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坏又蠢,她有些恶劣的想,姐姐如果不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恐怕会活的很惨吧,比她还惨。
不过人与人还是不同的,姐姐是有人爱的人。
而她想要的,是让姐姐成为像她一样无人问津的人。
等到云楚从云秋月院子里出来时,正是午时。
云楚想,她真的好喜欢午时的日光,脚下是被踩的已经化成污水的雪,而头顶是温和灿烂的光。
日光,是这世界上最不偏心的东西。是唯一别人有,她也有的东西。
云楚一直都知道自己干干净净的长那么大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才有今天,可是她从来不会自怨自艾,更不会去愚蠢的祈祷有谁给她偏爱,这世上只有她自己最爱她自己。
她要很爱自己,要为自己雪恨,要给自己最好的东西。
云楚收拢手心,快步走出了院子。
临近傍晚时,她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已是深夜。
借着窗外月光的照耀,云楚看见自己那残破的圆桌之上多了一个精致的木匣。
甫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十足是让她楞了一下。映入眼帘的是数件精美的首饰,金光闪闪,精致无比,而垫在下面的是好几张地契与银票,银票算下来足有五百两。
加上首饰宅邸,这匣子里的东西少说也有八百两。
很显然,在一一排除之后,这些东西只能是一个人送过来的——赫巡。
云楚虽自小生在富裕的云家,可她从小到大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别说这些银票,就单论这珠宝首饰,看这每一个都成色不俗,想必也是价格不菲。
她很没出息的心跳加快了些,啪的一声阖住木匣,稳了稳自己的呼吸以后要小心翼翼的把木匣打开。
八百两。
就算不要云家,有这些钱也足以让她逍遥下半辈子了。
陆巡这人看起来还是靠谱的,应该不会送她假东西。
她宝贝似的看了半天,然后深吸一口气,把木匣搂在怀里,在房里看了半天,然后找了一个她觉得非常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
这让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赫巡的来历。
就算是云家也不会这般一掷千金,赫巡身在湫山,家却不在湫山,他是怎么弄来这么多钱的?
赫巡身手不错,总不至于是偷的吧?
可她大概不会有机会知道了,不管是不是他偷的,送给她了那便就是她的。
过完今夜,距离赫巡离开云府,便只剩下两天。
第二日中午,轻连过来传达了云秋月的意思。
轻连在云秋月身边待久了,对这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二小姐没什么好感,所以在得知大小姐要对付云楚时也是兴奋极了。
她走进云楚的院子,对这个不受宠爱的二小姐并无几分客气。
云楚敲了敲桌子,确定道:“亥时一刻,寻香楼?”
轻连嗤笑一声,道:“还能骗你不成,你可别让人家久等了。”
云楚道:“不过是找个人护送我出湫山而已,去那么好的地方做甚?”
轻连心道这二小姐还有点脑子,道:“最近盗匪横行,大小姐可是关心你,给你找的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虽说是给钱办事,但是怎么也得请人吃顿体面的饭吧。”
云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这样啊。”
轻连心中不屑,唇角露出点笑意道:“那二小姐,您好好准备着吧。”
云楚坐在椅子上,轻声叫住她:“轻连。”
轻连回过头,面色不耐:“奴婢还等着回去复命呢。”
云楚道:“你把门关上,我跟你说一个秘密。”
轻连蹙眉,将信将疑道:“什么秘密?”
云楚不出声,轻连不知这二小姐要搞什么,便试探着替她关了门,房内顿时昏暗下来。
“说罢。”
云楚坐在椅子上,轻轻晃着小腿。
她柔声开口:“姐姐在寻香楼是有所安排吧,你们是怎么计划的?”
轻连愣住,这二小姐居然看出来了,可那又能如何,这样直白的问她还真以为她会说不成。
她烦躁的开口:“二小姐——”
云楚缓缓从怀里拿出一个银镯,当着轻连的面搁在桌上。
轻连的话戛然而止。
她在府外有个弟弟,年仅六岁。而这镯子,是他弟弟一直带在手上的镯子。
作者有话说:
本章评论随机掉落二十个红包
(应该不会没有二十个评论吧,铁子们不要让我尴尬)
第20章 阴鸷
第二日晚,夜市已开,长街人声鼎沸。
云秋月破例让云楚跟她坐了同一顶马车,车内熏香阵阵,让人直打瞌睡。但云楚和云秋月没有一个困顿的。
云秋月扫向云楚的脸,见她今日竟还施了粉黛,涂了胭脂,不由觉得有几分惊诧。
她额发梳起,脸庞精致,桃花般的小脸叫人一眼难忘,红唇娇艳无比。云楚平日总是素面朝天,或仅是淡妆,让她整个人显得温柔又孱弱,宛若仙子下凡。但今日,她整个人的气质同往常又不一样了些,尤其衬得她美艳。
云秋月心中不由有几分妒忌。
她同云楚没有丝毫相似的地方,纵然她不愿承认,可云楚的相貌的确是比她出众,甚至整个湫山都找不出第二人来。
不过想起待会这张脸就会被狠狠糟蹋,她又觉得舒畅起来。
于是她故意问道:“你今日怎么还打扮了一番?”
