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复原得很快,阮愫对自己恢复健康的能力深恶痛绝。
她多么想卧病在床, 日薄西山, 气若游丝,楚楚可怜, 梨花带雨,等着古皓白来到她的病榻前对她心生怜惜。
可古皓白在后来她住在他房子里养伤的日子里, 冷淡得甚至根本没有到她面前来露过一次脸。
阮愫被古皓白的绝情弄得很丧。
这日上完课, 被司机接回来, 俄丽娅照顾阮愫吃完了早餐,阮愫说想要出去散步。
俄丽娅问:“你的腿伤好了吗?”
阮愫点头,“好了。”
俄丽娅有些迟疑,劝道:“还是别去的好, 你是个外地人,最近鲁沙尔好像不太安全。”
“我就在附近逛逛,没事。”阮愫不肯听劝, 出了门。
一个人出门挺傻的,阮愫牵了white,white不是很愿意跟她出去。四只脚定在地上,阮愫使劲拽, 才把它给拽走了。
俄丽娅在她出门后给古皓白打了电话,跟古皓白汇报阮小姐出门去了。
俄丽娅被古皓白吩咐过, 阮愫有任何异动她都要告诉他。
俄丽娅迟疑的说:“刚刚阮小姐牵着white出去了。”
“她的脚没事了?”古皓白淡漠的声音传来。
“好像没事了。”俄丽娅回答, “一顿能吃两碗饭。闲得没事的时候还开直播唱歌。”顿了顿, 俄丽娅又说,“她唱歌真的太难听了。”
“下次她再唱的时候,你戴耳机。”古皓白口气极为淡薄的建议道。可是建议的内容却是维护阮愫的,他没让俄丽娅径直去让阮愫别唱。他让俄丽娅戴耳机。
“你现在要回来看看她吗?她一个人出去的,我怕不安全。”俄丽娅有些担心。
“不回来,我在上班。”古皓白回答。
年少的俄丽娅忍不住问了一句:“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古皓白在这边境干了整整两年,经年累月的在边防线上巡逻维.稳,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女人。
从西卢市到西卢市管辖境内的县城跟小镇,很多年轻姑娘喜欢他,主动追求他,但是他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近过他的身。
他压根儿不给她们任何靠近他的机会。
俄丽娅也曾经倾心过他,他帮了他们家那么大的忙,帮她揍了欺负她的小流氓,还买了她爸爸着急要脱手的房子,在她还未成年就想要去外面的城市打工的时候,他花钱请她帮他打扫房间,做饭,洗衣服。
其实他以前也不住这房子,俄丽娅算是白拿他的工资许久,这次阮愫进来住,才真正的算是开始有了工作内容。
俄丽娅知道他只是在找个借口,帮忙他们一家人。
《可兰经》里写的好人,应该就是古皓白这样的人。
只是俄丽娅不懂,为何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会一直不交女朋友。他总跟异性刻意保持遥远的距离。
这次这个从大城市里来的阮愫似乎有点特别,居然被他安排着住进了他的房子里。
可是,却又不见他特地抽时间来陪她。阮愫都住这么些天了,他一次都没有回来见过阮愫,偶尔只会跟俄丽娅打电话,简短的问起一些关于阮愫的情况。
俄丽娅很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面对俄丽娅的询问,“不是我女朋友。”古皓白回答,“先挂了,有什么事再打给我。”
*
阮愫跟white徜徉在暮色降临的街道上,小县城里人烟稀少,到了晚上,没有华灯初上的景象,有的只是让人思乡情切的荒凉。
很多店铺都关门了,开着门的,也灯光昏暗,人烟稀少。
阮愫索然无味的转了一圈,转到了狂歌舞厅。
上次她的腿就是在这儿摔的,她从歌舞厅二楼的阳台跳了下去,摔断了左腿。
她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就会转到这儿来了。
歌舞厅的门关着。门口的灯箱招牌也没点亮。
应该是上次出了事,歌厅老板娘还没把自己摘干净,被勒令停业整顿了。
可是二楼阳台上的灯还亮着。
阮愫抬头一望,望见了古皓白,跟歌舞厅的老板娘站在歌舞厅的大厅里。
玫瑰色的灯光迷离又模糊,照出像是营业内容不正常的那种店里才有的暧昧。
那个女人穿了件很惹火的珍珠白吊带背心,下身好像是透视长裙。
古皓白穿了迷彩体恤跟军裤,依然禁欲得紧,可是越禁欲,越勾人。
