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许久,她终是怕耽搁他启程,让他下了榻,可谢晚亭要离开时,她又急忙小跑过去从身后抱住了他。
谢晚亭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
她根本不知他是怎么下定决心下了榻,如今,她又在身后抱住了他,绵软的身子让他着迷。
首辅大人第一次将正事抛至脑后,只恨自己为何要带兵出征,他多想留下来陪她。
他回身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吻了吻她:“乖,不过几日,很快就回来。”
她氤氲的眸子看着他,倒是乖巧的应着:“我等你回来,你,不许受伤。”
他应下,又吻了她,才沉下心来离开。
温柔乡果真名不虚传,他是怕了——也沦陷了。
谢晚亭出发前她还问了他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她也想做点什么,谢晚亭就给她找个件事做,此时看来,她做的很好,武帝当了真,太子和盛翊也当了真。
楚楚坐马车回公主府时,正巧还遇上了带兵前往安德府的太子盛砚,不过离得远,盛砚骑在马上并未注意到她。
安德府前两日突然有多个村落的百姓举旗反动,对安德府官员极为不满,闹得声势极大,武帝派太子前去查明。
回到公主府,云裳正在小园子里赏花,楚楚瞧着不禁笑出了声,云裳毕竟是女子,多少还是有些女儿家心思的,她问:“云裳,你喜欢什么花?”
楚楚笑声问着,真真切切以为她在赏花,云裳早听到她的脚步声了,也听见了她在咯咯笑她,正巧花叶上有一绿虫,她想吓一吓小公主,瞧着她冲她笑的模样,才将手立于背后,手中的虫子也给丢在了地上。
她不舍得吓她了。
“公主,我哪是赏花,我在捉虫呢,春暖了,我想着你定会常在小园子里待着,得将虫给捉干净了才是。”
楚楚应着她,“也是,云缈院里是专门请的宫里的人给清理的,这里也要清理一番的,既然你爱干这活计,就交给你了。”
云裳呵笑,“公主,你还是请宫里的人来吧,我怕我整不干净,再吓着你。”
楚楚一边坐在古檀木桌旁一边随口说着,“没事,我不怕虫子的。”
云裳松了口气,来了兴致,又将扔在地上的虫子捡起来走向她,“公主,你瞧,这个虫子还挺好看。”
楚楚一个哆嗦,手中的白玉杯盏差点摔了下来,喊着:“云裳,你快拿走,快点——”
她吓得花容失色,起身退了又退,“这,这才春暖,怎就有虫子了?”
“公主,你,你不是不怕虫子吗?”
楚楚瞥了她一眼,没理她。
第73章 生变
一连三日,她都没再去小园子里,本也不想理云裳的,可云裳做了暗器给她,她就欢喜了,摆弄了好几个时辰,只想找地方练练手,可谢晚亭告诉她,不让她出公主府。
她这几日就乖乖的待在这里,哪都没去。
“云裳,我带你去泡温泉。”
云裳见她欢喜了,乐得应着,“公主,我一直想同你泡温泉,今日可逮着机会了。”
云裳最乐得与她打趣,好似比饮酒还有意思。
楚楚瞧了她一眼,“云裳,你若欺负我,我可是要跟我夫君告状的,让他骂你一顿。”
云裳无奈轻叹了声:“公主,我只是想瞧瞧上京里的女子肌肤是否真如话本子里写的能嫩出水来,还能生出花来。”
想来是的,能让大人痴迷的人儿她也想瞧瞧。
楚楚冲她轻哼:“云裳,你若是个男子,定是个色痞子。”
二人言谈间已行至山楂树林处,楚楚想起上次与谢晚亭同来时他问起那座院落,她也下意识瞧去,突然顿了步子,“云裳,咱们先去那里瞧瞧,我还从未去过呢。”
云裳也瞧去,讶异的说着:“诶,这里怎么有处院落,我平日里经过怎么没注意。”
楚楚轻叹:“一直都有,只不过很少有人会留意这边,你没发现也正常。”
行至那扇破旧的木门前,身后忽有黑影略过,如今山楂树枝叶未发,光秃秃的,瞧的极为清晰,是人影。
云裳反应极快,撂下一句,“公主,你在这好好待着。”便去追那黑影了。
楚楚突然觉着眼前这道破旧的木门后似是另一番场景,不觉身上发寒,公主府四周都有护卫,那黑影是如何进来的?
