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你在吗?”
就这么翻过来,她还是挺心虚的,万一谢凌误会什么,那就有点尴尬了。
从石阶跨上长廊,踩着厚实明亮的地板,叶琬一路轻手轻脚,可越走心里却越紧张。
谢凌的院子比较奢华,中规中矩的小少爷住所,低调中透露着贵气,连窗户纸都是价值不菲的材料。
幸运的是,叶琬刚到门口,就看到谢凌开门出来。
他装束整齐,想必还没休息。
谢凌明显愣了一下,震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天空一片幽蓝,人间完全沉入黑暗。
叶琬身后是沉沉暮色,只有一缕淡黄的烛光从门口的灯笼里照在她身上,空旷的院子里,她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我说了,兔子明天还给你。”
他以为叶琬是来要兔子的。
“你先回去吧。”
果然,小少爷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她走。
“谢凌,我不是来要小锅的,我有事找你。”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神色冷淡,似乎不想再谈下去。
叶琬收回白天美色误国那个想法,谢凌还是谢凌,卷王中的卷王,大晚上估计要挑灯夜读,不愿意被人打扰。
可她已经走到这里了,再回去岂不是前功尽弃。
再说了,总得迈出这一步。
他与叶琬的婚约就是基于髓寒蛊,自己要想完成任务,得把握好这个突破口才行。
一切都是为了任务,她又不是想做什么,白天他来自己院子,现在为了帮他,自己又来他院子,他怎么还不高兴。
是直接跟他说自己想帮他治髓寒蛊呢,还是委婉一点,如果直接说的话,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
可是她管闲事那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你还不走?”
叶琬摇头,笑道:“我能进去吗?”
她已经预料到谢凌会拒绝自己,但是没关系,两个月后他俩肯定会拜拜,他也不能拒绝自己多久了。
叶琬身上覆着暖黄的烛光,从脸颊到身体,他好像能感知到她身体里滚烫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到要跳出来。
谢凌藏在门后的手暗暗攥紧,她真的要进来吗。
自己已经拒绝过了,是她非要来的。
大门打开,谢凌道:“进来吧。”
第26章
谢凌的屋子异常整洁,虽然很大,但并不空旷。
一张雕花屏风将床与外室隔开,迎面的紫檀架上放着很多名贵窑瓷,最东边的墙上挂了三副雪景图,从上至下垂落在地,足足占满了一整面墙壁。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装饰的画像,站在画像之下,有种仰望神境的奇妙感觉。
当叶琬移动视角时,才发现他的屋子里有许多藏在暗处的金色丝线,丝线只是闪了一下光芒,肉眼并不能看清楚。
谢凌关门的刹那,屋子黯淡下来。
他没有点灯,只有窗户缝隙投进来几丝光线,但是足够视物了。
当他站在自己面前,低头凝视她的瞬间,叶琬突然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
他似乎正在做什么事,整个人都有种强壮镇定的忙碌感。
看着少年清秀的马尾,叶琬向前一步,却被他拦住。
“别乱动。”
他声音浅淡,有种疏离的冷意,取下护腕后,随手放在书案上,在这间整洁到没有人味的屋子里,书案上那块摆满各种书籍的杂乱尤其惹眼。
果然是勤奋好学修真界唯一卷王,不是看书就是练功,都已经这么晚了,他还在研究阵法知识。
叶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打扰小少爷学习,简直是罪恶。
之前看他既不爱美色又不跟着京都里的世家公子四处玩乐,原来一心都在学习和修行上。
古人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一点都没错,谢小公子已经完全深刻领悟了这一道理。
任何事情在他眼里都没有学习和修行这两件事重要。
叶琬抱着盛满雨水的陶罐,思索着怎么跟他开口。
上来就提髓寒蛊这件事,貌似是有点太突兀了,要不跟他寒暄几句,先过渡过渡。
“小锅呢?”
叶琬在屋子里看了一圈,连兔子毛都没看到,平时也不觉得谢凌多喜欢小动物,突然说借兔子还挺奇怪的。
谢凌收着书,还是那副拽拽的模样。
“在院子里,你没看见吗?”
他的院子那么大,小锅要是躲在哪里睡觉,自己怎么可能看得见。
“你把小锅抢过来,为什么又关在外面?”
