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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唐朝破案——大芒【完结】

时间:2023-02-04 17:38:21  作者:大芒【完结】
  “你——”欧阳意转身,感受到梁柏的用心,惊讶又感动。
  他总是默默在背后守护着她,又安慰道:“我的人飞鸽传书回来说,咱娘又临时改变主意,不想在江南再多逗留,传书发出时,二老已经启程在回长安的路上了。”
  欧阳意:“太好了!”
  梁柏柔声道:“爹娘一定是想你了,舍不得你。不会太久,就能见到他们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暖流自欧阳意心头涌过,冲散了所有涩意。
  之后梁柏将妻子抱出来,自己直接脱衣下水。
  欧阳意:“……夫君,这水不热了……”
  “张婆已歇下,不必烦扰她。”梁柏自顾冲洗,“时间宝贵,夫人快去就寝吧,我很快过来。”
  欧阳意“哦”了声,依言回房,这两天是真累人,筋疲力尽,几乎沾枕便睡。
  梁柏并没有如他所言很快洗完,他在浴桶中呆了许久。
  哪有什么“心无旁骛”,他在走进净房那刻,就“心猿意马”了。看到妻子疲倦的样子,眼底乌青,他又心疼,强忍着,待妻子离去,他才能在这留着她体香的浴桶里好好释放,直到水凉了,才恋恋不舍地回房。
  *
  次日,天还没亮,欧阳意早早来到奉宸卫,本来是想查看宫人供词,却恰巧碰到沈静。
  “我们查到凶手购买异香的香料店。”沈静从怀中取出一张人像,“凶手施害时,在受害人身上留下奇异香味作为标记,我昨日拿着大将军令牌,带人寻访了几家大的香料铺,有家香铺老板承认这香是他调配的,卖给了一位自称姓王的女子。”
  画像里的女子五官温婉,看上去娇娇弱弱的,最突出的特征是右眉梢一颗痣,平添妩媚。
  梁柏沉吟:“从骨像上看,不太像男扮女装,应是一名柔弱女子。”
  有点难以想象,看上去这么柔弱的女人,会是出于什么目的和动力犯案。
  “不过这倒印证了她的杀人手法。”欧阳意道,“一般来说,女性犯罪者天生力量不比男性,所以她们的手法更单一、更简洁,我在疏议司这么多年,见得最多的女人杀人就是下毒或捂死。”
  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目的并非杀死几个人,重点是在武曌面前杀人,威胁也好、恐吓也罢,为引起这个帝国掌权者的注意,该是越血腥越暴力的手法,才越震撼人心。
  但凶手作为女子,力量有限,于是采取了下药的办法。
  沈静吐了口白气:“那第三个案子呢,庄戌之死,她借助了外力。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以美色迷惑了金吾卫,找了个金吾卫为她冒死办事?”
  “有这个可能。”梁柏道,“金吾卫里不乏好色之徒,但也有可能,这名金吾卫是同党。”
  欧阳意:“我赞同后者。”
  见沈静不解,欧阳意道,“试想,金吾卫贪图女色,最多是行个方便,可陈探花和曾骏山的案子已经传出来,那名帮助凶手的金吾卫应该有所察觉,不去检举可疑之人,还亲自下手帮助杀人?我更倾向于,这名金吾卫和凶手之间,是合作关系。”
  可惜无论金吾卫也好,宫人也好,都还在审问当中,没人愿意主动承认自己的凶手。
  沈静:“我已让画师誊抄画像,分发给各卫兄弟,只要她还在长安,我就不信逮不着她!”
  最好这名女子就是凶手本人,如果她也只是打个下手,那这背后的凶手力量可就得重新估量了。
  梁柏、欧阳意都陷入思考。
  “将军,疏议司派人来给夫人传话!”一名奉宸卫禀报。
  梁柏:“放他进来。”
  来者是疏议司的老衙差。
  “久、久推官,不好了!”老衙差看见欧阳意,一下老泪就憋不住。
  “出什么事了?”
