞然旷野。
  他一个字一个字极为缓慢地打字回复:
  【好的,一路平安】
  消息发出去的一瞬间,同时带走了他的一片灵魂。
  曾是他身体里最温柔也最温热的一部分,从此不复存在。
  他想起被她遗弃的小中秋――遗弃这个词可能不恰当――阮芋大概率已经为它找好了接管的人家。
  想起即将到来的期末考,她没啥信心地说这一次起码要考进年级前两百吧?虽然可能性不大,她期中考才两百九十名,但是万一呢?万一前两百名里头有九十个人考试那天吃了同一种有毒的菜然后上吐下泻发挥失常呢?
  还想起三月的城山植物园,她说那时候樱花开了,漫山遍野粉意盎然,小中秋一定很喜欢。届时他应该已经拿到国赛金牌,之前不好意思送给她银牌,早知今日,当时何必委婉,都送给她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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