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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太子被迫还俗后——春风迟迟【完结+番外】

时间:2023-02-04 17:44:35  作者:春风迟迟【完结+番外】
  净闻侧目,没有说话。
  两人出了镇子,宁湘不知从哪儿变出一顶箬笠来,净闻没有防备,被她戴在头上。
  大半的日光被遮去,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半张脸,清越高洁。
  他伸出指尖,稍微抬了抬箬笠,淡淡看向她。
  宁湘笑起来,眼底光芒璀璨:“很好,这样挡住脸就能少许多麻烦!”
  她如今一点没把他当外人,净闻正要提醒她不要太过靠近自己,余光瞥向远处,面色一沉。
  “快走!”
  “啊?什么……”宁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扯过手腕,疾步往前。
  开始,宁湘还激动,净闻法师主动牵自己了!
  结果一回头看到行人中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在朝这边走来,顿时吓得寒毛倒竖。
  周围人烟稀少,远处江河流淌而过,蔽身之处少有,还是只能往街市里去。
  受昨日山匪作乱影响,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净闻一言不发拉着宁湘快步前行。
  宁湘暗自心惊,回头见那些人仍旧穷追不舍。
  看来是彻底盯上净闻法师了。
  宁湘面色紧张,从未遇过这样的险境:“净闻法师,咱们要怎么办?”
  净闻似乎很沉得住气,她回头,见他一手捂肩,目色沉沉,修长的脖颈都是汗。
  宁湘看浸在禅衣上浅淡的血迹,就知道他伤口又崩了。
  方才跟踪的人不知隐藏在何处,荣王既要杀净闻,定不会只有那两人。
  回京路上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没了小命。何况净闻法师眼下又受了伤,一路奔波,只怕身子受不住。
  “法师……”净闻像是没听见,她又唤他一声。
  前往走了一段路,净闻忽然停下脚步。
  “前边巷子里能躲。”他伸出手,在她后背一拍,声色清和,“去吧。”
  他抬脚便要往另一处去。
  宁湘忽然反应过来。
  他是不想牵连她。
  她一身荣华富贵,都寄托在他身上,他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要死了,她只怕也活不成。
  她抓住他胳膊,义正言辞:“不行!我不走!就算要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那张俏生生的脸因激动生出红晕来,满口叫人误会的话。
  她寸步不离,万般积缠,丝毫不顾忌他是出家人。
  她拉住他的衣袖,他被束缚住脚步,竟生出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出家人慈悲为怀,更不愿无辜的人涉险,他按捺住心神:“生死事大,施主莫要意气用事。”
  “我没有!”她蛮不讲理,他无计可施。
  只得艰难拉扯回自己的袖子,淡声道,“走吧……”
  宁湘如愿以偿,跟在他身后。
  宁湘原本觉得逃命不过如此,然而,等他们走过小道,在巷尾遇见两个长相平平无奇,却带着兵器的男人,瞬间觉得自己可能小命不保了。
  “怎么办?”
  净闻言简意赅:“打。”
  “什么?”她一脸懵,净闻已经闪身出去。
  寒光铮铮,刀剑出鞘,他已经和那两个人打斗在一起。
  净闻法师竟然和人打架。
  闻所未闻。
  这巷子里空无一人,两个黑衣人肆无忌惮,招招致命。
  净闻身形挺拔,动作敏捷,短短数息间,就过了几十招。
  宁湘目瞪口呆,若不是对净闻足够熟悉,无法相信清风朗月的净闻法师竟然会跟人动手。
  他身姿如玉,婉若游龙,以一敌二,竟是将那两人的兵器夺去,将人制服于脚底。
  他微微喘气,清秀的喉结滚动,那张圣洁出尘的脸,带着一丝锋利冷锐。
  他抬脚朝她走来,面上神情很快恢复平静,又是那光风霁月的净闻法师。
  那一瞬像是眼花,但宁湘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她抓住了他的把柄:“法师,你打人!”
  他眉眼沉沉:“逼不得已。”
  谪仙般的人在瞬间落入凡尘中,宁湘觉得他好像并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了。
  她知道昔日太子在宫中时,精通六艺,骑射甚佳,不想在这样危机时刻,也能应付。
  “净闻法师,你不是犯了佛门戒律了?”她由衷感叹,“不过你真厉害,武艺超群,一点没瞧出来,我当你吃斋念――”
  话音未落,眼前人影晃动,她眼睁睁看着他倒在面前,彻底没了反应。
  “净闻法师!”宁湘大惊失色,看到他肩上的伤流出汩汩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宁湘从未如此慌乱过,艰难地想要把人扶起来,可惜昏迷不醒的人实在难以撼动。
  “净闻……”
  那两个受伤的黑衣人落荒而逃,宁湘稍微放了心,可求救无门,眼看净闻伤口崩出鲜血,心急难安,真担心他醒不过来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屋舍打开,出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姑娘,看到地上的人,满脸惊讶,回头唤:“爷爷……这是那位救我们的法师!”
