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刘素云说。
“手术治疗费用高吗?大概需要多少钱……”从刘素云口中得知自己的病手术可以根除病灶之后,郭校长死水一样的心湖萌生出阵阵涟漪。可转念一想,现在高额的手术住院费用,凭他的能力根本负担不起,他又倍感绝望。
刘素云讶异地问:“方超局长没跟您说吗?您的手术和后期治疗费用由川木县教体局和我们医院各自分担一半,您不用考虑费用的事,只管安心调养身体。”
郭校长愕然一怔,喃喃说:“方局长是提过一句,我以为不可能,我算什么……一个普通的山村教师……”
刘素云摇头,笑着说:“您别这么说。您是山村教育的大功臣,是教师模范,像您这样为了山区教育事业鞠躬尽瘁的老教师,理应得到全社会的关注和资助。这些话可不是我瞎说的,是我们皖州市人民医院匡光明院长的原话,要不,我怎么敢给您送免费药品!”
郭校长问清原由,不禁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握着刘素云的手,哽咽说道:“谢谢医院,谢谢领导们的关心,谢谢……”
第224章 我和明月一起睡
刘素云决定在高岗小学留宿一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可她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让明月张大嘴巴,愕然到几乎要蹦起来。
刘素云说:“我晚上和明月一起睡。”
凭什么啊,她凭什么要和刘素云睡一个屋啊。
这种尴尴尬尬的关系,避之唯恐不及,她居然提出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要求来。
脑子怎么想的?难道高级知识分子,都是这样以自我为中心吗?
“我……”明月刚想说我不愿意,却被一旁的关山抢着说:“刘阿姨,明月愿意。”
愿意你个头!
明月柳眉倒竖,转头,狠狠盯了关山一眼。
关山朝她使个眼色,无声地提醒她说:“你说让我帮你的。”
明月无奈地撇撇嘴,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就一晚。”
说完,她就系上围裙做饭去了。
关山和刘素云对视一眼,露出会心了然的微笑。
清炒野山菌、辣椒炒土豆丝、凉拌木耳、鸡蛋豆腐。
四个素菜,馏得热乎乎的白面馍馍,还有一人一碗棒子面稠粥。
短短不到一个小时,明月就像变戏法的匠人似的,变出了一桌子的农家饭。
郭校长经过几天的休养,已经能够下地吃饭。
明月,关山,郭校长,宋华再加上远道而来的刘素云,一共五个人,围着小小的木餐桌,边吃边聊,其乐融融。
关山把刘素云的另一重身份介绍给郭校长和宋华。
“你这闺女,咋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实话呢!害我刚才瞎说八道,让刘医生见笑了。”得知刘素云就是明冠宏的现任妻子,明月的继母,郭校长惊讶不已地埋怨明月。
宋华也讶然抱歉说:“我们真不知道刘医生您和明老师是这层关系,对不住您啊,对您怠慢了。”
早知道是自己人,她就去借点猪肉,包顿饺子或是买谁家一只土鸡款待刘素云了。
看着餐桌上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饭菜,宋华不禁脸皮发烫地嗔怪明月说:“明老师,你早说多好。你瞧这饭菜简陋的,连个肉菜都没有……”
刘素云笑着插言说:“挺好的,都是山里的新鲜味道,吃起来特别爽口。”
宋华笑着说:“菜是粗糙了些,可明老师厨艺好,同样的菜,经她手炒出来,总是有股子特别的味道,特别香。”
刘素云赞同微笑,她喝了一口黄橙橙的粥,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吃。”
说完,她朝明月那边看了看。
明月正在低头喝粥,可能粥烫嘴,她就转着圈,小口小口地抿着四圈,她应该很喜欢喝这种稠稠的稀饭,一脸满足的神情,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刘素云看到这熟悉的一幕,不禁愣了愣。
明冠宏在家喝粥也喜欢这样转着圈细细的品咂粥的滋味。
他们满足到眼睛微眯的神态表情,如出一辙,不禁让人感叹,遗传基因的强大。
察觉到刘素云的目光,明月抬头朝刘素云望了过去。
两人视线相遇,刘素云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明月面无表情地转开视线,低下头,继续吃饭。
饭后,关山抢着去洗碗,明月就收拾灶台。
郭校长,宋华陪着刘素云唠嗑。
刘素云看着穿着打扮都显简朴的宋华,说:“我回去安排好手术时间,会提前来接郭校长去皖州,宋家妹子,到时候还需要你过去照顾郭校长。”
医院虽说有护士,护工可以照顾病人的起居生活,可比起亲人间的悉心照顾,还是差了老远。
手术是大手术,郭校长身边没人照顾根本不行。
宋华听刘素云这么说,想也没想,就点头应承下来,“我去。”
郭校长沉默思索了片刻,却拒绝道:“我一个人能行,柱子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还是待家里陪他。”
“柱子说他不一定回来,说要参加一个什么中草药种植比赛,总之他回来了,也会跟着我一起去照顾你的。你别管了,我肯定是要去的。”宋华语气坚决地说。
刘素云低头笑了笑,说:“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啥您就说,刘医生,咱们都是自己人。”宋华说。
刘素云抬眼看看她,又转头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语的郭校长,“我觉得,你们二位倒是可以先把个人问题解决一下,这样一来,你们做事也不会瞻前顾后,诸多顾虑了。”
个人问题。
那岂不是让他们……
宋华的脸皮一烫,垂下头,拧着衣角,声如蚊呐地说:“刘医生,你说啥呢。”
刘素云笑道:“还让我说得更明白吗?”