  “黎照熙死了。”
  黎照熙死了。
  死在离浪潮阁三条街外的无名巷子,死在寂静无人的深夜。
  发现尸体的是齐鸣,得不到李匡的帮助,他也放心不下冲动的少年,只匆忙让人去疏议司递了口信,自己也去追出去。
  一开始,他还能顺着黎照熙留下的记号跟进,后来渐渐的,黎照熙留下的记号越来越远,直到两个时辰后,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无名的巷口,看见了少年已经断气的身体。
  黎照熙死不瞑目。
 
 
第80章 美人泪 20
  验尸房里, 齐鸣呆坐着,看着木板上冰冷的少年,一次又一次地回想——
  他的手心轻轻抚过少年眼睛让其阖目的画面。
  少年的眼中仿佛还能看见暗夜星辰, 却已黯淡无光。
  尸房里几个老仵作悄悄抹泪。
  黎照熙是疏议司年纪最小的推官,嘴甜、腿勤,不怕苦不怕脏, 老仵作遇到需要搬搬抬抬的,黎照熙也不介意搭把手。即使是搬运再高度腐烂的尸首,黎照熙也从无二话, 完事后还会给欧阳意打下手收拾验尸房。
  别人问他咋不怕, 黎照熙笑着说:“疏议司把我留在长安, 这里就是我的家,自己家里头脏, 打扫打扫不就行了,难不成还离家出走。”
  几句少年赤城之语,惹得大家哈哈笑。
  现如今,他就躺在他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尸床上。
  顾枫明显哭过, 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 差一点, 差一点她就接受了黎照熙的表白。
  解开黎照熙质朴厚实的常服, 露出打了几个补丁的旧棉里衣。听说他家里上上下下有七八口人,需要黎照熙缩衣节食供养。
  可这贫苦家庭的顶梁柱、疏议司最年轻的推官, 死了。
  死法极为简单,一剑封喉。
  都不用验,梁柏已看出关键, 凝眉道:“杀人手法与去年皇宫行刺案、洛水沉银案别无二致。”
  梁予信听了, 舌头都差点打结, “是、是宁轶干的,所以宁轶他、他是黑蝠团的人?!”
  齐鸣听愣了,似乎看见宁轶一剑刺穿黎照熙的胸膛,他下意识闭上了双眼,放在腿上的双手缓慢而坚定地握成拳。
  虽然黎照熙死了,但是这也让黑蝠团背后的组织逐渐浮出水面,可供调查的线索越来越多。
  梁柏陷入一阵沉默,好半天才回神,冲着梁予信道:“目前我们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这起连环杀人案上。你们去趟浪潮阁,宁轶在进入浪潮阁前的身份到底是谁,都和哪些人过从密切,你们务必查清楚!”
  梁予信抱拳,“明白!”
  “还是我去吧。”欧阳意出声打断。
  梁柏:“你去见南安王不合适……”
  南安王对她存的什么心思,疏议司的狗都知道。
  “事急从权,事关重大,现在需要尽快撬开南安王之口。”
  梁柏皱眉,少顷,点头道:“行。你自己多加小心。”
  本来梁柏是打算陪她,但李匡若见了梁柏恐怕更不肯说实话,反而会让欧阳意白走一趟。
  在大致谈了下一步的分工之后,顾枫为黎照熙盖上白布,其余人缓步走出了尸房。
  梁柏这会儿要去奉宸卫亲自提审昨夜守宫门的金吾卫,欧阳意打算与他分道扬镳前,拉个小手什么的,却在这时,门口出现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在吏部熬了一宿的韩成则,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沈静惊讶道:“陈理,你啥时候回来了?”
  “现在。”陈理红着眼,和诸人行礼后,哑声道,“我、我来看看照熙。”
  原来他是得到黎照熙死讯,刚赶回疏议司。
  梁柏和欧阳意互相对了眼色,然后冲着所有人招手示意回到厅内。
  韩成则边走边道:“大将军、意师妹,我们查到凶手了!”
  韩成则一宿没睡,连夜翻查吏部档案,现在挂着黑眼圈,看样子连早饭都没用过。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也收到了黎照熙殉职的消息,但那时正在查阅最关键的卷宗,唯有忍住心中怨愤悲痛,坚持抄录完最后一页。
  韩成则有些嘶哑地开了口:“这个庄戊,不是一般人。他虽是世家子,却是庶出,没有继承家业的份,又因为他是双生子,被家族视为不详,早早就被主母寻了不是赶出家门。”
  “哥哥庄戊文武双全,自小就承担了照顾母亲和抚育弟弟的责任,他明白家族给不了太多助力,索性参军,伐北漠,拼死命,立了不少功,也落了脚疾,早早回来谋为文职。”
  “庄戊在六品的下州长史位置上一干就是三年,之后当太常丞也当了三年,三年又三年,他终于熬到庄家主母过世,他去求庄父,庄家到他这一代已经没什么人才,只他一个有出息,庄父思来想去,拼了身家,为他谋了个通州刺史。”
  “苏越、曾骏山、庄戊三人的关系,就是开始于通州。通州水灾,诸位可听过?”
