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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我想摸摸盘古斧，行不行啊？”
“小师叔，实不相瞒，我也想..”
通天笑骂着：“行了行了，盘古斧现在不在我手上，有机会给你们挨个看看啊。”
“好耶！”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圣人微微一顿，目光掠过这些师侄与徒弟，眉眼间充盈着骄傲之色：“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们在昆仑修行多年，倒是没有白费我这番教导。”
金灵莞尔：“哪能忘记呢？若是忘记了，岂不是枉费了这一身道法玄通？”
碧霄跃跃欲试：“其实也不是很难啦师尊，就是这船要是能再开快点好了。”
太乙闻言，愤怒地抗议一声：“到底是哪里不够快啊？碧霄你给我说清楚！再快，再快就要出人命了啊。”
碧霄吐了吐舌头，仰头望天：“反正就是不够快嘛。”
“你你你！看剑！”太乙撸起了袖子。
碧霄的手已然摸上了剑鞘：“呵，谁怕谁。”
通天：“..”
玉宸：“..”
总之，三秒之后，两人又被定在了一旁，脸上表情耷拉下来，莫名显得委屈极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熟悉呢=。=
众人欢欢喜喜地围着通天和玉宸，多宝顺势接过了画船的指挥权，引导着它转了个方向，往归程的方向驶去。
忽有一句穿插其中，令天地寂然一瞬：“那..玉宸师叔是要回去了吗？”
玉宸微微一怔，看向人群中的菡芝仙。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她，眼眸中含着不舍与期盼。
通天一句「胡说」还没能出口，就被玉宸轻轻拉住手掌。
他侧眸看着少女，心跳下意识慢了一拍，有些沉甸甸的情绪覆上心头，糟糕至极，难受至极，令那双明亮的眼眸中也微微垂下几缕淡淡的阴影。
如果，如果..
他真的能接受吗？还是说，他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呢？还没等通天想明白，玉宸轻快的声音便落入耳中。
“不回去哦。”
“真的吗！”菡芝仙眼眸一亮。
玉宸将两人相牵的双手偷偷藏入袖中，小指轻轻勾着他的指尖，十分熟练地安抚着他：“嗯，突然觉得此间天地山清水秀，美人多情，实在是不舍得离去啊。”
她朝着众人眨眼，眉眼微弯，忽而生出三分捉弄的情绪。
菡芝仙小脸通红，无当拿扇子挡住了脸，云中子重重地咳嗽两声..大家都低下了头，看天看地就不看玉宸，大底是都觉得，他们是玉宸口中的「美人」。
通天：“..？”
圣人的目光瞬间犀利了起来。
他垂下眼眸，危险地看着玉宸，她悄悄偏过眼瞧他，眼眸温柔至极，浸染着无边月色，软红千丈。耳边又传来她煞有介事的声音：
“是啊，承蒙美人厚爱，实在是不忍辜负。只好于此画地为牢，打算过个生生世世..”
“师叔不必如此，我们是心甘情愿的！”
“是啊是啊，实在不行您多来看看我们也行的。”
“我们也超级喜欢师叔的！”
少女眼眸含笑，捏了个幻术挡在众人面前，悄然凑到通天耳畔，以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软声细语：“却不知美人对我之言，可还满意？”
在不明所以的目光之中，通天的耳朵烫了起来。
他闭上眼，竭力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声，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果断抬手往幻术上添了几笔。
确定他们二人的幻象能够自主行动之后，他方低下头来，冷笑着将少女拽入怀中，瞬间挪地而去。
动作非常之强势，行动相当之果断！
待离开画船数里之后，通天方挑着眉梢，低眸瞧去。
玉宸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中，如远山含黛般的眉眼间流淌着浅浅的笑意。月色之下，她仰起的脸愈发朦胧几分，缥缈如烟，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从手中溜走。
通天的心情上上下下，起起伏伏。
本该是无所不能，以一剑纵横天地的圣人，为何又偏在此刻，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玉宸瞧着他面上的神色，倏忽轻轻一叹。
下一瞬，通天睁大了眼眸，神色空白一片。
