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欣琪:“尽信书不如无书。”
谢修臣:“难得我们欣琪也能说如此有哲理的话。”
小辣椒:“总之,恋爱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大家不可以模仿小说情节哦。小说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如果什么都跟小说一样,那看武侠小说、凶杀案小说、盗墓小说的读者……抖……”
第33章 十一面镜 倒影(2)
“好,我不安慰你。但我也想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走。”苏嘉年摸了摸她额前的发,凑近了一些,“因为,你喜欢他多久,我就喜欢了你多久。”
他们站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车辆的嘈杂声可以打断每一个浅睡的人,但他如此小心翼翼地触摸她,就像他们站在飘溢着童年香气的花园中。她却不争气地想起贺英泽的吻。贺英泽的吻是色彩最浓烈的油画,牢牢地抓住她所有的感官神经,强迫她接受近似绝望的激情。她不明白,一个内心完全没有爱的人,怎么会这样倾尽一切去亲吻一个人。每多想他一秒钟,她都会觉得自己又不自爱了一秒。只是,无法控制。她静静地让关于那个人的记忆流淌在血液中,然后朝苏嘉年莞尔一笑:“嘉年哥,你知道我可不会犯贱,你对我的好我都有看在眼里。给我时间,我会试着忘记他。”
“我会等。”除此之外,他别无赘言。
天公不作美,当日暴雨瓢泼覆盖了整个宫州,浇灭了夏日的热情。洛薇到家时连文胸里的钢圈都快泡生锈了,她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但还是免不了开始喉咙沙哑、打喷嚏。吃药似乎太晚了,夜幕越深沉,她的身体就越不舒服。到晚上十点,小辣椒依然没有回来。洛薇在心中诅咒了一百次这妞以后吃生鱼片都没芥末,却也松了一口气,自己不用再在别人面前强颜欢笑。睡到十一点醒来,发热的脑袋跟被捅坏的蜂窝没什么两样,她难过得要命,睁开眼对着苍白的日光灯发呆了几分钟,吃力地翻身爬起来找到手机,隐藏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拨通了贺英泽的手机。响了几声,那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喂。”
他的吻像炙热的油画,声音却像冷色调的水彩画,画的还是怀俄明州雪山中的冰湖。
她没有说话。从不知道自己会这样脆弱,只是听见他的声音,两道眼泪就直直地从眼角落到鬓发。由于高烧的缘故,耳里又嗡嗡地响起来。她闭上烧得发疼的眼睛,感受到又有眼泪滚出来,浸泡在耳朵里。他又“喂”了一声,没有听见声音,直接挂断了电话。胸腔里有毛球在滚动般痒得厉害,她在被窝里浑身震动着咳了几声,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他又说了一声“喂”,然后等待她的答复。
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时间也已经静止。但她争分夺秒地听他微不可闻的呼吸声,生怕他再度挂断电话,关机或拒听。他没有再发声,也没有挂断电话。她把手机挪远了一些,用被窝捂住口,闷在被窝里咳了几声,努力不发出声响,但那边还是听见了动静。终于,贺英泽平静地说:“找我有什么事?”
她懵了,没有说话。贺英泽等了几秒,又说:“洛薇。”
“你知道是我?”她还是故作活泼得地调戏他,声音却带着掩藏不住的浓浓鼻音。
等了很久,他才接话:“说吧,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看见了新闻,只是想打电话跟你说一声,恭喜啦。”
然而,电话挂断了。听筒里那两次“嘟嘟”是刺耳的笑声,讥讽着她的不自量力。胸中那挠痒的毛球也因此往上爬,在她喉咙里扫着每一根血管。她甚至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剧烈地咳嗽起来……
甄姬王城四十五楼中,陆西仁抿着唇,担忧地看着面前在转椅上满面阴沉的贺英泽,又看了一眼报告做到一半就被洛薇电话打断的常枫。常枫指了指墙上的幻灯片,故作轻松地笑道:“所以上周的财务报告还要继续吗?”
