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啊?”陈玉香在脑海中搜寻片刻,猛然想起来,“还真有!”
“谁?”
“军区家属院的看门大爷,过来找传达室的老张。”
秦羽荞:“...”
算了吧,没意思。
...
一小时后,晚上九点半,赵雪娟蹦蹦跳跳回到宿舍。
一进屋就见到两尊石像。
秦羽荞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就是嘴角耷拉着,看着不太高兴。
陈玉香正坐在桌前看书。
听到动静,两人都关心她和对象见面咋样了。赵雪娟心里自然是高兴,不过还做出矜持样,“还行吧。”
今儿下午三营回了军区,进行了这次野外拉练的总结工作,为期一个月的艰苦训练让人疲惫不堪,不少人倒头就睡。
陈立军思念对象心切,集合一结束就赶过来找赵雪娟,那衣裳都还是脏的,带着些野外拉练时沾的泥土灰尘。
不过这都不打紧,没有什么比久别的爱人更重要。
“这人真是一刻都等不了,放下包就来找我了。那胡茬也冒着,身上还脏兮兮的,可我看着他半点没嫌。”赵雪娟两只手来回抚摸着自己的麻花辫,面带娇羞。
“真好啊。”秦羽荞弱弱发出羡慕的声音,她突然觉得陈班长的形象高大了起来,简直有两米了。
一米八几的顾天准输了!而且输得很彻底!
“303,楼下有人找。”传达室老张突然出现在303宿舍的门口,敲响大门。
秦羽荞这回没动静了,她和陈玉香都乖乖把视线移向赵雪娟。
“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啦,这人真是...”赵雪娟起身出门,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老张拦住。
“不是找你的,找小秦同志的。”说完率先下楼了。
“啊?”
赵雪娟和陈玉香挺惊讶怎么大晚上了还有人来找秦羽荞,忙催她出去。
秦羽荞心里有数,她缓缓起身,在两人的注视中出门。
宿舍在三楼,秦羽荞平日走得快,蹦蹦跳跳就下去了,可现在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直到一楼拐角处时还停下了脚步,双手摸了摸辫子,又把本来平整的衣裳理了理。
深呼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文工团单身宿舍楼前,空无一人,唯有天上高悬的银钩洒下点点银辉,照出一地寂寥。
秦羽荞走出宿舍楼四处张望,终于在远处的一棵榕树下见到了一个白衣身影。
顾天准今天没有穿绿军装,反倒是穿上了一件白色衬衣,像是新的,高大的身材将衬衣撑得挺括,下身是一条黑色长裤。
黑白装,隐在月色里,没在榕树下。
秦羽荞走近看到男人的脸,突然想起今天赵雪娟说的三十六计里的‘美人计’。
他不会是打算这么追求自己吧?
该死的,还挺有用!秦羽荞努力稳住心绪,站定到顾天准面前。
“秦羽荞同志,你好。”顾天准听到动静,回身率先开口和她打招呼。
“顾营长,你好。”
“今天刚回来,一身脏的,我回家换了衣裳再过来。本来想着这么晚了会不会扰了你休息,不过要我等到明天确实也太难了。”
顾天准特意回家冲澡换了衣裳,把自己收拾干净再出门,总不能脏兮兮出现在追求对象面前。
“嗯。”秦羽荞静静听着,双唇紧抿才能止住笑容漾起,可是眼神里的点点波动还是出卖了她。
“你们最近都在练舞吗?”
两人说着话沿着路边走,月光照映着两条长长的影子。
“天天待在练功房呢,舞蹈老师要求可严格了。”
“那挺好,其实...”顾天准来之前列好了四项追求计划,都是他看爱情小说学的,不过这会儿他突然不想照着做了。
“其实从第一回 我们在医院见面,我就觉得你是个挺...挺特别的女孩儿。没想到在开春汇演上又见到了你的另一面,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在舞台上发光,非常耀眼,能让人只看到你。那一刻起,我就想,我喜欢这个女孩儿,我要追求她。”
秦羽荞这是第二次听到他亲口说要追求自己,可第一次的时候她对顾天准没有不熟悉,听到这话更多的是惊讶;然而这次不同,这句话太有力度,震在了她的心上。
“我从来没有追求过谁,也没什么经验。我听我一好哥们说过不少他追求自己媳妇儿的经历,经常给人送花送礼物什么的,背情诗的,我也想给你送点什么。”
说罢,顾天准将一直紧攥的右手举到半空,停在秦羽荞面前,缓缓打开。
只见他粗粝的掌心安静躺着一枚子弹。
“我16岁第一次打仗,就是这枚子弹击中我心脏上方,差点要了我的命。”
秦羽荞倏地睁大杏眼看着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后怕,里头是千言万语的关心。
“我想了想,送花送衣裳送吃的,什么时候都能送,念诗唱曲什么的,我也不大会。但是这枚子弹,我一直留在身边,时刻提醒自己,要保持警惕。
它曾经要了我的命,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追求,就拿走它,从此以后,我用生命守护的除了国家和亲人,还有一个你。”
这是顾天准作为军人的最高承诺,也是他思考许久给喜欢的姑娘准备的礼物。
说罢,锈迹斑斑的子弹泛着黄色光泽,在等待新的主人。
秦羽荞看到面前男人眼里的坚定与专注,耳畔都是他郑重的承诺,她觉得没有人能拒绝顾天准,至少自己做不到。
她缓缓举起手,慢慢靠近,指尖轻轻拂过他的掌心,拿走了子弹,只留下了一丝躁动。
两人相对无言,却都不自觉笑了,此时的空气里也冒着粉色的泡泡,秦羽荞又欢喜又害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顾天准也呆愣住,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那个,我们...”
