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忍踩上去于是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碎片,修低着头看到连残骸都算不上的琴,这样的结局对他们已经是最好的了,尽管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可心里还是有说不清的压抑。
房里没有开灯,吉恩似乎在这样的黑暗里如鱼得水,他倚靠在客厅通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是你啊。”他眯着眼睛看到修站在楼梯下,有些意外的问:“有事吗?”吉恩扶着金属的楼梯扶手站起来的时候碰倒了身旁的酒瓶,已经空掉的酒瓶叮铃哐啷的从一阶一阶的楼梯上滚了下来,最后反而悄无声息的停在了修脚边的地毯上。
“列夫在开party,他叫我来喊你。”修弯下身把酒瓶拿起来放进垃圾桶里。
“这种事直接打电话不就好了。”吉恩抄着口袋摇摇晃晃的走下楼梯,看见修从茶几上拿出被一堆CD掩埋并且已经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好吧。我去换衣服。”吉恩比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回身上楼,留修一个人在楼下的客厅里,他皱着眉瞥着同样乱糟糟的沙发决定还是站在原地等待。
列夫的party从来都是火辣又尽兴,他的座右铭‘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享受’似乎用在别处会更好,他左拥右抱着两个白俄罗斯美人只是和进门的吉恩和修挥了挥手又自顾自的玩乐,自从列夫某次去了明克斯一次之后忽然放弃了南美风情的美人开始对东欧美女情有独钟起来,列夫用景舒说过的'博爱'这个词为自己开脱。
早就习惯列夫见色忘友的两人自觉地找地盘打发时间,吉恩歪在波斯地毯上抽着水烟,他拿着水烟壶的样子好像是一张精致而妖媚的杂志海报,他拨弄着水烟管,加了红酒和蜜糖的水烟味道有些腻人,就像靠在他身侧那个柔弱无骨的女人一样,让吉恩有些嫌恶。
列夫和几个模特在哪里玩着三俗游戏,美人用手撑着墙壁列夫把气球夹在腰臀之间然后用力把气球挤爆,情.色的看起来像是做.爱的姿势,还是背.入.式,这种恶俗的游戏列夫玩的不亦乐乎连带着其他人也兴奋的跃跃欲试。列夫作为party的主人还热情招呼着吉恩一起来玩,可吉恩只是懒懒的瞥一眼当做没听见还吐了个烟圈“你好无聊。”
“你应该享受这一切。”列夫毫不介意被扫兴走过来一边做开导状一边拽着吉恩把他按在墙壁上“女士们,谁要来试试吉恩的滋味?”列夫挑着眉嬉笑的大声问,言语中不怀好意的隐晦挑逗昭然若揭。
一个穿超短裙的姑娘把手臂伸过头顶高高的举着手里的气球“我来~~”她乌克兰口音的英语听起来像舌头打着卷。她得意洋洋的以为没人可以拿到她手中气球可下一秒那个粉色的气球就转移到葛兰的手中。
一直在角落里独自打着桌球的葛兰不知什么时候也走到了哄乱的人群中,他晃着手中的气球另一只手揽着短裙姑娘的肩“让我一次吧。”他吻了下怀中姑娘的额头,然后走向被列夫按在墙壁上的吉恩。
列夫吹了声口哨“葛兰你轻一点哟~”左手还流氓兮兮的拍了拍吉恩的腰。“列夫你可以松手了,我又不会跑。”吉恩的手还被列夫按在墙上,刚喝了不少酒让他没力气挣脱。
客厅另一角修独自站在一旁点着手中的雪茄看着一群醉鬼哄闹,他没打算去掺和,也不想去管葛兰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图,葛兰不会没有理由去做这种无聊的事,可是修觉的这种无尽的追逐和揣测让他有些疲惫。
吉恩说他不会跑但是不代表他会合作,葛兰扶住吉恩的腰,把气球夹在两人之间,像是开玩笑又像是故意的顶了一下,可是气球没有破裂让大家一阵惋惜的叹气,不过调侃还是多余惋惜。之后几次葛兰向前送吉恩便往前躲,气球也一直没有破。“看来的确没什么意思。”葛兰云淡风轻的把气球放在手中挤爆微笑着说,‘啪’的一声也爆破了众人不断膨胀想要看好戏的念头。
