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这样的心理,她是可以理解的。
她只是想提醒小芸,想靠近萧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邺身为皇帝,见惯了小芸这样想往他床上爬的人,早已练就了一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穿她们这些人的心思,更是不会轻易给她们机会,如果被萧邺直言戳破,恐怕她的下场只会很惨。
像小芸这样身份的人,从来都不会入萧邺的眼,他根本看不上这样出身的人。
郑容汐想起了程莹。
那个被萧邺带进宫,不过一月便又突然消失了的女子。
而且还是他哥哥曾经很喜欢的人,萧邺只是一时兴起就能将她抢进宫,没了新鲜感之后,便立刻被抛弃,小芸即便真的有机会上萧邺的床,下场不会比程莹好多少。
郑容汐突然担心起程莹了。
不知道程莹如今在什么地方,又过得怎么样。
程莹的命运时刻都在提醒着她。
她如果不是有这层身份,也只会比程莹更惨。
不对。
如果这样,她根本不会进宫。
萧邺是个没有心的人,在他的位置上,也注定了他不会对任何人有什么感情,他只会在乎自己,其他人在他眼里不过是随便可以利用的工具或是随手可抛弃的器物,一点都不重要,也不是必不可少的。
小芸看着郑容汐,思绪像是早已飘远,一直在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她忍不住道:“娘娘您想跟奴婢说什么呢?”
小芸的话将郑容汐的思绪拉了回来。
郑容汐看向小芸,不想太伤她的面子,只能暗示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也更不是你想的那么好,你能成功,那么会有无数像你这样的人也能成功,你不可能成为最特别的那一个,你知道吗?”
小芸也是个聪明人,她听出了郑容汐的言外之意。
不过她不想直接戳破,便装傻道:“奴婢听不懂娘娘在说什么。”
郑容汐笑了笑:“没事,听不懂算了。”
“就当我随便说说吧,如果对你有用你就记着,没用的话也无所谓。”
“好了,下去吧,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小芸应了一声,离开之前,她又偷偷瞟了一眼郑容汐。
小芸心里暗道,她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有今日这番话?
可是她一直十分谨慎,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仔细想想,郑容汐应该还没发现她,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只是说这番话,这么容易地就放她离开了。
而且从今日郑容汐的态度来看,她还隐藏得很好。
郑容汐的这番话可能是看出她有意在萧邺面前出现,想引起萧邺的注意,所以才暗示她。
可是从她来郑容汐宫里这么久,看到的只是郑容汐对萧邺并不怎么上心,怎么她一有想法,郑容汐就这么敏锐地发现了,还来暗示她呢?
不过郑容汐虽是暗示她,但也没有特别为难她,她倒是看不懂郑容汐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让兰心进来。”
小芸离开的时候,郑容汐突然想到,多加了一句。
兰心进来的时候脸色很差,直接把不高兴摆在了脸上。
“娘娘找奴婢有什么事?”
看到兰心这副模样,郑容汐就有些想笑。
兰心还真是个单纯的人,心里想什么都直接挂在脸上了,不加掩饰。
郑容汐笑了笑,对兰心道:“我看你的脾气比我的还大,我不过跟小芸说了几句话,你就这么给我脸色看?”
兰心说道:“奴婢怎么敢啊!娘娘可是娘娘,奴婢不过是个小丫鬟而已。”
“你这不是在跟我闹脾气?”
“我跟小芸说两句话,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郑容汐都给了台阶,兰心也不好不下,便开始抱怨道:“娘娘跟小芸有什么话不能让奴婢听见要单独说的?”
“奴婢在娘娘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娘娘都没这么对过我。”
郑容汐忍不住笑了,说道:“放心好了,我还是最喜欢你的。”
“只是跟小芸说的话不好给你说。”
“放心好了,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提醒她几句。”
“那为什么不能跟奴婢说呢?”
“我不是说了?”
“事关小芸的私事,不太好让你知道,你只要知道,我跟她之间没什么秘密,你才是我最信任的人就行了。”
听了这话,兰心也绷不住笑了:“听娘娘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
郑容汐也轻松了不少,打趣兰心:“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怎么还要我来哄你的?”
