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暖烘烘的,她的鼻尖蹭了蹭段殊胸膛,软软应了声好。
段殊皱眉看向这雨幕,双腿夹紧马腹道了声:“坐好了。”
感受腰间两手环的更紧了些,他忍着心头异样,一路驶向皇城内围显国公府。
门房站在外头打了个哈欠,忽见的一匹马儿风驰电掣而来,惊的倦意全无。
他揉了揉眼,那不是世子爷吗,怎的淋着雨。
他大声招呼道:“开门,开门,快开门,世子爷回来了。”
红色朱门上镶嵌着七排钉,段殊在门前停下,冷眼瞧着厚重的门打开。
一手拉紧马缰快速从门内驶了进去。
下人见着人没了影,才吐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心口,适才真是吓人的紧!不过瞧着,世子马前似乎是世子妃,还披着世子的外袍!
天穹上打起了闷雷,几人惊觉要变了天!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不是相当于现代的豪车。
第十九章 霓裳
银屏在廊下翘首张望,见着瓢泼雨幕里一男子高大身影踏着雨水过来。
又惊又疑细看了眼,那男子越走越近。
鬼斧神工般的面庞,眉眼凝着冷意,不苟言笑。怀中还打横抱着一女子,被一宽大黑袍掩着看不清面目。
粉白的绣鞋上大红芍药沾了雨水透成暗红。
是世子妃!
银屏忙招呼后头小丫鬟进屋备水,自己拿了廊柱边一大把青色油纸伞便冲进雨帘。
一路急匆匆小跑至段殊跟前,口中大声喊着:“世子爷,奴见过世子爷!”
雨声又密又急,段殊听不甚清那丫头含糊说些什么,只见那矮子撑了把大伞挡着自己去路。
他揽着怀中人的手紧了紧,俊眉皱起。
雨水顺着高挺鼻梁淌下,这一看,妖冶无边。
“蠢奴才!还不快些让开。”
听的面前人冷冷开口,银屏后背凛了凛,忙不迭后退让开。
愣神间见世子爷大步在前边走着,进了室内,她一拍脑袋抬脚便追。
只顾着主子淋着雨,倒忘了自己这身量如何替主子撑伞!
段殊将人丢在软塌上,走到内室床榻旁,有小丫鬟拿着盥盆棉帕上来。他抬起双手,室内一丫鬟红着脸解下他的中衣。
只余一件白色里衣,布料细致但针脚瞅着与往常所穿衣裳不一样,显得粗糙笨拙。细看之下衣领边绣着绿色蔓草,不知是何植物,不曾见过。
衣襟前明亮的一只黄色鸭子在略显昏暗的室内是一抹亮色。
这正是桑桑缝制的衣裳,段殊之前嫌弃不要。
怪道她之前百寻无果,以为它长了翅膀飞走了。
银屏换下湿漉漉的外衣赶进院内,正巧见着那死妮子面色羞红给世子爷宽衣,她死死盯着,往前也没注意到这婢子。
瞧着眼生的紧!
段殊冷嗤一声,一脚踹向那丫鬟心窝,踹的人翻了个倒仰。
“滚!”
那脸生丫鬟忙捂着心口跪于地,碰碰磕头,口中念道:“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段殊走至黄花梨木桌前,伸手在盥盆里,取了巾帕净手。
听了这聒噪的声音,皱着眉偏过头:“吵死了!”
“既不愿滚,那便抬着出去!”那丫鬟听后几近昏厥,外头上来几位武婢,一气呵成抬手打了她一巴掌,打的人偏过头去说不出话。一人一边架着人拖了出去。
桑桑从袍子里钻出头来,便瞧见这一幕,心肝一颤。
眸中带着丝丝未察觉的惧意看向段殊。
窗子外头雨意阑珊,乌云压顶,暗暗的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底下人低眉大气不敢喘,取了火折子点燃了灯罩内烛心,室内一时明亮起来。桑桑看清了段殊身上那里衣,一时间心头惧意消散。
喜悦悄悄爬上眉梢,正如三月里春风拂面而过,带来桃李娇色。
“回世子世子妃,净室内水已放好。”
春晓从里头出来回话。
段殊闻言将手中白帕往盥盆内一丢,激的盆内清水晃荡。
扭过头看见桑桑仍旧窝在软塌上呆呆愣愣,几缕青丝被水沾湿黏在雪白面颊上,秋水剪瞳,娇憨惑人。
他喉结滚动,倚在柱边懒洋洋说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
