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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动禁止——乔浮桑【完结】

时间:2023-01-17 15:09:10  作者:乔浮桑【完结】
  薄暝倚在长椅上,左手撑着她买的水。他每次撑着水瓶的动作都和别人不一样,总是瓶口朝下,瓶底朝上。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撑着的方向,恰好挡住了红肿的脸。
  那几盒药摆在空着的椅子上,动也没动。
  费南雪问:“不能吃药?”
  薄暝懒懒抬起眼皮,嗯了一声:“成分不太清晰。”
  费南雪摸了摸胳膊,总觉得那阵疼痒交织的感觉从他的身上传到自己的身上。
  “那只能忍着吗?”费南雪问。
  薄暝点了点头,水瓶也跟着晃了下。好像这点儿过敏对他而言构不成任何威胁,不痛不痒罢了。
  只是,那快要蔓出来的红色,还是挺触目惊心的。
  费南雪顿了顿,转身往急诊室走去,她跟医生说明了情况后,医生在电脑上敲了几下,生成了新的单据。费南雪拿了一瓶外用药赶到薄暝身边,她问:“你问问队医这个能不能用,止痒的。”
  好在队医表示可以,费南雪的愧疚才减轻了一点。薄暝拿了棉签去洗手间上药,出来时左脸挂着粉白的药剂,但一点儿也不影响他那个拽劲儿。
  薄暝拎着药瓶,冲费南雪扬了扬下巴,“可以走了。”
  费南雪回酒店拿了间房,薄暝被保镖送回自己的住处。他在江城最贵的楼盘“竹里馆”购入了一整层楼。昨天他夺冠的消息传出,竹里馆的地价又涨了一些。
  想到曾经高中时,费南雪第一次去薄暝家。那是一间不到六十平米的老式居民楼。没电梯,楼道也没灯泡。通风也不好,一家做菜,家家吃油烟。
  七年过去,真的不一样了。
  *
  费南雪躺下时已经半夜两点。她挣扎着想给薄暝发信息问问他的情况,但实在太累了,她握着手机睡着了。
  再睁眼时,已经是早上八点半。
  如果不是振动的手机,费南雪觉得自己可以睡到下午。
  她拿起手机,是安晴的电话。
  “费南雪,你长本事了啊。”安晴的阴阳怪气顺着声波传了过来。
  费南雪开了免提,下床找衣服。安晴也不管她说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你爸被你气病了,半夜突发高血压。你高兴了?”
  她拿起一件白色针织衫,捡出了一条微喇水洗牛仔裤,又取出几枚首饰放到了床上。
  几番比较,她的眼神落在了一个珐琅制的红色复古车胸针上。
  “你真不是东西,不知好歹。我们全心全意为你,你怎么回报我们的?临时换未婚夫?你是把我们的脸丢在地上踩啊。”
  费南雪拿起复古车胸针,放在针织衫上比划了一下,挺适合的。
  这枚胸针是她当年去法国买的第一枚饰品,花了三百五十六欧。后来在毕业典礼上戴过一次。那天人多给挤掉了,她还在学校里找了好久。她很沮丧,觉得再也找不到那枚胸针了。
  谁知隔天,学校秘书处给她打了电话,问她是不是掉了胸针。
  想到这件事,费南雪弯了弯唇角。
  “你不替这个家着想,我们还是要替你多想想。今天回来一趟,叫上薄暝。怎么着我们也得替你把这个事圆了。”安晴说。
  费南雪拨弄着胸针,答了一句:“薄暝病了,今天要休息。”
  “我管他休不休息,这是你的事。给你脸就接着,要不然你下次回来我把锁换了,你想进门都进不了。”安晴挂了电话。
  费南雪的耳边安静了下来。她将脑袋埋在枕头里,哎了一声。
  安晴打什么主意她还是知道的。薄越曾承诺,两人订婚礼后会确定薄氏年会是否在利卡召开。安晴想赚这一笔钱。
  可这是她和薄越私下约定的事,为什么又要牵扯到薄暝?
  费南雪决定先不想这事,还是吃点早饭再说吧。
  费南雪洗漱后换了衣服,下楼去餐厅用早饭。
  有些宾客昨夜就睡在酒店,见费南雪下来,大家客气的和她打招呼。不过问出来的话却相当扎心:“薄暝还睡着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费南雪的嘴角轻抽了抽。她和薄暝只是订婚,没有结婚,不存在所谓新婚夜吧。这个问题抛出来是给她尴尬的吗?
