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荒唐了。
他有要与她旖旎的心思,可以说,他坚韧的意志就要压制不住,借着微醺的酒意他很想要她,似是干涸的枯草渴望清水般渴望与她共赴一场荒唐。
体内有股力量也在逼迫着他,可他不能。
她说她愿意,因为她根本不知他是谁。
他将头埋进她乌黑的发间,在她耳边厮磨,轻啄了下她的耳垂,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伴随着迷离的话语声,她听到他说,“楚楚……我们……来日方长。”
他唤她楚楚。
他说,来日方长。
只是,此时的小公主没在意他的话,也没将来日方长落在心上。
说完,他起身下了床榻,嗓音已恢复清明,他说,“突然想起有件事还未处理,我先回书房了,你早些歇息。”
“瞻之哥哥。”楚楚起身唤他。
谢晚亭没应她,穿上外衣离开了云缈院。
楚楚抿了抿唇,轻叹了声,她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炙热的,那股热像是要将她融化,他暗沉的眸色中也满是她,就如鱼儿见了水般的渴望,可,可他为何又找借口离开了呢?
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说:
他说来日方长……等到她病好,他有大把时间去待她好,去爱她,和她……
可惜,小公主不懂,也没在意。
第33章
翌日一早,楚楚就让白苏去给谢双音回了话,想必此时她们是很心急的,听盛怀秉所言,明日就会正式商讨退亲之事。
午后,天空聚起无数云团子,黑云密布,随着风快速移动,外院的古榕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好几个南瓜灯都被刮了下来,月洞门上攀着的藤蔓花草更是被吹得摇摇欲坠,瞧着就让人心疼。
楚楚倚在贵妃榻上,透过敞开的窗牖瞧着外面的狂风吹打,享受着屋内的静谧恬淡,白苏她们将外院收整了一番,秋嬷嬷走进屋内,瞧着她,“公主,这天要下雨了,估摸着还是场大雨呢。”
小公主眸光微动,很随意的回着,“好些日子未下雨了,落了雨也好,能凉爽些。”
“是呢,老奴昨日去街上还听见百姓们怨声道载的,说是田地里的庄稼都晒干了。”
她默了好大一会,才微微仰头瞧了眼乌团子,“那就多落些雨吧。”
她的话语声刚落,窗外雨打青石板的滴答声就如曲子般极其和谐的响起来,夏季的雨总是炙烈而狂躁的,不似春雨那般淅淅沥沥,也不似秋雨簌簌,没一会,地面就被打湿。
楚楚瞧着雨落石板,敲打花叶,怔怔的出了神。
许久,她突然问向一旁给她收拾衣物的秋嬷嬷,“嬷嬷,我到底生的是什么病,你们为何都瞒着我?”
秋嬷嬷手中正叠放的衣物突然抖了下掉落下来,“公主,你,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楚楚不解,“没,我忘了什么?”
秋嬷嬷一时慌乱,竟是说错了话,“公主,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你老说想不起从前的事了,老奴才会这般问的。”
楚楚瞧着她,眼眸半垂,随后又望向窗外,瞻之哥哥说去寻的那位医师怎还未寻到?
今日她倚在贵妃榻上想了许久,瞻之哥哥与从前是不同的,一开始她觉着可能是成了婚后他开始变得忙碌才会改变的,可她如今越发觉着不对。
可她又想不明白。
因着雨天,无法躺在外院摇摇床上瞧月,她用过晚膳沐浴后就上了榻,她知道他今夜不会来这里歇息的。
这两个多月来,她是发现了他的习惯,但凡前一夜入睡时她与他稍微亲密了些,第二日他准是会以各种理由不来云缈院歇息,过上几日,许是怕他会冷落了她,便又会再来。
昨夜,她与他是未曾有过的亲密,估计他最近一段时日都不会再来云缈院了,她脑袋里想着,嘴里低声呢喃着,“真是奇怪,等你想来的时候我一定把你赶出去,好歹也是被人疼爱的小公主,怎就被你三番两次的冷落了?若日后再是这般,便与你和离……求本公主都没用。”
呢喃好大一会,发觉心中气焰更重,冲着床帐外轻喊道,“白苏,我们明日一早回宫,你去收拾一下。”
话音刚落,她就听到脚步声,侧身瞧去,“白苏,怎么了?”
可渐渐映入她眼帘的是一道宽大颀长的身影,那般俊秀的身影除了他还能是谁,可她话语中还是有质疑,“瞻之哥哥,你来了?”
谢晚亭骨节分明的手轻撩开床帐,一张美人面映入眼眸,他冲她应了声,“嗯,为何明日回宫?”
她垂下眼睫,不去瞧他。
谢晚亭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好一会,随后转向床榻里侧的小木屉处,他微微蹙眉,问她,“你母妃给你求来的符咒可否给我瞧一瞧?”