见他说的是自己,桑桑连忙起身,绣花鞋已不知别踢蹬到何处。
白色绫袜沾了水,湿漉漉难受的紧,桑桑两脚并用褪去了袜子,以裙衫挡住以为无人瞧见。
玉足踩地,莲步摇曳,走到段殊身旁。
月白锦衫襦裙早已被濡湿,薄薄的绢变成透色,掩不住旖旎风光。段殊见着殊色,回想满手绵软滑腻触感,眼底欲色慢慢弥漫。
桑桑缩了缩脖子,总觉得窗边有缝隙,漏了些冷风进来。
“夫君,我伺候你宽衣。”
周遭气息凝固,两人身子贴的近,可以感受身边人温热的呼吸。
她忍着羞意伸手往他腰间去,想解下那衣带,想着说些什么缓解两人相顾无言的暧昧气氛。
“夫君,你穿上这衣裳,桑桑心甚悦,本以为你不喜。”
段殊听后,眼底闪过一抹不自然。
他顿了顿,说道:“你可别多想,漱玉那不懂事的。去外头没给爷备好衣裳,寻来寻去便只寻着这件。”
见桑桑垂眸,卷翘的眉睫扑闪扑闪,若在他的心头挠痒。
他身畔食指动了动,找补道:“你这小黄鸭子倒是绣的不错,不过与爷的形象不太相符。”
桑桑瘪了瘪嘴,委屈抬眼,眸内水光盈盈,可怜楚楚。
“夫君,那是鸳鸯。取自注1只羡鸳鸯不羡仙,烽火未许换年华。”
桑桑又道:“不是小黄鸭子。”
段殊眼底闪过意外,低头瞧了又瞧,短翅圆腚的呆样不就是鸭子。
“夫人这手倒是巧的很。”
他转身朝净室内走去,桑桑愣了片刻忙跟了上去。
心头存疑,夫君是夸自个儿还是说?
热气铺面而来,雾蒙蒙的水汽在净室内弥散。
段殊靠在水池壁边,闭着眼,俊美无俦的面庞被热气蒸的微红,风流尽显。听着动静,他缓缓睁开了眼:“即来了,便下来。”
桑桑捂着身前衣裳,薄绢早已湿透,遮不住什么。
她玉足踏在岸边,羞红了面颊,像是鼓足了勇气,闭上眼两手慢慢宽衣。
脱掉了月白襦裙,只着水红小衣快速入了水。
如一尾灵活的鱼儿。
“过来。”段殊掀起眼皮,眼底迷离,语气带着不容拒绝。
桑桑低着头,慢腾腾挪了过去,刚刚到了段殊身边便惊呼一声,回过神来已被人揽住纤腰。白皙的脊背抵在微冷的池壁上,她眼角已然泛红,心口砰砰直跳,张着檀口微微-喘着气。
室内水汽氤氲,熏红了桑桑白嫩面颊,她脑袋晕乎乎的。
面前是段殊放大的俊脸,细细的吻让她无暇多思。
她有些害怕,又羞又怯。
水面上泛起涟漪,外头众人听着里头嬉闹声,无不一一低下头去。
两只臂膀顺着腰间抽丝剥茧而下,揽住桑桑的玉腿。
环着那人劲-瘦的腰,桑桑惊觉段殊穿了亵裤。
本以为会发生的事,倒是自己多思了。
外头倾盆大雨一点一滴落在娇花上,嫩绿的叶伏倒在地上。粉白的花瓣久经摧残不减颜色,反倒吸饱了雨水,染上嫣红色。
桑桑便如那风雨摧残下可怜的娇花,转身趴在池水边,两臂搭在池岸上。
眼底盈满泪水,好不可怜。
段殊忽的收了手,桑桑感觉身后倏然一凉。
听得后头冷冷的声音传来,若夏日里落的冰雹,直喇喇砸入心尖。
“既洗好了,便回吧。”
言下之意是快走,莫要再留在这碍眼。
桑桑委屈巴巴抹了泪,这人总是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她向来敏感,现下浑身酥麻无力。
费力抬起无力的腿,撑着双臂上了池岸。
她捡起岸边散落的衣裳披上,玉腿一前一后踏着大理石地板出了净室。
段殊靠在池岸边,眼底讳莫如深,脖颈边青筋跳动。
见人出了去,他捏紧的拳松了松,长舒出一口气。
闭上眼解下亵裤。
池水里荡起涟漪阵阵,雨声愈来愈大,掩住了净室内的声音。
莫嬷嬷挥退了众人,在外头替桑桑绞着发。
见她双颊酡红,情-欲甚浓,掩不住无边媚色。心头一喜,眼底带着殷切问道:“桑姐儿,可是事成了?”
桑桑闻言羞意,怯意,不堪一股脑涌上心头。
扑簌簌落下泪来,她摇着头。
莫嬷嬷心头一凛,姑爷莫非不行。
她急的在床榻边踱来踱去,一手握拳拍着掌心唉声叹气道:“这样下去可不行。”
桑桑张着水汪汪的杏眼无辜的看着她,莫嬷嬷见了一手抚上她的秀发。
掏了心窝子说道:“姐儿已是世子妃,多余的话不用嬷嬷多说。但世家宗妇,殊荣来自夫家,若无孩儿傍身,只怕会过的艰难。”
“世子大多不在府上,今夜正是好时机。姐儿,记得嬷嬷说过的话吗?”