  偏偏她又不能讲实话,只能笑一笑糊弄过去,然后取餐躲到角落去。
  她刚在露台一角坐定,连叉子都没有拿起来,就有人走到她面前。
  来者一身香奈儿经典元素打扮:小黑裙,黑白格粗呢斜纹外套,长珍珠项链,外套上还别着双C胸针,上面还叠了朵玫瑰胸针。
  如果说费南雪是慵懒感美人,像午后晒太阳的波斯猫;那眼前这位就是职场女强人,随时提枪上战场。
  万宝菱撩了下长卷发,浓郁的玫瑰香气散了出来,连费南雪的嫩炒鸡蛋都变成了玫瑰味。
  无奈,费南雪将餐盘推远了些。
  “这里有人吗?”万宝菱问,姿态高傲,连下巴都不低。
  费南雪懒得废话,“你坐吧。”
  这还是两人少有的一次面对面。以前在高中时,万宝菱不仅外表美艳,成绩同样出色。她长期位列全校前十,牢牢住在火箭班。
  面对普通班的费南雪,她基本是不带正眼的。她的眼里只有比她更强的人。比如永远力压她一头的薄越。
  而费南雪,漂亮安静,不争不抢。她被后妈欺负成那样都不吭声,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对手呢?
  万宝菱从不觉得她是威胁。可没想到今天,万宝菱不仅成为了故事里看不见的第三人,就连薄越被未婚妻抛弃,他也不曾回头去找万宝菱。
  “恭喜你订婚。你的订婚宴我也参加了,替薄老爷子来的。嘉宾名单上有我的名字。”万宝菱说。
  费南雪颔首:“谢谢。”
  “婚宴很美。”
  “嗯。”
  ……
  万宝菱撩了下长发,一手撑着下巴。她的目光略带审视,另一只手放在桌上,食指和中指曲着,在桌面上轻扣了两下。
  仿佛在暗示费南雪,接下来,她要说重点了。
  费南雪不甚在意,拿起咖啡浅啜了一口,清苦的滋味滚到舌根,泛出了甜意。
  万宝菱轻启红唇:“可是我想不通,薄越为什么选你不选我。为什么,你把他抛弃了,他都不会回头来找我?你有哪里比我厉害吗?除了家世,你根本就不如我!”
  她力求端庄,但声音里的愤怒根本藏不住,最后一句话,简直是低吼出来的。要不是两人坐得偏远,大家都要凑过来看热闹了。
  费南雪说:“你是不是问错了人呢?”
  万宝菱一愣,露出错愕的神情。
  “你该去质问薄越,你这么好凭什么被放低,你这么好凭什么被利用。而不是柿子挑软的捏,事后还扮演受害者,对我倒打一耙。”
  费南雪语气平淡,态度坦然。她的眼神太清澈了,让万宝菱不敢直视。
  万宝菱双手揪着餐台布,牙关紧咬,下颌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她以为费南雪没性格、耳根子软,男人都喜欢这种没主见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被平日里看不起的费南雪将了一军。
  费南雪不卑不亢,语气温和,言语里也没有任何对她的怨恨和损贬。
  这种态度,是万宝菱做不到的。她的心底有莫名的情绪翻涌,有羡慕,有怨恨,最多的还是——凭什么?
  万宝菱动了动嘴唇,还有话要说。一阵热闹将她的声音淹没。两人往后放看去,薄暝被人群包围。
  昨天的订婚宴匆忙,很多人没机会和薄暝聊天。今天见到他了,好多人拿了纸笔,想要他的签名。
  男人随手签了几个。抬头时,他看到了费南雪,就直接走了过来。
  他换了身常服,白色套头衫,卡其色工装裤,脚踩一双白色的马丁靴。脖子上戴着一条长银链,前面还缀着一个红色的复古汽车,乍一看,和费南雪的胸针极像。
  费南雪甚至没有意识到,她的左手摸了摸胸针。
  薄暝拖了张椅子在费南雪身边落座,右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仿佛宣誓主权一般。他的长腿也不收敛,就那么伸着,反正在角落,也不会干扰行人。
  他坐在那里,就是大写的嚣张。
  他看着费南雪,微抬了抬下巴:“这人找你干吗?”
  费南雪没说万宝菱的来意,反而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上香。”薄暝慢悠悠地答。
  很久没体会这种暝式回答,费南雪差点大脑断了线。她琢磨了一下,薄暝应该是有事来找她的,她问这一句,让他觉得有点多余。
  他以前就是这样。
  上学时,同班女生桑霓和薄暝分到一个小组做清洁,两人整理花坛时,桑霓故意说昨天薄越和万宝菱也整理过这个山茶花花坛,薄越还送了一朵山茶花给万宝菱。
  薄暝正好将凋谢的花从花坛里捡出,不咸不淡来了一句:“不用羡慕。”
  桑霓满心欢喜期待薄暝接下来的举动。
  然后他将花扔到垃圾桶,眼皮都懒得抬,“你坟头也会长的。”
  费南雪竟然有点庆幸,薄暝现在的态度还是好了很多的。
  下一秒,他将一只塑料袋摆在桌上。薄暝打开包装盒,码得整整齐齐的卷粉摆在里面。
  熟悉的香味传了过来,这是她高中门口卖的卷粉。
  切碎的酸菜加韭菜、豆芽、油辣子和花生碎,还放了很多的烧肉。韧韧的粉皮将馅料包裹,上面还淋了一点麻油。
  这是她最喜欢吃的卷粉,而且好久没吃过了。
  薄暝端着卷粉在她面前晃了晃,香气四溢。
  她只喝了一杯美式,此时还饿着。嗅着香气,她悄悄咽了咽口水。
  而他熟视无睹,拿了筷子,夹起了一颗卷粉。
  费南雪明白了。
  这就是他说的——上香?
