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小z比他九哥还着急,催促道:“我们也过去吧,二哥自己不行呀!”
允K笑话他:“你二哥文武两全,老大如今都被追着打,怎么就应付不了了。再说了,真对付不了,二哥自己还能跑,你去了完全就是个小拖累,是该护着你还是只管自个跑?”
胤小z眼眸转了转,突然看向弘历:“实在不行,就把四侄子留下就好啦。反正他是皇子呢。”
弘历:“……原来我在幺叔眼里还有点用处。”
这话说的怨念,允K扭过头去装作看风景,不掺和他们小人儿的恩怨。
小团子挠挠头:“不是啊,四侄子你用处可多了呢。”
“比如说?”弘历竟然隐隐有一丝期待。
小团子嘿嘿笑着:“以后被老朱教训了,我跟你一比,就又觉得高兴啦。你这么惨,刚才还被人家姑娘――”
话没说完,弘历就做了个马上危险动作,想去捂住小团子的口。
胤z伸出两个爪爪胡乱去挠他。
允K连忙伸手将两人都揪住,教训道:“都坐好!在马背上,怎么如此不分轻重。弘历,即便你马术有些功底,九叔今个也得批评你,万一呢?”
小团子做着鬼脸:“就是,万一呢?”
弘历还是挺尊重这位九皇叔的,闻言垂下头。
允K又敲了敲幺弟的小脑壳:“你就是个屁。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九哥肯定是想听的!”
小团子雀跃着,把四侄子的糗事添油加醋分享出去,叫允K憋笑半晌。
怪不得弘历现在身上还有一股童子尿骚味儿。
允K有一万个心眼子,记住了幺弟口中的叶姑娘,打算回头派人去打听打听。
旁的人没有,下九流的人手他可有不少。
允i这时候从底下回来,骚动的佃农们已经慢慢散去,仿佛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安抚好了。
他抚平补服上的褶子,笑问:“在说什么?”
胤小z崇拜地看着二哥:“嗨呀,四侄子尿了一身的事,那不重要。”
弘历:?
弘历气到吐血,连忙打补丁:“皇伯父,是被!被人尿了一身!”
允K实在憋不住,笑成了妖娆的驴打滚。
允i虽然不明所以,却也大致明白,这应当是侄子又被欺负了。于是目光怜爱的看着弘历道:“好,二伯知道,二伯相信你。”
“……”
弘历的心情十分微妙。
一身尿骚原本已经被他遗忘了,如今被幺叔反复提起,弘历只觉得自己从上到下都是臭的,连他这个人都不能要了。
小团子却已经转移了注意力:“二哥二哥,你是怎么说服那些人的呀?”
允i翻身上马:“简单,用直亲王的身家性命做担保,说朝廷绝不会叫他们出这笔钱。”
胤小z眼神放亮:“哇哦!”
允K笑得意味深长:“二哥好计谋,做弟弟的学到了。”
允i睨了九爷一眼:“甭闹,你这金算盘还用得着跟我学。总之先把佃农都安抚住,趁着这个时间,得回去商议个对策出来。否则,到了地方推行新政,只会存在更多漏子。”
小团子不太懂这一点,开口问:“为什么到了下面会更多漏子呀?”
允K是那种你问了,我就一定要解释个明白,不管什么忌讳不忌讳的人。
他勒了马缰绳,侧头戏谑看幺弟:“前明万历年间,张居正推行了‘一条鞭法’,里头的内容其实与如今的摊丁入亩有相似之处,但是朝野内外都在明里暗里干预,开头就不顺。”
胤z紧张问:“那然后呢?”
“然后啊,推行到了地方,上下官员与当地豪强相互一勾结,根本没办法落到实处,最终只能草草收场。”
小团子有些失望,闷闷道:“那四哥呢?会不会也……”
允i不知为何看着有些心疼,摸摸幺弟的头:“放心吧,大清国如今的状况与那时完全不同。”
万历年间,明朝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这时候再横空推行新政,想从根本上动了土地制度,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如今的大清,正是世祖爷和圣祖爷累积了无数优势的安定之年,许多问题诸如吏治腐败等,才刚刚有冒头崛起的趋势。
此时不掐断,更待何时呢?
