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
一来,林晚立马让程雪意配合外面的谣言,再次把纪寒声逼上了审判台。
这一次提出要审纪寒声的人不止是程雪意,事实上,这事还是柳成归主动找上门来讨要纪寒声的。
“外面传得煞有其事,连魔尊听说纪寒声路过仙魔边界,连夜赶去见他的经过也说的清清楚楚,消息还是从魔界传出来的,魔界和我仙界向来是死敌,魔界之人又蠢直,向来不屑用计称谎,纪寒声如果真的和魔界没有勾连,魔尊又怎么可能对他起招徕之心?”
“若是真的没有关系,以你和魔尊的旧仇,魔尊杀他还来不及,又如何肯让这样的谣言在魔界里流传!”
“到底是不是,已经不是简单谁一句话就能说了算了!”
“他是你的弟子,出了这样的事,不仅是你的名声受损,我们饮雪山庄也要变成别人嘴里的笑话。再不利落清理门户,我等就是死了都没有脸下去见师祖了!”
“审!必须要审!我饮雪山庄绝不冤枉一个无辜清白的弟子,可也绝不能让宵小叛徒浑水摸鱼!”
“纪寒声!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看他这下怎么狡辩!”
囚崖之上的审判台烈日炎炎,但是因着山高,并不炎热,反而山风猎猎,吹得人心寒。
纪寒声被双手反剪绑在崖边,饮雪山庄的弟子长老围了一群,一个个看着他义愤交加,正义凛然。
纪寒声垂着眼皮,闻言嗤笑:“我说了你们就信?”
有人愤愤道:“当然不能!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听凭你一面之词的狡辩!”
纪寒声就垂下头继续不言不语了。
都提前定了是狡辩,那他再“狡辩”,又有何用?
纪寒声在崖边跪了三刻,最近一段时间装病“身体不好”的程雪意才带着一脸焦急的林晚姗姗来迟。
林晚一见他就吃惊地奔过来:“师兄!”
她气愤地扶着纪寒声站起来:“还没定罪呢!你们怎么能对他这样!囚仙绳那是捆罪犯的!我师兄现在还不是罪犯呢!太过分了!”
二长老成易暴喝一声:“林晚!还不退下!众长辈当前,这里岂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
柳成归也严肃地看了她一眼,眼里闪过不赞同,对
程雪意道:“师姐,让林晚退下吧,这里不比上次,再让她出来胡闹,太不像话了。”
程雪意点点头,把林晚劝开了。
林晚两眼含泪,“不甘”地退下了。
纪寒声看着她被人驾着仍然不甘心地想往前冲,心中一疼,脑海里再次闪过金檀台内稚嫩少女为他与所有人为敌的场景。
没有多余的弟子在,林晚折了这些长老的面子,看在程雪意的面子上,大家也许可以用大人不记小人过来宽容一二,但是现在这么多弟子当前,公开审判,若是真的让林晚再出来闹,这些人可不会再给她面子。
到时候受伤就会是林晚。
纪寒声怎么舍得让她再为自己受苦。
“林晚,先回去。我不会有事。”林晚正在激情挣扎,耳朵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林晚惊异地瞪大眼,朝纪寒声的方向看去,只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
林晚心疼又愧疚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被带了下去。
这一刻,她的确是惭愧的。
接下来,纪寒声就要被所有人打成魔界叛徒了,到时候她还会让程雪意趁机打伤他,再把他推下囚崖另一侧――到这里,纪寒声的仙界之路就正式断绝了。
他会在另一个地方东山再起,但是,他再也不会对这个地方有归属感,尽管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
“必须要亲手,一点点斩去他对这一界的凡俗眷念,六亲断绝,五常不在,才能全心全意成为这个位面的守护者,真正拥有大爱。”
林晚想起原著中的设定,心中对纪寒声的同情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真的不能有一点点小爱,才配成为位面守护者吗?
这样的福气,他真的愿意要?
林晚身上抽搐着慢慢蹲下,剧痛让她的脑子一抽一抽地跳,然而她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
难道不是这样吗?
要他成神,还要割去他最后一点温情,对他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他是位面之子,守护这个位面是他的天职,唯有历经苦难,他才会成长,才能有坚强的心,这样才足够守护这个位面。”
呵,如果历经苦难才能当位面之子,又何必为他不肯全心全意为位面而战而烦恼呢?
