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瑞克很快就进来了,我赶紧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躺在那里。但瑞克似乎并没有太在意我的动作,他在进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刚离开的卡尔的背影,然后一脸狐疑地走进来,等到我床前时我们俩都已经恢复正常。
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说:“你看上去比前几天好。”
因为刚才乱动,现在伤口疼的几乎要让我呕出血来,但我还是装作平静地微微笑:“是的…”
接着他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说:“听着,关于那天你说的话,我想过了…”
他的话让我本来躁动的心情平静下来,开始有些认真地对待这次谈话。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曾经说过那句话”瑞克看着我,他的目光很有力量,让我有些紧张“但现在已经不同了,我只要你记住要保护好自己,听懂了吗?”
“不同了…”我听了他的话反问,但更有些像喃喃自语“是别人的生命变得没有价值了吗…?”
“不是,不是”他伸出一只手捧着我脸让我看他“是自己的生命更珍贵了。”
我怔了一下。
瑞克灰蓝色的双眸波澜不惊地上下审视着我:“记住了吗?我要你说你会永远记着自己的生命很珍贵,并且要为之永远地在困境里挣扎、忍受。”
他的字字句句铿锵有力,我的伤口又开始疼了,却像是他说的都刻在我心上,如果此时把纱布掀开,伤口那里留着的一定是他说的这句话。
我皱着眉看他,却无法把“我记住了”说出口,最后只是用力点点头。
瑞克收回了手,他的眉也是皱的,我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学会了他们的表情,体会到了他们的心情。
我目送着瑞克出门,空气安静下来,而我自己却无法安静地睡了。
之后的几天,卡尔每天都来,我们聊了一些相遇之前彼此经历过的趣事,他说的很多关于末世和行尸,而我说的,只能是一些家长里短和自己小时候发生的迨隆?ǘ一开始怀疑我的记忆到底出没出问题,我每次都说只记得灾变前发生的事,后来他习惯了、无奈了,就不再问了。
有时候实在说不过去,我就吻他,吻在一起后,那些充满漏洞的谎言就自己过去了。
依妮德也会来,有时候她自己,有时候和卡尔,她带来一些我没看过的图本让我消磨时间,和她一起看的时候我装作兴致盎然,自己一个人看的时候却哈欠连天。
比较难熬的是换药,太疼了,每次换完冷汗都把我的病号服浸得完全湿透,于是我和丹妮丝约定好只是深夜换,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卡尔。我怕他担心,又怕他不够担心只是叫我坚持,这样矛盾的想法让我痛苦,比换药还甚。
然而在一个人忍耐过换药的深夜后,第二天他来的时候我们还是只分享那些美好和甜蜜,偶尔他会问起,毕竟他身上也有枪伤,我搪塞着说因为我是女孩子,所以丹妮丝换药时给我用了吗啡,我那时候意识不清之类的,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我感觉到自己正一天天的变好,只是下床到处走动还是会牵动伤口剧痛,所以都是卡尔把社区和外面的消息告诉我。
“社区来了三个新人”卡尔在我床边边擦拭着他的短刀边头也不抬地对我说。
“什么时候的事?”我把手中的绘本放到一边,抬头问他,关于电视剧里没有的剧情我都很上心“怎么发现的?”