“什么叫抢。”谢凌扭头:“算了,不和你说这个。”
他绕过书案,来到叶琬身边。
“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叶琬笑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他站在挡光的地方,低头看着叶琬,整个人都变成了一道黑影,也许是因为他才十六岁,叶琬对他的印象一直都是处于青涩期的小公子,可是今天一看,才发现他个高肩宽,意外地很大一只。
压迫感实在太强,叶琬悄悄退后。
听到叶琬的话,他罕见地没较真,反而说道:“你才不会特意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事吧。”
这都被他看出来了,叶琬点头:“被你说中了,不过这件事也和你有关。”
听到与他有关,谢凌来了丝兴趣,但还是假装不在意,问道:“有什么事快说。”
叶琬走到桌子前面,轻轻放下陶罐。
谢凌皱眉:“不要乱动。”
他怎么突然凶起来了,叶琬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这屋子虽然大,但也不至于迷路,他让自己不要乱动,难不成怕她碰到什么东西不成。
谁知叶琬刚走一步,脚下忽然掠过一根金丝,丝线上的铃铛叮铃铃响起来。
顷刻间,整间屋子都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金丝一根根浮现,下一刻直奔她来,将她牢牢捆住。
丝线慢慢变粗,直到变成一根细绳,从脚到胸口,捆地叶琬无法动弹。
见到这一幕,谢凌眉头抽搐,无奈道:“都让你不要乱动了。”
房间里的银铃声吵得她耳朵疼,过了很久才安静下来。
叶琬连根手指都动不了,差点失去平衡。
她惊讶道:“这是什么?”
“别担心,普通的阵法而已,我只是在房间里试一下,谁知道你突然过来。”
他说的云淡风轻,可现在被绑起来的是自己。
在房间里搞这种东西,他防贼啊!
叶琬进来的时候他根本没说,要是说一下的话,自己死也不会进他房间。
她被绑的很不舒服,尤其是这种无法动弹的感觉,别提多没安全感了。
“快把我松开。”
谢凌道:“你别着急,这是我自己做的,还没完全弄好,贸然解开的话可能不会成功。”
叶琬可不愿意听他狡辩,这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再说了,被绑的又不是他,他当然不着急。
大晚上在房间里弄这些绳子铃铛的,他这是什么癖好……
见她表情愈弋划发不对劲,谢凌眼眸微动,凶巴巴道:“想什么呢你,我这是防身的法阵,不是那种奇怪的东西。”
“我又没说是什么。”
叶琬拧起眉头,水润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好似要把他看个干净。
她的簪子都被金丝扯掉了,乌发垂落下来,搭在雪白的颈间,有种凌乱诱人的美丽。
谢凌不自在地走过去,打量着她身上的绳子。
叶琬低头,又抬头。
“你在看哪里。”
他忽然一愣,怒道:“你想多了!”
被她几句话一激,谢凌自己也受不了,想着赶紧把她解开让她回去。
他起势捏诀,用指尖触碰叶琬身上的绳子,可触碰到的那一刻,绳子猛然从叶琬身上松开,两头分别系在他俩的手上。
两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很久,叶琬轻声叹息,问他:“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谢凌脸色阴沉,看起来极不愿意。
叶琬还没说什么呢,他倒是这副表情,就跟自己会趁机对他做什么一样。
“我当然不是。”谢凌长睫微动,难受地闭起眼睛。
他尴尬的不是两人的手被一根绳子拴着,而是自己做的法阵,自己居然解不开。
如果说不是故意的,那不就代表他确实没办法控制自己做的东西,要是承认是故意的,她不得想很多奇奇怪怪的事。
其实叶琬也知道他不会故意这么做,就凭他对感情的冷淡程度,断然弄不出那些稀奇古怪的花样。
大概是他确实制造出了一个很强的防御法阵,但还处于初期摸索阶段,所以有一些小漏洞。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还是让他想想办法吧。
这绳子变的只有三尺长,分别将他俩的左右手系在一起。
“你没事为什么做这个东西?”
叶琬实在忍不住了,她真的很想知道,大晚上他为什么一个人摸索这种东西,小少爷应该不需要这种东西防身吧。
谢凌道:“我不是为自己做的。”
“那你是为谁做的?”
