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凌振已经走到另一边,守株待兔般,只等时蔓出来。
关于这支木偶舞是时蔓编的,凌振毫不意外。
他不免想起上辈子,时蔓在家里跳这种类似舞蹈的样子。
她兴致勃勃,钻研许久,也难得对他和颜悦色,大概是分外高兴,还说让他第一个看她编出来的木偶舞。
她跳什么舞都很好看,但他不理解为什么她腰肢手臂明明很柔软,可以伸展得像春日绽放的柳枝,却非要僵硬停顿着模仿腐朽的木偶动作。
所以他自己都没察觉地皱了皱眉。
恰好时蔓看到他的表情,发了很大的脾气,说他不尊重她的舞蹈,也不懂欣赏艺术,竟然敢讨厌她编出来的木偶舞。
他想解释,并不是讨厌。
但话到嘴边,又被她机关枪似的埋怨和指责堵回去。
时蔓生起气来,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任何话。
他只能沉默、不说,更注意地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再皱眉,不要再出现被她误解的情绪。
只是从那以后,时蔓再也不跳舞给他看。
“……”比起后来的时蔓,现在时蔓即便拒绝和自己进一步发展,陌生疏离地说话,甚至隐约还有些抗拒和不耐烦,凌振居然也觉得有那么一丝庆幸。
至少,还不算那么糟糕。
他目前诧异的是,时蔓为什么会忽然拒绝他?又为什么会提前编出木偶舞?
难不成,她也……
这陡然的想法刚冒头,凌振就听到梅姐那响亮的大嗓门在不远处响起。
“小蔓呀,之前是梅姐对不住你了啊,居然看走了眼,接了那个狗东西董庆国的请托!”
梅姐骂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泼辣得很。
啐了董庆国几口,梅姐才话锋一转,又笑吟吟道:“小蔓,梅姐这儿又有几个好的,保证经过了层层筛选的,你要不要挑个见一见?”
时蔓娇娇甜甜的声音响起,“梅姐,我——”
凌振直接走出去,打断时蔓的回答,又一次拉住她。
凌振再次因为听到她要介绍对象而气不过,向来冷静自持的情绪短暂失控。
等稍微冷静下来,已经又将时蔓拉到了没人的小湖边。
这回,他迅速松开手,没再继续扣着时蔓。
时蔓简直莫名其妙,长而卷翘的睫毛使劲儿往上翻,透着生气。
“凌振!你干嘛啊?!”这回,她都难得再客套地叫他,直接就点名道姓地质问。
“你又打算去相亲。”凌振的语气听起来平淡许多,用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句号里藏匿着更多比眼前时蔓的生气还要深浓得多的情绪。
时蔓揉着手腕,忍不住加重语气,“我都说了和你没关系了,我相不相亲关你什么事。”
她是真的抱着和他毫无牵扯的心情。
凌振甚至从她声音里听出一缕急不可耐要逃离,要和他撇得一干二净的决绝。
他克制到极致,终于口不择言问出,“我都升团长了,你还想嫁给谁?”
“……”时蔓错愕了好一会儿。
一是没人告诉她凌振已经升团长的事,想来就在最近几天,与梦境又发生了偏差。
二是,凌振升团长和她嫁给谁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吗?
很快,时蔓想到自己上次与他在湖边,为了避嫌一口一个“凌副团长”地叫着他。
他不会因此以为她是嫌他职位低吧。
……以他那轴劲儿来说,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时蔓沉默后开口,索性继续找他的缺点,“所以你升了团长又怎么样?你都没有追求过我。”
追求?
凌振也陷入沉默,这个词对他来说很陌生。
他一得空就来见她,想和她聊结婚的事,难道不算?
时蔓见状,理直气壮地夸自己,“我可是文工团里最漂亮的,别人都说我是文工团一枝花,不仅之前拿了甲优等,这次的交流演出也很优秀,你觉得能不追求就随随便便和人结婚?”
