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连心,郑春华立即接口,“你想跟胡启凤合作?”
何苗点点头,摆出论点,“首先她有家有业,资财雄厚,跟那些一无所有的人相比,不容易起贪心。其次,她手底下的人都是原先跟她一起混菜市场的,卖东西他们是行家。还有,她人不错,身边都是老人儿这点也可以证明。最后一点……”何苗笑看母亲,“她脑洞也很大。”
说到脑洞郑春华无话可说。
高瘦的郑会计眨着跟女儿一模一样的圆眼睛思虑半晌,“小心为上,给妈妈点时间,从侧面再好好了解下这个人。”
……
同一时间的刘家河大队。
大队因为收到两次救济粮,有的人家恢复吃两顿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体力活。
刘桂英家不同,她家吃三顿,辛辛苦苦弄回来的吃食,不就为让家人过得好点吗?所以该吃就吃。
中午吃南瓜饭,没在饭桌上吃,全家人端着饭碗挤在养蘑菇的小黑屋里,地方太小,没地站,都快人摞人了。
刘桂英站在炕前愁眉不展。
老刘太太遭遇了这么久以来的最大挫折,她的蘑菇没养好,五十个鸡蛋正在离她而去。
“到底咋回事呢?”老太太怎么都搞不明白。全家人跟伺候月子似的伺候这十个菌菇包,怕温度不准,还跟队长借了温度计回来测,炕上的火就没断过,听人说陈年的灶坑灰营养菌丝,他们也弄了,蘑菇不但没出,昨天扒开一看,菌丝都快死了。
最有种菜经验的老伴开口总结,“哪哪都差一点,合起来就差很多。”
“要不换别家试试?”刘老太太不甘心。
“不是换地方的事,咱家养不好,别家更白费。”时节不对,条件不好,老头认为这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没配合好小袁同志传播蘑菇的想法,刘桂英心情不是很美妙。吃完饭去大队长家,大队长心情很美妙,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四婶你来的正好,俺正想去找你呢。”
老刘太太怜悯地瞥了傻小子一眼,你要是知道你的升官发财路被俺给养死了,你就该咧嘴哭了。
刘永和先小跑着去把门插上,从怀里掏出个手绢系着的小包裹,“都是大米换回来的,四婶你尽管挑,自己不戴,留给孩子也好。”
手绢里裹着好几个金镏子,上回去袁圆那里拿救济粮,袁圆专门给大队长准备了两百斤黑面,色儿虽然不好看,那也是如假包换的面粉,大队长拿了一部分卖给别人,换回了金镏子。
刘桂英不想要,想了想最终挑了个模样秀气的拿了一个,她手里就两个镯子,那是她爹留给她的,没法送给小袁姑娘。小袁对刘家河大队恩重如山,人家不图回报,送个金镏子当个纪念也好。
“分好赃”该说正事了。
“永和啊,县长那边你探过底没?”
“四婶你放心,县长这人是有名的老好人,除了性格软了点,老被李继发这坏人欺负,没别的大毛病。”
“这毛病还小啊?”
“起码不会使绊子不是?他上辈子估计是个射箭的,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就好。接下来咱们就弄把大的。”
刘永和晚上睡不着时想到他四婶,为老太太的关系网感到心惊,“四婶,你是不是能通天?”
刘桂英掀开眼皮,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对,我就是能通天。”
……
隔天是周日,上午十点聂伯川家的门铃被袁虬生按响。
老袁进门后也不说话,背着手打量满屋子的古董,还有老头身上的真丝睡衣,暗暗撇了撇嘴,死老头子就会装。
“大上午的不去打高尔夫,跑我这来干什么?”聂伯川态度不甚热情。
两人互抢过项目,没少互掐,属于越打感情越深那种。
老袁往前走了两步,把大红人参盒子拍在茶几上,“欺负我家刘明泉岁数大是不是?有个当兵的外孙,还有兵王保镖就了不起了,你们怎么不上天?”这事不做他想,要么是老聂的保镖,要么是老聂的外孙趁他家司机不注意把人参放他公文包里的。
擒贼先擒王,算账要先找聂老头。
聂伯川先是愣了一瞬,随即一脸惊喜,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虬生你站着干嘛,来来来,快坐,小王啊,你现去采的茶叶吗?动作怎么那么慢?”
一看他这么殷勤,老袁愈发愤愤不平,你们果然贼心不死,还在觊觎我的宝贝闺女。
老聂心里乐开花,瞧我大外孙这效率,礼数也对,定情聘礼就得长辈代收。就是送的方式有点太随意了,就不能光明正大点,叫上我一起啊。
聂伯川盯着人参盒子越看越爱,“我大外孙真有创意,狗狗忠诚,还让小狗在盒子上印了个狗牙印,明白没?意思是我外孙愿意做你家袁圆的忠犬。”
狗牙?老袁昨天关心则乱还真没看出来,想到岛上的狗子,脑子里复盘了一遍盒子跑到他包里的过程。
是那小子送人参给他家囡囡的。难道真想跟我闺女组CP?
