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暝站起身, 随便找了块皮质品往手臂上一缠。Hesper会意跳上了他的手臂,他看向米兰:“要阿岚替我去领奖台,我有点事。”
米兰不解:“什么事比领奖还重要啊?”
“未婚妻被人抢了。”
米兰:!
还那还是这件事比较着急。
米兰立即安排二号车手魏岚去领奖台, 薄暝扬了下手,Hesper从空中绕行, 一人一鸟往外跑去。
*
薄越和费南雪坐在车里, 气氛凝重而紧张。费南雪双手被绑住,想要逃跑都别无他法。而且眼前是茫茫一片沙漠,她能跑到哪里去?
手机也被没收, 她也无法求救。
费南雪看着薄暝,心下着急,但面上越发压得平静。她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说:“薄越, 你要带我去哪里。”
薄越没出声,脸侧到一边,只顾着看窗外。过了好久,他才缓缓转回视线:“你喜欢什么风格的婚礼, 中式还是西式?这次,我不安排玫瑰花了,可以吗?”
最后一句说得艰难, 好像是为费南雪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费南雪都觉得离奇。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他到底为什么如此坚定地要结婚?
她叹了口气, “薄越, 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那就西式的吧。中式规矩多,怕你太累了。”薄越说。
他甚至拿出了手机, 开始看起了黄历, “后天就是个适合结婚的好日子, 直接把证领了把婚礼办了吧。”
所以她说的什么是一点也不重要。薄越根本不考虑她这个人, 只是把她当个道具摆一摆。只需要和她结婚的一张证明而已。
费南雪被气笑了,起初的慌张全部变成了愤怒。
她看向薄越:“薄越,你不爱万宝菱吗?”
听到这个名字,薄越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他抬眸,冷厉的眼神直直看了过来,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问:“我在说我和你的事情,你为什么总要提到万宝菱?”
“能不能暂且放一放你的野心和计划,我就想听一下,你对感情的看法。”费南雪说。
薄越有些诧异。但他收住了这种惊讶感,只是闭了闭眼,将那抹异动藏得好好的。
这是费南雪第一次和他提到感情的事情。她以前从不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即便他问到,她也会下意识岔开话题。
可他知道,有感情的人不会这样。就像费南雪提到的万宝菱。
万宝菱总会问他,忙不忙,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工作餐。就连两人上班时,她也会找借口和他在茶水间一起喝杯咖啡。
可费南雪不会。他推一下,费南雪动一下,从没有主动的时候。
有时候他在想,费南雪是不是太过内敛,天生就是这样?所以他需要慢慢焐热她,她就会变成万宝菱那副模样。
可是太主动了,又显得廉价,让人觉得没意思。
于是薄越就在两边游离。在费南雪这里冻坏了,就去万宝菱那里感受热情。觉得万宝菱太热情了,再去费南雪那里贴冷脸。
万宝菱的患得患失也让他很受用,他甚至开始幻想,他找万宝菱的时候,费南雪是不是也会失魂落魄。
所以,费南雪现在和薄暝在一起,是因为万宝菱给了她威胁感?她找薄暝故意气他?
薄越舒了口气:“一切都是万宝菱一厢情愿,和我没什么关系。”
费南雪看他那副冷硬的嘴脸,忽然笑出了声:“渣男。”
薄越一怔,有种恼羞成怒的情绪涌上来。他冷笑一声:“你以为秋暝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渣男和薄暝有什么关系?”
费南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反驳的速度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和薄暝的百公里加速一样迅速。
但薄越听出来了。他听出了她言外之意的维护,就像是被点燃的柴油,呼啦啦一下烧起了好大的火。
薄越立刻说:“秋暝费尽心机进入薄家,就是为了那几个钱!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吗,他骗着爷爷认下了他,他是不是我爷爷的种都说不清楚!他是个骗子,他那个被撞死的妈也是个骗子,还想赖在我……”
说到这里,薄越狠狠踹了脚车门,愤怒让他失控,但在最后又刹了车,没有把话说完。
费南雪皱了眉头,薄暝骗着薄新晟认下了他?
薄暝那么骄傲的人,会用骗的?
费南雪下意识就不信薄越的话,她怀疑地看着薄越,轻声说:“你本来就对他有偏见,当然可以随意抹黑他。”
“我告诉你,我有证据……”
薄越的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巨响在耳边爆开,车辆失去了控制,在原地走起了巨大的S形。
自那次车祸后,费南雪就和薄暝学了不少车辆发生状况该如何自救。此时,费南雪双手抓着车门把手,双脚紧紧蹬着前座椅背,身躯紧贴在门和后背的缝隙处,极力保持平稳。
但薄越就没这种小技巧了,一下狠狠撞到车门上,一下被摔倒驾驶位的靠背上,整个人东倒西歪,脑袋都要撞懵了。
薄越边晃边喊:“到底怎么回事?”