“已经
解决的烦恼不算烦恼。他的一切苦难都是由混沌天魔造成,仇恨比爱长久,仇恨也比爱强大,他会不惜一切向混沌天魔报仇的。”
“是啊,你已经解决了。他是会恨着混沌天魔的。你可真聪明啊。”林晚被人往后拖去,看着纪寒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无需多说!”程雪意拿出一方罗盘,“既然他与魔尊有过接触,先看看他身上有无魔气!”
程雪意拿着罗盘,巨大的威压朝纪寒声威慑而去。
在这一刻,纪寒声才意识到他和程雪意之间犹如天堑般的巨大差距。
纪寒声忽然感到了绝望。
怎么会这么强大啊,无论他怎么努力,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逃离,无法挣脱,他拼命想要活着了,他拼命压缩自己的所求了,他只是想活着,想普通地活着而已啊,怎么就这么难!这么难!
纪寒声眼里流出了血泪。
程雪意的威压宛若滔天巨浪,纪寒声体内花了快一年,已经建得差不多的对魔脉的隐藏封锁阵被压得寸寸崩裂,一股无法形容的魔气渐渐从他体内被逼出,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不用程雪意说,她手中的罗盘忽然飞快地转动起来,已经证明了一切。
审判台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目光都盯着台上的那个人。
那个眼角流出血泪,忽然浑身魔气冲天的人。
那是什么――那是魔啊!是魔界的人啊!唯有魔界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气息,这样的邪恶。
那是他们和魔界纠缠死战几万年几十万年骨子里留下的记忆啊!
这个被他们当做同门的人,当上了第一仙宗大长老亲传弟子的人,是魔啊!
“奸细!他是魔界的奸细!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呼声阵阵,群情激奋。
柳成归看着台上魔气冲天的人,失望地闭了闭眼。
程雪意肆意笑着,像是得意又像是得逞,缓缓走进。
“去死吧――”
程雪意缓缓举起了手。
“他不是!”一声石破惊天。
从人群后面传出。
下一瞬那个身影已经越过了无数人,巨大的爆炸在审判台上响起,林晚用身体将所有爆炸的冲击挡在
身后,像过去那半年的无数次那样,护住纪寒声,跌下囚崖另一侧的无尽深渊。
囚崖一侧是面朝饮雪山庄的山谷,另一侧则是被先祖警告过绝不可进入的深渊,深不可测,生活着无数邪恶强大的妖兽,是死寂之地,也是禁地。
没有人知道,这道深渊之下,通往魔界。
走过长长的妖兽走廊,就是魔界腹地。
这才是深渊禁地的真相。
禁止私自前往魔界。
在真正的原著里,程雪意一掌拍碎了纪寒声的五脏肺腑,将他推入绝地。
林晚不知道那一刻纪寒声是否想过要毁灭这个世界,但是这一次,她终究是不舍。
明明不需要这么剜心割肉也能成长,明明可以不用每一次都让他被伤得鲜血淋漓,位面意识的想法,她不服。
林晚的身体剧烈痉挛着晕死过去,晕死前还死死抓着纪寒声的衣服,把雷爆弹爆炸的余威挡在身后。
已经决心跳崖明志的纪寒声呆呆地看着自己胸前的人,陷入无穷错愕。
怎么会有……这么善良到傻的人啊!
明明不爱他。
却义无反顾。
这样,他怎么舍得放手呢。
纪寒声只比林晚多坚持了片刻,就因为五脏俱碎的重伤晕死过去。
爆炸平息良久,囚崖上的人气急败坏地清理完爆炸的余威,发现在场的弟子一个也没有受伤。
林晚是精心计算过的,她把爆炸的中心完美地控制在自己和纪寒声呆的地方,没有偏离些许。
真正受到雷爆弹威力伤害的,除了她和纪寒声,只有当时正准备杀死纪寒声的程雪意。
至于程雪意――算了,不用说她了。
就算程雪意死了,尸体放在那里给雷爆弹炸,也不知道要几千颗才能炸破她一点皮呢。
仙界最强不是瞎吹的。
攻击这么强,程雪意的防御又怎么可能弱。
雷爆弹炸过后,纪寒声和林晚一起随着那一块地皮一起跌入了悬崖下的深渊。
饮雪山庄的高层们围在一起讨论过一遍,集体认为囚崖之下的深渊深不可测,又有先祖禁令,他们自然不可能下去查看人死干净没有。
“跌入深渊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就是――可惜林晚那丫头了。”
“大
长老节哀。”一名长老路过看起来神情怅惘的程雪意,摇摇头冲她拱拱手走了。
柳成归走到程雪意身前,叹了口气:“林晚这孩子也是过于心善,太过顾念同门之情了――唉,师姐节哀。”
“我看她就是不懂事。”成易满脸怒气道,“好好的一个魔界叛徒,她非要护着。”
“少说两句。”柳成归低喝一声,成易才摇摇头走了。
