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一关,他就直接把她的披风给扯了下来。
却见到了披风下面的白衣,已经被鲜血染透。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空气里面都感觉到了一种凝固的暴戾气息。
她挣了一下:“燕燕,我没事。”
“小伤,我不痛的。”
她说的是实话,却彻底惹怒了那魔头。
他把她往床上一丢,她猝不及防被他丢进了柔软的被窝,脑袋都埋进了枕头里。
她想要起来的时候,这魔头怒道:“你给本座趴好!”
这魔头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把来门口的少年阿源吓得一个哆嗦。
不过,阿源本来就是来送东西的,很快就匆匆从水婆婆那里要来了一瓶灵药。
大魔头推门而入。
她果然没有老老实实地趴着,而是已经自己坐了起来。
她试图把血水粘着的衣服给解开。
他冷笑,把她一把拽了过来。
看起来气冲冲,可是动作却出人意料地温柔。
他把她往榻上一按,她要挣扎,又被他给按住,他怒道:“别动,又要出血了!”
只听见了撕拉一声,她背后的整块衣服都被扯了下来,她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下子不得不趴在了榻上,只因为她要是站起来,前面的衣服就要都掉下来了。
又是“撕拉”一声,背后剩下的半块布也被他给扯了下来。
她咬牙――
长痛不如短痛,比起她自己慢腾腾地把衣服撕下来,倒不如他这样来得快。
但是那魔头却死死地盯着她的背。
看见她血肉模糊的后背,他的青筋跳了跳,咬了咬后槽牙,忍了好久,才终于从一边沾了灵药的水里拿干净的布给她擦干净周围的血迹。
她说:“燕燕,你轻点。”
他冷笑:“轻点?本座看,就要疼死你才好!”
她就是这样的人,为了变强可以铤而走险;为了救人可以不顾自己的死活。
痛可以忍,命可以不要。
他最痛恨她这一点。
他可以陪她来救朝照月,可以帮她完成她想做的事,但是他无法忍受她对自己的轻慢。
她就这么从进入水云天开始,一直忍到了现在!
她抱住了枕头,低声道:“燕燕,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骂我?”
他冷笑:“本座看,你就是没有疼够!”
他嘴上说得坏,上药的动作却放轻了许多。
这魔头向来力气大,此时却生怕弄疼了她。
虽有金钟护身,那雷蛇鞭子没有把她抽出个内伤来,但那到底朝太初已经是元婴大圆满,背后一片血肉模糊,显然是下了死手的。
本来他黑着脸给她上药,恨不得把她瞪穿。
但是渐渐的,就有些变了味。
她的背后本来如同一片洁白的美玉,此时却如同美玉有裂;形状漂亮的肩胛骨像是一片蝴蝶,隐约可见她细而柔韧的腰肢,有漂亮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有一种柔韧的美感,像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长发青年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她。
――但是他要给她上药,这于是变成了一种酷刑。
尤其是不怎么擅长忍耐,时常显得放肆而暴虐的魔族。
他漂亮的喉结,极不明显地滚了滚。
她的背后如同烈火烧灼,一直到敷到了清凉的药膏,才觉得好过了一些。
她细微的颤动,肩胛骨就如同颤抖的蝴蝶。
他猛地移开了视线,漂亮的丹凤眼眼角一抹潋滟的红,转过去灌了两杯凉茶。
好一会儿,他才声音沙哑地问她:
“疼么?”
她以为他还在生闷气。
于是说:“燕燕,还有些疼。”
这魔头危险地眯起了丹凤眼:
――她又在撒娇。
――狡猾的人族,肯定又想这样哄他。
她就是这样可恶,从来都是做了惹他生气的事情,就轻飘飘一句她疼,就能把他哄地团团转。
他碰一下都怕她化了的人,却要忍着这样的疼,一声不吭。
这魔就是非常双标,自己怎么摸爬滚打都觉得无所谓;但是一想到她这么能忍,就觉得难以忍受。
他渐渐意识到,这种情绪叫做心疼。
本座有些心疼她。
――他这样想。
她感觉到魔气暴躁又克制,像是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情绪,她发现自己渐渐地可以分辨出魔气当中的情绪,于是一顿,想转过去看看这只魔消气了没有。
腰上却突然间被一双修长的大手扶住了,“燕燕?”