凌振更加沉默。
时蔓继续乘胜追击,“凌团长,你也太封建了。”
“……”凌振漆黑瞳眸微缩,最后封建这个词简直像一把锐利的刀,直接往他心上扎。
要知道,凌振可是军队里最遵守军规军纪,最讲思想正确的好青年。
那句“旗帜鲜明地反对封建迷信”的口号他天天都喊。
时蔓怎么能说他封建。
但凌振再生气也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字,时蔓太伶牙俐齿,说得头头是道,他根本无法证明什么。
不过没关系,凌振向来是做一百件事,却只说一个字的人。
所以他打算直接用行动来向时蔓证明。
他并不封建。
他愿意追求她,只要她肯跟他结婚。
……
凌振的执行力强,行动也很快。
第二天,时蔓就在文工团食堂的门口重新见到他。
他手里拿着一个饭盒,别人要双手才能捧住的铁饭盒,他两只手指就可以轻松拎着。
时蔓不是很想和他说话,毕竟他长相那么出众,长得又高,即便是站在食堂门口的树后面,也都能轻易注意到他。
相信不消半顿饭的功夫,整个食堂都会知道他在外面等她。
没办法,时蔓只好过去,叫他赶紧走。
想不明白梦境里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倒像是不要脸了似的。
他还真放下身段来追求她,将那饭盒递到她面前,像其他男兵给女兵悄悄送吃的那样。
见时蔓不接,凌振直接塞进她怀里,“记得吃。”
随后他转身就走,脚步迈得又大又急。
时蔓觉得他可能是第一次干这种追求人的事儿,所以背影里都透着一股不自在的感觉。
她挑挑眉,干脆打开,看凌振送了些什么。
这一开不得了,时蔓当场就尖叫一声,吓得扔了饭盒。
里面全是僵直的死虫子!
时蔓最怕虫子了!
饭盒里的“虫子”撒了一地,路过的几个女兵也跟着时蔓一起叫起来,都被这恐怖的满地“尸体”吓到。
结果很快,时蔓又反应过来。
这些好像不是虫子,她在梦境里见到过,是很珍贵的补品,叫什么……冬虫夏草来着。
果然,识货的汪冬云听到时蔓的叫声跑出来,她连忙蹲在地上把“虫子”往饭盒里捡。
“蔓蔓,你别怕,这些是补品,就是看上去有些吓人。”汪冬云贴心得很,飞快捡好盖紧,抱在怀里,饭盒的一个角都不让时蔓再看到。
“……”时蔓发现这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不怕了,只是刚刚那一瞬间有些猝不及防罢了。
果然,凌振还是梦境里那个死样子,张嘴多说几个字是要他命吗?
时蔓郁闷地咬唇,暗暗记仇。
好你个凌振,好你个追求。
作者有话说:
累了累了,有点写不动了,让我歇歇,明天继续爆更!!
老规矩,这章24小时红包,感谢感谢~~
第21章 入v爆更5万字
凌振还不知道自己又惹恼了时蔓。
他总是这样,好心办坏事,上辈子也是,明明是想做些可以让她高兴的事,却总是事与愿违。
冬虫夏草,是凌振能拿出来的,最珍贵的东西了。
在这个年代,比黄金还要贵,他一直没舍得吃,留在柜子里收着。
直到他去问自己的勤务兵,“小钟,怎么算追求?”
钟临十六岁,是个新兵蛋子,只比时蔓小两岁,应该更懂她们年轻人之间的时髦。
钟临正在擦桌子,听到凌振陡然这么问,他吓得身躯一震,抬起头来像没认识过凌振似的。
要知道,他们这位年轻有为的首长,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不懂感情。
钟临刚进来的时候还不相信,偷偷观察过凌振好多天,发现路过的女兵他的确连看都不看一眼,其他大首长的女儿明显对他有好感,他也冷凶冷凶的让人不敢靠近。
直到凌振忽然去和时蔓相亲,钟临才吓了一跳。
但一想想,首长已经二十六岁了,在这个年纪他们乡下的男人都能抱好几个娃了,所以也很正常,总得结婚的不是。
没想到很快,又传出凌振被时蔓拒绝的消息,钟临又吓了一跳。
那次时蔓参与选拔,他也偷偷去看了,想看看到底什么女兵居然心气这么高。
看到时蔓那么漂亮,跳舞那么好看后,钟临收起愤慨,分别祝福两人。
谁知首长居然还没放弃,竟然说要追求时蔓,钟临再次狠狠吓了一跳。
“追求”这个词光是从首长嘴里说出来,就已经很不对味儿了。
要是真以这张冷凶的脸开展生硬追求,会不会吓倒一群人。
钟临脑子懵懵的,被凌振那双狼一样的深邃眼睛盯着,也来不及多想,磕磕绊绊就说道:“追、追求的话,送吃的是最普遍的。”
他见凌振没什么表情,怕他以为自己撒谎,又补充道:“凌团,我最近也在给一个女兵送吃的追求她,嘿嘿。”
说完,钟临有些后悔,他怎么跟首长说这种事了。
可凌振居然挺感兴趣的,还问他:“送的什么?”
