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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一多，学校招收的老师也跟着多了起来，就这样竟然成功组建成一到六年级的老师阵容，弥补上原先年纪断档的空缺，这也让学校有了正式的规模阵容。
而秦燕却知道，这些知青回来不一定会长久停留，等着公布恢复高考后，这些人十之八九都要去参加考试，到时候留下来的人数会趋于稳定，现在就让学校去折腾，反正姜洋短暂不会分班，影响不到他们。
第59章
但恢复高考到底是大事, 几乎上头才定下信，下头不管是知青还是普通工人、农民全都愣住了，之后便陷入疯狂的讨论里头。
部队大院里知青数量不少, 所以走在路上都能看到大爷大妈拉着个年轻人问长问短, 那年轻人不出意外必然是新回来的知青，大爷大妈问的也都是高考的事，即便他们根本不会去考，可也不能耽误他们了解时事。
“之前都说读书没用，现在哪里是没用, 这真要是考上大学, 以后国家包分配工作, 这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可惜老头子我生不逢时啊。”
“这还不是最要紧的, 要紧的是眼下这几届都是接断档的, 好岗位都空着的, 他们这考上去都是往好单位进，那真是了不得, 我得回去问问看家里有没有还没嫁人的姑娘，咱把握不住高考, 但还能把握不住人？拿下一个, 那也是成功的。”
有人剑走偏锋的想出奇招，听的人本来有些鄙夷, 可仔细想想，这似乎也没有什么丢人的，以前古代还有榜下捉婿的做法, 他们这叫效仿古人, 弘扬文化呢。
他们自己把自己说服得透透的, 这事办起来就显得明目张胆了，怪别说还真有不少成功的，要知道这些知青下乡劳动返城年纪都不小了，没结亲的家里都着急上火，平常人家一问年纪就嫌弃得不行，现在突然成了香饽饽，相亲的成功率可谓是直线上升，好事一件叠着一件。
“这些人都跟疯魔似的，上头才刚说恢复高考，这回考试考得急，真有心要考的这会儿子都急得挑灯夜读，这些忙着相亲的，多半是没什么机会的。”
马清荷闲聊时说起这事，她脸上不由得露出鄙夷，老话说得没错，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池塘混了，少不得招惹浑水摸鱼的，现在这些人张灯结彩、一副良翁佳婿的好场面，等着看考完试的，到时候不少人原形毕露，有得是架要吵，有的时候想想，这也是这些人自己招的，怨不得别人，唯一要说耽误的，还得是那些老实本分的小辈，长辈挑来挑去，最后反倒是给挑了差劲的。
“您这说得倒是没错，所以有时候做事还得是有自己的主见，唱诺跟着别人，总是要吃亏的，不过咱也不去触霉头，没得说咱们坏了他们挑女婿。”
秦燕笑了笑，没打算继续在这话题上细说，虽然她不是很在意高考，毕竟自己也不参加，可高考后紧跟着就是经济开放，原本还觉着有日子周转，现在日子突然屈指可数，她也不得不先做谋划。
好在之前她心下已经定了方案，不用手忙脚乱，但还是有些问题没解决，之后倒是可以问问蒋立军，同他商量商量，毕竟男人在外头能接触到的比她总要多出不少，再有自己要做生意的事，也不可能一直瞒着人，也是时候坦白打预防针了。
“秦妹子，我看你学问也很不错，你就没想过参加高考去？”
马清荷看着出神的秦燕，不由得挑了挑眉问了起来，别人或许不大了解秦燕，但这里头绝对不包括她，别看这人平日里就窝在家里，可细节上她能感觉出来，秦燕是有文化底子在身上的，这回高考大放开，按道理秦燕完全有机会去试一试。
这要是真考上了，往后进了大学，那就是真正的文化人，日子跟眼下完全是两样，她本来是不想多说的，毕竟这考不考是人家的事，但到底是老熟人，她也是怕对方想不明白，自己耽误自己才多嘴提了起来。
“我就不去了，我到底是野路子出身，学的都是些零零杂杂的，正统的学习都没经历过，你要我说些道理我还能成，但真要把卷子放到我跟前，我一准得两眼抹黑，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这是她老早前就想好的托词，算不得多缜密的话术，可仔细上却能将不参加的理由说明白，而正如马清荷一样，再熟的人估摸也就问到这，再之后问就不好了。因此，这话稳稳是够的，不用担心解释不清楚。
“那真是有些可惜了。”
马清荷摇了摇头不再多说，面上却是实打实的觉着可惜。
而或许是不大能看得惯那些抓知青结亲的糊涂事，马清荷原本是超级喜欢热闹的，这阵子却是连着大门都不大愿意出，原因就是出门就会听到这些糟心事，听多了她就忍不住想反驳，跟人闹过两回不愉快，她就一反常态了。
秦燕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犟，生怕对方憋出个好歹来，她得空就找人一块弄些菜，她有段时间惦记上卤煮，就拉着人弄了一大锅。