云楚坐的端正,她认认真真的回答:“为了纪念。”
“纪念?”
云楚弯起唇角,道:“纪念我今日走出云府呀。”
云秋月也笑了起来,意有所指道:“那确实该纪念。”
像云楚这样的美貌,就应该让陈魏那样的人毁掉才好。
到达地方,云楚随同云秋月一起走下马车。
寻香楼是湫山最大的酒楼,此刻正是热闹之时。
这寻香楼的特色就在于层层不同,最底层是普通的寻欢作乐之地,女子的娇笑不停从里面传来,而越往上越雅致,也越彰显身份。
她总是说云秋月是个蠢猪可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算那由头是请人吃一顿体面的饭,她把这局安排在寻香楼的三楼,是有多自信她云楚是个傻子看不出猫腻。
云楚仰头,只见楼阁灯火辉煌,彰显着富贵人的声色犬马。
三楼长廊之上相比于楼下要寂静的多,就连鼻尖的香味也淡了不少。
云楚捏紧了自己的衣袖,心下有些紧张。
不管此前计划的再好,她都是孤身一人,但凡这其中哪一步出了差错或意外,都够她喝一壶的。
可她看向姐姐,又觉得兴奋。有权有势的人总能给自己留下退路,但她身份低微却总妄想云端之上,那么就注定她人生的每一步都是一场赌注。
同样兴奋的还有云秋月,她用这样的方法来羞辱云楚可并不仅仅是因为云楚的无心之言提醒了她,更是因为她的母亲就是被云楚用这样的手段陷害。
而她今日,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
到时云楚非完璧之身,又被那般羞辱,她就不信陆巡还能再喜欢她。
云秋月停在门前,悠悠道:“就是这里。”
这房间是陈魏专门派人来布置的,只要云楚一推开门,她早先安排在里面的人就会迅速把云楚挟持,然后给她灌上催欢之药,那药是她背着陈魏特地备给云楚的,药性激烈,除欢好外几乎无解。
不多时,陈魏就会过来。
再过不久,残破不堪的云楚就会进陈府,成为陈魏的小妾。
云秋月满怀期待的推开门,可预想中的场景并未发生。
正当她愣神之际,身后却忽而传来一股猝不及防的推劲儿,她身形一个踉跄,跌进了房间。
云楚紧随其后,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云楚一进来,便被这奇怪的房间吸引了目光,中间吊着红绳,床榻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器具,暧昧又大胆,不用想也知道是干嘛的。
熏香的味道不大好闻,有些腻味,让她有些不适。
不过这都不重要。
云楚转而看向云秋月,她才刚刚站稳身子,对上云楚含笑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她就明白了自己又被云楚给耍了。
云楚站在门边,直到此刻,她才忍不住愉悦的叹了口气,彻底褪下伪装,显露出凶狠的爪牙。
云秋月心跳莫名加速,她恐慌起来,想起母亲近乎疯癫的模样,这十几年来第一次对云楚生出这样恐惧的情绪。
她咽了口口水,道:“云楚,你…你想干什么?”
云楚脸上笑意不减,道:“我以为我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云秋月怒道:“你这个贱人,你早知道我要带你来这里!”
“对的呀。”
她这副模样激怒了云秋月,她扬声道:“云楚你为什么不去死!我母亲说的对,就应该在你还小的时候就掐死你!”