“一个星期前”卡尔收了刀皱眉想了想,接着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在你昏迷的时候。而且不是我们发现他们,而是他们发现了这里。”
“很有趣,有两个人是孪生子”卡尔补上一句,弯了弯唇角“看上去挺强的。”
我低下头回忆了一会儿,想到确实没在剧中看到有孪生子的剧情,不过听卡尔说他们很强又放下心来,想着也许这是一件对瑞克团队有好处的事。
“那剩下那个人呢?”我问他。
“是个老头,他看上去对种植蔬果很有经验”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然后转头对我说“我得走了,社区还有别的事等我做。”
我点头,他凑过来在我额头送上例行的离别吻,这时有一阵脚步声接近了。
“喔…!”门口传来一个听上去有点惊讶的年轻男声“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卡尔皱着眉直起上身,我得以看清来者面容。
是一个看上去比卡尔大两三岁的青年,金发碧眼,但引人注目的是他露出的上半身,露出精壮紧实的胸部腹部肌肉,只是他手上、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泥土。
“我是新来的”或许是他天生热情的性格,或许是因为看到我脸上有些疑惑的表情,总之他笑了笑“麦克,我的名字,你…”
“够了”卡尔冷淡地出声打断“没人在乎这些。”
麦克碰了个壁,却只是耸肩笑笑:“好吧,我能理解你心情不好的原因,不过是你父亲叫我来这儿找你的,农田需要人手。”
听了他的话,卡尔转头看了我一眼,接着跟他离开了。
――TBC――
第8章
在这之后又过了大半个月,卡尔手上的绷带拆了,只剩下一小块与灰尘做隔离作用的纱布虚虚地罩在伤口上面。我也能起身活动了,伤口虽然有时疼得厉害,但却比之前好很多。在病房里闷了大半个月,我实在有些闲不住,能自由活动之后就天天泡在社区南边的农田里,跟着那个叫德文的老头翻看菜地里有没有新长出来的嫩芽。
他带来的两个孪生子,一个叫麦克,一个叫唐,我们粗粗见过几面,但每一次卡尔都在我身边,他看起来对那对孪生子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备,所以我至今也没有和他们打过招呼。
我在农田除了和德文在一起,就是和卡尔,他因为看到种植的蔬果没有收获而显得有些担忧,在手伤没好几天的时候,就又跟着米琼恩出社区收集资源,说实话这让我有些担心,但我知道没有别的办法了。
“什么也没有…”身边传来德文的叹息声“上帝不肯赐予他的子民们食物,我已无能为力了。”
我不喜欢德文在看到令人失望的结果时总是念叨上帝,这让我有些怀疑他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脑补了一下他看到行尸也大喊“上帝啊”的样子,我有些觉得他不一定能狠得下心去杀死它们。
“太遗憾了…”身边突然传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转头看见麦克正蹲在我身边,也和我们一起盯着田地。值得感叹的是还好他今天把衣服都穿全了,我的目光才敢落在他身上。他转头看了看我,笑得很轻松:“和你说上一句话太难了。”
之所以我能认出他是麦克,不是唐,并不是因为我和他们多熟,而是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却有很大不同。麦克,就和我第一次见他一样,特别容易笑,这真的很难得,在外面的世界充满行尸的条件下保持乐观,莫名让我觉得有些受到感染,并且十分敬佩。而唐,唐在麦克的对比下显得更像是在末世生活的人,不苟言笑,话很少,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我能相信他真的很强,为了在末世生存做出很多努力。
孪生子性格差这么大我是第一次见,看着麦克我也怀抱好意地笑了笑:“很难吗?我们现在不是在说话?”
麦克挑了挑眉:“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我很早以前就想来搭讪了。”
这句话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于是偏过头去不说话了。麦克是很会缓解尴尬的人,意识到自己抛出了一个难以往下进行的话题,就立刻改口问:“你之前是受伤了吗?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想起那次经历还是觉得有些好笑,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嗯…只是因为我不太适合用枪吧,你知道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武器是很重要的。”
“我想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不适合用枪”他耸耸肩表示不解“它能让你有安全感。”
我点头表示同意,但还是说:“要看它指着谁的时候。”
他突然大笑:“是的,如果我被枪指着也会有些害怕的。”
我低下头,笑得有些勉强,我猜他可能理解不了我的意思,毕竟在这样的世界里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伤人或者杀人的人已经很少。我用瑞克说的话来安慰自己,因为能够幸存到现在,所有人的生命都已经升值了,保卫自己越来越重要,就算因此杀人也变得可以接受。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道理。
“所以你中的是枪伤?当时是什么情况?在外面还是在社区里?”
麦克又一连问了几个问题,我正要回答,就听见社区大门打开的声音,转头一看,是卡尔和米琼恩回来了。他们开着车,但我正好能看见卡尔在副驾驶看着这边的方向,于是有些高兴地站起身,匆匆和麦克告了别,离开找卡尔去了。
卡尔下了车之后一直皱着眉,我跟着他回到住处,看他满手血迹,于是问他:“碰上很多行尸?”
他边洗手边点点头,然后掬了把水洗脸,我靠在浴室门口正好够得着毛巾,于是拿下来递给他,让他擦脸。
“有新发现吗?”我拉着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路追问他。其实这个问题我并没有想过会得到肯定的答复,因为据瑞克所说,最近发现的社区都没什么可用资源了。但出乎意料的是,卡尔点了点头。
“米琼恩会告诉他”即便听上去是个好消息,卡尔还是皱着眉看我,他接着说“你别和麦克走得太近。”
我解释道:“刚刚是我第一次和他说话,只聊了几句。”
卡尔想了一会儿说:“他有点不正常。”
这让我有点疑惑:“怎么不正常?”