  作者有话说:
  *坟头开花是网上看来的,有微调。
 
 
第7章 禁止
  就是怎么说呢?
  有些人吧,真的是仗着自己的语言技巧,将一些难听话讲得高深莫测。等费南雪回过神再生气,又会显得反应太迟钝。
  而且,他也没说什么坏话。
  只是,给她这个小鬼上香而已。
  费南雪想气又想笑,卷粉的香气时不时传来,她又觉得饿。她不想和薄暝计较,端着餐碟起身,要后厨把冷掉的早餐再热一遍。
  当餐盘从后厨交出时,上面居然多出了一份晶莹剔透的卷粉。卷粉上泛着油光,看着就诱人。
  费南雪心头一动,下意识往她的原位去看。原座位空空荡荡,不仅没见到薄暝,万宝菱也不在了。此时,她的右肩被人点了点。她回头去看,薄暝的声音却出现在左边:“这里。”
  她又往左边去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薄暝的复古汽车项链。它一晃一晃的,好像在驶向自己的目的地。
  “这是你买的?”费南雪指着卷粉问。
  “送的。”
  “老板还会多送你一份?”费南雪不信。
  “过敏刚好,跟老板说不加花生。老板手快给了。”薄暝接过餐盘,找了个采光最好的位置坐下,又敲了敲桌面,“过来坐。”
  费南雪坐到了薄暝对面。她看了对方一眼,还是没忍住:“那你可以给下一个客人,不用大老远送过来。”
  薄暝冷笑一声:“我是不想。”
  她疑惑地看着薄暝,等他后话。
  “我被老头叫去集团。我一进办公室,就看到万宝菱出来。我找阿尔法盯了下她的车,发现她来找你了。”薄暝说。
  费南雪夹了一颗卷粉送到嘴里,麻油和花生碎的香气抚平了她空寂的胃袋,她觉得这个早上变得美好起来。
  只不过——
  薄暝说:“昨天我对薄越,今天你对万宝菱,少看哪一出都亏。所以我带着卷粉来了。”
  来凑热闹了。
  就像那种捧着爆米花看电影的观众一样。
  费南雪的筷子顿了顿,原本的美好被人残忍地撕下一角。而这个动手的人,就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右眉微挑,漆黑的眼眸玩味地看着她。
  她就是不能对薄暝抱有一点人性的揣测。
  费南雪用力咬了口炒蛋,懒得理他。
  *
  费南雪以为薄暝看完热闹就走,可等她早餐的吃完,他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男人拿着手机玩游戏,他把音效调得很小,她依旧听得到里面传来的声音,首杀,二杀,三杀……最后传来一声“Victory”,薄暝这才放下手机,动了动腕子。
  “你还有事吗?”费南雪问。
  “没有。”
  没有还不走?她在心里小声反问。但吃人嘴短,不客气的话还是吞了回去。费南雪想了点婉转的措辞:“那你等下准备做什么?”
  “看戏。”薄暝吐出两个字。
  费南雪看着他:“几点开场,你不担心迟到了?”
  言外之意,现在可以提早准备了,不用待在这里了。
  “不急,还有人没就位。”薄暝直勾勾地看着她。
  费南雪终于回过神来,他说的是她?
  “什么意思?薄暝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费南雪语气认真。
  “你不回家吗?”他问。
  听到这话,费南雪的眉心皱了起来,嘴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其实她很少露出如此神情,不管是薄越直言他的欺骗和野心,还是万宝菱上门挑衅,抑或者安晴来挑战她的底线。她都很平静。
  但现在,费南雪难得起了波澜。
  “回,但这不是你想看的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费南雪说。
  “那怎么行?”薄暝把玩着手机,小小的手机被他的食指按住一角,接触桌面的斜对角为轴心,悠悠地转圈。
  费南雪盯着他的动作,神情若有所思。
  她和薄暝是四方角上最远的两点,被莫名的力量挤压,使得他们周遭的事物都被卷进来,绕着一条轴心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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