开车的人嗓子都是抖的:“车胎爆了。”
“刹车啊!”
“刹不住!”
话音刚落,车辆就撞到了一台皮卡上。
总算是暴力刹住了。
费南雪早就看准了这台车要撞上去,做好了防冲击的准备。只有薄越和司机,毫无反手之力,一个撞到了方向盘上弹开了安全气囊,一个撞到了椅背上头脑发懵。
见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费南雪用力去抠车门开关。车辆因受到撞击自动上锁,车门怎么都打不开。
薄越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拽住了费南雪双手间的绳子,他将费南雪狠狠拽到怀里,怎么都不让她离开。
而这时,窗户被人叩响。薄越抬头一看,冷汗都差点下来了。
一柄长长的□□对准了薄越这边的玻璃,黑洞洞的枪口非常有恫吓力。他一时不查松了手,费南雪趁机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了。
驾驶位车窗玻璃被人从外面砸破,一只戴着手套的手伸进来扣开了门锁。费南雪听到咔嚓一声,她迅速抠开车门,往外跑去。
费南雪刚一跑出来,就看到薄暝站在不远处。
男人戴着墨镜,脚上一双军靴,左手手臂上捆着皮质手套。Hesper稳稳站在他的手臂上,右手扛着一只棒球棍,整个人。背后是茫茫沙漠,他好像凭空出现在这里的战神阿瑞斯。
见她出来,Hesper长长一声鹰啸,突然起飞,朝着费南雪身后的方向飞去。接着就是薄越的一声痛呼,Hesper再度飞向空中,落回了薄暝的手臂上。
它的嘴里还含着长长的布条,一看就是从薄越身上撕下来的。
她的脚踝撑不了多久,全靠意志力让她跑了薄暝身边。薄暝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薄荷和青草的香气将费南雪全然笼罩。
嗅到这样的气息,费南雪深深喘了口气。
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脏终于落回了原处,她终于安心了。
薄暝垂眸看她,那双向来锐利的黑眸难得带了点笑意。他轻笑:“还不错,遇到危险知道往我这里跑。”
费南雪伸手,直接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口。
他手里的棒球棍差点松脱。
薄暝将费南雪抱上了车,又解了她手上的绳子,费南雪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衣角,不让他走。薄暝慢条斯理从她手里拿回衣角,又从车门边缘拿出一只粉红色的保温杯。
她认得出来,这是她放在车队里喝水用的杯子,上面还贴了一张车队的贴纸。
“喝点水,缓一缓。”他看了下不远处的薄越,“我和那傻逼还有几句话说。”
薄暝关上了车门,费南雪闭了闭眼。虽然她一直表现得冷静镇定,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被薄越绑走的时候有多害怕。
但她不能露怯,不能在薄越这种人面前示弱。
费南雪将车窗降了下来,往外看去。薄暝走到薄越面前,狠狠将他往车上一推,薄越撞到车体,发出哄的一响。
薄越骂他:“你这个野种也有资格跟我争?你根本就不是薄家人!我爷爷是看你可怜才把你记在薄家名下!畜生,你敢动我?”
费南雪看不清薄暝的表情,但她听到那些话都皱起了眉头,薄暝肯定更不好受。她按上车窗,决定不要再听。
薄越说的都是疯话。
而且,不管薄越说了什么,薄暝就是薄暝。他姓什么,和他到底是谁,根本没有关系。
费南雪拧开自己的保温杯,她原以为里面装的是水。
可喝上一口才发现,里面居然是桂花味的可乐。
可乐里还加了冰块,过甜的味道被冲淡,甜丝丝冰凉凉,还带着一缕挥之不去的桂花香气。
忽然之间,费南雪感觉有点想哭。
不多时,薄暝走了回来。他上车,费南雪挪到一边,给他腾出了空位。
这次,薄暝并没有之前的淡然。他的脸色沉郁,看起来不太开心。
费南雪的心底突然蔓延出一丝委屈的情绪。
她不是觉得自己可怜,而是为了薄暝不值得。她伸出双手,轻轻捂住薄暝的耳朵。
薄暝抬头,两人对上视线。
费南雪说:“不管你是薄暝还是秋暝,那些难听的话,你都不要听进去。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你,那个最厉害的你。”
第28章 心动
薄暝听到这话, 眼眸垂了下来。车辆发动,他也没有动静。
费南雪也不知道捂住他耳朵的手该不该放下。她贪恋地多摸了摸。没想到薄暝脾气硬,嘴巴毒, 一双耳朵竟然如此软,摸起来手感好好, 甚至有点舍不得放下来。
不知不觉, 费南雪的眼神落在薄暝的嘴唇上。
那双锐利的唇峰,看起来也很硬朗,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想到这里, 费南雪的心突兀地跳了两下,那种悸动感是从前都不曾有的。好像自从看过薄暝的腹肌之后,她的脑子里就会出现一些奇特的念头。
不是摸他的耳朵,就是想摸摸他的嘴唇。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还没想明白, 薄暝的眼神扫了过来。他脸颊边的那个小月牙伤痕扯宽了些,表情也变得若有所思。
然后他问:“摸够了吗?”