“我回去了,很困。”吉恩挥挥手没精打采的拨开人群往玄关走去。他快受不了了,到处都是人可是没有人在他身边的感觉,人群里热切的快要燃烧起来,可自己却冷得想要发抖的错觉。
他逃离了那个喧闹的地方快步的走回家,坐在玄关处喘着气,吉恩甚至有种在这个黑暗的空间里有一个看不见的漩涡要把他扯进去,扯到一个令人寒颤的深渊。
忽然想起一阵敲门声,吉恩甩了甩头把那些不切实际的幻觉全部甩开,打开门看见葛兰靠在门口。
“我没开车来。列夫那边又太吵,借住一晚。”葛兰解释着走进门顺手按了客厅的灯,瞬间亮起来的客厅让一片狼藉暴露在灯光下,葛兰意料之中的笑了笑,踢开脚边的大提琴碎片坐在沙发上,他满意这样的现状,景舒离开了这样没有人再来搅乱他们原本的生活,就算吉恩和修甚至列夫都会挂念景舒,但这也不能改变她已经走掉的事实,这样很好。
“你随意。”吉恩关上门从冰箱里拎了瓶酒招呼葛兰就不再管他,反正他也不会见外。
他兀自坐在靠近阳台的转角沙发上,半长的头发又染成了黑色垂在脸颊两侧,隔着一层锡箔纸用打火机烤着可卡因,等到可卡因变成烟雾升腾起时低下头凑在鼻端,葛兰看见吉恩享受似的追寻着那些飘渺的烟雾,但看似是放纵,实际却是在挣扎。
吉恩半边身体隐藏在紫黑色窗帘的阴影里,就好像窗台花瓶里养着的那束路易十四,明明还是在盛开,明明还是那样的美丽,却由内而外散发着颓败的腐香,妖娆美丽的外表下,根茎却在冷水里腐烂。
没多久吉恩缓过神来一样的睁开眼,对上葛兰没有波动的眼神哑着嗓子说:“你知道我每次在这种幻觉里都看到什么吗?”他把手中已经没用的锡箔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里,而后仰躺在转角沙发上,把身体舒展开来。
葛兰思考了一会,他弄不明白为什么吉恩会忽然沉迷在这些白色的粉末里,那些升腾起的烟雾就好像灵魂的碎片,一点一点的燃烧掉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想不通只好摇头等待吉恩接下来的回答。
“做.爱,不停地和景舒做.爱。”不再是单纯的做.爱,而是灵与肉的交汇,灵魂和灵魂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的灼烧。吉恩偏过头看着窗台上那束路易十四,这是景舒的习惯,她总会在窗台上摆上一束这样的玫瑰,而吉恩在景舒离开后去旧公寓把那个花瓶拿了回来,也习惯的往里面放上一束路易十四,但这其实是他最喜欢的花。
顿了顿“每次从背后进入她的时候,她的背会拉成一条弧线,性.感的要死。”吉恩好像回忆似的,唇边带着一抹古怪的笑。
“所以,你一直在幻觉里做.爱吗?”原来是这样,葛兰走到转角沙发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吉恩,他看景舒不爽很久了,凭什么她能轻易的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所有人的视线所有人的关心,哪怕她的人已经离开但是所有人依旧忘不掉她。
他们的世界原本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变得不正常,不似往昔。
景舒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世界,可是她依旧微妙的存在着,尽管她走了这个世界也不会恢复原状,真是个讨厌的人,想要毁掉。
“也许吧。”吉恩盯着葛兰回答,他只有沉浸在那些白色粉末的幻觉里时才会觉得景舒还在他的身边没有离开。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和她纠缠在一起,然后一次一次依赖可卡因给他的安抚,无可救药的迷恋那样的感觉,可每当清醒之后就会越发的失落,就像做过的那些关于景舒不会再回来的噩梦,只是这次,噩梦将一直的延续下去不会醒来了。