这时候内脏的吃法很少，加上归置的很麻烦，因此东西都很便宜，秦燕跟着马清荷买了不少的猪肠、猪肝、猪心、鸭头、鸡胗、猪耳朵之类的，清洗干净，用着火烧掉毛后再放入提前滚开的卤水里头。
这卤水花样听话的，不仅有八角、桂皮这些熬煮的大料，辣椒也没少放，这要是正常的，毕竟这些内脏味重，得用重料才能压得住。
“这真能好吃吗？”
马清荷看着锅里咕噜咕噜冒泡的食材，略显狭窄的眼睛带着不大确定，这也是秦燕之前给过她不少惊喜，否则旁人让她这么弄，她非得把人骂个狗血淋头。
“放心吧，等到时候你家男人下酒都嫌不够吃。”
秦燕很淡然的让人放心，卤煮这东西虽然很多零零碎碎，可其实这些东西反而是不一样的点，煮得好那滋味是寻常煮法煮不出来的。
“行，这也就是你，旁人我只管以为是被耍了。”
马清荷压下眉头的担忧，心态也跟着放平下来，而最后结果也没让人失望，炖煮入味的卤煮从锅里捞出来，切好摆盘，马清荷迫不及待的尝了口，旋即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尤其是大肠的滋味最好。
“我原本害怕这东西味大没人吃，没想到居然这么好吃。”
“要是不好吃，咱们废那么大劲儿，岂不是白洗？”
秦燕不是那种会干吃力不讨好的，她会动手做自然有把握，她笑着将卤水分了些给人，交代道：“这要是凉了，别过凉水热，用着篦子蒸也行，或者放进卤水里再滚也成，这样滋味还在，不会失了味。”
两人是拼着买的，因此马清荷也没有占便宜的尴尬，她回去用着陶壶装了大半的卤水，连带着分走一半的成货，而夜里很显然两家吃的就是这个。
毛驴看到桌上的大肠，整个人都有些惊恐，“妈，咱们日子过不下去了吗？”
在他印象里，猪大肠那就是没人要的东西，臭得要死，家里但凡有点条件的都不会去吃，现在自家餐桌上不经有大肠，还有鸭头、鸡胗、鸭胗，这些内脏货，这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饭都不往嘴里扒。
马清荷被气得一翻白眼，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咱家日子好过得很，这是你秦燕阿姨新捣鼓出来的吃法，没你想的那么可怕，你老娘我都先尝过了。”
听到是秦燕捣鼓出来的，毛驴原本悬起来的心跟着松了松，“那我也尝尝。”
他是一点面子没给亲娘留，原因也很简单，他不能让自家亲娘被好话蒙蔽，不然那天搞出来什么窒息的菜系，他们全家都得跟着遭殃，他这叫防范于未然。
像模像样的夹了块放进嘴里，浓郁的大料香味顷刻间在唇齿间化开，加上卤肠本身的嚼劲儿，毛驴吃得直哈气，却不忘扒饭伸筷，黄家其余几人见状，也都放心下来一起吃。
“很不错，你这厨艺越来越有长进了。”
连着平时说话少的黄正奇也没忍住出声夸赞，他却是是有看到自家媳妇的变化，无论是厨艺上还是其他方面，对于隔壁的新媳妇，他还是挺感激的。
对于黄家大小爷们的赞许，马清荷也是颇为高兴的，毕竟谁不喜欢自己做的饭菜受欢迎，不过对于丈夫她反应还是淡淡的，以前自己是没事干，老是围着男人转，后来秦燕给她支了招，自己把自己过圆满了比什么都强。
一开始她还将信将疑，而这些日子取得的效果告诉她，秦燕这方法很有用，她在家里再没有受过那种上不来气的憋闷，时不时还能指挥男人干点事，可以说是很满意了。
而另一边，秦燕做的饭菜如同往常一样受到好评，等人吃完饭，她让着姜洋去写作业，她则给蒋立军泡了被茶。
“有事要找我商量？”
蒋立军很懂得自家媳妇的路数，见人点头，他吹了吹杯子里的茶水，随后抬了抬下巴示意人直接说，他听着呢。
“是这样的，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靠谱且有货车的朋友，我有些东西可能需要运去别的地方，但却没有门路。”
因为到底还没到时候，秦燕没办法把事情说得很详细，只能尽可能的打马虎眼，然后将自己的诉求表达出来。
“这个倒是有，不过我跟他的关系不如林洋，真要有事回头你让林洋出面，这事应该不难成，咱该给的钱给了，对方没有不应承的道理。”
蒋立军也没去多问自己媳妇要干什么，左右真到那个节骨眼，自己必然会知道，既然这人要鼓捣就去鼓捣，他可还记得结婚前，自家媳妇干了一票大的。
单就她的那份谨慎劲儿，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有用得上他的，他尽力配合，这就是最大的帮助，毕竟很多事自己其实听完也不一定能真的懂。与其刨根问底，倒不如由着人折腾，自己给兜底就行。
次日，蒋立军去新兵营见到林洋就替着自家媳妇问起这事。
林洋笑了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前段时间邱源还问我有没有什么活计，他在家里都快呆出毛病了，你媳妇真要有要用车的地方，这还是给他找了活，回头该他来谢谢咱们。”