兰心道:“娘娘心好呀,把奴婢当成亲人一样,所以才这么对奴婢。”
从那日突然晕厥之后,这之后的半个月,萧邺都没出现。
郑容汐松了口气,不管是因为什么,至少这一段日子她是十分轻松的,不必去面对萧邺,也不必与他周旋。
她连胃口都好了不少。
不过有一件事她却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昨天夜里,她突然做了个噩梦,梦境太过真切,甚至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半夜惊醒的时候,兰心在她床边。
据兰心说,她是半夜突然大叫,才引得兰心进了屋里来看看情况。
郑容汐冷静下来后回忆着梦里的情形,不禁背后发凉,一阵阵地冒冷汗。
她梦到萧邺带了个女人进宫来。
萧邺很宠那个女人,封了她为妃。
后来,画面突然天旋地转。
下一刻,她独自在凄凉的冷宫中,面前是那个女人。
她身边站着两个宫女。
其中一个手里端着一个酒壶,旁边还放着一只空杯子。
另一边,一个宫女手里捧着一条白绫。
女人冷笑着望向她:“皇后娘娘,哦,不对,你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自己选吧,白绫还是毒酒?”
“知道吗?这还是我替你争取来的机会,不然的话你早已身首异处了,如今你还能留个全尸,都多亏我了。”女人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郑容汐双手按住头,十分痛苦,下一刻,萧邺出现了在了那女人旁边。
他亲密地揽着女人的肩膀,看都没看坐在地上的她一眼。
她记得梦里的自己选了毒酒,喝下毒酒的时候,萧邺搂着那个女人,正转身离开,背影看上去那么决绝,回头看她一眼。
兰心端着茶水进来,郑容汐喝了一口后,情绪稳定了不少,可是还心有余悸。
因为那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到她甚至以为是已经发生过的事,若不是她还好好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她都要怀疑眼前看到的一切是否是真实的。
“娘娘,做噩梦了吗?”
“怎么会突然做噩梦”
郑容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做噩梦,这段日子她吃得好睡得着,吃得好,心情轻松,应该更快活才是,为什么会突然做噩梦?
让郑容汐觉得心惊的是,这样的噩梦不仅是一次。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她时不时都会做跟之前内容差不多的噩梦。
梦中的主角都是那个陌生的女人,最后无一例外都是以她的死为结局。
郑容汐的精神也因此越来越差。
她每日都昏昏沉沉的,人也变得十分憔悴。
兰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想了许多办法,安神茶安神汤……凡是能想到的法子都试过了,但郑容汐一直被噩梦所困,没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第三十五章
这日, 因连续多天被噩梦困扰,在兰心的强烈要求下,郑容汐跟着她出了宫里, 打算去花园里走走, 换换心情。
多日未睡好,郑容汐的精神状况很差,即便是白日, 天气晴好, 偶有微风吹着, 走在花园中,她也没什么精神,看上去恹恹的。
兰心变着法地想要红郑容汐高兴,想方设法地要找话题跟郑容汐说,但郑容汐似乎都提不起什么兴趣。
兰心十分担忧:“娘娘, 您看您眼圈都黑了,这几日还瘦了这么多, 要不要还是找太医来看看?”
兰心虽是这么说,可她也知道, 找太医来也没什么作用。
太医其实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不过都只是开了些安神的药方,喝了不少, 但根本不起作用。
郑容汐始终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而且,最让她觉得心惊的是这样的梦,似乎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梦境, 若是对将来事情的一种预兆, 那不是更可怕吗?
甚至她都觉得正好与现实相对应。
她总有预感, 若哪一日萧邺真正喜欢的人出现了, 那么她的下场就会如梦境中一般。
如今她爹还在,萧邺忌惮她爹身份地位,还不会对她如何,至少她还能保全性命。
但哪一日她爹不在了,那她就是任人拿捏的蚂蚁,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
说是被噩梦所困,其实郑容汐更怕的是这件事的发生。
所以她愁眉不展,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要为自己谋出路才是。
萧邺如今都能这么对她,以后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兰心不知道郑容汐想的这么多:“娘娘,您看那边的蝴蝶兰都开了,真漂亮。”
御花园里种了很多花,如今正是秋天,开了不少,还有几株金桂,置身其中,香气扑鼻。
兰心看着不远处的桂花,想起了:“娘娘,奴婢跟小芸学了做桂花糕,不如奴婢待会儿再摘点桂花回去给您做桂花糕怎么样?”