葛兰放下手中的酒瓶,瓶底和茶几触碰发出轻微的声响,他低下头凑在吉恩耳边说:“和我做一次吧,也许你就能忘掉那只讨厌的兔子了。”
吉恩觉得好笑,“和你做就会忘掉吗?”要是能这样轻易的就可以忘掉他还半死不活的和这些小粉末打交道干什么。
对方的表情里却看不出情绪的起伏“不试试怎么知道?”葛兰说,一手摁住了吉恩的手肘,腿压在他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想要伸过去托住他的下颚,还没触及吉恩的肌肤,对方已经侧过头躲开。葛兰轻笑了着,下一个动作便掐住了吉恩的脖子。
吉恩不悦的皱着眉头拨开掐住他脖子的手“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强奸我。”
“是鸡奸才对吧。”葛兰不介意纠正吉恩的措辞不当,他顺势脱掉吉恩身上碍事的T恤。
“至少别像个急色鬼一样在沙发上做。”吉恩把还挂在手腕的T恤丢在地板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葛兰往楼上走。
葛兰的动作并不温柔,所以吉恩在膨胀的疼痛里费解以往他的那些情人为什么还能在做爱的时候那么享受的,那么忘情的呻.吟。
他居然被葛兰上了?他一定是脑子坏掉了才没有拒绝葛兰那个不怀好意的提议,身体被迫打开来接受另一个男人,像个女人一样的被他.干。葛兰看着吉恩胸前肋骨上的新纹身,一次次的耸动简直没有了克制,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魔力。
透过葛兰的脸,吉恩恍惚的看着天花板,他喘着粗气好像缺氧一样的没有办法呼吸,没有快感,没有欲望,这只是折磨而已。头脑里一片昏沉使目光也迷茫的找不到焦点。‘你怎么不去被人爆菊?’他想起第一次和景舒做的时候那些零散的片段,她抽抽噎噎的说‘很痛’可他并不知道到底有是有多痛,真的很痛,这次他知道了。
他今天还没有喂希德。
冰箱里过期的牛奶还没有扔掉。
窗台上的路易十四也还没有换水。
卧室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吉恩的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葛兰看着恶意的重重捣了几下忽然没有了性.致,他看不到吉恩的眼神也也得不到吉恩一点的回应,这样就好像在奸尸一样。他从吉恩的身体里抽出来,白.浊的黏.液也说带出来顺着股.沟滑落到床单上。
葛兰坐在床沿上抽着烟,烤烟浓浓的烟草味很快掩盖掉房间里淫糜的精.液.味,他侧着头看着躺在床上像一摊尸体的吉恩,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吉恩和他还是同类,可是现在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变成现在这种碍眼又难看的样子。
“你失败了,我还没忘掉她。”他听到吉恩说,葛兰好笑的按掉手中的烟,拎着自己的衣服起身离开卧室。“想要的东西就要得到手,这样真是难看死了。”
金属的门把手因为冷气变得冰凉,葛兰刚准备打开门听见耳边有破空声,他下意识的抬手接住飞来的那个东西,一个紫色天鹅绒的首饰盒,里面是一只戒指。“怎么,这算是服务费吗?”葛兰挥着首饰盒回头问吉恩,他还保持着按着后腰靠在床头的动作。
“走的时候替我扔掉。”吉恩没有再搭理葛兰躺了下来,身体里疼痛的让他没办法动弹。
“好吧。”葛兰耸了耸肩离开卧室时还贴心的替吉恩关好门。他在依旧是一片狼籍的客厅里拨通经纪人肖恩的电话“肖恩,我们为什么不在下半年巡演计划里加上一个中国站?”葛兰向肖恩建议,一边低头玩着吉恩拜托扔掉的那个戒指,戒圈里有几个突出来的单词‘my dear baby doll’。
挂断电话,葛兰玩味的把戒指放回盒中离开这里,现在的吉恩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第三十五章 错误(捉虫)