最重要的是,两朝改革,同样动的都是地主乡绅的利益,但因为雍正聪明的没有触及到八旗旗民的利益,而朝廷派往各地的总督和巡抚也多为满人。
如此,满官与汉官之间没有共同的利益,很难拧成一股绳。
便比前朝多了不少胜算。
*
养心殿里雍正要与哥哥们谈正事。
小家伙都被赶了出来。
出来这一趟,两个小家伙都长了不少见识,知道燕京城原来还有如此一面,都有些不同的想法。
弘历是急着回去换衣服,趁着天还亮,快些把今日的佃农纷争做个记录。
胤小z呢,知道土地原来有这么多争端,有许多人为此还吃不饱肚子,心里有些难过。
他出生的时候,汗阿玛都老了。日夜操劳了那么多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大清境内再无饥民饿死之事。
阿玛明明那么努力了。
小团子不满地吸吸鼻子,撅着嘴巴往自个的咸福宫走。
之前,四哥告诉他山左奇荒三年的事情,他便已经十分惊恐了。
可今日才知道,即便没有荒年,山东的佃农们一年到头种的粮食也几乎全用来偿还地租,吃都吃不饱,哪里还能余下存粮。
胤小z的心口闷闷的,有些理解阿玛跟哥哥为什么偶尔会皱着眉头了。
不行,他一定要帮帮四哥,也是帮阿玛完成他的愿望!小团子连忙甩头打起精神,又缠着二筒讨要粮食亩产的新技术了。
这么着一连过了几日,每日回宫,小家伙都累得倒头就睡下了。
雍正那头似乎是商议出了对策,只是迟迟没见行动。按允i的话,就是还得等等陶家内乱的东风,飘到直亲王府去。
直到三日之后。
那位住在陶家的叶姑娘,不知怎么的跑到了直亲王府门前跪着,说拿到了陶家的真账本,希望王爷能为京西的佃农做主,为百姓做主。
喊门声不断,直亲王府的门房左右为难。
允A背着手立在门内,不知怎么的,想到了二爷找上门的那一日。
他最近老做噩梦,梦到自个被揍的满身是血。
允A冥思苦想,左思右想,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姑娘拿了什么账本,你去顺天府啊!再不行你找允i去啊!他才是负责“摊丁入亩”的人,你找本王算什么?
本王现今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吗?
自个都救不了呢,还能管得了你这个!
允A正犹豫间,门外传来一阵官兵开道的声响。那姑娘似乎是慌了,连声呼喊。
直亲王就见不得有人在自个王府门口撒野。
开了门冲出去骂:“谁啊!这么不长眼,没看见本王在处置家事吗?”
马背上的隆科多蹙眉,眸中掠过一抹狠戾,皮笑肉不笑的从马上落下,打了马蹄袖象征性道:“奴才倒是许久不见王爷了,给王爷问安。”
允A见不得佟家男人这副做作样儿:“安什么安,你带人抓本王的人,能安的起来吗?”
隆科多咬牙:“王爷莫要说笑,此女为陶家庄逃窜出来的内宅女贼,何时成了您的人?”
倒在地上的叶氏趁机:“王爷,民女听过您先前在垄上疏散佃农们的英明神武之事,请信一次民女!”
允A:?
什么垄上?但我英明神武确实没错。
于是,脑子愣起来不会转弯的直亲王,就这么硬碰硬的,跟隆科多杠上了。
隆科多见不得这种没脑子,还没脸皮的闲散王爷。
他是九门提督,八旗军和绿营的人都懒得调动,单单身后这两队守城兵,便能制住所谓的直亲王。
隆科多这半年来也飘了,先是承袭一等功爵位,而后加封太保,兼任吏部尚书,叫他逐渐看不清自个是谁,竟然还敢插手起皇家的事了。
他觉得这从前的大阿哥是个死脑筋,现今就是个呆头鹅。
圣上肯定是要处置的。
不如自己顺水推舟,找个由头按个罪名,成人之美?
隆科多想着,眼底浮现嘲讽之意,挥手道:“来人,直亲王既然认准了要妨碍公务,请他回去坐一坐吧,注意别伤到亲王的――”
隆科多没讲完,被一道小旋风顶着老腰,差点摔个大马趴。
被当众落了面子的隆科多怒了,正要发难,低头一看,脸色微变。
竟然是他姐姐佟佳太后的养子,如今皇帝身边最受宠的咸福宫阿哥。
隆科多只得忍了这口气,躬身扶着腰道:“小阿哥您怎么出宫了?”
胤小z本来就看这个坏舅舅不顺眼,一听抓大哥,越想越气,对着半躬身子的隆科多又是一脑袋。
“嘭――”
隆科多这回流鼻血了。
胤小z的头还完好无损,没事人似得。
他奶凶奶凶的,伸开双手护在直亲王身前:“不准欺负我大哥!”