郑容汐没什么胃口,但看来兰心兴致勃勃,还是点头道:“好。”
“小芸才教会奴婢的,奴婢已经试过了,很好吃的,用当季的桂花味道肯定更好。”
兰心一直说着话,但看郑容汐还是闷闷不乐。
她便走到郑容汐跟前,说道:“娘娘,您别一直坐着了,在宫里就一直坐着,也没怎么休息好,都已经出来了,要多走走才是,多活动一下。”
郑容汐向不远处的池塘,有几尾颜色十分漂亮的锦鲤,在里边游来游去,看到这些,郑容汐不禁想到了自己。
“娘娘,您看什么呢?”
郑容汐望着那一池锦鲤,有些出神。
“没什么,只是觉得锦鲤挺漂亮的。”
“是啊,听说是特别珍惜的品种,奴婢也不太懂,好像是叫黄金锦鲤,颜色金黄,鳞片长得很整齐,看上去像黄金一样。”
“娘娘,您看那条锦鲤,全身雪白,只有头顶有一点红,奴婢从来没见过,而且体型不小,看起来就很精贵。”
郑容汐顺着兰心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确实通体雪白,只头顶一点红,线条也十分流畅,看着就确实是很漂亮。
“是很漂亮。”
“奴婢去找人拿点鱼食来,您喂喂它们?”
郑容汐摇头:“不用了,宫里肯定有专人精心饲养它们,恐怕早已喂过他们了,我再喂,吃多了也不好。”
看了一会儿锦鲤,郑容汐对兰心道:“走吧。”
兰心问:“去哪里?”
“坐得久了,腿有些不太舒服,要走动一下。”
兰心很高兴:“奴婢就是说,娘娘您这些日子看上去真的很没精神,就该多出来,晒晒太阳,看看花,看看鱼,这回心情肯定好很多了吧。”
兰心说得没错,看着这些鲜活的生命,漂亮的鲜花,郑容汐的心情确实舒畅了不少,暂时地忘掉了被噩梦缠绕的事情。
走了没几步,郑容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兰心奇怪:“娘娘,怎么不走了?”
郑容汐看见了平日在萧邺身边伺候的那个小太监,不是常进保,但也十分脸熟。
如果他在的话,那也就意味着,萧邺就在不远处的地方。
郑容汐立刻转身,往自己宫里走,脚步极快,兰心小跑着才能跟上。
“娘娘,怎么了?”
“回宫。”
“啊?!”
兰心一脸惊讶。
本来走的好好的,心情看着也好了些,怎么说回宫就回宫。
郑容汐的步子迈得很大,从未有过这么赶的时候,像是后面有人在追赶一样,不过还是没能及时离开。
走出花园的时候,郑容汐正要松一口气。
可是没走出两步,就有一个太监将她拦下。
“娘娘。”
郑容汐暗道不好,但还是有一丝希望。
“什么事?”
“皇上在里面等您。”
郑容汐想找借口推脱,一时间却还想不到什么好的借口。
可是她实在不想见萧邺,也不管自己的借口是不是太生硬,直接道:“本宫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了。”
郑容汐说完便想走,但那小太监并没让路,而是一直挡在她面前,低着头道:“娘娘……奴才……皇上下了令让奴才带娘娘过去。”
他只是个奴才,皇上的命令也不敢不听,只能照做,如果没做到,恐怕有性命之忧。
郑容汐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她知道这个小太监也只是奉命办事,没办好的话,恐怕遭殃的是他。
郑容汐挣扎许久,终于还是妥协了。
“走吧,带路。”
太监大喜过望,连连道:“是,奴才这就带路,皇后娘娘请随奴才来。”
跟着太监还未走到凉亭,郑容汐远远地就看见了坐在那里的萧邺。
她心生退意,十分抗拒与萧邺见面,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臣妾参见皇上。”
萧邺本来是正在喂池子里的锦鲤,听到郑容汐的声音,回头瞥了她一眼,没停下手里的动作,继续喂鱼。
“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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