阮愫心里一惊,垫起脚尖,伸长脖颈出去,想看看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可是她站的位置太矮了,始终看不见。
只看到他们靠得很近,歌舞厅的老板娘骚里骚气的,总是想找机会往古皓白身上蹭。
那个女人上次阮愫去她店里唱歌的时候见过,是个典型的港风美人,细眉媚眼,红唇酥.胸,艳丽的氛围感浓到阮愫要是男人的话,被她多看两眼,身上都会发硬。
阮愫忽然有了古皓白这些日子对她不闻不问的答案。
他有狂歌舞厅老板娘这样的人陪他,他为什么要对被他认知成是别人的既不能碰又不能摸的女朋友感兴趣。
阮愫感到了巨大的危机。
这他妈能忍,不能忍。
阮愫牵着white,信步走到歌舞厅的门口,发现门是从䒾㟆里面栓着的。她使劲推了一下,门没开,她开始用撞的,使劲撞。
white蹲在旁边,淡定的看着她急得像是去要抓自己出轨的老公。
蓝黑色陨石边牧犬漆黑的眼睛眨了几下后,它起身,迈步,提起它的两只前爪,木门门栓瞬间被一头体型极大的边牧犬扑开。
“绝了,原来你这么厉害。”阮愫惊呆,揉了揉自己因为撞门撞得生疼的手臂,喃喃自语:“早知道叫你帮我撞了。”
white不回应她,自己爬上了楼梯,去歌舞厅里找自己的主人。
阮愫跟着上了楼,这时候的古皓白跟翁芝玲已经结束了对话,翁芝玲热情有加的给古皓白倒了一杯酒,正在递给他。
white上来了,乖顺的走到古皓白身边,对他摇尾巴。
接着,是气喘吁吁又毛毛躁躁的阮愫,她奔上来,盯着古皓白,话都说不利索,却很底气十足,“古皓白,你干什么呢?大晚上的……来,来这种地方,小心我跟你们单位写举报信,举……举报你。”
“举报我什么?”手里还拿着案情记录表的古皓白说,“我在工作,你跑来捣什么乱。”
“你在工作?”阮愫脚趾弯曲,开始往地里抠。
脸上她却不尴尬,笑得超甜:“呵呵,我开玩笑的,我出来遛狗,没牵稳狗,狗就跑上来了,我只是上来抓狗的。”
“得了吧。”翁芝玲讥笑了一声,把手里递不出去的酒递到自己唇边,她知道,拜这个撞门进来的小姑娘所赐,古皓白不会有心思喝她的酒了。
“你骂我们谁是狗?”抿了一口酒,翁芝玲故意问。她讨厌这个自作聪明的阮愫。
她想起来了,上一次,阮愫从这儿跳下去了。
后来好像就住到古皓白的房子里去了,有个傍晚翁芝玲去市集的时候,逛到了清真寺那边,见到她走进古皓白在鲁沙尔的房子里。
阮愫勾男人的段数似乎比她这个歌舞厅老板娘还要高。
“没骂你们啊,这里本来就有狗啊。”阮愫指了指white。
“你哪里来的,没人教过你不能擅闯私人禁地。这里是我的地方,谁让你进来的。”翁芝玲对阮愫特别生气的说。
“这里不是给钱就可以进来的吗?”阮愫拿手机往吧台的二维码扫,特别有架势,“进来一次,没喝酒,没唱歌,需要扫多少?”
翁芝玲被气得脸红,她真没见过嘴皮子跟脑袋瓜子都翻得这么快的人。
最让翁芝玲生气的是,古皓白不动声色,朝她瞥去的眼神竟然有温度。
古皓白招呼阮愫:“走了。”
“我走嘞,姐姐。你到底犯没犯罪,早点交代了吧,别成天占用人家公职人员的时间。”阮愫撂下这些挑衅的话,喜滋滋的走了。
*
她跟着古皓白下楼,走到了大街上。
一轮弯月悬挂在淡蓝的天空,小城静得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越落后的地方就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西北边境的夜,辽远又沉静。
阮愫牵着狗,跟在男人身边,竟然有点劫后余生的欣喜,因为古皓白没有跟那个风骚的翁芝玲发生什么,他只是在工作。
“那位翁小姐没犯法?怎么又给放出来了?”阮愫加快步伐,跟他并肩,主动找话问。
“不知道,还在调查。”古皓白回答。
“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阮愫问。
“不知道,我没感觉到。”古皓白看阮愫一眼,问,“腿好了?”已经在出门遛狗了,那就证明是真的好了。
“还没呢,有时候还疼,特别是夜里。”阮愫说着,走路的姿势立马就开始不自然了。
古皓白见了后,啼笑皆非。她读什么金融,她该念表演。
阮愫佯装还有腿伤,刻意走慢了,古皓白也不等他,几下就走到她前面去了。
“这些日子你怎么一次都没回湟中北路的房子来?”阮愫再加快步子,走到他身边,鼓起勇气问。
“我一般都住在边境的营地里。”古皓白回答,意思是并不是要特意避开阮愫。
“你是不是怕我?”阮愫干脆的问。
“我怕你?”古皓白扬高尾音,他怕她什么呢?怕她过分可爱,过分勾引,过分惹火?