  “你们说的,可是几年前通州大雨冲溃河堤,淹没村庄的事?”梁柏开了口,“这庄戊,正是因为治灾有功,才被先帝相中提拔。”
  韩成则默默点头,“我们有证据怀疑,他根本不是什么治灾功臣,那场大灾,就是他导致的。”
  顾枫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通州水灾,菏泽千里,饿殍遍野,死者数百,无家可归者更是上万之众。
  韩成则义愤填膺,“我不仅去了吏部,还去了御史台,当年遭受水灾的通州大堤正在修补加固,早有御史弹劾庄戊苛待劳役,但因拿出不少证据,这事不了了之。庄戊应该是从担任通州刺史开始,用钱罗织在朝廷的关系。”
  “通州水灾后,民怨沸腾,庄戊一面伪装好官,贴安民告示、设粥棚救济,另一面想方设法,将矛盾全转嫁到受灾最严重的彭县。彭县段的大坝是损毁最严重的,故而庄戊对外说是彭县县令贪污了朝廷拨付加固河堤的银子。”
  愤怒的百姓将彭县县令的家都占了,几近民变。
  梁柏冷冷道:“凡堤坝跨县域,由州刺史主持维修加固。堤坝损毁段虽位于彭县,却不只是彭县的责任。”
  韩成则语气颇惋惜,“彭县县令姓程,程县令是文举出身,三甲进士,可怜寒门,没有人脉,投告无门,山高皇帝远,这桩罪名硬是被他的顶头上司摁到他身上,在难民占了县令府衙的第三日,程县令自杀身亡。”
  寥寥几句,道尽一个读书人的一生。
  可以想象,那程县令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考取功名,官袍加身,满门荣耀。通州物产不丰,时常遭灾,但能去地方当县令,是这个读书人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为一地父母官,为民请命,不求功名利禄,但求无愧于心,实现读书人治天下的理想,也不枉头悬梁锥刺股读了圣贤书。
  程县令被逼自杀时,该是对这世道何等绝望。
  朝廷里未必就没有人看出程县令是冤死,如梁柏,一语道破州、县修筑堤坝的职责,但为官之道么,讲的是中庸,既然程县令都揽下全部责任了,通州治灾也顺当,又是通州内部的事,何必与有大好官运的庄戊过不去。
  至于御史们,之前吃过没有证据的亏,即使对庄戊有疑,却再不敢随意弹劾。
  “程县令这一死,等于畏罪自杀。他死后,站出来指证程县令贪污的,正是彭县主簿苏越和程县令的昔日好友曾骏山。庄戊将二人证词报给朝廷,程县令按死罪论,家属发配,与他青梅竹马的妻子被投入贱籍。”
  “程县令之妻在长安?”
  世间是有因果报应的,庄戊做的事没被朝廷发现,不代表没人知道。
  程县令的妻子就是一个知情人。
  韩成则缓缓点头。
  “她妻子姓王,名叫王璇儿,现在云韶府任舞娘教头。”
  果然,下一刻所有人就明白过来了。
  云韶府是唐高祖年间设置,设内教坊于禁中,掌教习音乐,训练了一批擅音律歌舞的宦官和舞娘,属太常寺,也配合礼部,每逢宫内庆典,云韶府便会出来表演。
  王璇儿在云韶府不是一年两年,是舞娘教头,经常带舞娘出入禁中,恐怕还结交了不少金吾卫。御前表演,是借着机会熟悉宫内情形、结交武曌近侍,才是目的。
  韩成则说起了王璇儿:“她很漂亮,看起来婀娜多姿,容貌好、会跳舞、懂做人,见过的,没有不夸她的……”
  梁柏:“等等,你见过王璇儿?”否则怎么知道她长相如何?
  韩成则解释:“我派人去太常寺找人,说是王璇儿昨日就没再出现过了,八成是知道事情败露,逃亡去了……不过在籍舞娘都有画像,我看了画像……”
  “我这儿也有!”沈静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
  韩成则接过看了,眼神一凛,“就是她!”
  画像中的女子,右眉梢一颗痣再明显不过。
  韩成则点头:“不错,是王璇儿。”
  按时间推算,王璇儿留在云韶府的画像是四五年前的,程县令当时应该二十六七岁,王璇儿与丈夫青梅竹马,年龄相仿,现如今应该在三十出头。若保养得宜,正是一个女人风姿、阅历最刚好的时候,年龄感在她身上不明显。
  绝色、擅舞,做事不卑不亢,也敢替下面人担当。王璇儿还略通医术,时常为云韶府的姐妹们看病,遇到家境困难的,她自掏腰包为她们买药。
  即使身在贱籍,也能得到许多尊重,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也许是当年丈夫自杀时告诉过她真相,也许是这些年,她自己利用关系调查出来的,总而言之,她的密谋,一定与当年通州水灾的真相有关。
  “后面找人的事,自有奉宸卫和长安各卫去办。予信,你们就照着画像寻人。”梁予信应诺后,梁柏沉吟片刻,“意意,时候不早了,你早去早回。”
  韩成则回来前,欧阳意本来是要出发去浪潮阁的。
  “那我去了。”欧阳意向韩成则简要地解释了来龙去脉后,又道,“我们快去快回,今晚疏议司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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