郭校长连连摆手,解释说:“刘……刘医生,你误会了,我和宋华,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和她……”
宋华听到这儿倏一下抬起头,神色受伤地质问郭校长说:“那你和我是啥关系!我都搬来和你睡一个屋,一张床了,你说我们是啥关系!郭木鱼,你讲话得问问良心,我对你到底咋样,我的心思是啥,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素云赶紧伸出手,劝解宋华,“宋家妹子,你别激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我就是好好跟他说啊,可他每次都是这个态度,太伤人心了。”宋华低下头,飞快地抹了下眼角。
郭校长叹口气,说了句,让您看笑话了,然后就站起来,去院子里找关山去了。
他刚一走,宋华就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
刘素云拍抚着宋华的脊背,劝慰说:“别难过,郭校长对你还是有情的,不然的话,他怎么能容忍你住进来照顾他。”
“可他……你看他,说的那些话,呜呜……”宋华委屈极了。
刘素云还想再劝,却看到明月双手叉腰,气哼哼地走了过来,她把抹布朝桌案上一摔,然后拉起宋华就朝床边走。
“婶儿,您躺下。”明月的脸跟寒霜似的,吓的宋华赶紧脱了鞋,躺在床上。
明月转过头,对神色愣然的刘素云说:“待会儿您帮我个忙,我把郭校长喊进来,您就配合我,演一出戏!”
演戏?
和明月演戏?
刘素云愣了几秒,下意识地点头,“行,听你的。”
明月压低声音把她的计划一说,其他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却又同时笑出声来。
郭校长正和关山聊着30号鹳河大桥的开工典礼,忽然,从伙房里传来明月尖锐惊慌的叫声,“婶儿――宋华婶儿――你咋啦!”
第225章 同住一屋
郭校长几乎是在明月发出尖叫的同时,冲进一灯如豆的伙房。
只见他神色惶急地四顾寻找着宋华的身影,当看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宋华,和一脸凝重正在为宋华做心脏按压的刘素云时,他的脑子犹如被钟磬击中一样,嗡一下变得混沌不清。
心口处传来剧痛,他跌跌撞撞地扑到床边,捞起宋华冰凉的手,用力搓揉着,呼唤:“小华,小华!你咋啦,咋啦啊,这是!醒醒啊,小华,你醒醒!”
宋华紧阖双目,一动不动。
“刘医生,她这是咋啦,刚才还好好的……”郭校长急得两眼通红,恨不能替宋华受罪。
刘素云动作未停,语气严肃地对郭校长说:“她这是心梗症状,估计是被你方才那些话刺激到了。”
郭校长神色痛苦地紧闭了一下眼睛,睁开之后,猛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
极响亮的一声,打得周围的空气,也跟着颤了几颤。
宋华的嘴角抽了抽,眼看着要睁开眼,明月却掐了她腰眼儿一把,扑上前哽咽着说:“婶儿,你可不能有事啊,柱子还等着你给他娶媳妇呢,还有郭校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郭校长可怎么办啊,呜呜……”
郭校长惨笑一声,语气悲怆地说:“她若是走了,我还会独活麽?我这一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如果有机会弥补,我一定听她的话,啥都听她的……”
“真的吗?您什么都听婶儿的?”明月颤了颤睫毛,抖落上面一滴晶莹的泪珠。
郭校长不疑有他,语气悲伤地承诺,“都听她的,只要她能醒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床上躺着的宋华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一样,倏地一下坐了起来,她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星,盯着面前震惊错愕的心上人,大声说:“郭木鱼,我要和你结婚!”