而且云裳耳力好,也没听见任何打斗声。
突然又有脚步声,随后眼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楚楚没瞧见里面是何模样,目光只落在眼前的黑衣男子身上。
“公主,您怎么来这里了?”一身形瘦削却极为高大的护卫行礼问着。
楚楚只是看了他一眼,眼前这位护卫在紧张,才会脱口而出问她怎么来这里了,她回着:“无事,我来这里瞧瞧。”
男子又道,“适才,似有人闯入公主府,属下就跟过来了。”
楚楚应着,“云裳已经去追了。”
突然,‘噗通’一声,有人倒地的声响。
云裳捉了那黑影后赶回来,瞧着安安稳稳立在那里的小公主,还有地上倒着的护卫,向来说话大大咧咧的云裳也有点哑言了,不解的问着:“公,公主,你把他打晕的?”
楚楚心里正紧张着,根本没注意到云裳来了,听到云裳说话,她转身应着,似是很兴奋:“云裳,你给我做的暗器还挺好使呢,我瞧出他别有心思,想将我打昏,我就先下手为强了。”
云裳瞧了眼她脖子里挂着的精巧□□首饰,那是她花了大心思,忙活了许久,还耗了银子才将防身的□□做成相衬小公主的首饰。
她摆弄了几个时辰还是有用的,这就派上用场了。
“公主,厉害。”云裳发自肺腑的夸她。
她知道公主更想听的是大人的夸奖,她又说了句:“大人若是知道了,也会夸公主的。”
云裳的话着实说到了她心里,她笑了下,随即又认真的问:“云裳,适才那人呢?”
“死了,我刚抓着他,他就咬毒自尽了。”
楚楚思忖片刻,复转身瞧向那扇半敞开的木门,挪动步子行去,云裳急忙走在她前面,“公主,小心。”
行过木门,院中极为破旧,墙角不见光的地方还有冻实了的雪化成的冰块,几棵槐树干巴巴的枝条被风吹动着。
空荡荡的,没她想的那么可怕。
就是一座破旧的院落,可适才那黑影,还有门口昏倒的护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她警惕的说:“云裳,你去那边,我进主屋,看看有没有密室地道什么的。”
云裳冲她笑,“公主,我带你先出去,等下让公主府的护卫和女卫来查探就是了。”
若把小公主给伤着,大人回来了她可怎么交代。
楚楚认真平静的说着,“女卫是从临安跟来的,自是可信,可府中护卫中怕是有奸细,如今很难分辨出,还是先不要惊动他们,你若不放心,咱们两个一起。”
云裳应着她,此言有理,她一时急躁疏忽了,这时,有女卫的人前来,她们都在公主府听从云裳的安排保护公主,“公主,适才那黑衣人似是宫中霄云军的人。”
霄云军。
是二皇子盛翊掌管的。
楚楚思忖片刻,说:“你即刻带府中所有女卫将公主府围住,不能让任何人出入,尤其是府中的护卫。”
“是,属下这就去做。”
要进屋里时,云裳让楚楚扯着她的衣袖,“公主,你跟紧我。”
“嗯。”楚楚也应着她。
在这座小院查看了半个时辰,所有房间都探了个遍,并无任何密道机关,正要离开时,楚楚注意到了院子右侧一棵粗大的槐树下有一口井。
井口很宽大,与上京城外灵山寺山脚下她与谢晚亭见到的那口井一般大。
她动了心思,那时在灵山寺,密道便是由井口而下的。
那里的井有水,此处的井是口空井。
云裳跳进去查探了番,宽大的井口足以让她用轻功攀着井壁而出,云裳说着:“公主,井下确有密道。”
楚楚应了声:“云裳,如今那黑衣人死了,还有护卫被我用暗器打昏过去,我先回去想法子让他们背后之人不起疑心,你带女卫的人进密道查探,看通往哪里,这下面又藏着什么。”
“是,公主。”
谢晚亭与她说,辽东天山山脉里的矿石被人秘密挖走,查探了许久都一无所踪,若那些矿石炼出的火药被人当作武器,后果不堪设想。
她知道,那样,会死很多人的。
她有预感,火药就在公主府里,若只是密道没必要通在这里,定是公主府下被人建了密室,藏了这些火药。
谁又能想到她的公主府里一座破旧的院落里会藏着这些呢,就算被发现了,也是她这个公主担着罪。
当初,是母妃向父皇讨来的这座皇家园林给她做嫁妆,又给她修缮成了公主府。
那时,母妃还与奉阳候有联系。
母妃若是知道此事早些日子定会告诉她的,是奉阳候利用了母妃。
回到屋内,她让紫芍唤来了所有的护卫,说公主府内她的名贵物品隔三差五的丢失,本是没想计较,可适才云裳抓到了黑衣人,那黑衣人还打伤了一名护卫,定是上京城里的恶徒觊觎她公主府里的财物,所有护卫都必须守在公主府内,没有她的允许哪都不能去。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暗,云裳来到她屋内,证实了她的猜想,从井口处下去,先是一条细窄仅可通一人的密道,没走几步就宽敞起来,而且里面环环绕绕,通道颇多,越行越是宽阔,里面放满了的——是火药。
“公主,现在有两个法子可行,一是将地下通道的另一出口在里侧给封了,让女卫守在院落处的那口井旁,二是想法子将这些火药给灭了。”
她听得出来,云裳倾向第二种,她说第二个法子时的语气中都带着一股干劲。
她也是这么想的,地下通道的另一出口在梧桐巷的一处荒院里,行此事之人定不是封了出口能拦住的,府中的女卫只有十二人,加上谢晚亭留在她身边的金鳞卫也才不到二十人。
那黑衣人死了,一位护卫还被打昏,虽然她传出去是府中失窃,把黑衣人当偷盗之人处理,并未发现院落里的密道,可他们背后之人不一定会信,而且能将如此重要之物藏在这里,府中叛变护卫定不止一人,虽让女卫拦截的及时,可,不知有没有消息泄露出去。
“云裳,我心中不安,今晚或许就会生变,那么多火药,可有法子在今晚子时之前给灭了?”