老聂抱来家庭相册,拉开架势跟老袁好好吹嘘了一番他的宝贝外孙,从小娃满月时的胭脂照看起,一直说到这孩子最新拿到的一等功。
茶都续了两回了,老聂还没吹够。“这孩子以前太专注工作了,又跑亚丁护航两年,成天防海盗偷袭,哪有功夫谈恋爱,婚姻大事就这么耽搁了。”
“身体没什么毛病吧?”老袁听得耳朵起茧子,幽幽插播了个问题。
“不好我能介绍给你女儿?”老聂瞪他。
平心而论,照片里的小伙子要个头有个头,要样貌有样貌,器宇轩昂,气势凛然,老袁也挺相中的。
非要鸡蛋里挑骨头,这小子眼神太犀利,一看就不是善茬,不符合他一贯的择婿理念。
他还是喜欢笨蛋帅哥。
咔哒一声门开了,程墉扶着外婆进了门。今天是老太太例行身体检查的日子,他起了个大早,专门从驻地赶过来陪外婆去医院,检查一早晨,这会才完事。
袁虬生的面孔别人认不出,他既然要追求人家闺女,当然仔细了解过做父亲的。茶几上的大红色人参盒子太醒目,程墉一眼就看见了。
小袁这么乖吗,收到东西第一时间送家长?给袁叔叔留个好印象,那么提出跟袁圆交往试试就不会被否决吧?
程墉一时想的就有点多。
不停变换的神色被老狐狸看在眼里,他还是喜欢笨蛋帅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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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昱琉再临
程墉的外婆俞淑梅出身书香世家,身材娇小,气质婉约,尽管年逾七旬,一双眼睛丝毫不显老态,有着不输年轻人的灵动。见老袁在,笑着打招呼,“虬生来啦,真是稀客,好久没见你了。”
不忘给外孙介绍:“这是冠虬的袁虬生袁总,跟你外公是多年的好友,大家平时都忙,走动不多,你应该没见过。”
“以后走动肯定多。”马上要成一家人了,聂伯川笑呵呵插嘴。收到夫人“温柔”的眼神洗礼,立即闭麦。
俞淑梅拍了拍外孙扶着她的手臂,嗔怪道,“傻愣着干什么?快点喊人啊,按照辈分你该喊他袁叔公。”
“袁叔叔”仨字马上要喊出口的程墉:“……”
聂伯川也被噎够呛,勇敢挑战夫人的权威,“阿墉为什么要喊虬生叔公?”
“侬脑子瓦特了,你三姨婆的孙女嫁给了虬生二堂叔的儿子,人袁家辈分高,平时你不也跟虬生平辈相交?咱家小囡不喊虬生叔公喊什么?”知书达礼俞外婆不允许弄乱一丝辈分。
老袁肚子都笑疼了,该!
“外婆,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我对袁叔……叔公家的小囡挺有好感的,想跟她试试处朋友。”程队长不想陷入身份陷阱,立即表明自己的心思。
哎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有这么大的惊喜给她!喜上眉梢的俞外婆态度立即大变,“拐了无数道弯的亲戚论什么辈分?阿墉以后就喊袁叔叔。”
老袁怪道:“你想跟我女儿处朋友,我女儿知道吗?”据他观察他家囡囡对这小子可没什么想法。女儿他还能不了解,他家宝贝闺女属于那种匠人性格,沉迷厨艺不可自拔,脑袋里根本没长恋爱神经,跟大学里所有追她的男同学都处成了朋友,酒肉朋友那种。
程墉指了指人参盒子,“我昨天把这个送给她时,正好赶上出任务,就没来得及多说,出完任务也没收到她的回应,想着陪完外婆,去岛上当面跟她提。”
老袁望着程墉,像一个昆虫学家在看瓢虫。这小子办事有点意思……
俞外婆兴味十足地问道,“阿墉啊,你跟袁家小囡认识多久了?出国前认识的?”
“回国后认识的,见过四次。”程墉实话实说。
才认识啊,“你很喜欢她?”瞧她这话问的,不喜欢的话还能处朋友?
“有好感。”程墉从不对老人撒谎,好感离喜欢还有段距离。
好感也行,俞外婆兴致不减,“人家对你也有好感吗?”