  张家爷爷眼睛已经混浊,凑近了瞧见净闻的脸,忙说,“快快,把人扶进屋。”
  是在涿州城被洪胜为难的祖孙。
  宁湘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回原处。
  昨晚天黑,净闻又故意遮掩,宁湘没细看他的伤口,眼下旧伤复发,触目惊心的伤口明晃晃摆在面前,叫人莫名心疼。
  荣王的人也许就在附近,宁湘不敢找大夫,请小萤烧了热水来,把净闻衣裳脱了,换下昨日的纱布,仔细地擦去血迹,重新上了金创药。
  净闻大约也觉得疼痛,昏睡中眉头紧蹙,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褥。
  直到夜幕降临,小萤点了灯来,床榻上昏迷的人才安静下来,睡得正熟。
  “湘湘姐,爷爷做了饭菜,你吃些吧。”
  宁湘一天没吃饭,早已饥肠辘辘,只是没胃口,吃了半碗粥就觉得撑了。
  小萤收拾好碗筷,忍不住望了望床上的净闻。
  宁湘见她满脸好奇,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小萤十四岁时,尚且懵懂,转头说:“湘湘姐,你是不是喜欢净闻法师啊?”
  “啊?”宁湘愣住。
  “毕竟净闻法师长得这么好看。”
  作者有话说:
  宁湘:胡说,我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今日是短小君的一天~
 
 
第21章 
  小萤说得没错,净闻法师确实长得好看。
  但她接近净闻法师,可不是单纯的因为喜欢啊!
  小萤年纪小,不懂大人这些恩恩怨怨,宁湘无法和她解释,但见小姑娘一脸好奇,还是肯定了她的说法。
  她悲戚地提着袖子掖了掖眼角:“是的,我喜欢净闻法师,在他还俗前就可喜欢了。可惜他六根清净,断情绝爱,从不正眼瞧我。也是我脸皮厚,放不下他,一路跟着,就盼他回心转意,哪日还俗蓄发喜结连理,也不枉我真心托付一场!”
  小萤没料想他们之前还有这样一段过往,感动地无以复加,“净闻法师那日拼命救我与爷爷,想来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湘湘姐姐真心日月可鉴,说不一定哪日就能感动他了!”
  宁湘忙不迭地点头,等小萤收拾好碗筷去了厨房,准备查看净闻伤势,不想一回头撞上一双漆黑深晦的眼眸。
  净闻法师不知何时醒了,正坐在床上拥着被褥看着她。
  他身上只穿着中衣,领口大敞,露出包裹伤口的纱布,和大片精壮的胸膛。
  宽肩窄腰,长身如玉。
  伤病中的人面色苍白疲乏,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睛,也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惺忪朦胧之间带着几分撩人心弦的潋滟微芒。
  宁湘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净闻法师太好欺负了!
  实在叫人垂涎欲滴。
  想到他突然醒来,方才和小萤说的话被他听去,宁湘莫名红了脸,试图欲盖弥彰解释:“我就是瞎说,怕小萤知道你的身份……没别的意思,法师可千万不要误会!”
  屋内灯火摇曳,净闻抬头,声音沉哑:“贫僧有什么身份?”
  “呃……”宁湘突然哽住。
  净闻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审视,有一瞬间宁湘甚至觉得他已经猜到自己目的,但他始终波澜不兴,没有深问的意思。
  这倒是给了宁湘圆话的机会:“我的意思……是说那些追杀你的人,很有可能卷土重来,小萤和她爷爷本就过得艰难,说多了怕他们担心。”
  净闻眉尾微动,没有再过多猜测什么,仿佛也只是随口一问。
  四下看了看所处的环境,净闻才注意到身上的伤。
  纱布从他肩膀延伸至手臂,约摸是怕伤口再流血,缠了好几圈,在胸前歪歪斜斜的系了个结,身上中衣的系带结也是如出一辙。
  他想到一个可能,慢吞吞地拢好衣襟,面色有些复杂:“施主帮贫僧换的?”
