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也不是我说的,当时很多家属妇人都是这么认为的。”魏芳补充。
裘翡面色沉重地听完,瞧见魏芳那股高兴劲,忍不住泼冷水,“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魏芳不明所以,“这怎么不值得高兴?”
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掰不过顾樱,这会儿意识到自己外在条件的优势,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裘翡白她一眼,心里无奈地直摇头。
这个女儿,真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她将话直白地问出来,“既然他们条件处处不相称,那你同事是怎么挑中她的?你同事条件这样好,为什么会选择和她结婚?”
“她没有任何优势,却能和条件极好的人结婚,这样的人,难道不是更可怕吗?”
这样一句话,问得魏芳半天答不上来。
仔细想想,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
魏芳刚冒出来的自信心在体内摇摇欲坠,她哆嗦着嘴,半天才抖出一句话:“妈,那怎么办?”
裘翡没接话,眸子半睁着,眼里透出思索的碎光。
半晌,她拍拍魏芳的肩膀,嘴角冷笑,“这样吧,你以感谢你同事上次帮你的名义,把他们两夫妻请到家里来做客,我先会会她。”
魏芳刚想拒绝,裘翡已经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给这件事画上句话。
魏芳愣愣地站着,开始思索明天上班怎么开口和归希文说这件事情。
第二天早晨去上班,归希文发现自己感冒了。
原因不是昨天淋雨,而是他光着膀子睡了一夜!
坐在工位上的归希文依旧不明白,他昨天明明光着膀子睡在顾樱旁边,怎么顾樱一晚上睡得极其安稳,没有脸红过一次呢?
奇了怪了,难道之前顾樱脸红,不是因为他光膀子?
归希文一大早坐在工位上,思绪飘远,喉咙发痒的他忍不住咳嗽一声,才逐渐回到现实。
旁边端着保温杯的秦长康听到这一声咳嗽,惊讶:“哟,怎么今天希文和小芳都感冒了啊,难不成昨天回去的时候你们都淋雨了?”
归希文下意识偏头去看魏芳,正对上魏芳看过来的眼神,归希文想起顾樱交代的话,快速撇开眼,问秦长康:“不是淋雨,是冻的,有没有药?”
秦长康从抽屉里翻出来一包板蓝根,“哎哟,就剩一包了,你看是给你还是给小芳同志?”
归希文望着秦长康手中的药,摆摆手,“得,我身体强壮,扛扛就过去了,不碍事。”
这言下之意,归希文没明确表示出来,秦长康却走到魏芳面前替他大声宣扬:“小芳同志,你瞧,这药是咱们希文同志好心让出来的,你一定得及时喝了啊。”
归希文:“……”
归希文正在心里嫌弃秦长康话多,魏芳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身后。
“希文,上次你帮我的事情,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你,你这周末有没有空,我可不可以邀请你和顾樱一起来我家做客?”魏芳说得一脸诚恳。
秦长康在旁边打岔:“哟,什么事情啊,希文,你帮小芳同志做了什么,她还邀请你们小两口去她家里做客,这个诚意很大啊,你到底帮了她什么忙?”
归希文不便将之前的事情说出来,只道:“你上次送了果篮,算是谢过了。”
这是婉拒。
偏偏魏芳不死心,“可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一个果篮表达不了我的心意,我是真诚想邀请你和顾樱去我家做客。”
一旁的秦长康听了半天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不过他瞧见魏芳那副卑微模样,有点于心不忍。
想起上次魏芳推荐卡车司机朋友给归希文搬家,还默默送台历给归希文,这些事情魏芳偷偷做着,归希文一点也不知情。秦长康顿时想为魏芳说几句话。
“希文啊,人家小芳都这样有诚意邀请你,你就答应了嘛,反正人家是邀请你小两口一起去,又不是邀请你一个人去,你怕什么?”
归希文脑海里想起顾樱之前的交代,他看着面前的魏芳和秦长康两人,最终只道:“我回去商量商量,到时候再给你回复吧。”
归希文有点作难,他觉得顾樱不会答应。
——
顾樱在家里忙活,将大门和家里的窗户都打开。
这两天雨多,家里湿气重,她得全部打开通通风,不然屋子里一股闷气,怎么都散不开。
屋子里一通风,空气流通,窗外吹进来的风卷起桌上一叠报纸。
顾樱正捡着地上的报纸,门外响起敲门声。
刘晓梅拎着一打皮蛋,一包果糖和两斤豆皮,笑盈盈地站在门口。
顾樱放下手中的报纸,将人请进门,“晓梅姐,你怎么过来了?”
