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厂的工人这几天都在加班,秦无双给她们放了假,让她们好好松快。
然后将后门一锁,然后敞开门,做起了零售。
小华和小乐点燃鞭炮,在门口吆喝着,“大爷大娘,凤英成衣店,不用等,付了钱穿上就能走。”
不少人站在门口观望,有些人好奇问店里衣服多少钱?
小华乐道,“跟您自己扯布做衣服一个价儿。”
有的家里没女人,自己不会做衣裳,就会找裁缝,只是这样一来就得等,这会儿看到有现成的衣服,进来瞧一瞧。
看到有适合自己穿的,在身上比划一下,“也不知能不能穿?”
“您可以买回家试一试。只要不弄脏了,不下水,不弄皱了,七天之内都可以回来换尺码。”小乐点了点门旁竖立的牌子,“七天免费换尺码。”
那男人一听可以换,立刻问他价钱。
一件衣服一角五分钱,跟他自己买布找裁缝一个价儿,他眼睛一亮,当即买一件。
小乐立刻冲陈掌柜报喜,“来一单喽。”
陈掌柜,也就是栓柱的爷爷,立刻给那男人写了一张收据,让对方换尺码时,别忘了把这张条子拿过来,“有个凭据,咱们才好换。千万拿好了。”
那男人小心翼翼将收据装好,拿着小乐包好的衣服走了。
这衣服的包装也很大气,用的是牛皮纸做的袋子,还有可以拎的牛皮绳,携带方便。虽然这东西看起来很薄,但是装一件衣服不成问题。
袋子外面还印着大大的“凤衣成衣”四个大字,下面是一长串小字“凤凰待超178号”。这也算是变相打广告了。
因为这一单生意开了个好头,不少人涌进去。因为店家说了,不买也没关系,进来看看。
里面挤满了人,斜对面,西装店的老板站在门口,原本有位客人想过来定衣服,听到凤英成衣铺开业,拐个弯走了。
错失一位客人的西装店老板,看着那热闹的人群,眼里的怒火几乎承载不住。
西餐店老板瞧见这一幕,心里暗乐:让你不厚道,这下好了吧,逼着人家跟你做对。这就是抠门的下场。
转眼过去一周。
一早起来,秦无双就发现自家门口有不少人围观。她探头往外一瞅,吴妈正在打扫卫生,其他人捂着鼻子,嫌恶地往后退。
“怎么了?”
吴妈捏着鼻子,铲了一抔土盖上,这才仰头冲秦无双解释,“也不知哪个缺德的,居然在我们门口拉粑粑。”
吴妈清理好后,又在门口点了艾草,将臭味熏一熏,味道儿才散去。
苏锦绣看着秦无双的目光充满担忧,“是不是咱们得罪人了?”
秦无双还没开口,吴妈神神秘秘道,“我觉得是那个老庄干的。”
老庄就是西装店的老板。
苏锦绣和秦无双都看向她,吴妈顿时有些得意,“我之前给你们买吃的,看到他盯着门口,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肯定是他干的,错不了。”
秦无双觉得也有道理,但是没有抓个现行,她也不好直接找上门,于是就道,“我晚上睡觉警醒一些,将他抓个现行。”
苏锦绣想帮忙,奈何她的脚还没好。
只是让两人怎么也没想到,秦无双还没抓呢,当天下午,天刚黑,老庄就捧着酒坛子喝得醉熏熏过来砸门,大骂她不厚道,无耻,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满大街的人都听到了他的叫骂声。
秦无双不好跟一个醉鬼计较,只能让吴妈去叫他们家的学徒将人叫走。
吴妈去店里叫人,喊了好半天,也没见学徒出来。跟西餐馆老板一打听,原来这西装店一个月没开张了。学徒没活做,被老板骂跑了。
吴妈只好请西餐馆老板将人扶回去。
西餐馆老板叹了口气,扶着醉鬼往回走,就这老庄还不依呢,一个劲儿扑腾,要找秦无双算账。
他直接给了老庄一巴掌,骂道,“大晚上的喝成那样拍人家女娃子的门,老脸都丢尽了。行了!别折腾了!”