她拽过他的衣襟，仰起首来，眼眸专注至极。有温暖的气息依稀拂过他唇畔，馈赠一个浅浅的吻。又辗转描摹而过，几般虔诚，几般小心，平添人间几许风流恣意。
纵然是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神佛，也要为此人间至乐，坠落红尘，沦落为爱欲的囚徒。
更不必说，两情相悦呢？
第175章 永忆江湖归白发 ◇
红云：搭把手就能救下之人，红云为何不救？
月色在发梢间流淌, 平白染上了些蛊惑人心的意味。
她眼眸中流转几分亮色，放开通天，无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纤细的手却仍然按在他胸膛之上, 透过衣襟, 仿佛能触碰到那颗急促跳动的心脏。
我好喜欢你啊。
她弯着眼眸，眼底的欢喜仿佛要盛开出花来。
通天的呼吸早已随着她的动作紊乱, 身躯愈发僵硬, 不敢轻举妄动。
“阿宸……”
圣人的声音低哑几分，仿佛想阻止些什么，偏又犹豫着，似乎在渴求更多。
饮鸩止渴者, 唇齿辗转过微凉的杯盏，低眸望着空空落落的杯底。身体上的痛楚与灵魂深处的挣扎一齐涌上，呈现出永无止境的痴狂。
却分明不知……
不知这无边的痴嗔妄念, 是为她最终选择驻留此地而起，还是说，他早已沉沦其中，毫无脱身的余地。
只不过，通天仍然顺从了自己的心意。他俯下身来，微凉的手指小心地摩挲过她的唇。
温热的, 柔软的。
像是杏花的花瓣，又染上几分糜丽色彩。便似那烂漫多情的桃夭, 盛大的, 耀眼的，盛开一次便是一岁的春光。
他慢慢地覆过那层柔软, 像月光吻过粼粼的湖面。
万物寂然无声, 他坠入了她眼中。
*
画船于风平浪静的水面上驶过, 子非鱼自由自在地游曳着，从这头跃向那头。明月温柔地悬于天际之上，凝视着身边的云彩，它们悄悄红着脸，将一切掩藏在沉沉的夜幕之下。
小狐狸探出了脑袋。
小兔子歪了歪耳朵。
圆滚滚的鸽子稳稳地趴在琼霄的头发上，扑腾着翅膀看着她奋笔疾书的模样，时不时发出两声「咕咕，咕咕」的叫声。
旁边的一个小弟子拿了吃的哄它，一边教着它念：“不咕，不咕。”
鸽子瞥过头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即重重地扇动着翅膀，十分傲慢地朝他打去：“咕咕咕，咕咕！”
小弟子悻悻然地躲开，嘴里又嘀咕两句：“要不是我已经辟谷了，像你这样的肥鸽子，早就被抓来炖汤了。”
鸽子：“咕？”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啊？”小弟子惊慌失措地躲避着来自鸽子的猛扑，尝试着还了两下手后，他只得抱头鼠窜，连声呼救。
“公明师兄救我！”
赵公明转头瞧了他一眼，微微挑眉，不免讶异道：“好生凶猛的鸽子，师兄这就来助你一程！”
“来来来，就是这里！”
“抓住它抓住它！”
鸽子从定成石像的碧霄头顶无情地跳过，小姑娘转动着一双眼瞧着它。鸽子滑溜地从太乙手臂下穿过，真人于心底抱怨，这举着的手也着实太酸了一些。
最后，多宝叹息着自屋内走出，五指山下镇压住了一只滚圆的鸽子。
他把它放在手心。鸽子浑身的羽毛都动弹不得，只得发出「咕咕」的讨好声。
道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笑着摇头，又将它重新放在了琼霄身边，后者茫茫然地抬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切莫辜负这机缘啊。”多宝意味深长地道了这么一句。
鸽子抖动着这一身羽毛，十分机警地点了点头。
多宝负手于后，朝前看去，朝阳自东边缓缓升起，万丈云霞自底下喷薄而出，玫瑰色的晨曦托起了那轮耀日，将周边的一切映照成火一般的红。
露出尖角的小山变红了，小山上的雪也染上了一片红。
蹦蹦跳跳的小狐狸变得红彤彤的，它十分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火红色的尾巴。
这慢慢下沉，不知去往何处的洪水也被照得纤毫毕露，迸溅出烈火般的激流来。
一缕紫气便于此时自天边而出，转眼落入众人的瞳孔之中。
昆仑山前，浮黎微微垂下了目光。
从不周山走下的圣人们，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天庭、地府、人间..四海八荒的人们下意识地从屋舍中走出，望着那缕淡淡的紫气。
下一瞬，万千明亮耀眼的光芒自混沌之中落下，散成无数颗灿烂无匹的星辰，它们直直地往下落去，又在眨眼间，化为漫天的金色流光，拖出长长的尾巴，朝着自己的方向欢快地奔涌而去。
“这是什么？”不少人惊疑不定地询问。
有见多识广的盯着那些光芒瞧了半会儿，方开口道：“似乎是――功德金光？”
“怎么可能，功德金光怎么会有那么多？它们都要凝聚成星星了！”
