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心忙合上窗户,拢了拢睡袍,去浴室梳洗。
下楼时,看到裴瑾竟还留在桐景苑内,温一心脚尖点在木质楼梯上,诧异的问:“不是说今天要上今年的最后一天班吗,怎么还没走?”
裴瑾合上电脑站起身,朝着她走过来:“家里没人,我怕你睡晚了起来肚子饿,给你做好了早餐。”
心里有暖流划过,温一心快步跑下楼,张开手臂朝着裴瑾扑过去,跳到他的身上,双腿缠在他的腰侧,双臂攀着他的颈脖,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你能不能不要对我太好,我怕......”
“怕什么?”裴瑾一手托住她,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背,抱着她往厨房里走,薄唇噙着温柔的笑:“下楼梯的时候小心些,免得崴了脚。”
温一心亲了亲他的唇角,没有回答他的话,嘟囔道:“好饿。”
裴瑾放她在座椅上,倒了豆浆,又把温热的包子摆放在她的面前,缓声道:“随便吃点,垫垫肚子,到了公司那边,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轻声细语说话的样子,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用命对她好的人。
到了办公室,温一心进了里间打开电脑小小声跟钟黎视频,“漫画手稿交完,我马上就可以心无旁骛的过新年了。”
钟黎闷闷不乐:“你要回老宅过吗?”
“嗯。”温一心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平时也只有一个人住着,趁着休假多陪陪她,你呢?”
“晏殊也要带我去老宅过年,我不想去。”钟黎满脸烦躁:“他们家跟裴家不同,一堆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老爷子老太太,一人说一句,就能用口水把我淹死了,更何况,晏殊转业弃政从商这事,让老爷子老太太对我意见很大。
我刚住他这里的时候,他们家的人就趁着晏殊不在,上门来给我立规矩,都被我一一怼回去了,这次过年在老宅肯定要碰上,我不喜欢他家里那些人......”
温一心想了好久,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如果能不去,干脆就不去吧,反正你们也没结婚,算不得他家里的什么人。”
钟黎眸色亮了亮:“有道理,那就不去了。”
见温一心桌上的手机一个劲的震动着,又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没什么好接的,这几天打过来的都是陌生号码。”温一心拿起手机,继续将号码拉黑,耳边总算清净了。
两人又开始聊一些别的,钟黎突然道:“听说姜老太太生病了,不知道病的严重不严重......”
温一心:“......”
姜老太太不仅是姜恒的祖母,更是曾把她当亲孙女疼爱的长辈。
裴瑾批阅着手中的文件,时不时的侧头看一眼,里间的门掩着,听不到半点动静,裴瑾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夏总助敲门进来,将食盒放在茶几上,又将一个棕色的文件袋放到裴瑾的桌上,“裴总,这里面有些东西,是关于太太的,未封口,我打开看了眼,掉出来一张太太的照片,我就拿上来了......”
裴瑾闻言,放下手中的钢笔,抬起头,接过文件袋:“谁给你的?”
夏总助摇头:“不知道是谁,我从酒店出来时候,东西就放在车子的挡风玻璃上。”
裴瑾点点头,待夏总助离开后,打开文件袋,除了厚厚一本相册之外,还有一个小小的U盘和录音笔。
裴瑾思索片刻,并没有动里头任何一样东西,直接合上文件袋,放进了公司的保险柜里,走到落地窗前,拨了晏殊的电话号码:“宁城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说来奇怪。”晏殊将指尖的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一心和钟黎在宁城生活这么多年,想要查出些什么,应当很容易,可查来查去,钟黎的事很快就被查的一清二楚,倒是跟一心有关的事,什么都查不出来,就好像有人故意抹掉她的过往一样。
趁着这次出差来宁,我亲自调查了一番,却只调查出来一心从前有个谈婚论嫁的前男友,叫姜恒,至于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且姜恒这个人,我还是顺着迟墨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出来的,你再给我点时间,年后大概能给你答案了。”
裴瑾默了默,低声道:“有劳。”
挂断电话,裴瑾已神色如常,他推开里间的门,将温一心从沙发椅上抱起来,“外面太冷,我让夏总助打包了饭菜回公司,出来吃点。”
温一心合上电脑,任由裴瑾抱着,坐到茶几旁,捧着汤盅,小口小口的喝乌鸡汤,见身侧的人一直盯着自己看,侧过头,忍不住问:“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裴瑾眉目温暖柔润,“就想多看看你。”
温一心脸颊微红,端着汤盅喂到他的唇边:“味道不错,你多喝点。”