“你继续。”
贺英泽回答得果决,当对方继续说下去,他看上去也很专注。但过了半分钟,他忽然拿起衣服站起来,朝门外走去。陆西仁第一时间跑去把门堵上,常枫上前一步说:“去不得,真的去不得。”
“她生病了。”贺英泽拉开陆西仁,拧开门把,“我送她去医院,马上就回来。你们在这里等着。”
他从来不是喜欢解释的人,这一回却说这么多,恐怕自己都说服不了。常枫也冲过去挡住他的去路:“六哥,我就问你一句话:看见她病倒在你怀里流泪,你能忍住不理她,直接回来吗?”
贺英泽紧锁眉心,把他们统统推开,大步流星地走到电梯口。常枫叹了一口气,在后面说:“黄啸南回宫州了。想想你母亲,想想炎爷,你和洛薇未来有可能吗?如果她是那种比较听话的女人还好,那哄几句就会回来。可是,她是这样的个性吗?”察觉贺英泽背脊僵硬,常枫不气馁地说:“六哥,你是做大事的人,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为什么要前功尽弃呢?”
这句话也没能说服贺英泽,他还是蓄势待发地往前走,然后常枫又说了一句:“我真是一点也不关心洛薇的死活,只是担心六哥你。想想跟她在一起又分手,你会有多痛苦吧。”
贺英泽的身体终于松下来。他重新走回房内,把外套狠狠扔在沙发上,一下坐下来,再也没有说过话。
室内长久的静默过后,陆西仁才小声地对常枫说了一句:“有时候我觉得六哥很高深莫测、不怒自威,有时候,又觉得他像个六岁小男孩……”
“他跟六岁小男孩真没区别。”常枫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在自私这方面。”
午夜,谢修臣刚回家,就听见厨房里冰箱门响了一声。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发现自己妹妹正戴着耳机摇头晃脑地翻冰箱。他摘掉她的耳机:“饿了?”谢欣琪丝毫不受影响,上翻翻下翻翻,又摇头晃脑地把冰箱关上:“我不饿,我就看看冰箱。”
“我给你下面条吧。”谢修臣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挽起衬衫袖子。
她从小就最喜欢吃他做的面,听他这么说,差一点跟以前一样,尖叫着抱住他的脖子。但她忍了下来,只是躲到一边:“我不吃。最近我都胖了。”
“你都瘦成这样了,人家会认为我虐待妹妹的。”
后来不管她怎么拒绝,他都坚持煮面。她一闹腾,他就说自己工作到现在一直没吃晚饭,是煮给自己吃的。她知道这是他每次为她做夜宵的借口,一溜烟跑到楼上,躲避他的食物攻击。但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习惯,毕竟一直以来他下厨,她都是个小跟屁虫在厨房转来转去,于是又下楼钻进厨房,气鼓鼓地看他煮面。果然面条做好以后,没有惊喜,他把筷子和碗都摆在她面前:“吃吧。”他做的面条是清汤面,从来不加生抽、味精、鸡蛋或海鲜,最多往里面放一点当日的剩肉,但汤鲜味美,面条有弹性又酥糯,煮多少她都能吃得一根不剩。闻到这股热腾腾的香味,她哈喇子都快掉出来了,但还是别过头去嘴硬道:“不要,我最近压力太大,真的胖了。”
“在你的同类里,你已经长得很慢了。”
“……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国家研究CPI的时候有一项指标吗,叫生猪存栏率。”
“谢修臣你好,谢修臣再见。”
“你不吃我倒了。”
“哎,等等……”见他作势要抬碗,她赶紧按住,一脸纠结地说,“那、那以后出去,我跟别人说我九十斤,你不能拆穿我。”
“好。”他在她身边坐下,用筷子替她拌面条,“那以后出去我跟人说我一百四十斤,你也不能拆穿我。”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哇,还没到一百四?你不会是又瘦了吧?”
