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巡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道:“我敢不答应吗?”
云楚这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好像真的是一个简单又纯粹的人,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那么多的纠结。
她真的清醒也真的坚定,以前在她想明白她要往上走的时候,她的人生就一直在朝着她的目标努力。
后来当她说爱他以后,她也不曾放弃她的目标,纵然他们之前因为“利益”二字纠缠了许多回,但她仍然清楚爱与理想并不冲突。
只是她开始从之前的不惜一切,变成了如今的愿与他共进退。
他愿意跟她一起努力,无论富贵与否,她愿意和他在一起。
也许她的爱看起来并不如赫巡那样热烈,但爱本身是不能比较的。
如果赫巡是一块土地,他能为云楚开了漫山遍野的花,不管她走在何处,都有鲜花簇拥。
但如果云楚是一块土地,她一定狭小又贫瘠,她将所有的雨水汇集在一处,然后耗时多年,小心翼翼的在这片土地培育出唯一一朵惊艳的花。
这朵花种在她的心上,她将它连根带肉,送给赫巡。
他们生来不同,无法比较。
赫巡又缓缓道:“不过很遗憾,我觉得你可能当不了山贼夫人了。”
他永远为云楚对他的爱而感到庆幸。
但他从来不会让云楚在感情与理想之间做选择,更不会在所谓共进退中成为她的拖累。
他只会送她上青云。
云楚一时没有明白,她从赫巡怀里抬起头,心都要碎了,道:“什么意思?咱们难道跑不掉吗,提早准备也不行?”
赫巡低头吻了吻她的唇,道:“因为你要当皇后。”
云楚:“……”
她眨了眨眼睛,面色有几分微妙,犹豫半天,才有些别扭的道:“……你也不用对我太有自信啦,就是虽然我说我要带你夺回你的东西,可是赫宴那个狗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赫巡挑了挑眉:“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云楚原先是真不懂。
但现在,她突然从赫巡怀里抬起头来,对上男人漫不经心的目光。
“………”
她艰难开口:“什么意思?”
赫巡不语,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隔了好半晌,云楚才恍然大悟,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果然知道!”
“你还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当时我听说你死了,我……”
她话音顿住,越想越气,又抬手锤了赫巡胸口好几下,没把他怎么着,反倒硬邦邦的把自己手给打疼了,赫巡握住她的手,哄着道:“不是故意不跟你说,我当时也不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
“我只是料到他们会有动作,所以提前做了一部分的布置,但我未曾料到他们竟然直接对父皇下死手,包括鹤都口一事,我也是战前不久才知。”
后来因为战事停歇,便直接将计就计,一来是为了届时回京直接按弑君谋逆之罪连根铲除沈氏这个外戚世家与赫宴一众,二来也是防止他们在于暗处弄什么别的招数。
“况且当时我不是还给你回信了吗,我说我一切都好,叫你不要担心。”
只是因为这信件中途交手过许多人,所以也不方便写太多。包括后来,为了掩藏行踪,也为了保护云楚,他一直都没有给她传消息。
云楚:“谁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啊!我以为是信中途耽搁了。”
她顿了顿,才低声道:“所以才跟你的死讯一起到的。”
纵然知道这件事赫巡也无辜,但云楚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他发脾气。
等她气过了以后,她坐在椅子上,面前还是赫宴派人送给她的小瓷瓶。
她仍然垮着脸,道:“那现在怎么办。”
赫巡道:“你若是想回去,我会送你回去。”
云楚道:“那你呢?”
