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那贱男人后悔。”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一唱一和,话都让他们说完了。
唐夕白他们一眼道:“你们这是讨伐吗?我怎么听着像变相夸他呢?”
程程说:“你俩不得拿个奖?为风哥的爱情当多少年僚机了。”
说到贺仲生心里,他突然来了情绪:“妈的说起来我就上火,狗日的必须给我钱!这么多年费多少劲!”
“别提钱,抠得不行这个人。就一个项目来回钓我七八回了。”沈佑也有怨。
“什么长得帅,我看平平无奇!”
“个那么高怎么不去顶替灯塔!国粮白喂了!”
听着他俩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程程扭头跟几位女士说:“男人也太好挑拨了。”
夏灯给他们把茶水车拉过来:“说得好,我去看看煎和牛好没。”
“我要!”
“我也要!”
夏灯回头浅淡一笑:“都有。”
坐在西厨工作台前,夏灯看着厨师熟练松弛的动作,发起呆来。
他们真不可爱,本来不想他的,现在什么心情都欠缺一点,全被想他这件事分走了。
她拿手机,打开微信,想发点什么,但发什么他才能马上回来?托腮想了想,切百合微信,把她之前穿过的近乎透明的衣服照片发过去,打字:“空吗?”
游风没回,而是打来电话。
她半分钟后才接。
“干什么。”他问。
“我能干什么,我这么多事,一个人做都做不完,能干什么。”
“不说实话是不能达到目的的,老婆。”
“说了有用吗?你又不回来。”
“你先说说看。”
“他们都一对一对的。”
“不要铺垫。”
“他们一直问我你是不是不在乎我,怎么宾客都到了你还不到。”
“你不说你想我怎么做,我很为难。”
夏灯看他打定主意装蒜,不想跟他聊了:“挂了!”
给他发微信不是想他的意思?还非要听明确的想,梦里去听吧,梦里什么都有!贱男人真讨厌!
她正生闷气,身后有人突然扶她的腰,吓她一跳,立刻从高脚椅上下来,边转身边往旁边躲,看到是游风,紧张顿时消散,神情也恢复如初。
游风看她惊慌模样,伸手摸摸她的脸:“想不想我。”
夏灯想,但摇头说:“不想。”
“那我走了。”
夏灯拉住他,低着头不说话。
游风从身后拿出一支百合:“生日快乐夏老师。”
夏灯拿着花,眼睛亮晶晶,其实很喜欢,但还是要说:“一支花就想把我打发了。”
游风还捏着一个纸袋子,拿住底部,把里边东西倒在岛台,全是戒指盒,一个一个打开,一枚一枚给她戴上,戴满她十根手指头,每一枚尺寸都刚好,显然是为她量身定制。
一枚戒指一个牌子,都限量,有些还没购买渠道,只有少数人有得到它们的资格。不夸张地说,这十枚戒指,每枚都有故事,都是财富、权利的象征。
她抬起头:“也太夸张了。”
游风答得朴实无华:“我挑过了,只是发现你戴哪个都很好看,就都买了,戴着玩吧。”
夏灯展开十指,看着这十枚戒指,说:“这里边哪一颗是平时能戴出去的?”太大了这些钻,没一个适合作为日常配饰。
“那我再买一些日常能戴的。”
“……”
两人在这边浓情蜜意,那边人已经等候多时,实在等不下去了,提醒他们:“都腻歪半小时了,什么话也都该说完了吧!”