  宁湘坦然自若地点头:“是啊!张爷爷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清,小萤还只是个孩子,帮不上忙,只好我来了。”
  她没敢说给他换药,手指触及温软光滑的胸膛时,那种让人无端颤栗的感觉令人面红耳赤,想入非非。
  他看见她微红的脸颊,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心中虽觉不妥却已无力回天,只无奈地说:“贫僧如今处境危险,施主不该做这些。”
  宁湘反驳道:“难道要我眼睁睁看你死在面前吗?”
  他一时无言。
  他能感觉到她是一个相当执拗的人,话说了半晌她也没放在心上,让他颇有些束手无策。
  “此地不宜久留,明早就走吧。”
  他的身份本身就是个后患,那些人既然动了手,就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久留必然会给张家祖孙带来麻烦,这是他一个人的事,不能牵连无辜。
  宁湘皱眉,担忧道:“可你伤还没好。”
  他摇头:“没有大碍。”
  刚说完这句话,张家爷爷就端着烛台从敲门进来,听闻净闻要走,忙说,“法师伤重,就留在老朽家里小住几日,待身体好转再行离开不迟。”
  张爷爷身形佝偻,两鬓斑白,走路时一瘸一拐。
  净闻看了看他的脚,知道是那日被洪胜为难不小心伤着的。
  他本是凑巧经过,看见众人围观下,孤立无援的祖孙俩,出于出家人慈悲为怀,他拦下了作恶的洪胜,虽然他知道此举可能会引来官府注意,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看那些人仗势欺人,逍遥法外。
  他有一瞬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出家多年,他早已不该有这般念头的。
  但那一刻,他后悔了。
  后来啊,他跪在佛祖面前忏悔,整夜诵经,摒弃杂念,绝不再犯清规。
  但不曾想,这世间因缘际会,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他救济苍生,苍生也救济他。
  *
  因为张家祖孙的极力挽留,加之他的确伤重无法赶路,翌日净闻到底没有急着离开,却不想就是这次动摇,埋下了祸端,为张家祖孙带来灭顶之灾。
  后来他想,倘若他一意孤行,执意要走,是不是就不会有人因自己而死。
  在张家的三日,都是风平浪静,那些追杀他的人,并没有再出现。
  张家以竹编为生,张爷爷手艺极佳,家中上下摆满了竹编的兜篓和一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日子倒也富足平顺。
  直到近两年,小萤父亲张平之迷上赌钱,性情大变,卷走了所有家财,债台高筑。
  张家祖孙俩拿不出钱,时常被赌坊的人为难。前不久张平之赌钱输红了眼,险些将房契抵出去,张爷爷好歹抢回来没让他得逞。
  谁知张平之丧尽天良,想要把亲生女儿卖了还债。
  净闻没有见过张平之,小萤说她爹知道家里没钱,一年半载也不会回来。
  所以当他喝了素粥,瞥见篱笆外一个三十几岁,和小萤长相极为相似的男子时,猜到了他的身份。
  张平之显然也没想到家里会有外人在,愣了一下过后,看到桌上的饭菜,便卷着袖子骂骂咧咧,“老不死的,你拿家里的钱养两个外人,还吃这么好……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你把银子都给我拿出来!”
  宁湘和小萤在厨房忙碌,听见动静跑出来,就见堂屋里一个精瘦的男人挥起拳头砸向张爷爷。
  小萤手里的碗碟落了地:“爹!不要……”
  张平之的拳头在离张爷爷只有几寸远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拦住,挣脱不得。
  他偏头,迎上一张清隽出尘的脸。
  张平之破口大骂:“哪里来的臭和尚,敢在我家里撒野……”
  净闻淡漠看着他,声音冷如寒石:“身为人子却不尊不孝,罔顾伦常,他日身死必受无间地狱之苦,永无出期!”
  张平之脸色一变:“你这个和尚胡说八道什么,滚出去!”
  小萤冲过去,把爷爷护在身后,泪流满面:“爹,我们没有钱了,求求你放过爷爷吧……”
  “没钱?没钱你们还让别人进家门,还准备吃的?”张平之怒火冲冲,一把掀翻桌子,满地狼藉。
  ”逆子!净闻法师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张爷爷气得咳喘不止,颤巍巍地捡起脚边的碗盏扔过去:“你你……你这个逆子!给我滚出去,滚出这个家……”
  张平之被砸中脸颊,血流如注,顿时跳脚:“老东西,你想死是不是!”
  话说完,目光落在净闻身上,忽然反应过来,“原来就是这个和尚坏了我的好事是不是?”
  他本来已经把小萤卖给洪爷,眼看十两银子就要到手了,他却听说洪胜去要人时,一个和尚救了他爹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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