他被戳到痛处,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吃你的面条,臭丫头。从小我就瘦,还不是照样把那些欺负你的男生打得跪地叫你大王 。”
“是女王大人!”她嘻嘻一笑,低头吃了一会儿,察觉到他一直在看自己,小心地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你怎么老看我吃,是不是感觉像在喂小动物?”
他以食指关节撑着下巴,微微笑着说:“仓鼠。”
听见这个称呼,谢欣琪条件反射是很绝望。记起高中时跟谢修臣一起看电视剧,男主角养了一只仓鼠叫琪琪,谢修臣幼稚地拿这个名字玩了好久,不是弯腰用逗狗的动作对她说“琪琪来吃饭了”,就是把一个东西丢很远说“琪琪去把它捡回来”。噩梦,真是好大一场噩梦。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纸巾擦了擦她的嘴,又擦了擦碗附近掉落的食物:“比卡丘,你怎么总是把东西漏得到处都是,你的爱慕者们知道谢家大小姐的吃相是这样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吃东西嘴就要漏,所以我在外面只吃西餐,盘子特大那种。要不哥你来帮帮我,喂我吃好啦。”见他正在凝神思考,她歪了歪头,“嗯?怎么不说话?”
“我刚才思索出了一个句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划线,就要,下划线,所以我,下划线。要不,下划线,你来帮帮我,下划线,啦。’”
谢欣琪想了几秒:“……滚蛋。”
“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倒牛奶就会洒得到处都是,所以如果不在家我都买盒装牛奶。要不哥你来帮帮我,帮我倒好啦。’”
“滚蛋。”
“真是大小姐万用句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打电话给那些该死的公司就会跟他们吵架,所以我都不喜欢跟他们直接对话。要不小李你来帮帮我,帮我打电话给他们好啦。’”
“滚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购物的时候包包里装上钱夹,右脚都会痛,可能是因为我用右肩背包,而钱夹又太重了,所以我都不喜欢带钱夹在身上。要不哥你来帮帮我,帮我把钱夹拿着好啦。’”
“滚蛋。”
……
他们又重归于好了。只是,两个人也不能再回到从前那样。到底是哪里变了,谢欣琪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问道:“你刚才说,你压力太大了?为什么?”
“因为莫名其妙钻出一个女孩,长得像……”她本来想把父母与洛薇做亲子鉴定的事告诉他,但想到这件事与他母亲有直接的关系,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长得和你像?你是说洛薇?”
“是呀,谁知道你会不会因为她和我像,就又去认一个妹妹,然后不要我这妹妹了呢。”
“胡说八道。”
谢欣琪知道,随着时间推移,父亲对哥哥孤独死去的母亲也感到越来越多的愧疚,而会渐渐淡忘早夭的另一个女儿,毕竟这妹妹当年只是一个婴儿。所以,这个家庭也越来越不快乐。这些年,父母都很少在家,总是各忙各的,与她相处最多的亲人反倒成了哥哥。因此,当她第一次有了“洛薇如果是妹妹”这个假设,也就有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如果妹妹能回来,她能得到一个从未有过的和睦家庭。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洛薇:“闪闪貌似在写《明月却多情》,忙得不得了。”
谢欣琪:“这么快就开始写新书了?”
洛薇:“她就是个很纠结的人,她考虑写《奈何》前传番外,但开了一会儿就茫然了,想是不是该写《镜中蔷薇》的番外,可是《镜中蔷薇》正文还没连载完。纠结来纠结去,她干脆写《明月却多情》去了……”
谢欣琪:“我去,番外是写我的,怎么可以就这样止住了?”
小辣椒:“因为有大小姐和哥哥比较羞羞的剧情吧,正文没连载完确实没法写啊……”
谢欣琪:“什么,什么叫羞羞的剧情……O_O……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不准写这种东西!”