从游风进门,他们就看到了,一直看到他送她百合花,给她戴戒指。
露台的人不知听谁说游风回来了,也都下得楼来。
游风认识得不多,平时也不爱交朋友,但还是礼貌地对大家颔首,随后从旁边酒车拿酒,开酒,倒上一点,朝众人举杯:“感谢各位来为我太太庆生。”说完饮尽。
夏灯在他旁边,听他对熟人称呼她为太太还是第一次,心鼓突然有些激烈。
大家没见过这样的游风,游风话音落下那三十秒之间,也面面相觑。
听烧烤的厨师说,这场庆生派对是游风早早雇佣派对策划,所有细节都打磨多次,却要他们守口如瓶,先询问夏灯想法,她想不到的地方他们再假装灵光一闪地想到。
为了让宾客更尽兴,甚至针对每个人的喜好精心设计了细节。
不知为什么,他们觉得有些不现实,这种男人哪怕出现在文学作品里也是没有魅力的。不伤害女人的男人哪有魅力?他怎么非要反着来呢?他为什么给夏灯这么大尊重?就连她萍水相逢的朋友他也用心对待?
不知道传了几千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男人的性张力不就是在于睡了多少女人,辗转于多少女人之间?西装暴徒,野蛮绅士,似乎多不把女人当回事,多擅长耍酷和装逼,就有大批的拥护者……
不是吗?
他怎么跟那些男人不同?
游风牵着夏灯的手,看着她。
夏灯与他对视。
她是不知道宾客心里那些崎岖,若知道,她大概会想告诉他们,游风才是男人,那些不是。
本来不用游风这番诚意,他们也诚心祝愿夏灯生日快乐、事事顺心。现在会想再加一份对他俩的祝福。
愿来日灿烂依旧,他们一直站在顶峰,一直携手与共。
夏灯被蒙在鼓里,只知道她过了一个舒坦难忘的生日。
*
年关了,涂州竟下雪了,虽然早上起来毫无降雪痕迹。
夏灯亲眼见了,源于半夜突然想去看电影,游风就从床上爬起陪她看了午夜场。回家时雪花飞舞,他们就在路灯下跳舞。
她这八年何止学了歌剧,何止要写书法,想尝试的她都尝试了。
她早不是除了游泳别无所长的人。
回望过去,她忽然明白以前反复读都不能理解的道理。原来在最应该奋斗时遇到一生所爱,真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功成名就的时候,又太晚了。
所以人这一生什么时候相爱才合适呢?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陷入思考。她的男人在这时进来,穿着衬衫,扣子不系,腹肌一下夺走她的注意力,她一边目不转睛一边生气:“我睡觉呢,你不要老跑进来!”半小时进来七八次了。
游风手里拿着盒子,问:“什么?”
夏灯一看,急了,猛地坐起,窜过去,抢回来。
游风举高手。
她利落地迈上桌子。
“……”
谁说的利用身高优势举高东西,女友够不到就会扑到自己怀里?
纯属诈骗。
夏灯把盒子拿出来:“你怎么随便翻我东西!”
“你要不想让我看见就藏好点,你放架子我只要不瞎就能看到。”
“……”
“再说这外边不是写着‘我的风’?”
夏灯狡辩:“只要我没给你,就算上边写‘属于游风’都不是你的。”
“你为什么不给我?”
“……”
“你说啊。”
妈的,夏灯愣住了。
“我看你能说什么。”
“……”
夏灯烦死,塞给他:“给你给你,别烦我了!我困!我要睡觉!”
游风打开看到一条纯黑手链,两头磁吸连接处一台重机车、一架飞行器,链条部分是十六个曲形环,每一环都是精刻的日期,都是他们的重要日期……
他一时看呆,许久未动。
夏灯觉得羞耻,把自己藏进被子。
游风认为不能那么简单,便去书房研究了。
夏灯一点不怀疑游风智商,无论她藏多深。但五分钟真的太过分了!她当年发现他的秘密也用了好久呢……
游风站在床前,拉开她紧蒙住自己的被子:“你自己念,还是我来。”
夏灯露出一个脑袋:“我选第三个选项。”
“那就是我来。”
“……”
游风早发现她选的十六个重要日期只能算是他们之间重要日子其中一部分,那就是只有这些数字才能串联一个新的信息,他列出来那一刻就发现是四方密码,解得不要太轻松。
他看她执意装死,帮她念了——
“如果水里的灯很向往天上的风,你要不要为我停一停。”
夏灯脸到耳朵到脖子红个透。
她严严实实裹住自己。
太丢脸了……
不怪她一直不送出去,她不适合浪漫,不管别人感不感动,她从准备那一天,鸡皮疙瘩就没掉下去过……
游风不能把她从被子里拽出来,但可以钻进她的被子里,黑暗憋闷的空间跟她面对面,彼此呼吸交缠,心跳也交相呼应。
“你不给我戴上吗?”他很小声地说。
夏灯也小声回:“你自己没手吗。”
“戴不戴。”
“不……唔唔……”
挨亲了,夏灯生着气地给他戴上,“现在能滚出去了吗?”
