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醒来,恐怕你心中有许多疑问,”钟离续上茶水,淡淡开口,
“人生如逆旅,转载即过――既然终会离去,又何必匆忙。”
“你是已逝之人。往生堂想要做的,是解决你现在滞留于世的问题。在这之前,想必会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知晓一切。”
“哦?这是默认了我这段时间会一直待在往生堂吗?”
“自然,”
钟离颔首,抬眼对上夏油杰似笑非笑的目光,没有回避这个略显尖锐的问题,
“毕竟身为亡魂,恐怕这里能看见你的,只有往生堂的人罢了。”
“等下,之前我就想问了:「往生堂」是什么组织?我以前可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夏油皱眉,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蜷起,“你们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将亡魂唤醒?”
――啊,来了。
回想起胡桃昨夜神秘兮兮把他拉进角落后的嘱咐,钟离轻轻叹了口气,
“「往生堂」只是我们行走世间的名号罢了,其实我们还有另一个名字――”
尘世七执政之一,守护璃月千年的岩王帝君面不改色地吐出那个称呼,“「天理的维系者」。”
・・
“――「天理的维系者」?”
时间拨回前一天夜里,在接回夏油杰的亡魂后,往生堂的几人正坐在一起商讨之后的事。
钟离难得露出讶然的表情,“荧是这么跟你说的?”
胡桃眨了眨梅花瞳,手在眼边比成了个“ok”的手势,“没错,并且她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们匆忙来到这个世界,外貌、衣着还有行为都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更要命的是能力体系也不一样,随着跟这里的人接触深入,以后难免会遭人怀疑。”
香菱举手做了补充,“还有饮食习惯!这里的人大多一点辣都吃不了,商店里卖的调料也大多数都是甜口……”
重云附议地点点头,“这个国家也没有方士。我跟胡桃每次都会被认成阴阳师……”
“没错!差异太大了,只用「往生堂」这个名号不足以应付所有疑问。”
胡桃用力一拍桌子,眼神亮晶晶的,
“所以,荧就跟我说了她在上个世界用的借口:今后呢,我们如果对上了过于谨慎较真,又不得不接触的人,可以自称是「天理维系者」。至于一切行动的出发点,都可以归结于勘测到了可能出现的【灭世之灾】――据说效果很完美哟~”
“上个世界?荧也是像这次一样找了提瓦特的朋友帮忙的吗?”
“诶重云,荧之前没跟你说过吗?她上次好像只找了两个人……说是蒙德那边的吟游诗人还有炼金术士。”
听到关键字眼的钟离若有所思,“蒙德的吟游诗人啊……”
“所以,堂主打算让我去跟那位亡魂沟通,并对他自称「天理的维系者」?”
“没错!就是这样!”胡桃比了个大拇指,狡黠地眨眨眼,“我一般白天都在睡觉,香菱和重云这两天在忙搬家的事,锅巴嘛,又存在言语交流障碍――所以,只能拜托这里【最・为・清・闲】的客卿你了~”
“而且!他是亡灵没错,但别忘了现在钟离你的身份也不简单――绝对没问题的!”
・・
回忆结束,钟离看了一眼对面因他刚刚的话陷入深思的夏油杰,也跟着陷入了思绪。
「天理的维系者」啊……
这个称呼,由他来说,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实话实说,我觉得你们给出的解释过于离奇,我实在是难以相信。”夏油杰呼出一口气,抬起头直直望向对面的钟离,“不过,有时当说辞荒诞到一定程度,反而会让人觉得真实。”
“确实,”
确实是在骗“鬼”的客卿理解般地点点头,“我理解你的心情――对于陌生人有所戒备才是人之常情,不必介怀。”
“既然如此,我这里有一份新拟订的契约,你来看看如何?”
――咒术师间的「契约」,当然不只是白纸黑字的协商,哪怕是口头的约定,也会在咒力的担保下有了「束缚」。所以咒术界对于订立契约普遍是慎之又慎的,稍有疏忽便可能吃了暗亏。
与夏油的合作,包括钟离在内的往生堂众人根本没想过谈不拢的可能。
毕竟,钟离――或许该叫他摩拉克斯,除了岩王帝君之名外,被璃月百姓敬为「契约与商业之神」。
这位神明最重视的便是「契约」,千百年来签订下千百条「契约」的岩神,无一达成的不是能令双方满意的结果――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看着桌上的白纸,夏油揉了揉额角,虽然他现在是灵魂状态,已经没有了对疲惫的感知,但短时间内涌入如此多的信息,还是让他莫名觉得思绪过载,“所以,你们口里的所谓的大灾难,与我有关?”