到了他这年纪，以前一起当兵的很多都退伍回去了，有的家里条件好、有的一般，但基本回去都是种田，邱源算是认识里头的家境不错的，家里有辆货车，平日里没事会帮着村里拉拉活儿，用来补贴家用。
但既然是补贴家用的活儿，自然是有一回没一回，因着离珠海也不远，为人也板正守信，倒是跟蒋立军要的差不多，他要是能给人介绍活儿，后者非得高兴死。
“那回头，真要帮忙了你就帮着联系联系。”
蒋立军心下稍定，这件事算是有着落了，他想着要怎么把这好消息给自家媳妇说，就看见林洋不自主的叹了口气，他不由得问起缘由。
“还能是什么事？这不是突然恢复高考了，我家那位不是很甘心，打算冲一回，这会儿整天抱着书在看，我在家里跟个透明人似的。”
林洋有些头疼的挠了挠头，他们这才结婚没多久，怎么就整成这样了？他是支持自家媳妇去考试的，别的不说单是人有这心气，他自然不会去打破，可她学习归学习，不能把自己完全放在一边啊！
他虽然没有明说，可蒋立军到底是了解兄弟的，林洋这上下嘴皮子一碰，他就明白这人这会儿是什么心情，他不由得笑道：“你就忍忍吧，万一你媳妇真要考上了，你这可是给家里娶回去个大学生，不说伯父伯母，往后你回去腰杆子.挺.得.比谁都直，到时候谁还会笑话你，一把年纪才娶媳妇？”
“去你妈的，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林洋被好友的话气得差点掀桌子，但是仔细想想，似乎还真是这理，自家媳妇那努力劲儿，连他看了都动容，别人不知道怎么样，反正真要论努力来评判，他媳妇绝对有一席之地，这样想一想，也不是不能忍。
“你媳妇不去考？”
林洋平复下心情，重新看向自家老友，忽然有些心理不平衡，虽然他能理解支持自家媳妇，可身边有个炫耀的，怎么想都不是很得劲。
蒋立军摇了摇头道：“我媳妇没这个想法，我倒也想支持来着。”
考试这种东西想想都让人头大，他自问自己不是学习那份材料，所以根本不去细想，自家媳妇的自觉性，真要是有想法，必然比他要有计划多了。她既然没有参加考试的意愿，他问了也没意思。
“你就好好珍惜吧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等你媳妇那天忙起来没空搭理你，你到时候就会知道我现在的苦了。”
林洋愤愤不平的说道，蒋立军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他家媳妇怎么可能会不理自己，这也是就是自己好兄弟见不得人好，越是这样他越不能倒下。
然而，他不知道，过不了多久，林洋这乌鸦嘴就会灵验。现在，他还不知危险的嘲笑林洋，后者恼羞成怒，说又说不过老朋友，只能拿着新兵出气。
他的火气大得惊人，这导致训练远远超标，练得新兵营一片哀嚎，暂且不提。
*
因着考试越来越迫近，整个部队大院时不时都能在大早上听到嘈杂的背书声，秦燕去图书馆的频率也跟着降低，没有其他原因，实在是挤得有些下不去脚。
管理员大爷有回跟秦燕说起来，眉头都能夹死蚊子，“这些人乱哄哄的，有的头不洗，有的脚不洗，这大冷天的窗户又不能常开着，整个屋里跟发了酵似的，这高考再不结束，老头子我感觉命都要短一截。”
这件事上，秦燕也没办法杜绝，只得给管理员支了个招，“这事得看大家伙的素质，能来读书大多数都是文化人，他们或许自己也没意识到，咱在进出的门口立个牌子，上头写着勤通风，保持图书馆内无异味，那些人估摸着自己会注意的。”
“也就只能是这样了，老头子字迹不好看，就由着你帮老头子写吧。”
“没什么问题，反正就是提笔落笔的事。”
秦燕以往来图书馆没少受这位管理员的照顾，因此对于帮忙这件事上，她没有推辞，等人找来模板跟碳素笔，秦燕利落的在上头写下告诫的事项。
一式两份，一份放在门外，一份放在公共区域。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伙的自尊心都尚且不错，秦燕时隔多天来图书馆还书的时候，管理员看到她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他笑眯眯的说道：“小秦啊，还是你有办法啊，这些天图书馆气味基本好了一小半，老头子算是不用憋死喽。”
“能缓解就好，不过您也别太担心，也就是这两周的事了。”
秦燕看到这小老头委实委屈的模样，脸上也忍不住替人心疼一把，不过，她说得倒是没有错，眼下最疯狂的时刻就要过去了，算算日子，下下周二就是全面考试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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