“我特意过来感谢你啊!”刘晓梅将东西放在桌上,指着其中的豆皮道:“这是我自己做的,你挡挡水,凉拌一下,可好吃了。”
“谢谢晓梅姐。”
顾樱笑着将豆皮收下,却没要那一打皮蛋和那袋果糖,“晓梅姐,以后你自己做的东西我乐意收,这种需要花费的,你别再送来。”
刘晓梅见顾樱不肯收,急了,“顾樱呐,你别跟我客气,你昨天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要是这点心意都不表达,那简直太过意不去了。”
刘晓梅是真心感谢顾樱,并不是做做样子。
昨天那个状况,她很感激顾樱能够站出来为她说话。这年头,多少人都怕麻烦找上身,自私自利的人多了,顾樱这样能出手相助的人,显得格外难能可贵。
顾樱推辞不过,收下了,但叮嘱道:“没有下次啦,你下次再送这种东西来,我是真不收。”
刘晓梅笑呵呵地应道:“好好好,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之前在科长家宴中,刘晓梅已经和顾樱相谈甚欢,这会儿两人在家里聊了几句之后,只觉得关系更加亲近。
刘晓梅往屋子巡视一圈,看见窗户全都打开着,立即明白:“你这是家里湿气重,通风呢?”
“对啊,不过这种湿气也不太严重,以前在南城的时候,遇上回南天,家里潮得湿哒哒,衣服上都透着水汽,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说到这个话题,刘晓梅十分有发言权,“对对对,我家乡云城也是这样,到了北城这里,反而比较喜欢这边的天气。”
两人都是比较随和的人,话题也聊得来,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
聊了几句之后,刘晓梅顾念家中的孩子,不得不起身告辞。
离开之前,她拉着顾樱的手叮嘱:“你有空上我那儿去坐坐哈,我有小孩,没办法抽身太久,你看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没有伴,你上我那儿去玩,可以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对不?”
顾樱满口应承下来。
在刘晓梅转身要走的时候,顾樱拉住她,突然开口:“晓梅姐,有句话我想让你帮忙带给长康哥。”
刘晓梅正准备离开,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愣,“你要带什么话给他?”
“你就说,希文一直拿他当朋友,从来没有骗过他。”
顾樱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刘晓梅琢磨不透,她瞧见顾樱的神情并不严肃,反而有几分开玩笑的语气,一下子更想不明白。
但这句话里肯定有蹊跷。
刘晓梅试探着问:“顾樱呐,这是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长康哥和希文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顾樱笑笑,安慰刘晓梅,“晓梅姐,你别多想,他们没什么矛盾,他们关系好着呢,我就是想让长康哥知道,希文一直拿他当朋友,不会骗他的。”
刘晓梅似懂非懂地回了家。
回家之后,她一直琢磨着这句话,可这句话表面上实在琢磨不出什么深刻的含义,难不成真如顾樱说的那样,其实没什么深刻含义?
秦长康下班回家,刚跨进家里一步,刘晓梅立即把他拉到一边,“我今天去了一趟顾樱家里,亲自感谢她。”
“哦。”秦长康不以为意,给自己保温杯里添了一杯热水。
“她还让我给你带句话,可我琢磨半天,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刘晓梅神秘兮兮地说。
秦长康瞧着刘晓梅这种神神叨叨的态度,不禁笑起来,“什么话啊,这么难琢磨?”
刘晓梅小心地看了一眼门外,咳了咳,压低嗓子,“她说,希文一直拿你当朋友,从来没有骗过你。”
秦长康一愣,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刘晓梅一看,秦长康这表情明显不对,立即追问:“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顾樱这话里是不是还有话?你快说啊,我琢磨半天都没琢磨出来,你快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
“嗐,能有什么意思,顾樱这话啊,就是说希文对我好,让我也对希文好点呗。”秦长康恢复如常,神情自若地盖上保温杯。
“是这个意思吗?”刘晓梅搓着额头,细细思考。
“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你别把人家想得太复杂了。”
刘晓梅“哦”了一声,似乎接受了秦长康这个说法,“那行,那你以后也对希文好点呗。”
看着刘晓梅不再纠结地转身去做晚饭,秦长康端起保温杯,面色沉重地走到阳台上,目光远眺着顾樱家里的方向。
顾樱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她怎么心思能够如此细腻?