忽悠起人时完全可以面不改色的钟离微笑着颔首,“正是。”
“不论是出于往生堂的职责,还是阻止灾难的任务,与你的合作,都是我们不可或缺的一节。”
“幸好夏油先生也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望着灵魂那张或许过于年轻的面庞,钟离点了点白纸,
“在一切落幕之前,无论你有怎样的愿望,我们都会尽力为你完成的。”
如今他只是一介孤魂,不能触碰物体,甚至没法被别人看见,如果想要探寻有关自己死亡的真相,除了跟面前的人合作恐怕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成交。”
夏油不再犹豫,干脆利落地应下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要知道一切我该知道的。”
即使合作达成,钟离外露出的情绪也没有太大波动。他只是淡笑着倒上一盏热茶,推到这位新出炉的合作伙伴面前,“自然。”
“你会知道一切你想知道的。”
・・
“说起来,还有一周就是交流会了,野蔷薇说我们能京都玩了诶!”
正在铺床的荧手顿住了,她一脸疑惑地抬头,重复了一遍派蒙刚刚说的话,“你说交流会,我们要去京都?”
“对啊,野蔷薇还偷偷给我看了她做的京都旅游攻略呢,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等等……”荧表情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派蒙,你的意思是,野蔷薇觉得我们交流会的时候会去京都?”
连着被问了三遍,就算是派蒙也能察觉出不对劲。她疑惑地挠挠头,语气也有些不确定,“对 ,对啊,这不是夜蛾校长亲口说的吗,是有什么不对吗?”
“……”
荧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她微笑着点点头,目光真诚,
“当然没有。不过,小派蒙之后不要再把旅游计划告诉其他人了哦――要是被五条老师和夜蛾校长听到的话,他们会觉得这样的态度太散漫,到时候说不定就不带你去了。”
“诶!这么严重吗?不过,五条老师是这种人吗……”
看着派蒙一头雾水的迷茫样子,荧笑着摸摸她的头,“对,所以不要跟任何人再商量了,之后也不要告诉野蔷薇,我知道她旅游计划这件事哦。”
“唔,好吧。”
派蒙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丝毫不知道自己和野蔷薇一起被坑了。
至于等到交流会那天,又是怎么一出鸡飞狗跳,就是另一回事了。
第48章 交流锻炼
一周时间转瞬即逝, 转眼就到了姐妹校交流会的日子。
早早就带好了行李的野蔷薇拖着大包小包来到了集合点,却诧异地发现她的同窗们不仅两手空空,还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回事, 大家为什么都空着手啊――?!”
于是当荧拎着困得眼都睁不开的派蒙匆匆赶来时,就看见野蔷薇正扯着熊猫毛茸茸的领子晃来晃去, “你们去年(哔――)赢个(哔――)啊!!!”
……现在的情形或许不太适合贸然参入,旅行者默默收住步伐,顺便一把扯回还在迷迷糊糊往前飞的派蒙, 又转头冲后面的魈眨眨眼,示意先不要再往前走了。
只是还没等荧想好该如何开口打招呼,那边就传来了恶意十足的嘲讽,“啊啦, 列队欢迎?真是恶心诶。”
来自京都校的咒术师拾级而上, 站到了东京校众人的对面。发出声音的是位有这墨绿发色女子,笑容傲慢,出色的面容与正抱臂站在那边的真希颇为相似――简直是在明晃晃地昭示着她们的关系。
荧几人才归入队伍, 对面那令人生厌的打量目光就毫无忌惮地打在她身上,“喔?这位就是前两天恰巧没在的那个小丫头吧――你真的到能上国中的年级了?”
再次被嘲讽年龄的荧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不过紧接着,那边抱着扫帚, 打扮如同小女巫一样的女孩就也不满地嘟起嘴,“真依!”
“啊,抱歉小桃,我没有在说你哦~”
对面就这么直接忽视了这边的存在, 转头自顾自地开始聊了起来, 找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眼见东京校这边人面色逐渐转阴, 就又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插了进来,
“嗨嗨嗨――大家久等了哟――!!!”