裴瑾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又给她夹菜,“昨夜雪太大,路上不太好走,我们今天早点出发。”
吃完午饭,收拾干净茶几,余下的事交给夏总助之后,裴瑾就带着温一心回了老宅。
住在老宅的每个晚上,温一心都陪着老太太坐在客厅的电视机面前看各个频道的晚会,当阮晴和洛娟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台的小品节目上时,温一心脸上闪过一抹讶异的情绪,神情很快归于平静。
过了大年初六,裴瑾才带着温一心回桐景苑。
过完年,迎来送往的人很多,有些酒局是避免不了的,裴瑾格外的忙,好在他怕温一心不习惯,也从未要求她陪着。
温一心也在为开学做准备,日子过的忙碌而充实。
管家和佣人也都从老家回来了,一切都恢复了从前按部就班的生活,日子如流水一般,有条不紊的过着。
夜晚时分,夏总助开车到了桐景苑,从后备箱里拿出一套绣着缠枝海棠红的晚礼服,恭恭敬敬的递给温一心:“有个推不掉的晚宴邀请,必须要夫人陪同,裴总在酒店里等着您。”
温一心不敢怠慢,忙让随同来的妆造师上了淡妆,梳妆打扮了一番,换上晚礼服,坐上车后座。
夏总助透过后视镜,时不时朝着后面的人看一眼,见温一心并没觉察出什么,暗自松了一口气。
到了酒店门口,夏总助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冲着温一心露出灿烂的笑:“太太,您推门进去就可以了。”
说完,麻溜的滚进了电梯里。
温一心只觉得夏总助举止有些怪异,却也并未说什么,她小心翼翼的拧着晚礼服裙摆,上前一步,伸手去敲门。
哪知门并没有关牢,一碰就开了,温一心抬脚跨进去,就见顶级奢华套房里,烛火摇曳,娇艳的红玫瑰铺满各个角落......
第34章 离婚
铺天盖地独特的清冽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裴瑾从身后抱住她,抬脚踢上门,薄唇凑到她的耳廓处,吐气如兰:“裴太太,一周年结婚纪念日快乐。”
温一心怔愣了好半响,眼里突然闪过细细碎碎的泪光,她挣开他的双臂,拧着裙摆继续往前走,高跟鞋踩过柔软嫣红的玫瑰花瓣,她如一株娇艳妩媚的海棠,挺直了纤薄的后背,站在长桌前,回转过身,看着站在门口的裴瑾:“根本就没有什么晚宴,你原本是要给我惊喜的,对吗?”
红烛摇曳,裴瑾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孔半隐藏在阴影中,衬的面部轮廓越发立体,他身姿颀长,穿着纯黑色的西装,戴着那条她送给他的胭脂色刺绣领带,漆黑深邃的眸子熠熠闪烁着光芒,犹如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璀璨夺目。
他迈开长腿,一步步的走到她的面前,站定,执起她纤瘦葱白的指尖,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声音碾碎了一腔温情,柔软至极:“我的裴太太,喜欢吗?”
温一心泪盈于睫,她眨了眨眼,微微点头,嗓音有些哑:“喜欢。”
轻柔舒缓的音乐响起,裴瑾扶她在长桌旁坐下,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精致小巧的礼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
裴瑾取出钻戒,执起她白净细嫩的手指,往她的无名指上套。
温一心想要缩回手,手腕却被裴瑾死死握着,她眼睁睁的看着那枚价值不菲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裴瑾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当初领证太过匆忙,省略了订婚和求婚的环节,往后我都会补给你。”
温一心喉咙哽塞,垂眸看着手上硕大的钻戒,樱粉色的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瑾站起身,倒了两杯红酒,将其中一只高脚杯塞进她的掌心,朝她举杯碰了碰,“温小姐,你愿意嫁我为妻吗?”
这句话犹如魔咒一般,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的疯狂回响,她心坎上结痂的伤口被重新撕扯开,鲜血淋漓的摊开在她的面前。
她胸腔离心脏最近的位置,刀绞般的疼起来。
温一心一只手按着心口处,另一只手端起高脚酒杯,慢慢的凑近唇边,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唇齿边蔓延开。
她抬起泪盈盈的眼眸,望着近在迟尺的男人,视线一点点变得模糊。
温一心仰着头,闭着眼将满满一整杯的红酒灌进喉咙里,再睁眼时,眼前人的面孔变幻不定。
裴瑾温热修长的指腹擦过她浸染着红酒汁的唇,掌心托着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喝那么急做什么,小心醉了。”
她不胜酒力,脑子嗡嗡作响,听不清眼前的人说了什么。
烛光红酒,玫瑰钻戒,在这顶级奢华套房里,场景似曾相似,就连求婚的话,也一模一样。
温一心脑子逐渐变得混沌起来,她分辨不清眼前的现实和过往的幻境。
她醉的不轻,熟悉的人影在眼前重叠着......