“等等，真的是功德金光，而且还是..天地功德！”接住了一团金光的人迟疑了片刻，闭目凝神感应许久，惊喜地出声道。
暖融融的金色光团蹦蹦跳跳地跃入人们的怀中，转眼就消失不见。而在他们的头顶上方，还有无数的星辰自天穹坠落。
“救，救命！”
红云来不及反应，就被一颗巨大的星星砸中了脑袋。他晕晕乎乎地转了一圈，抬起头来想看看是什么东西撞上了他。
然后，他的目光就从颇为好奇，转向一脸呆滞，接着――万分的惊恐！
无数颗星星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迢迢万里，不请自来=v=
“镇元子快跑啊镇元子！再不跑就来不及了！”红云当机立断拉住好友的手，毫不犹豫拔腿就跑。
镇元子边跑边熟练地进行着掐指一算，转头对红云道：“让我瞧瞧，那个是天地功德吧，没有什么危险的，应当算是洪荒求之不得的..好东西。”
他的下半截话莫名其妙地止住了。
可能是因为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吧。
镇元子诡异地沉默了一瞬，他瞧了瞧身前的红云，当机立断大喝一声：“事出反常必有妖！红云，我们走！”
他反手捞起好友，瞬间加快速度，飞速地消失在星星的视线之中。
功德金光：“..？”
上一次我被这么嫌弃还是上一次呢？给我！站住啊！
于是乎，他们逃，他们追，他们各个都插翅难飞。
这偌大的洪荒，真是太冷漠，太无情，太让人伤心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来帮一帮可怜的红云！
他们从北海开始，一路跑到幽冥血海。准提遥遥看着漫天的功德金光气势汹汹地追着红云而来，竟然..丝毫不感到意外呢。
圣人轻轻一叹，暂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转而跟上了他们。
“红云道友，你就认了吧。这就是你的命啊。”悲天悯人的佛合掌轻叹。
红云抬头，认真地看向他：“不，红云从不信命。”
准提：“你救了那么多人，结下了数不清的因果，这就是后果啊。”
红云：“搭把手就能救下之人，红云为何不救？此皆出于我之本心，又何必要些回报？”
准提便叹：“可他们是铁了心想报答你啊。”
红云陷入了绝望：“可我也是真的不想要啊！”
转眼间，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红云和他的好朋友镇元子就被一群功德金光给包围了起来，它们步步逼近，狞笑连连。
走投无路的红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瞧见那些哀哀哭泣的冤魂怨鬼时，他眼前顿时一亮！
他当即指天发誓：“红云愿舍去这些天地功德，换幽冥血海的魂魄早日消去仇怨，入地府，得安宁！”
太初低头看了一眼，在三十三重天加急，直达天道的奏章上饶有兴致地画下了一个圈：“准！”
漫天的星辰消失了，与它们共同离开的还有那些冤魂怨鬼身上数不胜数的怨气。
漫天的星辰又回来了，它们不仅回来了，它们还翻了一倍！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片红云都别想逃！
红云：“？？”
红云：“镇元子QAQ，他们都欺负我！”
镇元子心疼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小声地建议道：“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们就从了吧。”
红云：“..”
红云坚强地抹了一把泪，握着镇元子的手：“还好，还好有吾友陪我一起，红云此生，再无遗憾！”
镇元子轻轻一笑，坦坦荡荡，一腔赤诚：“舍命陪君子，有何不可？”
*
准提瞧着他们二人，似是想起了什么，低头询问了一下天道。半晌之后，竟当真得到了回应。
他便慢慢翻看着他与红云之间的因果，眉眼微垂，露出个不出所料的神情。
其中，最大的最难以越过的，是圣人之位。因他迟来半步，而几乎失之交臂的圣位。
昔日，他与兄长对第六个蒲团推让再三，居于其五的红云放弃了蒲团，成就了今日的他。尔后，接引与他对西方兴盛一事几乎走火入魔，兄长踏入归墟，而他蛊惑十位妖族太子。
却不知，他是否会后悔将圣位交予此等小人。
又或者，对红云而言，这所谓的圣位，也不过是当时见他们二人推让不下，随手让出的一个座位罢了。
于他举手之劳，谁料背后杀机？明明，明明是出于「善」的举动，却偏偏招来了最大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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