楚楚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此事,抬眸瞧了他一眼,随即坐起身从小木屉里取出来递给他,一向好奇心重的她却是没问他要作何。
谢晚亭轻轻打开,眼眸低垂看了眼,对她说道,“我不喜欢这个味道,放在外间吧。”
楚楚微征了下,冲他点了点头,很是乖巧。
谢晚亭将小木盒放去外间后,褪去外衣,也上了榻,一时之间,床帐内静谧了下来,她不言语,他也不言语。
她默了会,还是先开了口,“瞻之哥哥,你若是不想来云缈院歇息,可以不来的。”她嗓音轻柔,极为平淡。
可他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失落与委屈。
“外面雨下大了,夏季多雷电,你不是怕打雷吗。”
你怕打雷,我来陪你。
楚楚这才回过神来,对的,今夜外面落了雨,她是怕打雷的,所以,他今夜才会一反常态来了云缈院陪她。
她心里的气焰瞬时熄灭了。
“瞻之哥哥,你说的那位医师可寻到了?”
“嗯,寻到了,不过还要过几日才能赶到上京。”
小公主点了点头,月白床帐内又是一片沉默。
“楚楚。”
“嗯?”她困惑的瞧他,眸光里亮了许多,似又装满了星辰,昨夜他附在她耳边唤她楚楚,现在依旧这般唤她。
她很久没听到他唤她楚楚了,此时突然唤她,倒有些让她不适应了,恍若隔世般遥远,她想,她或许真的是病了,自今日晨起醒来,心中就格外堵闷,由不得自己想要去怀疑,怀疑别人,怀疑自己。
“无事。”他略暗哑的嗓音说着。
可她听的出来,他明明就是有话要对她说,可他似乎又不愿说了。
“瞻之哥哥,待我病好了,我想去临安待些时日,我想外祖和外祖母了。”
谢晚亭应允她,“嗯,好。”
许是今夜窗外落了雨,她一点困意都无,心头多了些感伤,话也有一句没一句的说个没完,“待我病好了,瞻之哥哥,你也会变成从前的你,对吗?”
变成那个每天都想要见她,陪她作画,陪她放风筝的陆慎哥哥。
谢晚亭闻言侧首瞧她,眸光清冷,他喉结微动,暗哑的嗓音说着,“楚楚,你喜欢从前的我,讨厌现在的我吗?”
他没忍住,问了不该问的话。
她不解的轻嗯了声,眼前的男子眸中透出的清冷让她怔在了那里,他的眼眸中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在,似是孤寂,又有柔和。
迟疑片刻,她正要开口,空中一道惊雷炸开,响彻天际,伴随着一道白光如剥开的洪流泻下,染亮整个上京,他下意识将她揽进怀中,将她柔软的身子紧紧包裹着,似是阻挡了一切恐惧。
雷声滚滚而过,楚楚微睁开眼眸,正瞧上他的下颚,他身上很热,呼吸也很沉重,可他眼中清明,并无别的旖旎心思。
楚楚又阖上眼,抱紧他的腰腹,在他胸膛蹭了蹭觉得这样躺着舒服了,便想要入睡了。
她的睡意来的很快,就如突然降临的雷电,迷蒙间,她嘴角突然露出一抹笑意,将他抱得更紧。
她不止一次透过他的中衣去瞧他,如今紧紧抱着,更能感受到他强劲的身躯,腰腹是那般紧实,比她肖想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止一次对她说过,有他在,没有人可以伤到她的。
她信他。
谢晚亭瞧着她窝在自己胸膛处,睡得香甜,瞧了她好一会。
第34章
翌日,刘太医再来给她搭脉时,她面色极为难看,刘太医刚要开口说话,被她制止住,“别说了,你要说的话本公主都倒背如流了。”
刘太医颔首,恭敬应是。
“你回太医院去吧,不用在这守着了。”她语气清清淡淡,分辨不出情绪。
刘太医却是个耿直的,“公主,首……驸马爷让微臣留在府中以备公主传唤。”
她轻哼了声,“本公主的话你不听,听驸马的?我传唤你有何用,都两月有余了,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秋嬷嬷见公主这两日似乎心情不大好,昨日就倚在贵妃榻上怔了好几个时辰,她上前说着,“刘太医,你先回去吧。”
刘太医示意,走不走还是得听首辅大人的,他得了令不在公主面前提起“蛊”,如今还未寻到解蛊之法,说了也是无用。
下蛊之事向来佚䅿在上京又是禁忌。
“微臣告退。”
接下来的几日,刘太医确实都没再来给她搭过脉,可汤药她却还是日日在喝,晚膳后,她心中没来由的烦躁,闻到那股汤药的苦腥气脑中就如无数只虫蚁在蠕动,让她不得控直接一把将汤药给打翻了。
随着一声‘哐当’声,白玉瓷碗掉落于地,碎成好几瓣,白苏紫芍瞬时跪下,秋嬷嬷在院中摘月季花瓣打算一会给她沐浴用的,听到响声急忙赶到屋里来,看到梨檀木板上洒了一地的药。
还有跪在那里的白苏紫芍和神色不安的小公主。
“公主,这是怎么了?”秋嬷嬷瞥了眼白苏她们,平日里就算她们犯了错,公主也从未发过这般大的脾气啊。
从白玉瓷碗落地时,楚楚脑中就清醒了许多,似乎适才打翻药碗那人不是她,她瞧向白苏,微哑的声音问着,“可烫到手了?”