一向镇定的顾营长也慌了神,难得支支吾吾起来,这要是让三营战士们看到保准会惊掉下巴。
“我这几天要做拉练总结汇报工作,会比较忙。”顾天准想着先给人报备一下行程,以免被误会。
“哦,我...我也挺忙的,天天都要练舞。”
“我们休息那天出来吧?去吃个饭,看个电影,你喜欢看电影吗?”
秦羽荞用力点头,“我很喜欢看,那...那我们星期天去看吧。”
突然身份的转变让两人都有些不适应,秦羽荞回头望了望宿舍楼,黑漆漆的,“那今晚就先这样吧,宿舍熄灯了,我先回去了。”
她快速说完一句话,见顾天准点点头,立马转身就跑,手里紧紧攥着那枚子弹。
等跑出十来米远,秦羽荞回身一看,男人还没离去,甚至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目送自己离开。
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折返回去,像顾天准奔去。
夜色里,她眉眼一点点弯起来,像是春风拂面,桃花盛开的娇颜。
“顾营长,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顾天准:表白时送什么礼物好呢?花——太俗;吃的——普通;情诗——老套;唱歌——荞门弄斧;子弹——不错不错
秦羽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定情信物是子弹!
感谢支持,么么哒!明天见
第16章
说完, 她看到人眼里滕然亮起的光,不待他再做反应,立马跑了, 只给顾天准留下一道奔跑的倩影。
蹬蹬蹬跑回三楼,站在文工团宿舍外头, 秦羽荞双手捂着发红发烫的小脸, 因为跑得急加上心里又喜又羞正剧烈喘息着。
素白的手掌在脸颊旁扇扇风,想给自己降温,她觉得这会儿自己保不齐是颗红苹果。
在门口平静了一会儿, 秦羽荞才推开门往里走, 屋里漆黑一片,已经熄灯了。
“你怎么才回来?”赵雪娟迷糊间支起身子问她, 模糊间只看到一个人影。
“没注意时间。”秦羽荞悄声回她,自己则是踮着脚尖走路, 以免打扰屋里两人。
躺回床上, 她却怎么都睡不着。睁眼闭眼都是刚刚和顾天准的见面, 男人的高大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这人穿着白衬衣真好看啊~还有他说的话, 仿佛又在耳边回响,怎么比小说里的情诗还甜。
秦羽荞心中积攒了太多话想说, 她从床头挪到床尾,轻声唤了两声娟儿。
“怎么啦?”赵雪娟还没睡着,听到旁边传来的声音有些奇怪, 这丫头怎么还不睡, “快睡觉。”
“我...谈对象了。”秦羽荞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
“哦。”
赵雪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倒头在枕头上继续酝酿睡意, 过了估摸得有十多秒, 她猛地睁开眼睛,秦羽荞谈对象啦?自己没听错吧!
文工团单身宿舍楼在夜色中寂静如常,除了三楼走廊角落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两人从屋里出来坐在走廊地上,秦羽荞正被严厉“审问”。
“哪个男人?我认识吗?好哇你,不声不响地还干大事呢!”赵雪娟努努嘴,双手环抱在胸前,颇有些不满。
“我说了你别大惊小怪啊,大家都睡着了。”
“你放心,我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快说!”
“是...顾营长。”
“啊!”赵雪娟惊呼出声,声音陡然增大,幸亏秦羽荞对她早有防范,右手直接捂了上去,将她后半截惊叫声给拦回了肚子里。
“你小声点。”秦羽荞左右张望,嘘她一声。
被捂住嘴的赵雪娟点头呜呜几声,这才重获自由,“你居然和顾营长谈对象啦?”