手里的高脚酒杯掉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摇摇晃晃的直起身,站不稳,踉跄着上前,扑进他的怀里,双臂紧紧楼抱住他的脖子,睁着一双朦胧的醉眼,踮起脚尖极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可眼前晃动的厉害,一会是这个人,一会又变成了那个人。
温一心颤抖着伸出指尖,冰凉的指腹一点点的描摹过他的修眉和星眸,顺着直挺的鼻梁落在他弧线优美的薄唇上。
她盯着那张薄唇看了许久,唇色有些浅,水光潋滟。
温一心双手捧住那张俊脸,一点点的凑上去,小心翼翼的吻住,就仿佛触碰到了阳光下的泡沫,生怕一不小心就破碎的了无踪迹了。
裴瑾同她说了好多话,她似乎都听不清了。
见她突然站起身扑进自己的怀里,裴瑾忙放下杯盏接住她,垂眸凝视着她迷醉的双眼,温声低语:“一心,你怎么了?”
他想要擦拭她滚落的泪,才刚动了一下,就被吻住了,她小心翼翼的含住他的唇,伸出舌尖一点点的描摹着他的唇线,吻的认真而克制,就仿佛对待一件易破碎的稀世珍宝。
裴瑾有一种被她呵护在掌心里如珠如宝般对待的珍视。
他浑身的肌肉紧绷住,反应过来后,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摸到她隐藏着的拉链,晚礼服从肩膀滑落到玫瑰地毯上。
裴瑾将她打横抱起,进了房间,放在铺满了玫瑰花瓣的大床上......
温一心乌锦般的长发散乱开,羊脂玉般的雪肌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沾染了殷红的花瓣,犹如坠入人间的花仙子。
裴瑾沉醉在极致的温柔乡里,无法自拔。
缠绵入骨之时,温一心的指甲深深的掐进裴瑾的后背,颤声喊出了那个被封禁在心底深处许久的名字:“姜恒!”
......
犹如一盆冰水兜头而下,裴瑾整个人僵住。
待温一心彻底清醒过来时,只听到客厅重重的用力的摔门声。
裴瑾走了!
地上还有他掉落的黑宝石袖扣以及满是褶皱的黑色衬衣。
他气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便摔门离开了。
她躺在他的身下,喊了别的男人的名字。
他没有厉声质问她,也没有直接掐死她,只是气呼呼的摔门离开了。
温一心慢慢的坐起来,双臂抱着膝盖,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心里惶惶然。
她不敢解释什么,没什么好解释的。
也不敢主动联系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住在酒店里,等着他提离婚,一切条件她都接受,毕竟他骄傲惯了,绝对忍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
一连三天,温一心足不出户,将自己关在酒店里,茶饭不思,滴水未进,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她甚至往学校发了邮件,申请了辞职。
想着等离婚证办理下来,就拖着行李箱离开这座城市,彻底永远的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也算是给彼此保留最后一点仅存的体面。
三日后,依然不见动静。
温一心坐如针毡,整天承受着凌迟之苦,打印好了离婚协议书,走出酒店,去找他。
外头风雪弥漫,寒风如刀子般刮在她的脸上。
温一心先回了桐景苑,却没见到人,管家说裴瑾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
温一心只能用出差搪塞过去,又开车去了公司,却被夏总助告知裴总这几天根本就没来公司。
温一心坐在车里,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他。
她突然想起来,结婚这么久,从来都是他找她,她压根就没有找过他,除了桐景苑和公司,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可能会去哪里。
老宅肯定是不会去的,他那么孝顺,不可能将这件事闹到老太太那里。
温一心不得已,只能拨通了钟黎的电话,让钟黎问问晏殊,是否知晓裴瑾的下落。
钟黎听到她声音里透着哭腔,忙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吵架了?”
温一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无颜解释,只能含糊其词:“嗯,我惹他生气了。”
“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会有隔夜仇的。”钟黎宽慰道:“你别太着急了,我马上给晏殊打电话,让他帮你打听裴瑾的下落,你等着!”
挂断电话,温一心静静的坐在车里,抬手捂着额头,鼓起勇气拨了裴瑾的号码,铃声响了一会,没人接听,温一心又慌忙挂断了。
她的电话,只要是他想接,向来都是第一时间接听,从来就没有响这么久过。
她是真的惹恼他了。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这种事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23/66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