莫嬷嬷拉着她白皙,软若无骨的小手,语重心长说道。
思及那话,桑桑觉的面上滚烫。
手边箱笼里早已备下的衣裳仿若烫手山芋,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耳边莫嬷嬷絮絮叨叨又念了许多。
桑桑心头紧了紧,她难以想象夫君将来搂着别人的样子。她不想日后养着别人的孩儿。
“好,嬷嬷我知晓了。”她鼓足了勇气说出了此话。
“姐儿明白就好。”莫嬷嬷将箱笼取了出来交给桑桑便退了出去。
她羞红面颊,屈膝撩开帷幔,见净室内还无动静。
急急忙忙打开箱笼,取出一白玉瓷瓶,里头是银屏采了三月里鲜花做的脂膏。
她舀出一大块,幽香盈满账内,丝丝旖旎之味蔓延开。
此局是有一回,她听见后想出的对策。
不知是何时了,有下人嚼舌根道世子妃是乡下泥腿子出身,满身的泥臭味儿,世子爱洁,定是不喜。
时人皆道荒谬,但桑桑听后入了心。
常抹此脂膏,可令肌肤更细滑,自带幽香。
据闻是宫廷秘药,江南一富商花了大价得来,北家因缘得到。
桑桑心头直跳,忍着羞意细细涂抹。
作者有话说:
莫嬷嬷憋大招
段世子请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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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绿腰
若不是当年那事,自己何须苦苦忍耐。
天启十余年,蛮夷异心突起,大规模侵扰我朝边境,掳我城池,屠我百姓。边关告急,国库空虚,军饷拨的不及时。
现在已辞官致仕归隐乡间的部堂大人当时兼任兵部尚书,主管塞北军事。
心忧天下,力争抗击蛮夷。
自己身为元帅之子,任军中要职。身在其位,当谋其政。
领命出征,率一轻骑突出重围,劫断蛮夷后援。
那一夜,劈裂了红缨枪,塞北的雪被滚烫的鲜血染红,直直渗入地底黄泥。硝烟弥漫,经数月血气久久散不去。
段殊眼底深思如墨,浓的化不开。
他胸前横亘至腰的狰狞伤疤便是那夜留下的。
北陌桑向来胆小,与自己相处不敢多瞧自己。床榻上多半夜色浓重,自己不曾解衣,唯有在净室内掩于水下才露出这满身丑陋。
但,若只是如此,何以至此!
段殊闭了闭眼,想到那日漱玉哭着喊着在自己耳边嚎啕。
他躺在木担架上,满身是血,看不清前方。
浑身痛入骨髓已没一块好肉,但随行御医战战兢兢在账内上了药却不肯离去。
他知道出事了。
被搀扶着起身,倚在床榻上挥退了众人。
才听得此番那蛮夷不知哪来的箭镞伤及了要害,好在不影响香火传递。
身有缺残!怎能被人看去。
他一手攥紧大理石白色池壁,手背上青筋暴露。
无人知晓,堂堂显国公府世子向来不肯轻易低头,一身傲气。
若此事被人知晓,他便成了天下的笑话。
段殊起身,穿上衣裳。
瞧了瞧外头的窗柩,被风雨撞击的嘎吱作响。
他走过去伸手合上窗棂,拉上帷幔,一切终归于宁静。
室外亦静悄悄,灯罩内烛火摇曳,将熄未熄。
沉香楠木床榻上水红帷幔低垂,层层叠叠厚重垂曳至地面,隐约可见着里头倩影。
烛火投映出的影子让人浮想联翩。
入目腰肢纤细,上头酥/胸饱-满惊人,两臂在周身不知忙碌些什么。
段殊停下脚步静静看了会儿,鼻尖细嗅,隐有幽香,沁人心脾。
深吸一口,直至肺腑,让人想要更多。细细去寻却又似调皮猫儿伸出爪子挠了下心口,供着身跑走了。
里头窸窸窣窣,布料摩擦声传出,应是桑桑在穿衣。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雪白绵软,玉肌微微泛红。
段殊适才冲了冷水平静下的燥热忽的又从腹下起,眸内乌黑。
平复半晌,掀开帷帘入了床榻。
瞧见北陌桑两只眼睛一瞬不眨看着自己,薄衾掩面,遮住了白皙下巴。
软软的声音隔着被子带着些含糊传出:“夫君,你来了。”
听之人只觉耳后酥酥麻麻,连日里的疲惫被拂去。
段殊应了声便扯了另一床被子上塌。
水红,墨色两床薄衾虽紧紧贴着,但泾渭分明。
“夜色已深,既无事,便睡吧。”段殊作势想挑灭铜盘上烛火。
桑桑想着今日的计划,面上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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