谢修臣:“闪闪别乱写,我和欣琪的感情是很单纯的。”
谢欣琪:“是啊,我哥也不要啊!”
小辣椒:“那哥哥你笑什么呀?”
第34章 十一面镜 倒影(3)
谢欣琪知道,随着时间推移,父亲对哥哥孤独死去的母亲也感到越来越多的愧疚,而会渐渐淡忘早夭的另一个女儿,毕竟这妹妹当年只是一个婴儿。所以,这个家庭也越来越不快乐。这些年,父母都很少在家,总是各忙各的,与她相处最多的亲人反倒成了哥哥。因此,当她第一次有了“洛薇如果是妹妹”这个假设,也就有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希望——如果妹妹能回来,她能得到一个从未有过的和睦家庭。
然而,几日后最终检测出的结果,令她和谢茂大失所望,也令洛薇大松一口气。最痛苦的人还是周锦茹。她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中心,却面对着墙壁,怕维持不了平时的仪容。她拿着亲子鉴定报告,手指颤抖,紧闭双眼,额上青筋微凸,看上去痛苦极了:“我早就知道。我每天烧香拜佛,希望欣乔能回到我的生活中……老天它就是不愿还我们一个女儿……”
还是在坟场般冰冷的医院,还是是同一个哭到抽搐的母亲,记忆的碎片从四面八方飞来,在谢茂的脑海中组成了一幅二十多年前往事的黑白拼图。不同的是,这里已经没有那个叫吴巧菡的女人,他的妻子也不再年轻……
当年听从父母的话,因风水八字娶了周锦茹后,他也曾经对她有过几分动心,毕竟她正处于全盛美貌时期。但是,她美得很不安全,流言蜚语一大串,甚至还有跟过□□老大黄四爷的传闻。她用尽各种方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他半信半疑,心中却认定不能在她这棵树上吊死。因此,才有了后来的踏遍寒食百草千花,香车系在香闺树。
后来,他遇见了吴巧菡。以前在《诗经》中读到的“妻子好合,如鼓琴瑟”,他没能在周锦茹身上感受到,却在吴巧菡的身上感受到了。她产下谢修臣之后,他更是坚定了要与妻离婚迎娶她的决心。可就在这个时刻,周锦茹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女孩,二老并不欣赏,弄瓦之功也不可没,婚是暂时不能离了,也只好委屈吴巧菡几年。他原以为吴巧菡性情如水,并不急求一个名分,就没跟她提以后的打算,但没想到会发生惨绝人寰的意外——有一天,保姆为两个女儿洗澡,洗好了姐姐欣琪,就轮到妹妹欣乔,保姆拿起刚才为欣琪洗澡用的温水壶,直接浇水在欣乔头上,可里面流出来的水居然变成了滚烫的开水。欣乔的头发全部被烫掉,头皮烫坏,脸也面目全非,送到医院不过十多分钟就断了气。他当时正巧在国外出差,赶回来时,孩子冰冷的身躯早已被送到太平间,而且家里还有第二条命也赔了进去,既是两个孩子的瘸腿奶妈。周锦茹哭晕了两次,二老则提着拐杖打他,说都是你在外面养的野女人害的,让她来偿命!仔细问过才知道,原来保姆提的那壶水并不是意外,而是被人偷偷掉包过。掉包的人就是才跳楼自杀的奶妈。他们命所有人去调查奶妈房里的线索,终于发现一封匿名来信。信纸是蓝色,有薰衣草花纹,他曾经收到过无数封写在这种信纸上的情书。而信上的笔迹,也正好都是他最熟悉的。读过信的内容,他当时脑中贫血,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时对吴巧菡说的话:“就这么急不可耐吗,你知不知道我从来没放弃过要娶你的念头?”她一脸茫然,比她身后的池水还清白无辜一般。但他已经彻底厌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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