他的手并不细腻,反而粗糙修长,像是铁箍一般将她的腰握住。
滚烫的呼吸落在了她的腰上,引起了一阵战栗。
她浑身一僵,耳朵飞速地红了。
微微想要转过身,却被按住了腰。
她身量修长,但是在这体型远超人族的魔面前,却显得很娇小;他一用力,就托住她的腰,把她往榻上一送,下一秒,一个滚烫的吻,落在了她的腰窝上。
她微微一颤。
暴虐的野兽,在她的脊背上,落下了细碎又虔诚的吻。
怜惜又偏执,虔诚又疯狂。
滚烫的吻,顺着那条鞭子抽过的痕迹,从脊骨一路细碎地吻了上去。
这条恶犬一边用滚烫的吻融化她,一边还要顶着那残缺的魔角,问她:
“这里疼么?”
“这里呢?”
第49章 神树菩提一
吻落在了鞭伤旁的肌肤上, 和那些清凉的药膏一起,仿佛真的驱散了那烧灼般的疼痛的,取而代之的, 则是那种被珍惜对待的感觉。
滚烫炙热,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珍惜。
这种感觉真奇怪。
她明明是个元婴期的修士, 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被人当做需要被照顾的对象。反而, 她总是要站出来挡在别人前面,疼要忍着, 痛要咬牙,她永远清楚自己是别人的支柱。
长此以往, 她身上缺乏许多应有的特质。
她受过很多次的伤, 是个很能忍的人;
但是今天, 他似乎下定了决心想要叫她闷哼出声。
脊背和腰窝又是那样敏感的地方,比起如同被细麻麻的电吻过一般的酥麻,痛似乎来得更容易忍受一些,尤其是这魔头流水般的黑发落在她的背上, 凉丝丝又撩人,仿佛冰火两重天。
他滚烫的气息铺面而来,声音低哑地抬头问她道:“还疼么?”
她把脸侧过去不叫他看见:“燕燕!我本来就不疼。”
他直接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胛骨上, 她闷哼了一声,抓紧了柔软的棉被。
“不疼?”这魔头冷笑着威胁道,语气非常危险,“下次你伤到了哪里, 本座就亲哪里。”
“这里、这里,本座都要亲。”
他的手指下滑, 捏住了她的臀, 危险地眯起了丹凤眼:
“你要是伤到了这里, 本座也要亲。”
她浑身一僵,只觉得从被他捏的地方一路火烧到了脑袋。
好一会儿,她扭头瞪他,怒道:
“燕燕,你那日在斗兽场那般,我也不曾这样过分!”
这魔头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懒洋洋地眯起了丹凤眼:
“本座不让你亲了么?你要亲哪里,本座说不许了?!”
“本座那日还准备让你打几下,谁叫你舍不得打!”
岁:“……”
她七窍生烟,干脆抱住了枕头,往床上拱了拱,他却把她一按,瞪她:“别乱动!”
他脾气这样差,还暴躁,丢出去肯定没人受得了这样的一只魔!
她这样想着,可是明明刚刚还是很痛,也不知道是不是药膏发挥了作用,还是残留其上细碎的吻,她渐渐地不觉得难受了,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神树原的夜晚,飘着一种让人宁心静气的草木清香。
她依稀感觉到了他一直坐在她的旁边,安静又沉默地守着她。
这只魔总喜欢守着她睡觉,像是守护着宝藏日夜不肯闭眼的巨龙。
从前他这样看着她,总让她想起明月山那只时常来的小狸花,半夜的时候炯炯有神地在床边盯着人类睡觉,眼中偶尔还会发出绿光;但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她渐渐习惯了这只魔的注视,就算他一直看着她,她也能快速进入睡眠。
早上起来,神树原下雪了。
窗下,是宁静的雪景。
阿源送早食来的时候说:
“神树原从没下过雪。”
这种气候的异常改变,就是神树原,末日来临的征兆。
但是神树原的人们似乎并没有觉得多么害怕,比起水云天其他地方的人惊慌失措,他们不过是抬头惊讶下雪了,阿源的语气也只有惊讶和欣喜。
朝今岁背上那种烧灼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
如果不是金钟护体,这伤恐怕会伤及脏腑,哪里有那么容易愈合?