“我可能得离京一趟,不过很快就回来。”
他又揉了揉云楚的脑袋,道:“但没关系,如今京城之内,已然不同往日,我回来一事众人也已经知晓。”
他甚至还道:“你若是想回东宫,也是可以的。”
云楚摆弄着这小瓷瓶,道:“那我还是回明家吧,赫宴应当还不知道我是自愿跟你来的,你放心走吧。”
“我留在京城,正好也能帮帮你。”
第105章 小狗(正文完)
早就准备好, 而因各种原因而不停的被推迟,就算这几天事出从急, 大典也并不显得潦草。
云楚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后就一直都非常小心, 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接受自己肚子里有一个小东西,它会不断的长大,然后降生, 那是她与赫巡结合的证据。
这几天她总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赫巡,但因为他实在是太忙, 每日又睡不到两个时辰, 还要抽空来陪她, 她实在不想让他分心,所以憋了好久。
都要憋坏了。
直到他们成亲当晚,一切都仿若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当她换了衣裳坐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等赫巡过来时, 脑中混乱的想了许多东西。
在之前, 她曾无数次坐在她小破屋的床上去看窗外, 就算是冬夜, 外头的星星也是明亮的, 一开始她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生活,至少别总是有人欺负她。
然后她开始讨厌云秋月她们,希望她们可以消失。
到后来,她发现好像身边每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她又开始希望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上,自己也不要做一个好东西,要好好争取。
如今她如愿从小破屋换到这里, 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 可是回头一看, 居然才不过一年。
宫女门都退下了, 云楚这段时日本就嗜睡,今天又忙活一天,现在歇了下来,等的几乎昏昏欲睡。
就在她于“要不睡吧宝宝也想睡”和“不行今晚怎么能先睡”中天人交战时,赫巡终于阔步走进,他额上泛着点汗,气息不匀,一看就是跑过来的。
可是他推门的动作却十分沉着,身姿挺拔,阔步走近云楚,琢磨了一路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的赫巡,走近才发现云楚在打瞌睡。
“……”
但他没说什么,心道自己回来的好像是有点晚,他轻声道:“……楚楚,困了吗?”
云楚一下睁开眼睛,强行清醒过来,摇了摇头道:“不困。”
她想也不想就扑进赫巡怀里,再也忍不住了,兴高采烈道:“我跟你说一件事!”
温香软玉入怀,赫巡脑中几乎一片空白,他顺势托住她的臀,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然后抵在床栏上,嘴上说着嗯,动作上却挑起她的下巴,略显急切的吻着。
云楚一开始还在迎合,直到她察觉到自己衣襟敞开胸前一片湿润时,她才连忙按住了赫巡的头,道:“等等等等……”
箭在弦上,赫巡细细啄吻着她的唇,然后两人不算特别温柔的放在榻上,然后欺身而上,他解开自己腰前革带,脱下了自己衣衫,露出宽阔的脊背。
“不妨碍你说话。”
云楚再次推着他,道:“今天不行。”
赫巡用仅存的理智算了算她来葵水的日子,确定不是这段时日后才道:“怎么不行。”
他将裤子也脱下来,手上动作不停,他将云楚抱在怀里,道:“别害怕。”
云楚别开脸不让他亲,情急之下喊了句:“我怀孕了!”
赫巡手上的动作终于顿住,他浑身僵硬起来,又问了一句:“你……”
云楚主动亲了亲他的唇角,重复了一遍:“我有小宝宝啦。”
赫巡的手此刻还在她的衣服里,他盯着云楚愣了许久一下,倏然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又想起自己压在她身上,顿时更加僵硬。
他慢吞吞又小心翼翼的起身,云楚趁机从他身下出来,歪着头看他问:“开不开心!”
想到如今已值初冬,他立马将云楚整个人塞进被子里,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才重新给自己套上下裳。
隔了一会,他丽嘉才身着整齐的重新躺在云楚身边,两人对视片刻,赫巡艰难开口:“……真的吗?”
云楚白了他一眼:“骗你干什么?”
她握住赫巡的手,然后就要带着他往自己身上碰。
赫巡眉头一皱,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脑子里怎么还在想这些?”
他的手被放在了少女的小腹,隔了一层轻薄的布料,平坦,温热。
云楚眨了眨眼睛,道:“人的身体真的好奇怪,你说这里真的可以长小孩吗?”
赫巡觉得自己的手可能有些凉,不太敢碰她,他又靠近了些云楚,同样难以想象这里会有个小孩子。
在最初的欣喜过后,他现在稍冷静了些,云楚还没显怀他就已经开始担忧。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今天吗?”
云楚摇了摇头,“我好几天以前就知道了,太医说有两个月了。”
赫巡道:“怎么没告诉我?”
