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灵虽天生机灵但演技毕竟稚嫩，能瞒过阿宝却逃不过胤i历经千帆的眼睛。
胤i的逼问带上了压迫感：“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孙灵脸色发白。
阿宝凑到他二哥身边，将孙灵的来历透露了些。
胤i听完后脸色更不善了。
皇阿玛可真是会找麻烦，给自己找麻烦也就罢了，还将麻烦塞给了阿宝，又连累上了太子妃和他的孩儿。
“既然如此，她找的就是曹家留在宫里的暗线了，那此事就交给皇阿玛处理吧，孤只需等一个答复。”
“何柱儿你去后头问问太妃的情况？让太医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胤i又派人去问太子妃那里的情况。
阿宝附和：“对对对，需要什么东西阿宝就去找！”
胤i看着阿宝，到底叹了口气：“阿宝，此事怪不到你的身上，你无须内疚。”
阿宝摇了摇头：“二哥，不管此事怪不怪我，阿宝为二嫂嫂着急都是真的。”
胤i揉了揉阿宝的脑袋，叹了一句：“阿宝出了趟门，倒是长大了不少。”
阿宝低头，眼睛有些泛酸。
她哪是长大了，不过是脑子里多了些东西罢了。
不过这种被人当作亲人的感觉，让阿宝心里涌进一股暖流。
月福来的时候还拖家带口。
康熙，胤G，还有被太子叫来的胤A。
这样大的阵仗让孙灵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
康熙先问了太子妃的情况，确认太子妃目前的情况还算好后，直接宣布了对孙灵的处置。
不过在胤i看来这并不算处置，更像是打发人。
康熙轻飘飘地扫了孙灵一眼：“朕听说你给自己改了姓氏，姓孙？哼，不愧是曹寅的孙女儿！你今日犯了大错，不过在治罪之前，朕先给你两个选择。”
孙灵泪眼朦胧地向康熙磕头，“小灵儿愿意听从和皇上的安排，小灵儿的家人都不在了在小灵儿眼里，皇上您就是……”
孙灵话没说完，因为话说出来就逾矩了。
康熙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上带上了嫌恶：“朕最是讨厌阿谀奉承之辈。”
“朕说的两个选择，其一，如孙氏所说，留你在阿宝身边，但是今日之事显出了你莽撞的性子，伴读你是做不得的，可为宫女，到了年岁朕也会放你出宫嫁人。”
孙灵咬了咬唇，“小灵儿想听听第二个……”
康熙早已料到：“其二，你祖父少时有一好友，那人欠了你祖父的情分，如果你愿意的话那人的儿子有意收你为义女。”
孙灵讷讷道：“那人是……”
“朕的已故好友纳兰性德。”
“小灵儿愿意听从第二个选择！”孙灵将身子紧紧匐在地面，给康熙磕头。
胤i和胤G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纳兰成栋此举……
就是不知道纳兰明珠知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等老大了自己背后的纳兰一家收养了一个罪臣之女后，会不会暴跳如雷。
不约而同的，谁也没把曹家是否还在宫里安排了眼线的事儿放在眼里。
主子都不在了，没有利益约束的忠心长久不了。
正当阿宝以为棘手的事情解决完了之时。
何柱儿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殿下！不好了……太子妃血崩了……”
阿宝腿一软从凳子上跌落了下来。
第48章
胤i没管康熙等人, 听完何柱儿的断断续续地禀报，抛下众人就往太子妃生产的院子跑去。
太子妃血崩……
阿宝就着康熙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焦急地抬头看了康熙一眼, “爹爹, 阿宝也过去看看！”
康熙看着跑的不稳当的阿宝，心底既担心阿宝一个不注意摔倒，也担心情况不妙的太子妃, 犹豫片刻也抬脚跟了上去。
“皇上！这不合规矩！女子生产污秽……”梁九功意识到自己喊出口的是什么话后, 就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这宫里的规矩可不是用来约束主子爷的，况且他怎么能说太子妃污秽呢！
梁九功尴尬地给胤A和胤G行了礼，急匆匆地追出去了, “皇上您慢一点，龙体为重啊……”
胤G心中也焦急, 太子妃这胎如果是男胎的话，那就是嫡皇孙了，未来承继二哥大统的皇孙。
地位非同一般。
如果太子妃在生产他时殒命，胤G可以预想朝堂诸人议论纷纷的场景了。
太子出生时母丧, 前朝和民间本来就有太子命硬克母的传闻。
若是……
胤G垂下眉睫, 那前朝必定又是一场大动荡了。