云秋月嘴上辱骂着她,心中的恐惧却更甚,心跳越来越快。她掐住桌角,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告诉自己没有必要害怕。
她如今也不想着把云楚如何了,这个女人根本没有表面那么无害,不能跟在呆在一个房间。
她扑上前就要推开云楚出去,可看似娇弱的云楚竟一手就挟持住了她,然后一个响亮的巴掌毫不留情的甩了过来。
这一巴掌云楚用了十足十的力,震的她现在还在手掌发麻。
云秋月嘴角流血,她趴在桌子上,已然维持不住最基本的体面。
“……你敢打我。”
云楚可不给她废话的机会,她甩了甩自己的手,然后抓着被打懵了的云秋月的头发,提着她的脑袋趁此机会熟练的将她猛地按向椅背。
胸腹被遭到重击,云秋月差点吐了出来,面色惨白,一时失去反抗的能力。
云楚这才满意,抓着他的头发让她被迫看向自己。
云秋月只觉得这张面容精致的脸可怖至极。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呼吸急促,直到此刻,她知道自己硬碰硬可能斗不过云楚。
她刚想高声呼救,结果就看云楚用另外一只手慢条斯理的端起桌上的青色瓷杯,里头是淡黄色的茶水。
没人比她更清楚里面装了什么。
真正的恐惧直到此刻才真正攀爬而上,云秋月几乎浑身颤抖,她生了一身冷汗,缓缓抬眼,对上了自己妹妹那阴鸷的目光。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
长睫落下,云楚红唇微张:“不要紧张,只要你不反抗我,我不会喂你喝这个东西的。”
云秋月浑身发抖,目光紧紧的盯着这个瓷杯,嗓音发颤:“……我不反抗,我不会反抗的,我不喝。”
云楚嗯了一声,道:“你比你娘乖多了。”
云秋月闭了闭眼,眼泪夺眶而出,她道:“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云楚将瓷盏放在一旁,然后让云秋月跪在地上,她用脚踩着云秋月的背,一边防止她站起身,一边凝眉思考。
“姐姐,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恨你。”
云秋月连忙点头,道:“……以前是我,是我对不住你。”
云楚却像是没听见一样,垂眸看她,眸中不带丝毫感情,语气平淡的一件又一件的细数:“虽然你让我给你当马骑,杀了我的狗还剥了它的皮。”
云楚闭了闭眼,淡声道:“让我年年冬日给你浣衣,克扣我的银子,抢我的婚约,羞辱我,辱骂我……”
云楚越说,云秋月的脸色就越发惨白。
这一件件她大多都记不清楚了,可谁知云楚居然还记得。从前待在她身边的哪里是一个小白兔,分明就是一条毒蛇。
她不寒而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说,你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你不是想出府吗,我…我送你出去,我一定让你平安出去,我给你银子,你,你且放心。”
云楚静静的听着她语无伦次,怪不得她跟她苏筠是母女,连求饶都那么相似。
云楚冷笑一声,然后随手将桌子上一盆滚烫的鸡汤扫落在地,黄色的浓汤洒了云秋月一身,云秋月惊叫一声,想多可又不敢动弹。
云楚道:“我可以不给你喝那碗药,只要你把这碗鸡汤舔完。”
云秋月看这一地狼籍,不可置信的看向云楚。
云楚用帕子擦干自己手上的汤,道:“姐姐不愿意?”
同样的事苏筠也对她做过,而彼时的云楚,不过是个四五岁大的孩童。那时苏筠叫她捡起地上滚烫的莲子时,云秋月还在一旁看笑话。
云秋月只觉心如死灰,她的眼睛已被泪水模糊,跪在地上慢吞吞的把手伸向地上的鸡块。
她颤抖着将泛着油光又滚烫的鸡肉塞进嘴里,眼泪不停的掉着。
可云楚仍然不满意,她指着地板上鸡汤,轻飘飘开口道:“舔干净。”
“我舔…我舔。”
她乐于欣赏云秋月像狗一样狼狈的姿态,多年的压抑终于有了一个宣泄口。对于旁人而言,欺辱他人时,就算是大仇得报也不一定会有快.感,甚至会觉得心中空落。
可云楚不一样,她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践踏旁仇人时只会让她觉得如登仙境,所以就算过去十几年,她仍旧记得每一次被羞辱被轻视。
云秋月没有反抗的余地,倘若她真的被灌了药,那才是真的毁了。
她长发垂散,趴在地上像一条蛆虫,好不容易舔的的差不多了,她满怀希望的抬起头来,道:“……放了我。”
云楚满意道:“不错呀姐姐。”
“…现在可以放了我了吗?”
云秋月跪在地上,看见云楚站起身来,她心中庆幸,心道只要她待会出了这个门,日后就一定让云楚生不如死。
可还没等她想要站起来,云楚就忽而出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云秋月瞳孔猛张,睚眦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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