钟临愣了愣,头一回被首长关心他好开心,他连忙比划道:“送的时兴糖果。”
凌振稍皱眉,想起那次和时蔓相亲后,梅姐说要探她口风,就是准备了两罐糖果。
他知道时蔓不爱吃糖,但梅姐偏说就要给女孩子送这些的,他只好去买。
结果没多久就收到时蔓拒绝他的回信。
时兴糖果在凌振这里已经画上了一把大大的叉。
他让钟临出去,翻箱倒柜找出一盒珍藏已久的冬虫夏草。
这个也算吃的,还是很好的补品。
时蔓怕苦怕累,娇气得不得了,随便两下就嚷嚷着腰酸腿软,在文工团又是压腿又是排练的,很需要补一补。
于是,凌振就这么把冬虫夏装在铁饭盒里,送到了时蔓面前。
……
时蔓拿着这些冬虫夏草回到宿舍,跟汪冬云骂了凌振好久。
汪冬云睁着大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总觉得蛮有意思的,时蔓平时对她很体贴,对其他追求者说不上好但也比较无所谓的样子。
唯独关于凌振……怎么说呢,有一种很浓烈的感觉。
汪冬云观察着时蔓,等时蔓骂累了,给她递上一杯茶。
在时蔓说“我绝对不可能嫁给凌振那个人”的时候,汪冬云也配合地点头附和。
终于,等时蔓发泄完,汪冬云问时蔓:“要不要泡点冬虫夏草喝喝?”
时蔓顿了顿,“泡!”
不喝白不喝,这么贵的东西,总不能糟践了。
就当是凌振赔偿她的精神损失吧。
……
汪冬云给时蔓泡了两天的冬虫夏草,就到了去伦萨吉格斯的时候。
她和时蔓依依不舍的惜别,说要给时蔓带那边的特产礼物回来。
时蔓却叮嘱她只要照顾好自己,别乱上街,免得人生地不熟的,丢了都不知道上哪找人去。
看起来,汪冬云是彻彻底底忘了赵文那一茬,时蔓总算放心。
汪冬云去交流也不用太长时间,两周左右就会回来。
这期间,舞蹈队里又来了新的演出任务,号召大家踊跃报名。
新来的副团长秦俊保把大家召集起来,说道:“人民大礼堂的演出需要十五个人,一分队的汪冬云现在出国交流去了,所以多了三个空缺,可以由二分队的补上。”
这下,把二分队的文艺兵们高兴得不行。
富丽堂皇的人民大礼堂,谁都想去,谁都没什么机会去。
尤其她们二分队,只不过是一分队人少时的替补。
姚文静自从上次的评等考核后,因为取消了她的独舞,为了补偿她,给她直接升到了二分队。
听到这么好的演出舞台,她也正摩拳擦掌着,打算和同分队的其他女兵们竞争,拿到这个出演名额。
可秦俊保却将她单独叫到办公室。
“文静啊,你打算报名去大礼堂演出?”
姚文静点头,忐忑地问:“秦副团,您觉得我够资格吗?”
“够倒是够。”秦俊保沉吟片刻,指尖在桌面上叩着,“不过,还有一个更好的机会,我打算推荐你去,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
“我知道你一向都很上进图表现的,这绝对是个好机会。”秦俊保又补充着说。
但他这么反复强调,已经让姚文静有了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种好机会哪能轻易落到她头上。
果然,秦俊保告诉她,是去京郊那边的采石场,只派一个人去,表演独舞。
他记得姚文静的独舞曾经被取消,所以想把这次的独舞演出给她。
姚文静心里听了直抵触。
在高高的礼堂和外宾面前跳独舞能和去那又脏又远的采石场跳独舞一样吗?
再说了,她又不蠢,这次还有去人民大礼堂跳舞的机会,她脑子进水才会去采石场。
说得好听是独舞,是她一个人的舞台,想怎么跳就怎么跳。
但那群乡下人能看懂吗?也就把她当猴儿看吧!
姚文静脑筋转得很快,这么多想法也就在秦俊保说完的几秒内涌现。
她低下头,状似抱歉地说:“秦副团,谢谢您给的机会,但我……我更想去人民大礼堂。”
姚文静话说得干脆,秦俊保一看,也就没再劝,只好点头,“行,那你出去吧。”
“对了,你觉得还有谁会想去采石场?”秦俊保在姚文静快走到门口时忽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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