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意思,罗茜。”托尼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总是会梦到黑洞中的场景。那些看不清的漆黑,爆炸的星辰,还有游动的巨虫……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被洛基得手,打开了他原本想要打开的传送门,那些外星人真的入侵了地球,我们是否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地球现在完全被摆在了一个被动的位置,你瞧,我不是针对你,但你可以如此轻巧地到达地球,那么其他的外星人也可以。这里的数十亿人类,在黑暗森林规则面前就好像摇着拨浪鼓的蓝眼睛小宝宝。每次想到这些事情……”他痛苦地往后一倒,后仰在沙发上,却看到他的队友们一个个抱着手臂倒立站在天花板上——他的意思是,站在他身后。
“你们在那站了多久了?”他脸上的表情僵硬。
“差不多长到足以听明白事情的原委?”克林顿摊了摊手,笑的一脸狡猾。
托尼反射性地咧嘴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罗茜就打断了他。
“你很悲伤。”她笑眯眯地凑过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那双眼睛却仿佛带着洞悉一切的沉静,“你很悲伤,但是你在笑。为什么呢?”
“说,说什么呢。”托尼不自然地挥了挥手,举起面前的杯子,却发现那几分钟前就被他喝光了,“还有人想要喝伏特加吗,小笨手,再开一瓶拿过来。”
“我要!”在其他所有人的静默中,只有罗茜欢呼了一声。托尼环视了一圈,和所有人的目光对上,翻了个白眼。
“拜托,别那样看着我,说的好像我快死了似的。”
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罗茜嘟噜嘟噜地灌了一大杯伏特加,又将自己的空杯子递给小笨手,“笨笨亲爱的,再给我来一杯。”
“托尼,我们是你的战友,也是你的朋友。你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诉我们,就算我们不能帮忙,也能共同分担。”史蒂夫最先打破沉默,他忧心地皱起自己的眉头。
“对,今后在我的一长串名号之外,还可以多加一个——托尼·斯塔克,优柔寡断的心事诉说者。”托尼摊开手,“诉说心事根本就不是我的特质,队长。我不擅长这个。”
“但是对着罗茜就可以?”娜塔莎接着问。
“也许是因为他对我们的信任还不及一个新来的外调队员?”克林顿插嘴,被娜塔莎狠狠地拍了一下。“别火上浇油,巴顿!”
托尼张了张嘴,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可以继续往前走,假装没听见。”他说,“但你们不一样。我知道你们不能拒绝。”
“那可不一定。”托尔爽朗一笑,在被所有人都瞪了一眼之后,讪讪地补充,“我说的是……罗茜不会假装没听见的。她是个好孩子。”
托尼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罗茜本人没有反驳这句话。
“罗茜?罗茜!”托尼一把从沙发上翻过去,把一整瓶空酒瓶从她手上夺下来,“你傻吗?一口气喝那么多酒?”
“嗝。”罗茜呆呆地看向他,“托托?你的红衣服呢?”一般来说,她的皮肤因为更低的体温呈现出一种几乎不健康的冷白色,顺带着她一头银发,看上去就像个白化病患者,但现在,她的脸颊此时泛着娇弱的红晕,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感,反而让她看上去就像个正常的小姑娘了。
娜塔莎走上前几步探了探她的额头,罗茜欢喜地蹭了蹭她的手心。“罗茜发烧了。”
“她的体温很正常啊。”托尼伸出手也摸摸她的脑门,“甚至还有点凉。”
“托尼,罗茜的正常体温应该是24到25度,她现在已经差不多三十二摄氏度,那相当于人类的42度高烧。”娜塔莎解释,“我们必须立即给她降温。”
作者有话要说:
蠢熊的医学小课堂:
深快呼吸、过度通气可引起血液二氧化碳浓度升高,导致呼吸性碱中毒,通常小说里描述的听到什么重大消息结果晕过去了,就是因为呼吸性碱中毒。
在遇到控制不住的深快呼吸导致的头晕、脸部口周发麻时,可以找个袋子捂住嘴,在袋子里呼吸,缓解症状:3
第25章 老乡见面
“娜塔莎,旺达呢?”罗茜牵住娜塔莎的手,仰头看着她,声音软绵绵的,“旺达安全了吗?旺达呢?”“我恐怕旺达不在这里,亲爱的。”娜塔莎温柔地回复,“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感觉很好,放心吧,事实上,从没那么好过。大家,我想我们还有事情没有解决,为什么——罗杰斯队长?”她平静地松开娜塔莎的手,站起来,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罗杰斯队长,你为什么有两个脑袋?”