云裳早就有了法子,“公主,只能用水将那些火药团子、火药箭、火药矮炮都给浇了,离得那座院落最近的水也就是温泉了,现在是酉时三刻,子时之前应该可以都给毁了。”
楚楚应了声,却是不满意,“不能这么做,此次父皇他们设局将有逆反之心的人一众捞出来,若是用了水,就算是夜间密室昏暗也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我们不能保证来运这些火药的人不会将消息传递给他们主子。”
“若他们因此收了手,此次诱敌就功亏一篑了。”
云裳听的怔怔的,不能用水,那还能怎么办?
“公主,不用水那就没法子了。”
楚楚也轻叹,愁的眉眼紧蹙着,下午黑衣人才死,本就让人心中生疑,她若此时进宫找父皇更会让人生疑,好似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让那些人继续行动。
可这些火药若是不销毁,被人运走,会死很多人的——
云裳见她双手托腮伏在桌上在那怔怔出神,急得团团转圈,“公主,既然不能全然皆顾,那就两权相害取其轻,那么多火药要是被运走,整个上京都得房倒屋塌,不知多少百姓要跟着惨死呢。”
白苏知道她家公主哪是怔神,是在想法子呢,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她添了茶,“公主,您喝点水。”
楚楚目光落在面前的杯盏上,热腾腾的水雾袅袅升起,绕了一个又一个的弧度,她望着水雾的痕迹,直至消失不见。
她突然道:“云裳,有法子了,在密室里烧水,让水雾布满整座地下密室,只要有足够多的水雾,那些火药就会有潮气,不仅瞧不出来还会点燃不了,也省去了将大量的水运到地下的功夫。”
云裳认真听着,思忖了片刻,“公主,这主意好是好,可地下密室极为宽广,怕是不能让火药完全失效,须得大量水雾才是。”
她想了想:“现在到子时还有不到三个时辰,足够了。”
云裳应下,“我这就带女卫的人去做。”
——
子时过后,皇宫外一座院落里,黑衣人上前行礼,“殿下,咱们的人回禀说已经准备好,只是地下火器像是犯了潮。”
二皇子盛翊睨着眼前的黑衣人,怒问:“犯了潮?怎会犯潮。”
“许是前段时间连落了几场雨,属下觉着不耽搁使用。”
盛翊应声,“那就好——永阳公主可有察觉到什么?”
“应是没有,咱们的人正巧碰上公主府失窃之事才会被府中的人抓,当场就服毒自尽了,永阳公主也一直在府中待着,不曾出过公主府。”
盛翊颔首,“通知咱们的人,寅时行动。”
“是。”
自谢晚亭从宣州回上京,盛翊与宛妃就开始慌了,欲联络各方势力朝中臣子谋反,宛妃去大理寺狱见奉阳候时被制止了,可没几日奉阳候死在狱中,盛翊下决心要孤注一掷。
奉阳候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势力如今尽在他手,他的这位舅舅心思缜密,为他铺好了一切道路,若他还没有谋反这个胆量,也枉费了这么多年苦心谋划。
舅舅总让他等,让他等,如今好了,谢晚亭整倒了林家,又一路查到了锦州,舅舅在狱中死了,再也不能等了。
黎国人收了他的好处这么些年,也是时候派上用场了,大盛女子岂是白白送去给他们玩乐的,如今利用黎国将谢晚亭支去达州,太子也去了安德府,他也再不用像从前一样,被夜一营的人压着要将父皇给杀了引出宣德,他只需要让父皇退位做太上皇,传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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