时值八月末,明明早就立过秋可南京的天气还是热的宛如盛夏,满城的法国梧桐依旧郁郁葱葱。除了胡安回了日本继续最后一年的学业,其他几人都留守在了南京。原本是学生开学的日子可景舒也按时去了学校,是以老师的身份。她得到一份音乐史代课教师的工作,不过校方也许是看在景爵的面子上,教导主任只是随便翻了翻她的简历就让她下周来学校办理入职手续。
这其实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每周只需要上三次课,而且因为音乐史是大二学生的基础必修课所以都是在阶梯教室上四个班的大课。她拿到教导主任给她的音乐史教案有些想吐血,明明是学生时代最头疼最枯燥的一门课,结果现在反而要去教别人,让人哭笑不得。景舒站在讲台上看着阶梯教室坐满的一百多号人清了清嗓子“音乐史不是一门很难的课,所以只要你们不太过分我也不会为难你们。”景舒用‘你们都懂得’这样的语气说,她的声音经过耳麦的放大足够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都听清楚,学生们当然喜欢这样上道的老师纷纷笑着说“老师你好给力。”
景舒笑了笑打开教学PPT,上面有她的联系电话和邮箱“我姓景,景舒。虽然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不过至少在课堂上你们最好称呼我老师,课余只要别给我起什么奇怪的外号就好。”她想她会是个善解人意的老师。
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景舒便开始上课,她在德国时经常会有演讲式的论文解说课题加上她以前经常会在景爵开讲座时当助手,所以站在讲台上上课并不会让景舒紧张。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也没有什么突如其来的打乱步调的差错,生活作息也变得健康又正常让景舒有些不适应。几周下来学生和景舒混的熟了便恬着脸皮舒姐长舒姐短的喊,景舒觉得她被这么喊老了,晚饭后她在客厅里开着电脑做上课用的PPT和教案一边开着视频和宁默叽叽咕咕抱怨了一通。
景爵最近回来的很早,正常指导之后就回家,这样规律的时间已经很久没有过,让总是一个人在家吃饭的景舒有些怪异,她总觉得景爵有话想说,可每次到了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就和现在一样,她的爸爸坐在她对面看报纸,还时不时的看她一眼,欲言又止,而且他手中的报纸已经半小时都没有翻过页了。
“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她只好抬起头试探的问,可景爵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便掩饰的合上报纸转身看起了电视,既然他不想说景舒也不好过问只好继续做着教案。
直到第二天中午,她上完上午最后一节课,学生们和她嘻嘻哈哈的打着招呼‘舒姐拜拜。’‘舒姐请你喝奶茶。’她收拾着讲台上好笑的和学生告别,可走出教室时她看到林碧夏站在教室的后门。景舒皱着眉想要绕过去,但林碧夏却径直迎了上来。周围还有路过的学生让她不好发作只好阴郁着脸沉默的跟她去了校外的咖啡厅。
午休时咖啡厅的生意不错,偶尔还会有脸熟的面孔和她打着照面。“你来干什么?”景舒压低了声音问,她的语气糟糕,好似质问。
坐在她对面的林碧夏只是微笑,并不在意景舒糟糕的语气,甚至带着欣慰的说:“小舒,看到你现在过的不错我就放心了。”景舒讥诮的笑着刚想讽刺她些什么,林碧夏却继续说了下去,“其实你爸爸打算再婚,所以那天我来是想问你爸爸愿不愿意让你和我一起生活,不过你那天的反应看来必然是不愿意的,我这个妈当的太糟糕了。”她低着头苦笑,手中搅着杯子里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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