郭校长张大嘴,眼睛里尽是震愕和不可思议,“你……你……”
明月和刘素云互望一眼,齐声笑了起来。
“对不起,老校长,为了帮你们,我们演了一出戏。”刘素云抱歉解释说。
明月站在郭校长身后,把他向前猛推一把,推向面色通红的宋华,“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婚礼怎么办吧,去做手术之前,我要把这件事给办妥了!”
郭校长打了个趔趄,和宋华撞在一起,他下意识想躲,却被宋华紧紧拉住手,他的身子颤了颤,抬头望向目光坚定而又从容的宋华。
半晌,他长叹口气,主动投降说:“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明月正看得专注,忽然觉得袖子被人扯了扯。
她转头一看,却是目光含笑的刘素云,正提醒她,莫要在这屋里做电灯泡。
她和刘素云悄悄退出伙房,关山双手插在裤兜里,正嘴角含笑地仰头望月,看到她们出来,他抽出手,笑吟吟地迎上前,“搞定了?”
明月露出得意地笑容,“那当然,也不看谁出的主意!”
关山宠溺地看着她,摸摸鼻子,说:“你的主意再好,也得刘阿姨出马才能成功,若不是她演技逼真,你能这么快就骗过郭校长。”
明月大大方方地向刘素云鞠躬,感谢说:“谢谢您帮忙。如果您有空,我想邀请您做郭校长和宋华婶儿的证婚人。”
刘素云微笑点头,说:“荣幸之至。”
明月笑了笑,对关山说:“我看这事宜早不宜晚,不如就放在30号,和鹳河大桥开工典礼放在同一天,你看,怎么样?”
关山觉得明月的建议很好,“普天同庆,全村的人都来祝福一对新人,我看不错。”
明月转转眼珠儿,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笑着说:“郭校长不是没有积蓄吗?我把他们的好日子和大桥开工典礼安排在一天,村里开设流水席顺带办婚宴,省去了郭校长找厨师和搭棚子的费用,能省下不少待客钱呢。”
“就你会算计!”关山哈哈大笑。
就连刘素云也露出了赞赏的笑容。
三个人坐在老榆树下面就婚礼事宜一直聊到月上中天,关山看看表,“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
明月依恋地看着他,“再待一会儿,还没说怎么让郭校长去领证。”
关山笑道:“我背他下山,很快,镇上就能办。”
明月哦了一声,脑子里却忽然蹦出一个疑问,难道她和关山将来登记结婚,也要去镇上领证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的脸皮就自动开始发烫,她甩甩头,在心里骂自己花痴,神经病,这才刚谈上恋爱,就胡思乱想结婚的事,她是有多愁嫁啊。
关山见她神色有异,眼神飘忽不定地一会儿喜一会儿愁的,不由得关心地问:“明月,你怎么了?”
明月瞬间回神,她躲闪着关山的目光,嗫嚅着回答说:“没……没什么,我在想婚礼的事情。哦,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关山纳闷地看看她,心想,刚还不想让他走,现在又催着他,这丫头,怎么变化这么快。
惦记着转信台的工作,他还是告辞离开了。
关山一走,整个学校都变得寂静下来。
明月不自然地咬了咬嘴唇,指着她的宿舍对刘素云说:“我屋里有脸盆,您洗漱洗漱休息吧。”
刘素云笑了笑,说:“好。”
明月回屋把油灯点上,趁刘素云洗漱的时候,她从木箱里拿出备用的枕头和薄被,铺在床上。
六月的山里蚊虫肆虐,她早早就撑起了蚊帐,她用扇子扇走趴在纱网上的小飞虫,把蚊帐放下来。
她回头问正在用毛巾擦脸的刘素云,“您习惯睡哪头?”
刘素云看着铺着棉布格子床单,显得格外干净整洁的小床,说:“我能和你睡一头吗?”
睡一头?
她们的关系好到要睡一头了?
明月觉得心里有点别扭,可见刘素云并未改口,她只好把摆放在床尾的新枕头挪到她这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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