她摇摇晃晃地朝史蒂夫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等等,好像地震了。”接着,她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挺挺地朝前倒下去,倒进娜塔莎的臂弯里。
“啊,我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托尔说,“让她睡上三天三夜就好了,她小时候在阿斯加德喝醉的时候就是那样的。”托尔还记得罗茜小时候在阿斯加德喝神酒喝醉了之后,很有礼貌地和所有人轮流握了握手,然后躲进他的神殿里呼呼大睡了整整三天三夜,谁来都没叫醒。
“下次罗茜去阿斯加德的时候可得注意点,别让她老和这家伙待在一起。”托尼嘟囔了一声,“况且,你不是声称你们阿斯加德的神酒成分和人类的酒不一样吗?”
在两个幼稚鬼争执不休的时候,娜塔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那个冷淡的声音几乎在第一声铃响就接起来了。
“普罗米修斯。”娜塔莎叹了口气,捂着话筒走到一旁,以免让他听见二人的争吵,增加他对复仇者联盟的坏印象,“我知道你当初给我你的号码仅仅用于紧急联系,但是罗茜喝醉了,她现在正在发烧。我们应该怎样处理?”
“哦。那就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不用担心。”
“但是她烧的真的很严重。”娜塔莎认真地强调了严重一词,“有什么办法来缓解她的高烧吗?”
“等等,你们给她喝了阿斯加德的酒还是人类的酒?”普罗米修斯在电话那端翻了个白眼,“算了,想也知道是人类的酒。我现在过来接她。下一次记得阻止她喝酒——前段时间我自己也喝醉过,不算好受。”
半梦半醒之间,罗茜感到有人在捏她耳朵,于是挥了挥手赶开那个烦人的讨厌鬼。
“别不识好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从半个星系之外赶来接你,一见面就这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天。”罗茜痛苦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好好说话?凭什么你对陌生人的态度不能分给我哪怕一万分之一?”
“过奖了,刚才那就是一万分之一的礼貌——四舍五入,大概。睁开眼睛。”那个慢吞吞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一听就知道是谁。
“礼貌?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个东西?”
她不仅没有睁开眼睛,反而将头埋进他的臂弯,顺着这个动作,感知慢慢回归自身,她发觉这次普罗米修斯竟然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
“你知道吗,托托告诉我这个姿势只能用来抱公主。你变温柔了,老爸见到一定会非常欣慰的,实在令人……”她半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余下的感动二字还没说完就被埋头抛进了自己的床里。
“……讨厌。”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下一次你再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我还有更讨厌的招。别再喝酒,一滴都不许沾,这副身体没你想的那么强壮。”普罗米修斯向后坐进一个沙发椅,重新恢复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他西装左胸口袋叠好的手帕,锋利得能切开面包。
“这副身体是什么做的?为什么我总感觉知觉和身体在醒过来的时候有很大相对延迟?别告诉我你用随便哪个星球上买来的克隆材料做的。”她冲他咧嘴笑笑,“虽然我不会生气就是了。普斯,好久不见,我超级——超级想你。”
这招起效了。事实上,这招从来没失败过。她眼见着白发男人紧绷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缓下来。他向后靠了靠,摆出一个放松的姿势。“唔,知道了。”
就这样,她知道他不再生气了。有些时候,这个人就是这么好哄。
“所以,呃。”他抬起指尖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一边瞧着她,“卡帕死了?”
“说实话,我不知道。有一个蛇脸偷溜上了飞船,打伤了老爸,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居然打晕了我把我们俩都塞进逃生舱里了。”提到往事,罗茜有些难过,“再然后就是供氧不足的警报将我从休眠中叫醒了。”
“哦。他也不一定死了,对吗?他是个疯狂科学家之类的,他有的是办法治好自己,飞船上那一圈治疗舱放在那里不是用来放脏衣服的,对吧?我是说……”普罗米修斯的语气有些局促。
他们两个都沉默了一段时间。
“向我保证,下一次不要做任何危险的事。”他疲惫地闭了闭眼睛,“看在范达尔星的份上,你原本可能死在那个披风里,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我了。”
“我保证。”罗茜朝他露出了一个软乎乎的笑容,逗得他也微微扬起了嘴角,手也从脸上放了下来。
然而好景不长,她的视线跟着他的手指走了几步,看到他指尖下的那个红色小象,还有上面刻着的字,一瞬间,她从头皮麻到了脚尖。
罗茜紧张地一翻身坐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普罗米修斯抓起了自己指尖下的那个小象,“这是你自己做的?真够无聊的,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孩呢……”他将眼发绿光的红色小象翻过来,看到了上面刻着的大不敬的字眼,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人类所能想象的最冷酷的哼声。
罗茜尖叫一声,将自己死死埋在被子和大夹克下面,仿佛把自己裹成一个毛团就可以躲过普罗米修斯的怒火。他大踏步走过来将她从一堆被子里拎出来,却被罗茜蒙头盖了一件夹克。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屋内到处都是白色的残影和罗茜又叫又笑的动静,最终,罗茜以慢了半步为代价,被高她两个头的普罗米修斯揪着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他嘴上凶巴巴地说,“有那么多东西可以拿来反击,你就选了一件夹克?你想怎么样,拿夹克热死你的敌人吗?”