惊讶之后是惊喜,她细细打量自己的好姐妹,想着二人站在一块儿的模样,多好看啊,“我支持你,顾营长好啊,方方面面都拿得出手,你眼光真不赖。”
她拉着秦羽荞的手,让她跟自个儿说说两人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谈上的,瞧着比谁都兴奋。
夜话半小时,两人才准备起身回屋睡觉。
“好家伙,要不说人能当上营长呢,说追求就追求啊,半点都不带耽误的。哪像陈立军啊,陈立军当时见着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要不是我主动点..哎...怕是这会儿都没戏了。”
“你家陈班长那是什么话都放在心里呢。”秦羽荞推开宿舍门,正准备进去,突然被赵雪娟拉住手。
“等会儿等会儿,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赵雪娟语气严肃,像是有什么大事儿,弄得秦羽荞不自觉紧张起来。
“什么问题?”
“你谈对象这事儿 ,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当然是,我肯定第一个跟你说。”
说到这句话,赵雪娟笑弯了眼,“那没事儿了,算你懂事。”
要是自己不是第一个知道的,赵雪娟得跟她急。
......
第二天一早,一夜好梦的陈玉香得知秦羽荞和顾营长谈对象了,惊得张大了嘴,真是没想到啊。不过得知自己是第二个知道此事的,她也很满意。
这是她们宿舍的小秘密。
对于休息日二人的第一次约会,赵雪娟和陈玉香比本人更积极,非要给她出主意。反倒是秦羽荞天天忙着练舞,整日待在练功房和排练厅里。
开春汇演的表彰下来了,舞蹈队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荣获集体一等奖,作为领舞的秦羽荞评上了个人一等奖,沈月慧个人二等奖。而歌剧队的《我的祖国》也荣获集体一等奖,唯有话剧队只评上集体二等奖。
宋团亲自把集体奖状给舞蹈队贴上了,又给获奖的个人发了奖状。
文工团三个队伍的队员们集体鼓掌庆贺,其中当数赵雪娟和陈玉香拍掌拍得最大声,看着秦羽荞为她高兴。
可是评上二等奖的沈月慧不大高兴,同样如此的还有话剧队。
下午练功的时候,沈月慧要和几个舞蹈队队员一块儿排练舞蹈,提前约好乐手赵斌配乐手风琴,结果临了人却被话剧队拦下了。原来今天下午话剧队也銥嬅突然来找赵斌弹钢琴配合排练。
本来文工团乐手没这么紧张,奈何今儿另外三个乐手,一个请假,一个生病,一个外出修乐器去了。
可不只能找赵斌嘛。
按理说赵斌先和沈月慧她们约好了,自然该先给舞蹈队排练,但是话剧队的李晴是老资历了,赵斌是左右为难,这先去谁那儿都不好使。最后沈月慧和李晴吵了起来。
要说沈月慧以前也挺爱护自己形象,轻易不会在外头闹脾气,但是今天看着秦羽荞拿了一等奖,她心里本就难受,现在找个乐手又受气,真是憋得慌。
“李晴,你别仗着在文工团待得久就欺负人,乐手是我们先约好的,就该先给我们用。”
“凭什么啊?我们话剧队着急排练,你们等等怎么了?”
“我们舞蹈队可是才拿了一等奖,你们就拿个二等奖,当然应该是你们等我们。”
“二等奖咋啦?沈月慧,你不也拿的二等奖,你能耐咋不拿个一等奖啊?”
吵起架来,总是挑最尖利的针往最戳心窝子的地方扎,哪儿疼扎哪儿。话剧队是这次文工团在开春汇演里唯一没有节目拿到一等奖的队伍,沈月慧个人又只拿到二等奖,双方都听不得这些,大战真是一触即发。
舞蹈队和话剧队各自有人在劝架,可也拦不住上头的人。
秦羽荞从外头回来听说了,一进练功房就听到两人的吵架声,听起来都动了气。
李晴,资历老,脾气爆,属于有什么说什么的,俗称的说话不过脑子,话剧队没得一等奖,她心里不舒坦,总得找个由头发泄发泄。
她骂起架来像连珠炮,对比对面的沈月慧,气势更足。
不过沈月慧也不是服软的,她文化水平高些,总能挑到李晴话里的漏洞反击回去,瞧着倒像是棋逢对手。
秦羽荞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去,先找陈玉香耳语两句,这才往前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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