程雪意强撑到最后一个弟子离去,才背过身去,低声咳嗽起来。
她擦去嘴角的血,慢慢朝金檀台走去。
她的时候到了。
金檀台的殿门再次关上了。
这次的禁令下得前所未有的严,不准任何弟子靠近金檀台附近三里,违者死活自负。
弟子们议论着程雪意受了刺激怕是又要搞什么变态事情了,纷纷逃得远远的。
柳成归以为她为林晚伤怀,也特意照顾她,下了命令不让弟子去金檀台打扰她。
金檀台一下子安静下来。
程雪意走入最深处的密室中,将自己拷在了锁链上。
小号不在,接下来,她要靠自己扛了。
作者有话要说:程雪意:躺平(盖好棺材板)
下一次见面就是灵堂了,嘻嘻。
宝贝儿们下周末见,挥挥~
第55章 (一更)
林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 身前一堆篝火正哔哔剥剥地燃烧着,暖黄色的火光照亮山洞一角。
被位面意识电得死去活来的疼痛仿佛还在身上留有余迹,保持一个姿势坐久了的脖子也酸疼不已, 林晚龇牙咧嘴地扭了扭脖子, 看到了坐在一旁正盘腿闭目调息的纪寒声。
林晚稍稍一动,纪寒声的眼睛便睁开了。
看到林晚生龙活虎地伸懒腰,他脸色闪过一丝喜色:“醒了。”
他起身来到林晚面前蹲下, 伸手在林晚额头上探了探,关怀道:“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你之前一直晕着,身上的防具自动开启让人无法触摸, 我也不能喂你吃疗伤药或者查探你的伤势, 便只能让你躺靠在这里。”
林晚伸完懒腰觉得自己又原地满血复活,老实摇头:“没有不舒服,我挺好的, 就是饿了。”
她一边说一边掏出两只还热乎的肉夹馍,顺手递给纪寒声一个:“师兄也肯定什么都没吃吧, 先垫垫肚子吧。”
纪寒声摇头失笑:“你倒是什么时候都不忘准备吃的。”
“那是当然。”林晚腮帮子鼓鼓的,努力咽下一口才继续道:“你看这修仙界这么大, 到处都是林子荒野, 常常一出去做任务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要是不小心迷了路或者被困在哪里出不来, 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而且你看我身上穿的一身铜皮铁骨, 不怕别人要对我喊打喊杀, 就怕别人把我抓起来关在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到时候打不死我也得活活饿死我,唯一的弱点就在这上头了,我可不就得好好准备一下食水嘛。”
她拍拍自己的乾坤囊, 得意道:“我屯了至少足够自己吃二三十年的食物呢,就是哪天把我扔在哪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我也能好好活二三十年,有这功夫在,我用手挖地道也挖出来了。”
纪寒声好气又好笑:“你就这么不信任你师兄我,觉得我会让你呆在哪个地牢里二十年也救不出你?”
林晚一脸高深莫测地摇头:“你不懂,有备无患嘛。”□□人民的屯粮
癖你不懂。
林晚吃饱了就要出山洞去看看,纪寒声一手捏她给的肉夹馍,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往洞口走,等林晚被洞口掉下去的小石子吓了一跳,才凉凉地提醒她:“咱们呆的山洞在崖壁上呢,崖底下都是生性嗜血好战的凶猛妖兽,到处扎推,不然那妖兽乌鹫也不至于被排挤地去囚崖另一边讨生活。”
“我现在受了伤,暂时也奈何不了它们,先在这上头呆一阵子等我伤好吧。”
林晚讪讪地回篝火旁坐下了。
做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那师兄你试过往上飞了吗?”
往上飞,自然是飞回囚崖上去。
林晚问出这个问题,山洞里顿时沉默了。
纪寒声的脸映着明明灭灭的火光,一半在光明里,一半在阴影里,神色不明。
过了一会儿,他才声音嘶哑道:“试过了。”
林晚心中一惊,原著里可没提纪寒声为啥子不往上飞,只说纪寒声掉下去就直接顺着妖兽走廊出去了。
“上不去,”纪寒声继续道,他顿了顿,垂下长长的眼睫,声音更低沉了一些,“上面被人封印住了,应该是上古之人为了防止崖下妖兽上行专门设下的封印,这等封印的破解之法早已失传,凭蛮力破解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这是条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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