她要起来:“我去看看朝照月。”
他冷笑:“你给我乖乖躺着,他要是死了,我给你从轮回里面把他的魂抓回来。”
她突然间想起了凄惨的夙流云的残魂:“……”
她被迫给那魔头按在了床上又上了一回药,给她绑好了绷带,让她等药膏吸收了再起来,还派了一个狱监小眼睛专门守着她。
既然补天石在,一时半会儿天也不会塌下来,她干脆进入了识海,打开了《昆仑剑诀》。
她将前四重融会贯通,并没有在朝太初的对战当中落入下风,朝太初想要她的命,还早得很;
但是朝太初如今跳到了元婴大圆满,实力暴涨,还多了一个很棘手的雷蛇剑诀。
她手上,能够直接硬抗朝太初雷蛇的,只有寒霜境。
千钧、疾风、随心三重,都是帮助她将昆仑剑运用得快、准、狠;金钟是护身之法;算来算去,前世今生,只有寒霜境是她的杀招。
她的一剑霜寒、寒霜小剑,更像是一种群攻的杀招,对单体的杀伤力,并不及朝太初的雷蛇。
她这样想着,就听见了剑灵的一声冷笑。
剑灵:“不及雷蛇?”
她踏入了祖师爷的小课堂。
这一次,她一踏进去,就仿佛进入了冰天雪地。
小金人站在了她的对面,二话不说,一剑挥了过来!
那剑气,就变成了一道巨大的冰刃!
寒光一闪,速度快到她只觉得身体一凉!
她低头一看,就看见了自己身体被冰刃穿过,然后就觉得自己飞了起来。
原来是脑袋直接被切飞了出去。
她猛地从床上睁开了眼,低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还好,头还在。
这昆仑剑的剑灵,似乎有种攀比心,平时就阴阳怪气的,此时哼道:“不及雷蛇?”
什么叫做杀招?
抽中你,还能叫你活蹦乱跳的,叫什么杀招!
她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双眼睛顿时明亮无比!
她发现燕雪衣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顿时担心朝照月那边是不是出了问题。
如今背上的伤已经缠上了绷带,她就干脆披上了大氅,绕开了挂在床头呼呼大睡的恶蛟狱监小眼睛,朝着水婆婆的居所的前去。
然而她终究是多虑了。
朝照月的确是伤了心脉,但是水婆婆的医术了得,又有菩提子这样的神物,所以朝照月虽然还不能下床,却也已经醒过来了。
但是他一醒过来,就对上了刚刚来探望他的燕雪衣。
要说一开始他没反应过来,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他还想不到此人是谁就有鬼了。
朝今岁推门进来,就感觉到了气氛极其诡异。
“一个路过的热心好人?”
“一个姓燕的不知名修士?”
床上的朝照月:“原来魔尊热心又友好,乐于助人?”
魔尊:“本座的确喜欢助人为乐,前些年杀伐过多,就喜欢日行一善。”
两个人同时冷哼了一声。
听见开门声,一人一魔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她看了看床上面色苍白捂着胸口还要坐起来冷笑的朝照月;
又看了看喝着茶的魔尊;
她退后了一步,把门一关,施施然掸了掸衣服,走了。
看来朝照月好得很,还能爬起来吵架,不用去轮回道里面抓他的残魂了。
她脚步一拐,去隔壁找到了水婆婆。
她坐在了水婆婆的对面:
“婆婆,朝照月现在怎么样了?”
水婆婆:“想要顶住水云天,哪里有这么容易?他这是伤了心脉了。不过,水云天有菩提子,慢慢养养,还是可以调养回来的。”
她放下心来:只要不是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对于修士而言都没有大碍。
她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婆婆,我娘是神树族的人么?”
她问得镇定,可是攥紧的手还是泄露出了一丝的紧张。
许久后,苍老的声音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答案不言而喻。
她又问:“那水云天外面的许家,又是怎么回事?”
水婆婆本来很慈祥的一个老太太,一听说“许家”两个字,语气就变了:
“还不是你那个爹!”
水婆婆拍了拍桌子:
“他表面上装得好,却嫌弃我们阿菩没有家族、没有身份!”
“还不是他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昆仑剑宗的宗主,娶我们阿菩是纡尊降贵!”
“他不愿意丢这个面子,就将阿菩记在了许家,当做许家的养女出嫁!”
水婆婆冷笑:“至少许家是天赐府的首富,说出来比一介孤女好听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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