程墉想起那天不到八点就被礼貌送客的经历,踟蹰道:“应该不讨厌吧。”
才到这个地步你就要提交往?俞淑梅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乖孙啊,你这样的搁以前叫霸王硬上弓,你要再纨绔点,都可以称作恶霸强取豪夺了。
聂伯川咋舌,“你都不先问问人家喜不喜欢你,就把我的一千万聘礼送出去啦?”白高兴了,还以为俩孩子两情相悦了呢。
跟夫人对望一眼,两位老人得出结论,他家阿墉谈恋爱这块缺根弦,没学会走,就想跑。
老袁乐不可支,他感觉没错,这小子从某方面看,其实也是个笨蛋帅哥,恋爱学渣。
“你不觉得你这样进展太快了吗?感情没铺垫成熟,就想提交往?”有些话老袁没法问出口,俞淑梅这个当外婆的可以问。
程墉余光瞥见老袁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咱们身边的商业联姻并不少,你们结婚不也是组织介绍吗?未必有感情基础,给个契机,感情都是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慢慢处出来的,过得好的不是大有人在?”程队长恋爱哲学简单粗暴,先定调,再相处,先婚后爱他都能接受。
完喽,这孩子成天关在部队,人都关傻了。苹果手机都出第十四代了,他家外孙的恋爱观还停留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比他还像老古董,聂伯川愁死了。
老袁倒乐了,要不怎么说他喜欢笨蛋帅哥呢,多么淳朴的孩子,大事不含糊,谈恋爱缺根弦,终于不用担心闺女被欺负了。
你俩一个缺恋爱神经,一个恋爱学渣,慢慢玩去吧。
“行了,这事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老袁干脆利落起身。
程墉觉得自己都没开始表现呢,袁叔叔怎么就要走人了呢?
聘礼老袁没拿走,临出门前冲聂伯川挤挤眼,坏心眼地吐露真相,“人参是别人送给我抵债(粮)的,我匿名委托拍卖行帮忙处理,原本以为10万一克顶天了,结果你跟人杠上,还多给了那么多,谢谢哈。”
“小王,我速效救心丸呢?快给我拿来。”自己竟然成了个买珠还珠的大傻帽?聂伯川快要被气死了,袁虬生你个奸诈小人!
大学渣被强按在家中,接受紧急辅导,树立与时俱进科学恋爱观。另一个位面的小学渣,过得有些不好。
洗香香后,昱琉趴在u软的锦被上,接受贴身内侍的揉背服务,“后背好痛。”太子肉脸被软枕闷住,声音也闷闷的。
刘德顺早前测过小殿下的体温,并没发热,只当他是写大字累的,“殿下习字时要按照太傅教授的姿势来练,您刚开始习字不习惯,等适应后,背部就不会疼痛了。”
昱琉每日例行诉苦,“可三字经好难背,背到‘养不教,父之过’时我就困啦,太傅好严厉,喊醒我让我继续背‘教不严,师之惰’,还用戒尺打我手心,好痛。大字也好难写,笔尖软软滑滑,总是不听使唤。”
刘德顺心中轻叹,太傅严苛可以理解,可太子四岁寿辰都没到,练字是不是有些过早了?他也理解太傅想要拔苗助长的心理,说句大不敬的,皇上都那样了,再不把太子教导好,大显国运将彻底衰落。未来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皇城文德坊郑国公府,国公爷书房。
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正被国公召见。
宽脸长髯的郑国公眉头深锁,“你确定得手了?为什么宫里还没有消息传出来?”
“回禀国公,经过处理的砚台太子确已接触,痘疮发作有潜伏期,从传染到发病大概会有七天间隔,今天是第六天,不妨再等一天。”书童面容沉静,身上毫无少年人的浮躁,是国公府秘密培养的死士,随侍在郑国公府七少爷郑念玉左右,而郑念玉最近被选为太子昱琉的伴读。
郑国公挥手,“也许是砚台上的毒素不足,难以致病,立即派人去南郊,找染病最重的人,弄来病人的唾液,处理好,明天再换一次。”
“是。”
昱琉在刘公公轻柔地按压下慢慢睡去,睡得不太安稳,小殿下梦到了美味的糕糕,砸吧着小嘴醒来,外面依旧黑漆漆,后背还是疼,好久没去龙宫玩,小孩儿决定去汤圆姐姐那里吃糕糕,吃完糕糕就会痊愈啦。
一从冰箱通道里钻出来,昱琉的小身体立即哪哪都不疼了,果然来对了。
小殿下心情大好,“汤圆姐姐,干外公额又来啦。G?小马!好漂亮的小马!”太兴奋,最后半句又破音了。
不怪孩子指狗为马,亚欧大陆在古代虽然有丝绸之路相连,大漠难行,在大显想要看到边境牧羊犬的可能性几乎是零,何况连宫门都没出过的昱琉。边牧体型中等,在小矮子昱琉看来,可不就是小马吗?
被告知这是一条狗,没有小孩不喜欢狗,昱琉当即决定他以后每天都要来玩狗,狗狗的吸引力超越糕糕,成为小殿下的头号心头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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