“嗯。”嘴上答应,身体已经霸占了她的被子,把她搂在怀里:“做完再出去。”
“他妈的。”
十六年了,夏灯只会骂这一句,真他妈可爱啊他老婆。
他太喜欢,所以他要把她弄哭。
还是老路线,从床上到地毯到沙发到工作台到岛台到露台到洗手台到浴缸到鱼缸到窗前到门前……最后躺尸在傍晚橙光里。
夏灯气喘吁吁趴在游风胸膛,夕阳像篝火被风带到他们汗津津的身体,烧熟了他们的青春,化成蜜浇在皮肤,甘甜的气味就这样蒸发成空气,再钻入张开的毛孔,回到久旱的心田,塞满一片辽原。
肉体的满足只会填补片刻的空虚,精神的满足才能复苏心中枯木。
夏灯早意识到游风是她的精神财富,却是在一次一次被他安抚那些被思想孵化的糟糕情绪时,更确信这一点。
她知道她不快乐是因为思想太深、感受太多,选择性记忆也不是块橡皮擦,它根本不能让自己忘掉所学所感。追求理想的日子不好过,所幸有些人还在她身侧,没走过,还在修补她残破的灵魂……
想到苦处,她用力搂紧身下的人。
谢谢你,我的飞行器。
我还赤诚,希望一切都没有太晚,希望冬季快点结束,我要跟你死在春暖花开那一天。
游风大掌覆在夏灯脖子,中间压着她的长发,拇指轻摩挲,跟她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谁都说他有远见,凡事都要做先驱,有才能也敢,玩的几个赛道都是未来趋势。但这些是有代价的,这八年消磨自己,脑袋不停地转,不停地接受睡眠障碍的侵扰,身体各处健康告急的检查报告,勉勉强强有点成绩……
所幸,她回来了。
她比一切药物、治疗都更有成效。
谢谢你,我的潜水艇。
我已不在原地,但恒久在你身旁。
作者有话说:
爱不丢人,大声说爱,不要担心别人的眼光,能陪伴你入土的只有你自己,为任何人的偏见委屈一次自己,都是扇向自己一记最重的耳光。
红酒绿其实一开始就是写那些我接触不到的人,打听了很多,每天都在惊叹“还可以这样”。是啊,还可以这样。这个过程中,我突然发现努力可以实现目标、不努力就得吃糠的道理好像也不绝对。
生命不平等,你生在罗马,我生在马厩;运气不太好,你有天赋,我很平庸;信息不对等,我说的你不懂,你说的我也不能感同身受……但我们不能去死。
呼唤雨就是告诉你,没有什么是真的,我们一直生活在别人编织的谎言里,所以不用太介意没达到所谓的成功。对你来说,成功就是找一个喜欢的事情做,不喜欢人可以养只猫养条狗,然后舒舒服服地过这一辈子。
游风和夏灯不适合代入自己来看,他们就像一面精致昂贵的镜子,我们只能从他们身上照到自己的平凡和无能为力。
每个人都希望你成为更牛逼的人,你要创造多大的价值,我希望你每天都能笑得很开心。不开心就去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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