他的那些兄弟又得不安分了。
胤A也焦急地在原地踱步, 他还没从纳兰家要收养曹家罪女的消息中缓过神，太子妃血崩难产的消息又到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胤A在心底祈祷太子妃平安无事。
不然以阿宝敏感的心思，肯定会把一部分罪责归结到自己身上。
小姑娘知礼又懂事, 胤A万万不想看到小姑娘垂头丧气的失意模样。
胤A疼他这个妹妹是真的。
太子妃出事, 胤A第一时间想的竟然不是这件事对自己的裨益, 而是担心阿宝的处境。
胤A和胤G不像太子和康熙, 人家一个是丈夫一个是公爹, 能去产房门口守着。
他们一个是大伯哥, 一个小叔子，只能焦急地在正厅等消息。
胤G看见旁边跪了一溜的三人，将月福叫了起来，“月福，你跟过去看着 ，如果有需要阿玛出力的地方，你就赶回来告诉阿玛。”
月福的年纪在跪着的三人之中虽然是最小地，但心理素质却不输人，白着小脸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胤A醍醐灌顶：“阿华，你也去，月福和阿宝年纪小，你去顾着点她们！”
昌华摇晃着身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出去。
弘皙红着眼睛问胤A和胤G：“血崩是什么？嫡额娘是出事了吗……”
这时的弘皙，脑子一片轰鸣。
就像他当初得知自己永远见不到额娘一样，迫切的想得到回应。
胤G想将弘皙拉起来安慰一下，但是安慰人的事他实在不擅长，眼神向胤A求助。
胤A叹了口气，弘皙这孩子是缺心眼，但是心地单纯。
弘皙这一年多的时间又常常跟在太子妃身边，额娘和嫡额娘这两个可以依靠的女人都出事了，心中肯定是最无助的时候。
胤A提着弘皙的腋下将弘皙拉起来，安慰他：“你嫡额娘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儿的，弘皙要是着急，可以像阿宝她们一样跟过去看看？”
弘皙摇了摇头，从胤A身上秃噜下来，扭头跑了。
胤A注意到弘皙去得不是太子妃生产的院子方向，就派了宫人跟了过去。
毓庆宫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这个小祖宗可别在这时候出事了。
“老四，你在这替太子守着，我出宫一趟。你大嫂之前生产的时候用的一个医女很有经验，我去寻那医女以备不时之需，如果宫里的太医没有法子的话，那医女兴许能靠得上。”
胤A嘱咐完胤G就着急火燎地出了宫。
产房外头，胤i听着产房里头渐渐没有了动静，心不住地往下沉。
孩子生不出来胤i能接受，但是胤i不能接受里头的大人出事。
他与太子妃结璃为夫妻这么些年，二人一路走过来他以往觉得寻常，但这次在生死面前，胤i得承认，太子妃在他心中是不一样的。
他的太子妃可以有很多个，但是他的妻子只有这一个了。
“太医！太医！太子妃到底怎么样了！”胤i挥开拦他的何柱儿，朝里头喊着。
红着眼睛还要往产房里头冲。
太子妃正是危急之时，康熙做主将医术最高明的太医放了进去，这种时候再纠结于男女大防人会没命的。
一须发皆白的太医弯着腰走出来，手上还沾着血渍，脸色灰白地摇了摇头。
“殿下，虽然有老臣救助的及时，血崩已经止住了，但是……”
胤i抓住太医的肩膀，失去理智地疯狂摇晃：“但是什么！话说清楚！”
太医一脸苦涩，行医救人是他的天职，但是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
他忍着骨头将被摇散的风险，继续道：“但是太子妃气太虚了，全然没有了继续生产的力气，太子妃肚子里怀的是双胎，且胎位异常……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尸三命……”
胤i身形摇晃，阿宝沉默不语地上前，勉力支撑住了她二哥。
抬头问道：“气虚有气虚的治法，胎位不正就找会正胎的产婆来，怎么会没有办法？”
胤i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绝望的眼睛中迸发出希冀：“阿宝说的对！”
老太医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拍脑袋，是呀，那法子一般人家使不上，但是这可是天下最富贵最有权势的皇家，什么好东西没有！
但老太医的眼睛也只亮了一瞬，又熄灭了下去，“来不急了，两百年以上年份的野人参本就难得……”
阿宝斩钉截铁：“三百年份的野山参我那里有！还需要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到老太医身上，老太医磕磕绊绊地和阿宝确认：“公主确定那参够两百年份，年份不够的话太子妃的气是吊不起来的？”