费南雪点了点头,但手没有撤回去。她在他的耳垂上又捏了一下,终于把薄暝的两只耳朵都捏得通红才罢休了。
薄暝万年不变的眼型忽然变了变, 好像大了一圈。可费南雪再仔细看,他的表情如常,似乎又没有改变。
只是那一对耳朵红着。
薄暝默默隐忍, 直到心里摇曳的火苗灭掉之后, 他才出声, “你还好吧?”
喝了可乐,又摸了摸薄暝的耳朵, 她的恐惧和慌乱早就抛之脑后, 只记得绵软的触感和甜丝丝的桂花香。
她点头:“谢谢你来得这么及时。”
薄暝偏了下脑袋, “救自己的未婚妻还要谢?”
从他的嘴里听到“未婚妻”三个字, 她莫名觉得有些害羞,手指都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薄暝见她不说话,安静地垂着脑袋。大概费南雪又是怕他担心,假装一切都好。
他主动开口:“你没什么想问的?”
费南雪当然有想问的问题,只是她怕触及到薄暝不想提及的事情。她看着自己纠缠到一起的手指,还是没出声。
薄暝轻叹了口气:“我换姓的事情,你知道吗?”
费南雪侧头看他,摇了摇头。
“我想说给你,你听不听?”他又问。
费南雪有点意外,可乐的甜意沉到了心底。她偷偷拿起车上的抱枕,揪住其中一角,想要抑制住别样的忐忑和悸动。
好像,她和薄暝的关系悄悄发生了改变。
她的胆子变大了一点,抬眼去看他。男人目光平和,没有别的情愫,平静得就像一口深井。
“如果让你难受,我就不想听。”费南雪说。
话音落下,薄暝的手落在了她的放在膝盖上的右手。他轻握住她的手,有些粗粝的掌心摩挲在她的手背上。她觉得有点痒,但更多的是热,从皮肤里透出别人的体温,两者交融贯彻时,有种战栗感。
她不懂是为什么,但也不想收回手,反而悄悄展开了手指,让他的五指有了容身之处。
费南雪的指缝被他填满,好像空落落的心情被一只手托起。
“要是难受,我就捏你一下。”薄暝的口吻一本正经,但直视前方的眼神却含着笑意。
费南雪没看到他眼底的兴味,以为是认真的要求。她嗯了一声,“我不怕疼,你随便捏。”
语气里有种大义凛然的傻气,薄暝都有点舍不得欺负她了。
*
在很小的时候,妈妈秋龄就告诉秋暝,他没有爸爸,他爸爸死了。可每次看财经新闻,看到薄氏集团四个字出现时,秋龄的眼神总有些意味深长。特别是薄氏集团的掌舵人薄新晟出现时,秋龄会非常愤怒地甩下遥控器。
力气很大,连遥控器背后的电池都会被摔出来。
小小的秋暝也看电视,很懂这种暴躁背后是怎样的反应。他也照过镜子,知道自己长着一张什么样的脸。
最可怕的是,他那张脸的下半部分,几乎长得和薄新晟一模一样。
随着年龄的增长,秋龄看他的眼神越发复杂。那样的神情秋暝也懂是什么意思,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过往的薄新晟。
后来秋龄因车祸去世,他一人住在两人居住的房子里。为了养活自己,他一直在赛车场打工。后来被发掘参加新胜杯汽车拉力赛。他荣获第一后,薄新晟亲自颁奖。
两人打了个照面,薄新晟立刻抓住了这个和他长得七分像的少年。他脸色未变,语气正常:“秋龄是你什么人?”
秋暝说:“是我姐。”
他和秋龄两人在外生活从不说彼此是母子关系,而是以姐弟相称。而且秋龄二十岁就生了秋暝,看起来很年轻,说是姐弟,也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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