她说希文拿他当朋友,从来没有骗过他,那是在拿话点他呢。那就是说,让他也不要骗希文。
他一向拿归希文当朋友,从来没有骗过归希文,如果真要算起来,也就是搬家时候卡车司机的事情和那副挂历的事情,他对归希文有所隐瞒。
这两件事情,都是魏芳交代他的,让他不要声张出去。
照理说,这种事情除了他和魏芳,应该没人会知道,连归希文自己都不知道,顾樱她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那天在科长家宴的时候,魏芳把这两件事情偷偷当着顾樱的面炫耀过?
要不然根本无法解释顾樱为什么会知道。
秦长康心里直冒冷汗。
魏芳这个家伙也太不靠谱了,让他保密,自己却先透露出去,还是透露给顾樱这样关键的人物。
秦长康决定以后再也不帮魏芳打掩护了,再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变得里外不是人。
这么吃亏不讨好的事情,以后还是别做。
——
归希文回到家中,一眼瞧见桌子上的一大袋豆皮,以及旁边一打皮蛋和一袋果糖。
“今天谁过来了吗?”归希文边换鞋边问。
顾樱拿着扫帚从房间里走出来,接话道:“晓梅姐来过,说是感谢我昨天帮她,带了这些东西过来。”
归希文“哦”了一声,正要说话,鼻子一痒,一个大大的喷嚏打出来。
“你是不是感冒了?”顾樱狐疑地望过去。
“没有。”归希文否认。
顾樱放下扫帚,走到归希文面前,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你还说没感冒,温度都上来了。”
顾樱从抽屉里拿出一盒感冒药,递给归希文,“药吃了,很快会好的。”
归希文诧异:“你哪里找出来的?”
他今天早上在家里找过,家里根本没有药。
“我上午去买的,见你早上有点咳嗽,买回来备用。”顾樱给他倒水。
归希文一听,拿着感冒药左看右看,心里乐呵呵的。
他今天早上起来,为了不吵醒顾樱,喉咙里冒出好几股痒意,都被他极力忍下了,也就忍不住的时候轻轻咳过一声而已。
没想到啊没想到,顾樱听他咳嗽一声,立即去给他买了药。
归希文喜滋滋盯着那盒感冒药,爱不释手。
顾樱倒完水,一转头,瞧见归希文还没将药取出来,忍不住开玩笑:“你怕喝中药,难道连西药也怕?”
归希文:“其实我是有点舍不得吃。”
顾樱:“……”
什么毛病啊这是。
在顾樱奇怪眼神的注视下,归希文不情不愿地将药拿出来,吞了两颗。
盯着归希文吃了药,顾樱收拾一下,准备回大院里吃完饭。
归希文瘫坐在椅子上不肯动身,“我没胃口,不想吃饭。”
顾樱拉着他,“感冒了更要按时吃饭,不然只会更严重。”
归希文被顾樱拉着回到大院里,张冬玲正等着他们回来,归向荣依旧坐在沙发上淡定地看报纸。
顾樱将手中的皮蛋和豆皮交给张冬玲,“妈,这是家属楼里的邻居送过来的,豆皮和皮蛋都可以凉拌。”
“哟,这才没搬去多久,咱们小樱就和家属楼的邻居处得这么好了?”张冬玲笑呵呵地接过东西,不满地朝归希文瞥了一眼。
“听说啊,张阔这回升了车间主任呢,要算起来,张阔可是厂里最年轻的车间主任,这小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张冬玲说完,瞥了一眼归希文,见他无动于衷,又提高音量道:“人家现在不仅自己升了车间主任,还把张涛也提成了车间里的组长,张涛以前忒不上进,现在跟了张阔,倒是有长进了。”
归希文猛然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出刺耳的声响。
“今天没胃口,先回去了。”
归希文转身往外走,张冬玲朝一旁的归向荣使眼色,“你瞧你瞧,现在你儿子说都说不得,说一两句就翻脸。”
“谁让你尽挑一些他不喜欢的话说。”归向荣边说边取下眼镜框。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忠言逆耳你懂不懂,你整天就知道维持父亲的好形象,怎么不和希文聊聊他工作上的事情?”张冬玲叉腰反驳。
眼看家里又要一顿暴风骤雨,顾樱追出去,“妈,我也不吃了,我去看看希文。”
“哎哎哎,”张冬玲想叫住顾樱,顾樱一转身溜得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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