允A看着面前只到腰间的矮冬瓜:“……”
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铁头娃?!
作者有话说:
允A:隆科多是吧,爷记住了。
胤z:哇哦,二哥真的好厉害!
晚上二更!
第63章 63
隆科多的鼻血哗哗地流。
直亲王府门前一般不会有平民路过, 但架不住围观的官差多,隆科多用袖子抹来抹去,一甩袖满是鲜红。
即便如此, 鼻血依然没止住,反而把脸涂得像是吃了死孩子。
他搞不明白, 这小子从前不还每次都甜甜的叫他“舅舅”,要他抱起来吗?怎么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隆科多只当小孩脾气, 被直亲王几个小玩意收买了,才会如此对他。他又不好计较,只得瓮声瓮气:“阿哥,奴才在办差,您可不能误了差事, 万岁爷责怪下来奴才不好交代。”
胤小z理直气壮:“那你就别交代!”
隆科多的耐心几乎要告罄,不过就是姐姐的养子,就算不小心伤着了又如何?
满怀恶意的目光只是片刻停留在小团子身上,也叫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胤z缩了缩脑袋,复又挺直胸膛――
他,他才不会怕大坏蛋呢!
允A突然上前, 将幺弟一拎,拽到自个身后:“怎么说?爷与你的恩怨,跟这小矮子无关, 叫他上一边玩去。”
隆科多扬着头,笑意不达眼底:“奴才与王爷素来无怨, 不过是为万岁爷办差。”
允A冷哼一声,忽视了幺弟在他身后胡乱挥舞的小拳头。
从康熙五十年起, 他就与这位步兵统领打过交道, 知道此人绝非善类。
那时候, 还是汗阿玛命隆科多盯着他在府中圈禁的举动,随时密奏。甚至京师许多王公大臣也在这个监视名单之列。
他仍记得儿子女儿一个接一个的出生时,隆科多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条狗。
允A与隆科多眼神对上,莫名的,有一种龙虎斗的气场就此蔓延开。
胤小z被他大哥按着脑壳扑棱半晌,发现反抗不了,索性往下一蹲,允A的手便够不着他了。
小家伙蹲成一小团,看着身边仍然坐在地上的叶姑娘,歪了歪头不解道:“你怎么还不起来呀?”
叶氏一怔,她也听到了隆科多称呼胤z为“阿哥”,而胤z又喊直亲王“大哥”。她垂眸低声:“……民女只是跪的有些麻,加上方才混乱之间扭到了,不碍事。”
胤小z“哦”了一声,站起身走到她跟前,伸出小手道:“我扶你起来吧。”
叶氏只好硬着头皮谢恩,借着小团子的力咬牙站起身来。
胤z扶着叶姑娘,熟门熟路往王府内走去:“糯糯还好吗?每天都吃得开心吗?没有我在他会无聊吧?”
叶姑娘:“……挺,挺好的。”
这位阿哥还真是有些异于常人的清奇,现在是闲话家常的时候吗?而且……他们就这么堂而皇之进王府,直亲王怎么办?
叶姑娘忍不住回头望去,正对上允A惊愕的目光。
允A生了一双能传情的桃花眼,这么一瞧,叶姑娘就从里面读出了三分震惊,三分迷茫,三分委屈和一分无奈。
叶氏忍不住停了脚步:“民女还是想陪着王爷一起……”
胤小z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叹了口气:“那好吧,我叫五花给你搬个椅子出来。”
说着,小团子就指挥起来,嘴里还嘀嘀咕咕什么“他爱她,她却爱他”。
没一会儿,五花带着人抬了张禅椅出来,叶姑娘身不由己的往上一坐,才发现直亲王都要被隆科多带走了。
那她还坐什么呀,坐着看戏吗!
叶氏瘸着腿要起身,被小团子一提醒,才看到隆科多身后已经跑来一群官差,带头的是三个骑在马上的穿补服的男子。
其中一个,还唐突过她。
胤小z瞧见两位哥哥和四侄子,挥挥手道:“你们好慢!大哥都被欺负了!”
允i率先翻身下马,笑着看向允A,允A原本浑不在意的表情顿时像炸了毛的猫。
“你来干什么!”
允i扬眉:“大哥这话好没道理,小幺能来救你,本王就来不得吗?”
允A哼笑:“用得着你救吗,你来害死我还差不多。”
允i没再接话,反而摸着幺弟小脑袋:“做的不错,我就说你大哥不会真不管这姑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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