从他都没办法轻松解决这法阵来看,应该是要保护很重要的人,不然没必要冒着自己被法阵误伤的风险弄这种东西。
难不成是因为上次白纯宜被狐妖拉进梦魇,所以才做这个……
“宁和宫闹邪祟,这阵法是为宁和宫那位准备的。”
他没有隐瞒,直接告诉叶琬。
宁和宫,貌似是大盛皇后的住处。
叶琬终于想起来,现在应该是要到宫廷秘闻剧情了。
那不就是说,正文的剧情已经开始,谢昭会去宫里捉拿邪祟,从而遇见捉妖世家的女主。
这对苦命鸳鸯终于要见面了,原著里他俩可是相爱相杀好几百章,男主黑化洗白又黑化,最后背叛天下人,唯独对谢凌一如往初,搞得很多读者差点以为男主真爱是谢凌。
要是谢昭和女主见面,应该就没时间插手自己和谢凌的事了吧。
可是谢凌与皇宫又没什么关系,他这种谁都看不上的性子,居然会为那位从未谋面的皇后做这种东西。
是不是谢昭让他做的,不然谢凌没理由这么关注一个陌生人。
叶琬准备问他,但又没有开口。
也许根本没什么特别的理由,问了也是多余。
“你要进宫吗?”
谢凌已经开始制作这种法阵,大概率是要跟着谢昭一起进宫的。
谢凌道:“可能吧。”
叶琬又猜对了,可他这一走,肯定又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自己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啊。
万一没那么快解决,耽误一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等他两个月后再回来,看到的就得是自己的白骨了。
她不能冒这个险,可若跟着谢凌一起去,叶琬又有点犹豫。
原著里这段剧情还是挺诡异的,而且十分危险。
一年前,大盛太后病重薨逝,临死之前曾说过,天时不宜,不可进皇陵,须得在归元寺停灵一年,待深秋之时方可安葬。
停灵满一年时,宫中相师算出良辰吉日,可将归元寺中的太后棺木移入皇陵。
可在下葬那天,接连发生了好几件怪事。
先是三名守灵宫女不约而同地吊死在归元寺的佛像前,等人发现的时候,她们竟全部被抽干血液。
而太后的棺木在下葬当天突然流血,因为鲜血染污了棺木,皇帝只好秘密下令,让人将棺木打开,谁知棺木里什么都没有。
这事发生后,宫里就怪事不断。
叶琬问他:“你是要去找太后的尸骨吗?”
谢凌道:“不是。”
他告诉叶琬,这次谢家进宫,是为了另一件事。
皇帝新得的美人荣妃怀上龙种,皇帝老来得子,十分高兴,特地为此大办宫宴。
在宫宴期间,荣妃突然身子不适,没多久就开始头晕,皇帝怕她腹中胎儿有恙,就让宫女带她回去。
谁知路上的时候突然下雨,她们并没有带伞出来,荣妃便让贴身宫女回去取伞,她站在檐下躲雨。
但是等了很久都不见宫女回来。
眼看雨越下越大,荣妃心里着急,碰巧这时走来一群宫女,对荣妃说是皇帝派她们过来送伞的。
当时酒意上头,荣妃就没多想,只觉得这群宫女穿着怪异,并不似平常看到的宫人打扮。
她们带着荣妃回宫休息,等到第二天醒来,荣妃才发现,她躺着的地方根本不是自己的宫殿,而是一座荒废的冷宫。
这座冷宫时常闹些不干净的东西,从前朝到现在,里头死过的人不计其数,无论是谁都不敢随便靠近,要是不得不经过,就必须三跪九叩,才能求那些冤魂放过自己。
冷宫里挂着一副画像,画像中的人,就是昨夜给荣妃送伞的宫女,她们穿着的衣裳,全都是前朝宫女的衣服。
经此一事,荣妃受到惊吓,不慎早产。
生产当天产婆姗姗来迟,可当她拼尽全力生完孩子,醒来时却不见孩子踪影。
宫女匆匆来报,产婆在进宫的路上摔下悬崖,如今尸首已经抬回去了。
荣妃坚持说她亲眼看着产婆为自己接生,但她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产婆的模样。
没了孩子,荣妃变得疯疯癫癫。
宫里开始人心惶惶,宁和宫的皇后也撞见了脏东西,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还没好起来。
为了安定人心,皇帝只好请各方高人进入宫廷,谢家当然在此之列。
他们要找到太后尸骨,以及那个刚生下来就失踪的孩子。
谢凌说,他做的这个法阵可以将所有靠近的邪祟绞成灰烬,若寻常人误触,只会被困住,虽不会造成伤害,但若没人解开的话,被困的人到死也别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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