“嬷嬷,给她上点伤药。”
白苏回道,“公主,奴婢无事,这就再去给您煎碗药来。”
提起药,她就没来由的心中憋火,嗓音也愈发不悦起来,“不用,我不喝药了,以后都不喝了,谁若是让你们给我煎药,就让他亲自来与我说。”
她说这话,说的不止是她的瞻之哥哥,还有她母妃。
她知道,虽然在云缈院里住着,她的一举一动母妃都是知晓的,秋嬷嬷每隔两日就出府去,她知晓她是去做什么。
几人应是,将屋内收拾了一番。
谢晚亭来到云缈院时,秋嬷嬷与他将此事简单言语了,他来到内室时,小公主正倚在床榻上看书,虽是心不在焉的,手上却也没停,一直翻动着。
“夫人在看什么?”
她侧首,“瞻之哥哥,你回来了。”
谢晚亭坐在床榻上瞧着她,她虽是在冲他笑,可俏丽的眉眼却有淡不去的忧愁,他拉住她的手,似是在宽慰她,“我让人去寻的那位药师明日申时左右就会到上京,我已让秦杨去接他了。”
她眉头微动,知晓他已知道了她今日将药洒了的事。
“瞻之哥哥,我都喝了好久的药了。”
她是打算在他让她喝药前先抱怨一番,这样或许就不用被劝着喝药了。
谢晚亭瞧着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双眸子里还透满了淡淡的忧伤,自小到大,他身边除了谢双音外再没别的女子,他是不知如何回应她的撒闹的。
顿了顿,他问她,“怕苦?还是只是不想喝了?”
“也怕苦,也不想再喝了,我想知道自己怎么了,这几日心头就如钻了只小刺猬在来回爬动一般,烦躁得很。”
她说着,眼眶瞬时还红了,珍珠似的泪珠打着转,谢晚亭想要给她擦拭,却见她丢掉手中的书扑在了他怀里,纤柔的手臂紧紧抱着他的脖颈,好似稍一松开他就会如烟雾般消散了,“瞻之哥哥,我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症了?我好怕,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不想再被人瞒着,整日待在府中了。
她软糯的声音轻轻啜泣着,他知道她的泪水落下了,落在了他脖颈中,一阵阵湿热紧贴着他的肌肤。
一向在战场亦或在朝堂让人生畏清冷矜贵的男人却在温声哄她,“不愿喝,就不喝了,待明日药师到了,就会好的。”
她脑袋在他肩头动了动,“嗯,好。”
左右那些药也解不了她的蛊。
翌日,谢晚亭并未去上朝,陪着她在外院竹林处下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棋,用过午膳她午憩醒来时,那名药师已等在外院了。
她听到白苏说起,心中欢喜,迫不及待几乎是小跑着去了外院,彼时谢晚亭正与那位药师相对而坐。
他瞧见了她眼底的雀跃,日光渐弱,徐徐暖风吹开她垂落在肩的青丝,如被清风送来的画中仙。
他起身向她走近,“醒了。”
楚楚颔首,目光落在他身后那位药师身上。
一身寻常布衣,生的清秀儒雅,楚楚瞧着他,只觉得他是位小娘子,可他站立的身姿着实不是女子该有的宽大,而且她脑中一直以为那么厉害的药师应是白发老翁才对,可这个人不过是而立之年。
太医院的人向来都是胡须越长,越发斑白,资历才更深些,如今倒是让她有了新的见识。
“草民贾长源见过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贾药师,你快给本公主瞧瞧。”她着实有些心急,坐在古檀木长椅上,就伸出了皓白如雪的腕子,莹然一笑,好似她的病马上就会好了般。
瞻之哥哥说他医术绝然,她自是信的。
贾长源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取出一张锦丝搭在她手腕上,淡声说着,“公主莫嫌弃。”
他给她搭了脉,眉头瞬时蹙紧,瞧了眼楚楚,随即眼眸半垂,点了点头,像是印证了什么,“公主,大人,确实是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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