“你太忙了。”
赫巡沉默片刻,然后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你了。”
云楚摇了摇头,道:“你在想什么啊,我只是不想让你分心。”
算着日子,应该是他刚回京城那段时间。
等到赫巡的手被热了,他才敢放心真正落在她的小腹上,好半天都没说话。
云楚也没有出声,她窝在赫巡怀里,心中已经在想给小孩取什么名字了。
赫巡又懊悔道:“……我刚刚还把你摔在床上。”
“它没那么脆弱的,不过太医说要好一段日子不能行房。”
她想起方才赫巡的急切样,认真提议道:“要不我帮你…出来?”
赫巡脸色一黑,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有底线?”
言罢,他搂着云楚道:“先睡吧,你要好好休息。”
云楚正好也困了,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良久之后,寂静的房间里,赫巡仍旧睁着眼。
赫巡再次开口:“……楚楚,你睡了吗?”
他要是不说话云楚就睡着了,她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模糊道:“没有,怎么啦?”
赫巡道:“我们还是把太医叫过来看看吧,我刚刚手劲好像有点大。”
云楚拍了拍他的手臂,道:“真的没事,我能感觉到的。”
“快睡吧哥哥。”
赫巡不再言语。
又过了片刻,男人的声音再次在空旷的房间里响起:“要不还是让太医过来看看吧,以防万一。”
“……”
“明日你还是不要出门了,这几日太冷了,你身子不好,可不能感染风寒。”
“我看要不把御膳房的厨子换一批吧,这殿中器具我瞧也过于尖锐,实在危险。”
云楚道:“……你别说话了。”
“我幼时听母亲说,我在他腹中的时候总爱翻身,弄的她很难受,楚楚,你现在难受吗?”
“还是让太医过来吧。”
半天得不到回声,赫巡道:“嗯?你说呢楚楚?”
回应她的是少女均匀的呼吸。
他轻轻将她抱入怀,仿佛在碰一件易碎的瓷器。
就像是他向来对云楚的态度一样。
想占有,可又不敢用力。
吃什么吐什么的阶段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月,等到四五月份她微微显怀的时候,她又开始非常馋各种各样的吃食。
她觉得这样的佚䅿日子和当初在东宫也没什么太大区别,这皇宫真的太大,赫巡并无姬妾,坤宁宫仿佛成了两人的家,除却赫巡刚刚登基时会常常忙的脚不沾地,后期就基本可以一见完大臣都回到她这,甚至大多数时候,奏折也会在这批。
云楚最近不太开心,因为赫巡总管着她,她好不容易当上皇后,还没风光够呢,结果现在就连出去遛个弯还要注意时辰,于吃食上更是严格把控,重油重辣的不行,寒凉的也不行,最好就去吃那些寡淡的这汤那汤,不好喝还光长胖,她有点烦了。
顺口同明誉提了一嘴,结果今日在她窝在赫巡怀里吃橘子的时候,小太监就来道:“殿下,您该去内阁了。”
赫巡神色不耐,同云楚嘱咐了句:“这橘子大,只能吃一个啊。”便站起身来,
云楚敷衍的嗯了一声,又盯上了那一盘蜜桃,她随口道:“怎么这个时候去啊。”
赫巡一点也不想走,“还不是因为你那哥哥,这几日事总是那么多,朕隔三差五都得去内阁听他们那群人汇报。”
云楚道:“唔,还是政事要紧,你赶紧去吧。”
赫巡心下有几分烦躁,但还是出门了。
云楚又剥了个橘子,还没剥完,看见赫巡将常披的氅子落在了屏风上,她搁下橘子,拿起了他的衣裳搂在怀里,准备出去叫住他。
可拿起,她又觉得手感不大对,仔细摸了摸,才见得衣襟这的夹层里装了东西,她随手将之扯了出来,是一块非常干净的手帕。
也很熟悉。
帕子之上,绣得是幼态可爱的小狗,小狗的头上绣了一朵不太好看的花,那出自她的手笔,那时候他说,他给扔掉了。
外头脚步声传来,她抿了抿唇,然后帕子重新叠好,又放了回去。
但当初,赫巡的确给扔掉了。
不过于那个并不愉快的清晨,他又回头,弯腰捡了起来,拍去灰尘,放入了怀中。
“衣服忘了。”
赫巡面色仍然没有缓和,一点也不乐意去见明誉,又气愤道:“这次要再是说那些无关紧要的,朕就给他外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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