“乐观太过。”卡尔回答的很简略,让我难以信服。我认为像麦克那样在末世保持乐观的心态是件好事,能让这个世界美好一点。但我看了看卡尔的表情却不像是开玩笑,于是没再继续反驳。
我们两个安安静静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贴得很近的关系,我没觉得无聊,只是觉得这样很舒服。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发一会儿呆,不管外面的末世和行尸,这是现在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了。
但卡尔显然比我想的多一些,他问我:“农田有收获吗?”
我摇摇头,看到他表情有些苦恼,于是伸出食指向上推了推他的嘴角,他转头看我。
“别这样,我看了难过。”我对他说。
他看着我笑了笑,只不过我并不觉得这微笑里有太多快乐,我见状倾身抱住他:“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其实这句话我自己也不相信,我只知道后面会变得更坏,但我现在必须得这么说。我知道卡尔是相信的,我只是在对自己说。我要相信这个世界,相信卡尔,相信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知道我身上有伤,卡尔只是松松地抱了我一下,想了一会儿说:“等你伤好了再带你出去,我觉得Dad因为你受伤的事有些内疚,如果你想,他会同意的。”
这个消息让我欢欣鼓舞,只是表面上佯作平淡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日子,就一直是我在为伤口快点好而做出很多努力。另一方面,瑞克带队去卡尔和米琼恩新发现的那个地方探索也被提上日程,社区种的蔬果一直没见成效,资源也越来越少了。可能是我的错觉,社区的整体气氛都紧张了。
丹妮丝有的时候会给我一些巧克力,但我都会偷偷地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卡尔这几天没再出去,一直在农田帮忙,瑞克也在,其他人都在为之后的外出做准备,我想快点好起来,这样就能赶得上去那个新地方探索。
我之前以为那个地方是山顶寨,后来听卡尔的形容才知道是一座类似废城的地方,很大,去那里探索需要一点时间。我有点怀疑剧情的走向是不是被改变了,山顶寨的剧情迟迟没有到来让我有点惊慌,但也有点欣慰,毕竟这样格伦和阿拉伯罕就不会死,但我又怕有什么新的变故发生,所以一直有些不安。
但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另外一件更让人不安的事――社区有人被杀了。
是艾比,一个有点内向的女孩,剧中没有出现,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才认识的、社区里的人。我只是听卡尔说的,因为他突然要我搬到他和瑞克还有米琼恩一起住的那个别墅,我没什么意见,因为来到这里之后,我住在医疗室比住在自己住处的时候多多了,住在哪里都一样,之后卡尔告诉我原因,我确实被吓了一跳。
因为凶手还没有被找出来,所以社区里开始人心惶惶。瑞克可以绝对信任的也只有他原先团队里的所有人,而最受怀疑的就是那一对后来的孪生子和德文。
不过没有什么证据,所以无法指认任何人,我这几天都和卡尔待在一起,快到形影不离的程度了。除了因为瑞克和米琼恩就住在楼上,所以晚上还是矜持地各自分房睡之外,剩下的时间我们都待在一起。于是我强烈要求依妮德加入,我怕两个人独处时间太久,卡尔就会觉得腻了。
但没两天依妮德就表示眼睛快瞎了,不再跟着我们做任何事了,她又恢复了自由自在的独行侠身份,剩我和卡尔每天照顾朱迪斯,偶尔去农田拔草,我开始觉得有些无聊。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断断续续的、不成曲调的钢琴声。
我带着卡尔往有声音的地方找,后来发现是唐无聊地在按动自己住处摆放的一架钢琴的琴键。我和卡尔躲在窗外向里看,但却听到一些别的话。
“我有的时候真想杀了他!”这是麦克的怒吼声,他说完之后甚至用力地摔破一个茶杯。
唐还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钢琴,过了半天才说了一句:“怎么杀?”
“就像我杀上一个人那样…”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然后屏息等了一会儿开口:“唐,是不是有人在外面?”
我被这句话吓得寒毛倒竖,回头惊慌地看向卡尔,但他的眼神却十分平静。现在想溜走已经来不及了,卡尔拉着我退到门廊前,装作刚路过。
“没事的,就说实话,你为什么过来。”卡尔在我身边提醒着我冷静,我想我脸色一定不太好,因为我被吓得手心全是冷汗。
门很快被打开了,唐看到是我们俩愣了一下,我用尽身上所有力气挤出一个看上去自然的微笑,然后用好奇的语调问他:“是你在弹钢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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