“你别想多了。”古皓白落重语调说。
“你晚上还要回边境上去吗?”
“要。”
“都晚上十点了。”
“我的工作还没完成。”
路过一家还在营业的超市,阮愫问:“你能请我吃个冰激凌吗?我没带钱,也没带手机。”
古皓白答应:“可以。”
两人走到超市,去买了冰激凌。
店主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认识古皓白,阮愫挑了个甜筒,店主不愿意收古皓白的钱。
古皓白不愿意占他便宜,最后还是给了八块钱。
这个甜筒是西卢当地的奶厂做的,跟大城市里卖的那种可爱多之类的不一样,外包装很丑,但是味道却妙不可言。
浓浓的奶味裹杂着葡萄的清香,细腻,甘甜的味道在阮愫的唇间晕开。
阮愫觉得好美味。不止嘴巴,心都是甜的。因为这个甜筒是她暗恋的人给她买的。
她跟在男人身后,往湟中北路走,他今天是跟队里的同事马明俊一起下县城来。
两人一起开了辆军用jeep。
适才将他送到狂歌舞厅,让他在那里跟翁芝玲做问询,接着,马明俊去美发店理头发了,将车开走了。
古皓白打算把阮愫送回去,就给马明俊打电话,叫马明俊过来把他捎回营地去。
现在夜深了,古皓白怕她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眼看目的地就要到了,古皓白估摸着马明俊的头发也该理完了,掏出手机,给马明俊打电话,通话后,他说:“小马,把车开到我湟中北路的……唔……”
女子柔软的唇瓣毫无征兆的贴到了他说话的嘴上。
古皓白惊呆了。
她甚至很有预谋的站在了一层高高的台阶上,以此来配合他超高的身高。
奶味沾染在他的嘴边,别样的甜。
他在这里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有吃过这里的超市卖的冰淇淋。原来味道这样好,让不嗜甜的他唇间发麻,发湿,发颤,直至把这种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感觉传到心脏。
察觉到他的发怔,阮愫鼓起勇气,将自己软软的小舌往他嘴里送,伸到他有烟草味的口腔里。
他英俊的五官就在她眼前,她涨红了脸,浑身的皮肤都在发烫,可是,她还是要这样做。
夜风吹过来,月光洒下来。
她站在他房子门口的台阶上,主动对他献吻。
她的舌头在他微张的口腔里生涩的扭动,她品尝到了属于他的强势的荷尔蒙气息,他在这边境上拿过枪,流过血,他跟北城的那些男人不一样。
就像以前在东塘高中,他也跟学校里的男生都不一样。
他到哪里都是异类。
想象中,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坚硬又冰冷的。
只是这一瞬,为何她鼓起勇气 把自己的初吻献给他的时候,阮愫觉得他柔软又炙热。
古皓白的手搭上了女子的细腰,他想果决的掀开她。
她在对他做什么,她现在真的在他心中可以坐实恐怖分子这个罪行了。
她怎么可以,她是苏禹初的女朋友。
然而,古皓白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软,她仰着头,锲而不舍的用她的软舌勾动他的粗舌,邀他与她共舞。
她的长发就扫在他掐住她腰窝的手指上,柔软的滑动,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绕指柔。
一个铁骨铮铮的边防战士在这一刻,被一个温软的大学女生攻击得节节败退。
他习惯的生存姿态是防卫。
为了避开,这些日子,他甚至不来见她一面。
她却像个悍匪,偶然在这个月色稀疏的夜晚跟他遇见,在分别之际,二话不说就对他发动攻势,跟他舌吻在一起。
“哔哔哔——”
身后有车来了,是马明俊开着古皓白的军用越野车来接他了。
怕被同事看见他们在接吻,古皓白迅速退开,侧开头去,快速抹了一把嘴,再回眸看阮愫。
她面红耳赤,眼尾泛红,可爱之中透着几丝媚意,娇羞的看他,故作欢笑,声音却是软得发颤的,“这是我的初吻。”她诚实的告诉他。
“……”古皓白发麻的头皮开始不住的再发紧。他真的被吓到了,紧绷着一张俊脸,不知道要如何回应阮愫。
他被女生倒追过很多次,但是,没有一次她们带给他的震撼,会如此强大到让他平静的心湖荡漾开来,产生的涟漪一波比一波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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