实际上完全没人期待但同时也根本不需要有人期待就已经嗨到不行的可疑白发男子突然从众人身后出现,脸上还挂着颇为傻气的笑容。仅仅眨眼间他就已经把自己推着的小推车上那些可疑的木偶娃娃挨个塞到了京都校学生的手里,
“锵锵!这是从国外带回来的伴手礼送给京都校的各位――不过没有歌姬的份咯~”
无视了那头传来的“不需要!”的怒吼,五条悟快乐地带着小推车在原地转圈圈,在一个漂亮的漂移后摆出来(自认为)帅气的姿势,“然后呢,给这边的诸位是――!”
“已故的虎杖同学!!!”
收到“惊喜”的东京校:……
直面惊喜的伏黑惠/野蔷薇:。。。
“……”
站在稍后面一点的荧绝望地捂住脸,尴尬得恨不得把这段时间直接快进过去。
那边不知社死为何物的笨蛋师生二人不知何时组成的的结盟,在五条悟自顾自走开时就已经轰然瓦解,只留下刚刚“诈尸”的虎杖同学一人在无言的寂静中垂死挣扎着,努力凹着造型。
明明是炎炎夏日,空气硬是被沉默冻成了残酷的冬风,把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的粉毛老虎吹成了惨白纸片。
至于无良心的白毛教师,已经跑去一边和京都校的校长叫板去了,言语嚣张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开场的墨绿发女子,根本没看见身后僵硬成化石的爱徒正缩着脖子,可怜巴巴地承受同伴的怒火。
目睹这一切的派蒙扯了扯荧的袖子,掩着嘴“悄悄”问她,“野蔷薇生气起来好可怕……虎杖同学假死的事我们知情不报还帮忙隐瞒,会不会也会被――”
荧:……
荧:!!!
荧想也不想,火速捂住了应急食品的嘴!
可惜旅行者的动作终归是晚了一步,那边正踩着小推车盖子,身上冒着黑气的栗发女魔头的脑袋像生锈的机器一样,一卡一卡地转了过来,
“――哈?”
――完了。
这是荧在眼前一黑之余,脑袋里唯一闪过的两个大字。
・・
“那个……我可以解释……”
“闭嘴,你就这样给我老实待着。”
“其实我也……”
“你也闭嘴。”
“……QAQ”
露珠划过草叶,悄悄滴落在泛着湿气的土壤上。清晨的光尚不刺目,柔和温顺地投落在屋外支撑行道的木架上。
屋内坐着东京校目前在校的全部学生――在第一场的比赛开始前,两校人仍有一段时间在各自的房间商量接下来的准备计划。
早上精心谋划出场,然而完全没引起轰动的虎杖现在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手里举着刚从他房间里拿出来的遗照的黑白相框,脸上的表情心虚又可怜。
旁边的荧待遇稍微好一点――至少没有跪着也没拿着黑白相框。除了她的脸上多出了张盖住五官的巨大白纸:“我是瞒报的从犯”。
――作为从犯,至少自己的发落已经很轻了。
白纸后一脸生无可恋的旅行者如此安慰自己。
虽然是一番鸡飞狗跳,但最终众人还是要坐在一起,认真考虑之后的战术。而在分配队伍时,始终不发一言的魈突然开口,“这次比赛,我不会出手。”
讨论出现了一瞬间的空隙,其他人都是不解地望过来,只有荧和派蒙淡定地点了点头,“理解。”
交流会虽说是以比赛为形式,但其本质仍只是增进同伴间的默契,促进他们的成长――里面的友谊切磋多过拼命死斗的较量,自然与这位已经与邪魔交战千年的少年仙人无关,他不想参加也是正常的。
不过理由还是要给的。荧想了想,简明扼要地向众人解释,
“魈的术式太过凶残霸道,使用时如果控制不好,就会造成大范围的损伤,不太适合这次的交流会……况且虽然京都校的高年级比我们多,但我们这边的人数终究还是占优。这样一来,如果魈不出手,对面也就难以拿人数做文章了。”
魈垂眸看向身边哪怕不清楚他的理由,却依旧一本正经在为他解释的荧,蓦得回忆起了昨晚的事――
“这里是忌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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