这一骂,老庄趴在他背上嚎啕大哭,又在那儿懊悔,当初不该贪小便宜。
西餐馆老板好气又好笑,也不好说:对,你就是活该!当初你要是好好帮人家卖衣服,兴许不用做,一天就能赚几十大洋呢。偏偏耍那小心眼儿。
他叹了口气,将人扶到后面去了。
翌日,西装店老板躲羞,一整天都没敢出来见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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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陆蓝紫毕业后在家备考,父母要过二人世界,将自家经营的超市丢给她,让她管理。
陆蓝紫原本以为这是个普通超市,谁知每到半夜开门,外面的世界就变了样。
要么是三年饥荒的困难时期,
要么是因土地兼并,百姓走投无路,不得不揭竿而起的封建王朝末年,
要么是缺医少药的民国乱世,
要么是丧尸横行的末世。
陆蓝紫:“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帮父母一点小忙,没想到混着混着我成了世界首富。”
第39章
“哎,你说老庄真够惨的。之前那小秦没来的时候,他那生意多好啊,多少有钱人都来找他做西装。小秦一来,他连单子都接不到。”
常来买粮食的大娘冲粮店老板小声嘀咕,显然是想为老庄打抱不平。这条街都是认识好几年的老伙计,这大娘跟老庄算是拐着弯的亲戚,看到他的生意被抢,也确实挺让人唏嘘。
粮店老板听到这话,没有跟她犟,他是个生意人,从来不得罪人,所以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中餐店的老板却嗤笑一声,“你知道什么呀。小秦之前把衣服拿到他那边卖,他不仅不卖,还把她的衣服当样衣给客户试穿,那衣服脏得都没眼看。小秦一生气,才自己开店的。你说老庄,这事做得也忒不厚道,你不愿卖,你拒绝不就好了?他可倒好。见人家是姑娘,脸皮薄,就欺负人家。现在好了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包子铺老板也跟着点头,“就是。谁叫他自己不厚道呢。”
要说这俩人为什么会为秦无双说话呢?不是因为他们心善,而是因为秦无双开了这成衣批发,来了许多外地客商,都在等货,住在这边的旅店,吃饭自然就在这边解决,给他们带来不少生意。
大娘见他们帮着秦无双嫌弃得直撇嘴,“那她也不该抢人生意。”
几位老板面面相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就在这时,有个小孩拿着报纸吆喝,“凤英成衣厂缺了大德!”
中餐店老板立刻冲小孩道,“来!给我一份。”
小孩收了钱,立刻将报纸递过去。
几位凑过去,中餐店老板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刚刚小孩说的那则报道。
大娘不识字,见几人只看不说话,连连催促,“你快说呀,她怎么就缺了大德?”
中餐店老板念了一遍,大娘压根听不懂文言文,跟听天书似的,“你说明白些,我怎么听不懂呢。”
中餐店老板就用白话文说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凤英成衣厂价格便宜,扰乱行情,是社会蛀虫。”
大娘听懂了,“这是有人嫌她卖便宜了,是吧?”
中餐店老板颔首,“就是这意思。”
大娘失笑,“哪有这样的。做生意是凭本事挣钱,他要是嫌别人把衣服卖便宜了,他也可以降价嘛。打不过人家,就说人家缺了大德。这可不对。”
粮店老板听她又站在秦无双这头,也是好笑。这次她倒是站在消费者的立场说话了。
中餐店老板看了眼西装店紧闭的房门,小心翼翼问,“你们说这事是不是老庄干的?”
大娘一听不乐意了,“不能吧?老庄不是这样的人。”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他都跑人家门口拉屎了,他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中餐店老板反驳。
大娘想反驳,但是这事影响最大的可不就是老庄吗?他干出这样的事好像也不奇怪。
粮食店老板平时就爱和稀泥,看到这报导,觉得老庄这事做得不地道,“他对小秦不满意,找她去呀。当面说清楚,他可倒好,在报纸上骂人家。太丢我们凤凰街商户们的脸。”
其他人也觉得这事挺丢人的。大男人居然在背后捅刀子,还是不是男人。
大娘也是恨铁不成钢,瞪了一眼西装店的方向,跺了跺脚,挎着篮子走了。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秦无双可不知道自己被人在报纸上骂了。她核对完账目后,就去了趟乡下。
工人们将养猪场的猪喂养得很好,卫生也按照她的要求打扫了。
她也没待多久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刚到店内,陈掌柜就招呼她过来,“东家,不得了,您被人骂了。”
秦无双愣了一下,不怒反笑,“有人骂我?谁啊?这么舍得花钱。”
这年头在报纸上打广告可不便宜,就说他们在申报上打的广告,最醒目的位置,一天就要两百个大洋呢。
秦无双没有读报的习惯,主要是因为这时候的报纸都是文言文,她文化水平不够,读着费脑子,但是陈掌柜是个老学究,看得懂文言文,自打他来了店里,秦无双就让他没事看报,回头再用大白话跟她讲,这样省得她既不用费心读报,还能知天下事。
陈掌柜买报纸的钱都是从账上出的。今儿报童如约送来报纸,他看到“凤英成衣”这几个字,就觉得坏菜,读完之后就更肯定自己的猜测。
听他说完,秦无双也没当一回事,“不管他。”
陈掌柜却提醒她,“东家,您是被人给盯上了。这各行各业都有规矩,商会会长找您,您该怎么说呢?”