现在每一刻钟都是与时间赛跑，阿宝怕再耽误下去误了太子妃的最佳救治疗。
于是直接跳起来揪住老太医的长胡子，盯着对方的眼睛道：“年份不够的话本公主来负责！时间紧迫，您就说还需要什么！”
“嘶！”老太医连忙把自己的胡子救了回来，“还需要一个极善正胎手法的人，太子妃肚中孩子抱在了一起，且双双头朝上脚朝下，需先将两个胎儿分开，然后再将他们头和脚的位置颠倒才有存活的可能。”
康熙立马派人去寻正胎的产婆，然后盯着临危不乱但又过分冷静的阿宝不语。
胤i咬牙切齿地盯着太医：“有法子为何不早说！”
老太医心虚，“百年人参已是难得，两百年以上的更是只存在于民间传说之中……而且胎位这样刁钻……”
老太医已是知天命之年，脑子糊涂也是时常的事，胤i催促何柱儿去给索额图传话，让赫舍里一族帮忙寻人。
老太医在一旁弱弱地提醒：“圣上，殿下，人得尽快找到并且送来。”
“因为太子妃血崩在前，时间拖得太长的话肚子里的孩子可能会窒息而……”
“住嘴！”康熙冷着脸呵斥老太医，没让他说出那个不吉祥的字眼。
阿宝也派了清云回去取参。
那参是娘亲在她替爹爹挡箭之后送来的，是怕自己再有危及性命的时刻，那参到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只是没想到能这么快用上，虽然不是用在在自己身上。
不过那参能换回三条性命的话，用在谁身上都是用的恰当。
清云将参送来了，但是要寻的人却一直没到。
老太医心里清楚，宫里都没有这样大本事的人，更遑论宫外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众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老太医顶着压力提醒：“人再不来怕是没机会了……”
“来了来了！”胤A不顾规矩骑着马从宫外一路闯到毓庆宫。
他一头热汗地下马，然后从马上提溜下来一个看上去年纪还轻的医女。
“二弟，这人行不行？你大嫂生第一胎难产的时候就是这个小医女救回来的，医术和宫里这群草包相比不遑多让，在女子生产这方面更是高出许多。”胤A下马后边走边解释。
胤A嫌医女走的慢，直接将一女扛了起来，走到产房门前将医女放到胤i跟前。
胤i哑着嗓子对杵在他跟前的医女道：“有劳您多费心。”
医女这一路上都是茫然的，但是闻到产房里头传出的浓重的血腥味后，心迅速地定了下来，提着药匣皱起眉快步奔了进去。
老太医诧异医女的年轻，但是他行了一辈子的医，知道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弯着腰跟在医女身后介绍太子妃的情况。
胤i这才感觉身上恢复了一丝知觉。
胤i眼含感激地看向自己的亲人，一手摸阿宝的头，一手去拍胤A的肩膀，“谢谢你们……多亏了有你们……”
阿宝摇了摇头，拉着胤i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胤A叹了口气，同样拍了拍胤i：“哎，都是兄弟。”感动的话就把太子之位让给哥哥坐吧。
胤A小心翼翼地觑了康熙一眼，皇阿玛在这里，他可不敢胡言乱语。
产房里头进进出出，不一会再次传出了太子妃生产时的痛呼声。
胤i抬手捂住了双眼，胤A看不出他这个弟弟是在笑还是在哭。
胤A也不觉得受灾产房外头尴尬，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阿宝走过去抱住了康熙的手，将脸埋进康熙的手心，肩膀抖动着。
康熙紧绷着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里头躺着的是他亲自为太子挑选的太子妃。
太子妃肚子里折腾人的是他一直盼望着的嫡皇孙，谁出事都是康熙不愿意看到的。
康熙感受到滴在他手心的湿意，抬起另一只手心疼地揉了揉阿宝的后脑勺，“阿宝做的很棒。”
阿宝还是摇头，她做的一点都不好，明明都看出来孙灵不是个省心的了，她还不管束好孙灵。
要是……要是她早上忍受着反感承认了孙灵的伴读身份，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康熙感受到阿宝的情绪，心中也不好受。
阿宝是个比谁都敏感的孩子，幼年那场被虐待的经历到底还是影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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