“因为那玩意不是我的,我才不怕弄坏。”罗茜缩着脖子,摆出了自己的星星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普罗米修斯,“放我下来吧,拜托?”双脚终于得以着地之后她再次不知好歹地发起挑衅,结果再次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怜悯地看着自己又蠢又气人的妹妹,“一天是笨蛋,永远是笨蛋,认了吧,罗瑟琳。”
罗茜气喘吁吁地朝他做了个鬼脸。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清楚普罗米修斯还是很开心见到自己的。
他们各自在宇宙中孤独地度过了漫长的岁月,甚至在科维坦星出事的时候他都不省人事,醒来的时候说不定连自己为什么一夜之间长大了都不知道,不明白为什么家人都不在自己的身边,更不明白为什么在别人口中,自己的家园已经消失在宇宙的尘埃里,如同每天都会消失的千百个星球一样。
他一定曾怀抱着深沉的绝望在宇宙中寻找她的踪迹,寻找自己并非孑然一身的证据。
“你怎么找到我的?”她一骨碌坐起身,“这个星系有那么多的星球,存在智慧生命的保守估计怎么也有上千个了,你能找到太阳系来真了不起。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吗?”
“别高估了你自己,我借来的那艘飞船上装载有足够先进的轨道探测器,但也只能截止到你的逃生舱停下来的地方。我不得不在月球上也找了一圈。接着就是你和安东尼·斯塔克一起飞上太空我才检测到你。顺便一问,你的逃生舱去哪儿了?”他说着说着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我想起来了,被那群正义傻蛋拿走了。我不敢相信,你选什么不好,竟然选了一条披风进行紧急避险……”
“打住,打住,什么披风?”她想起来队长也说过这样的话,声称她在以这个身体醒过来之前是一条披风……
她看见普罗米修斯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怜悯的表情,像是在看把爪子伸进鱼缸结果自己整个掉进水里的小猫。“哦,我可怜的罗瑟琳。真是傻得令人觉得惊奇。谁能说你活到现在不是因为运气太好了?”
在她生气之前普罗米修斯接着讲了下去,“你挑了一条披风当意识寄生体,而那条披风属于一个哥谭市所谓超级英雄,蝙蝠侠——顺口一提,你似乎在那儿惹了不少麻烦——但他和他的家人还都挺照顾你的。你的这件夹克就来自他们之中一个管自己叫红头罩的人。”
“从没听说过。”
普罗米修斯微微抬头想了一下,有点忧伤地说,“真见鬼了。他竟然是我在哥谭遇见的唯一一个好人。说实话,我还挺喜欢他的,要不是他把你卖给了□□大佬,□□大佬又转手把你卖给了纽约的汉弗莱生物技术公司的话。那给我带来了不少麻烦。”
“卖了?!!”罗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把我卖了?那样你也管他叫好人?”
他没再说话,从地上捡起一本折了角的书,惋惜地看了看,伸出一只手在折角上挥了一下,书页上的折角就消失不见,整洁如新。他转头脑袋打量了一下略显凌乱的房间,干脆又挥了一下手,所有的书就乖乖地回到了自己几天前该待的位置。
这一刻,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在飞速发生变化,仿佛在看电影的过程中按下的倒放加速键,尘埃从地面缓缓上升,空落落的杯子重新被填满,水流从虚无中出现流回水龙头中。变化的世界中,只有白发的普罗米修斯和罗茜端坐在原地。
“你真的不应该在地球上这样做。”罗茜认真地说,“你会把电表也调回几天前的,下一次我去交电费的时候,那里的工作人员会怀疑为什么我的电表时间差了那么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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