秦无双一听就乐了,“还有商会?这是什么帮会?”
“商会非常重要,一般商会都会设置一些规矩,不能把价格压得太低,坏了大多数人的生意。”陈掌柜又讲了些商会的规矩,比如不能以次充好,免得坏了本行的规矩。
秦无双听出来了,就是不能坏所有人的规矩。
她好奇问,“成衣也有商会吗?”
陈掌柜愣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主要他就没见过几家服装厂。
秦无双摆手,“我估计没有。我们是成衣厂,做的是裁缝的活计。这裁缝一条街可能也就一个,怎么可能成立商会。”
陈掌柜仔细一想,好像也有道理。
两人正说着话呢,一位戴眼镜的青年走了进来,陈掌柜立刻上前接街,“请问您是自己买,还是过来批发?”
青年在两人身上打量一圈,冲陈掌柜道,“我是青年报的记者,我想采访凤英成衣厂的老板,请问方便吗?”
陈掌柜看向秦无双。
秦无双笑了,“我就是。”她示意青年到会客区坐下,陈掌柜立刻帮两位泡茶,坐到空位上。
青年从包里取出一份报纸,摊到秦无双面前,而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空白的本子准备记录,“请问您对这篇报导怎么看?”
秦无双看了一眼报导,就是今天早上的报纸,她摊了摊手,“不怎么看。我开厂做生意一定会损害某些人的利益。”
青年如实记录下来,随后又问,“那您对顾成学者在青年报上批评您的话,有没有回应?”
秦无双没看过青年报,“什么话?”
青年又从包里掏出一份青年报,递到她面前。
秦无双看了一眼,这份报纸写得要比申报上的要有趣。申报上的好像一个失败者的控诉,而这顾成学者却是从另一方面阐述她是手工业的破害者。
因为她开了成衣厂,导致成千上万的裁缝失业。肥了她一人的腰包。
文章写得有理有据,并不代个人情绪。只是阐述事实。
这是秦无双从来没想过的问题。因为在21世纪,个人裁缝已经非常少了,大多数都是入厂工作。干不了这行,还可以改行。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可到了民国,这就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因为大批价格低廉的洋货进入华国,许多华国手工业者失去了工作。没有工作就没有了经济来源,手工行业被摧毁得相当严重。
她不禁想到以前看过的一则故事。
赞比亚有一家蚊帐作坊小有起色,为当地百姓提供工作,带来收入。有位博主旅游时看到这个国家条件如此艰辛,回去就在自己的社交媒体写了一篇报导。于是欧美的非政府组织看到非洲百姓受穷的报导,向这里提供了一大批免费的蚊帐。
一篇免费文章冲垮了好不容易成长起来的手工业,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去编防蚊网来卖了。而那些欧美组织送完一波就走了,没有持续再送,于是后来的赞比亚人既拿不到免费的蚊帐,自己又做不出来,实在受不了,就只有买进口的(来自新闻)。
她以为自己是节省了时间,开一家服装厂为十几位员工提供工作,也在无形中冲垮无数个裁缝店。
她撑着下巴,回答记者的问题,“其实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这是工业革命为国家带来的影响。西洋许多东西涌入我们国家,咱们本地的手工业落后,对他们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我开的是成衣厂,本意是想节省大家的时间,买到便宜好穿的衣服。但是也确实摧毁了裁缝店的生意。
但是你让我放弃开厂,这又是不可能的。因为消费者更愿意要便宜好穿的衣服。但是我觉得裁缝店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们厂的衣服是按不同号码,并不像裁缝那样完全合身。一个是手工定做,一个是批量制作,各有优缺点。并不完全能取代手工作坊。
如果被我的凤英成衣厂冲垮的裁缝们愿意离乡背景,我愿意为他们提供一份工作。至于我的工厂冲垮了他们的店,他们提供的服务,我们也提供不了。就看各人选择了。”
记者记下她说的话后,很快离开了成衣店。
陈掌柜见东家怏怏不乐,有些纳闷,“您没事吧?”
秦无双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好像无形中当了一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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